尾聲(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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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6.9?。

    “燒退了,”陳曦拿著溫度劑,終於鬆了一口氣,她倒了杯水給穀若秋。“媽,醫生說你要多喝水。”

    穀若秋渾身都是汗,一點兒力氣都沒有,勉強喝了幾口,就再也喝不下去了,“小曦,我想洗個澡。”

    她住的是300最高規格的病房,除了有客廳廚房外,衛浴間裏的設施也非常?全。陳曦將浴缸放滿熱水後出來扶她進去。

    “我幫你。”陳曦根本不放心將母親一個人留在衛浴間。

    穀若秋婉拒了,“我自己可以。”她羞澀,除了丈夫外,她不習慣在別人麵前l露,即使是女兒,她也不習慣。

    “我隻幫你洗頭好不好?”陳曦說。

    穀若秋躺在浴缸裏,熱水浸泡著她。將她的臉熏得像是染了一層淺淺的紅暈。她頭擱在浴缸邊上,陳曦找了小凳子坐在哪兒幫她洗,先淋濕,然後抹了洗發水。

    陳曦一向做事細心,洗頭的時候自然也是細致,還不時的問,“這樣揉可以嗎?水溫燙不燙?還要不要再洗一次?”

    洗完後,陳曦用毛巾將她的頭發裹住,“媽,我就在外麵,有事叫我。”說罷,她出去了。

    穀若秋不禁感歎生女兒真好。女兒就是貼心的棉襖,又細心又體貼。她的手不禁撫向小腹,她身形本來就瘦。這三個多月的肚子隱隱約約的就能看出一些來了。

    對這個孩子,她有一種莫明的疼痛感,糾結。痛苦,難受。矛盾,猶豫……那幾年。他一直盼著她能再懷孕,可如今真有了,他卻……正是因為這個孩子,她不能捐腎給他……

    “對不起。”她撫著小腹,眼底隱隱發澀,心微微糾疼,這個孩子,她終不會留下的。既然王鳴不同意她捐腎,那麽,如果這個孩子沒了,他還能阻止嗎?

    昨天,她和王鳴爭執之後,就下定決心不要這個孩子。可300醫院婦產科的醫生都為難的看著她,不管她態度如何堅決,她們都不敢給她做手術,甚至還試圖勸她,

    “穀老師,孩子發育很健康,手腳都長全了,b超的時候,他還在裏麵揮手蹬腳的。”

    “穀老師,你當初流那麽多血,都沒傷到孩子……這個孩子,必有後福啊。”

    “穀老師,你這個年紀,若是引產,對身體不好……”

    “穀老師……”

    她們說得她心動,越發的舍不得了,可想到丈夫,她又咬咬牙,堅持要做手術。但最終無果。

    在300醫院不能做,在其他醫院應該可以吧。所以,昨天她去了人民醫院,大雪的天,她悄悄一個人去的,可那邊的醫生見她一個人來,怕出問題,於是要求有家屬簽字才能做手術。

    手術沒做成,回到300醫院後,她就感冒了,開始發燒,這一燒就是一天一夜……

    穀若秋想到她發燒昏迷時那個熟悉的聲音……那樣真切,那樣清晰……她濕了眼,為了他,她什麽都敢舍去,她撫著小腹流淚低語:“寶貝,我不是不想要你…而是你來的不是時候,你能原諒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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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退燒又洗澡,沒注意保暖,穀若秋又發燒了,這一回,她燒得更厲害了,最高時體溫已達40?了。

    她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隱約間,好像又聽見他的聲音,

    “不行,必須得用藥。”

    “她比孩子重要!”

    他的聲音,在她聽來很清楚,她都能感到他說話時那緊皺的眉頭,還有那薄薄的嘴唇……是他,肯定是他。

    當她感覺一隻溫熱的手捂在她額頭,她驀的捉住了,睜開眼,迷迷糊糊間,她好像真的看見他了。

    “潤澤,”她燒糊塗了,拉緊她,低喃著,“你不要走。”

    見他沒回答,她又閉上眼,可手卻一直不鬆,低泣,“你別走……”她知道,這是在夢裏,可卻貪戀著他。

    “你醒醒?”

    “不,”她躺著,頭搖著:“我不能醒……醒了你就會不見了……”

    “若秋。”

    她一驚,拚命的閉緊了眼,根本不敢醒來。

    看她的樣子,朱首長胸口微微的窒息,心一澀,微微的疼,他低語:“若秋,是我。”沉默之後又說:“真的是我。”

    手心的觸感溫熱,他指腹還有繭,輕磨間,讓她的思緒漸漸清晰。

    穀若秋的心跳加快,忐忑不安,睜開眼,唇微微顫抖著,這一回,她倒真的看真切了,是他,除了清瘦了些,樣子還跟以前一樣,臉色嚴肅,愛躉眉,薄唇緊抿。

    她哽咽著,哭了。

    朱首長並不擅長哄女人,這眾目睽睽之下,更是束手無策了,他回頭,剛想叫陳曦過來幫忙,可陳曦卻俏皮的揚眉,拉著康景逸出去了。

    醫生護士們,借口都沒找,也跟著出去,臨了,還把門關上了。

    沒旁人在,朱首長那嚴肅勁兒早就沒了,又是幫她擦眼淚,又是哄著她,“眼睛都腫了,還哭?”

    穀若秋撲進他懷裏,緊緊的摟住他的臂膀,將臉埋在他懷裏。

    她極少這麽親呢,朱首長有點措手不及,最後,還是抱住了她。

    他們就這樣緊緊擁抱著,感受著彼此的呼吸,心跳。

    “潤澤,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良久,她才悶聲問。他能好,她自然是欣喜萬分,可她不笨,一個待在icu的重症病人,怎麽可能在一夜之間就恢複了?

    呃!朱首長沉默。  [ban^fusheng]. 首發

    “那你告訴我,你的身體還有沒有事?”她抱住他的肩,看著他,“你背後的傷口怎麽樣了?”

    “還好。”他說。

    他模棱兩可的回答,讓穀若秋有點急,“什麽叫還好?是好,還是不好?”巨土縱技。

    呃!“背後的傷已經沒事了。”

    “腎呢?”她的目光裏,帶著少有的審視。

    呃!“也沒事。”他語氣有點不自然。

    穀若秋眉一緊,想要問他,可終是沒問出口,低語道:“沒事就好。”她生長在建國初期,父親穀書記是開國的第一位元首,在那最初駁雜多變的環境裏,她見多了權力間的爾虞我詐。所以,她沒問丈夫,到底為什麽瞞著病情,隻因她知道像他這樣金字塔尖上的人,但凡做任何事,絕對是有原因的。而那暗黑的一麵,自然是不能對人說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