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沒死。卻比死更慘。

    等了八個小時，醫生們才做完手術。島役歡號。

    醫生說：顧長風活下來簡直是是個奇跡，他甚至十天滴水未進，這在醫學上是不科學的。

    可是，他活了。

    那樣淒慘的活著。

    醫生後來的話是那樣說著：病人的情況不樂觀，身體多處受傷，腰椎骨折，下半身失去知覺。估計要坐輪椅。他的頭部有血塊，壓住了視覺神經，能不能看見，這個要等病人醒來之後才知道。

    這個消息被封鎖了，媒體不會知道。

    安雅茹醒了又昏迷，不敢相信兒子會變成這樣。

    顧嬌心除了哭還是哭，沒了主意。

    相對安靜的是顧安北和顧榮，這個非原配的生的孩子，並沒有幸災樂禍，多的是擔憂，卻也很冷靜。

    穆晚辰不知道應該有什麽情緒，就那麽的等著。

    白天的時候。她會來醫院，白少茗陪著她，但她隻能呆半個小時。

    這是他最大的容忍限度了。

    兩天後。顧長風醒來，把病房裏的東西全都砸了。

    醫生診斷了，他失明了。

    醫生和護士都被趕了出來，病房沒人敢進。

    穆晚辰站在門口，想了一下去推門。

    “你幹什麽？”白少茗握住她的手。

    “我想進去。”她看著他，臉孔平靜。

    白少茗看著她，自從顧長風出事以來，她就一直這樣子。因為她太平靜了，反而讓自己不安了。

    “你不能進去，他這樣……會傷害你的。”他不能冒險。

    可是穆晚辰決定的事情。沒人可以阻止。

    “少茗，讓我進去，我不會靠近他的”

    他的手緊了緊，最後鬆開。

    “如果他傷害你，我不會放過他。”

    一抹苦笑浮上，她點點頭。想來，這會顧長風連一隻螞蟻也鬥不過了。

    她推門進去，看見的是一片狼藉。

    關門的一瞬間，她聽見暴吼的聲音。

    “滾，都給我滾出去。”

    穆晚辰靜靜的看著他，他還真的一點也不好。

    頭發亂糟糟的。滿臉的胡渣，眼神空洞。

    像是感覺到什麽，這種氣息，這種感覺……

    顧長風握緊拳頭，他知道自己此刻的狼狽，他最不想的，就是被她看見。

    “穆晚辰！”他叫著她的名字。

    她的身子微微一顫，依然站在門口的位置。

    “看見我這個樣子你是不是得意？哈哈，這是我的報應吧，枉我顧長一世英明，現在居然這個樣子。穆晚辰，看來我做的最對的事情就是和你離婚！”

    穆晚辰喘著氣，呼吸有點兒困難。

    “醫生……說你看不見了！”但是，他知道她是誰。

    “是啊。我看不見了，是個瞎子，是個癱瘓，你是不是覺得很好笑？”

    雖然他看不見，可覺感覺來得那樣的明顯。尤其是她，他知道不會錯。

    “我從來沒有笑過你。”他這樣，隻會讓她更加難受。

    顧長風冷著臉，“你是在心裏嘲笑吧？穆晚辰你給我滾，我不想看見你，滾！”

    穆晚辰靜靜的看著，然後走進一邊的洗手間，裏麵什麽都有，她打了水出來，拿著毛巾走到他的麵前。

    她抓起他的手，滿是蒼翼。

    她那麽輕輕的擦著，顧長風被觸動了，將手抽回，精準的摸到臉盆一股腦的打翻。

    水濺他們一身。

    然後顧長風一把拉過穆晚辰，扯著她的頭發。“你是同情我還是可憐我？說啊？我覺得我這樣是不是也非你不可了。穆晚辰要不要在和我一起啊，不過可憐的是我現在是個癱子，估計滿足不來你了。”

    穆晚辰看著他消瘦的臉，他居然變得這麽瘦，這麽的頹廢。

    她揮開他的手，可是他不肯。

    “顧長風，你打算這樣一直自怨自憐的？”

    “什麽？”

    “你……是癱了，是瞎了，可是你還沒死，隻要沒死，就得承受這些。”

    “你說什麽？”他咬著牙，目光從無神變得沉戾。

    她看著他眸底深鷙的狠戾，她知道了……

    “說什麽？報應吧，你曾經風光無限是嗎？可是現在呢？你看看你的樣子，你什麽都也不是，一個不能走的人，一個瞎子，你需要別人照顧你一輩子，連上廁所都不行，顧長風，你真的完了。”

    她的話，比醫生的判決書還狠，狠狠戳進他的心窩。

    這個女人居然對他說出這樣絕情的話？

    她又怎麽知道，車子衝下去的一瞬間，他真的以為死了，他苦難的爬出來，什麽都不知道，腦海中卻有著一個女人的影子。

    他以為，危難的時候，他想的是曾經的初戀，那是他曾經的美好。可，不是。

    腦中的女人讓他懊惱，終究不是那麽想承認，可是感覺來得那麽的強烈。

    他一天一天的等，以為要死的時候他看見她。

    她說——等著他。

    他曾經一度失去幻覺，看見救援的人卻無法說出一個字，然後留下的平靜，他們離開了，又來了，他什麽也說不出。

    十天過去了，終於有人發現他。

    他得到的結論自己變成了一個殘廢！

    這已經是最殘忍的了，可是這個女人的話，比所有的一切都殘忍。

    “你果然是來看笑話的。”他鬆開手，神情冷清，一張俊臉沒了血色。

    穆晚辰站起來，身子不由得一晃，按住自己的心口。

    “不然你以為我真的來看你？不過……你真的說對了，和你離婚……真的很對。不然，我怕是一輩子對著一個廢人。”

    她說著，腳步有些發虛，然後走了出去，看見白少茗。

    她身子一軟，他及時的抱住她。

    “辰兒……”

    穆晚辰隻是閉了一會眼睛，覺得有些氣短，然後緩緩氣。

    “我沒事。”她虛弱的一笑。

    “他……欺負你了？”他看見，她衣衫都濕了。

    “他已經沒有力氣欺負我了。”她蒼白的說著，任由白少茗扶著她。

    上了車子，她才讓情緒宣泄出。

    她紅著眼，哽咽開口。“顧長風……他那麽的意氣風發，可是他剛剛的樣子……他要一輩子這樣嗎？他怎麽會變成那樣……”

    前所未有的無力，痛徹心扉的襲卷而來。

    白少茗開著車子，神情有些難看。

    白少茗帶著穆晚辰去蘇然的診所，給她產檢。

    “晚辰，你還是應該好好的休息，不要有太多起伏的情緒。”

    “恩。我會的。”

    看著她紅腫的已經，她無奈的歎口氣。

    她要是真的知道，就不會這樣了。

    “然，我知道國外可以水下分娩是嗎？”

    “恩。是有，其實國內也有，怎麽？你問這個？”蘇然看著她，然後猜到什麽。

    “姑奶奶，你就別作了，你的狀況不適合。”

    “為什麽？”

    其實她很想嚐試一下，聽說水下分娩對孕婦和孩子都好。

    “你的狀況肯說是不合適了，別忘了你之前的情況，你就安安心心的正常生吧。真的晚辰，其實你的狀況本來不適合懷孕的，但是你一路走來，那麽辛苦，別最後出了岔子。”

    這話……

    穆晚辰心裏也知道，可是她想為了孩子好。不過，看著蘇然嚴肅的目光，她也隻好作罷。

    這個時候蘇然看著辦公室門口的白少茗，目光又落在她身上。

    “白少真是癡情不悔。”

    “啊？”

    “你啊什麽啊，別和我說你什麽也不知道，你懷孕幾個月，人家是怎麽照顧你的？”蘇然這話，讓她的心不由得咯噔一下。

    她不是不知道的，她是一直都知道的。

    “晚辰，你我多年朋友，作為朋友我能理解你對顧長風的感情，可是作為女人，我覺得適合你的人是白少茗，和那樣是男人生活才不會辛苦，他會愛你，而且不介意你的孩子。”

    這話很中肯，讓穆晚辰點點頭。

    從蘇然的診所出來，白少茗帶著她到附近的餐廳吃東西。

    “這家的東西都是有機食品，吃了不會有害身體。”白少茗給她拉開椅子。

    “嗯。好像是新開的？”她以前沒來過。

    “恩，是新開的，如果你喜歡可以經常開，免費的！”

    “免費？”

    白少茗給她一個笑容。“這家餐廳是不是很典雅，我覺得很符合你的品味，等一下你看看菜色。”

    穆晚辰有著不解，等著菜上來的時候，看著，這些都是她的喜好。

    於是，她知道了。

    “你是這家餐廳的老板？”

    “哎，人家都是一孕傻三年，你怎麽還那麽精明啊。“

    這話……

    穆晚辰淹嘴。“我也有笨的時候。不過，你怎麽想到開餐廳了？”

    “你覺得呢？”他反問，那般有神的看著她，不信她不知道。

    這般暗示還不明顯嗎？ :(.*)☆\\/☆=

    她還沒有傻到一定程度。

    穆晚辰還沒回答問題，一道聲音響起。

    “晚辰。”尋著那聲音看去，看到的人是顧博。

    果然是不一樣了，現在是顧氏的管事人，走起來都不一樣了、

    “晚辰好巧，沒想到看見你。”顧博嘴角笑笑，目光撇見她的肚子，眼眸不禁沉了一下。

    緊緊一瞬間的神情，沒有逃過白少茗的眼。

    “的確很巧。”她淡然道，嘴角隻是輕輕的一笑。（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