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捫心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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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朱由校狠狠的關上了門。

    “這個女人如此全心全意的對你,你卻無法為她做點什麽,你安心麽?”房間中,朱由校無力的靠在牆上,捫心自問,一股無比的愧疚油然而生。

    我必須為這個女人做些什麽!

    朱由校默默的想到。前世,他不願意去經營,就是為求心安;今生,他如此刻苦努力,除了想名留青史、千古不朽外,更多的也是求個心安。

    隻要稍微對明末那段曆史有所了解的人,就知道 ,在這明清交替的幾十年中,所遭受的苦難。

    衣冠斷絕,披發左衽,率獸食人,萬馬齊喑,這些詞都不足以形容這個古老民族的所經受的痛苦。更別說,那百年的黑暗沉淪,那如墜十八層地獄的苦痛,狠狠的踐踏著這個民族的尊嚴,直到朱由校穿越,也沒有恢複。

    為了自己心安,為了這個民族的複興,他願意忍受枯寂,願意忍受疲勞,朝五晚九,不懼寒暑,苦練苦熬,隻為能執掌這個帝國,帶領他走向複興。

    同樣的,為了自己心安,為了報恩,他願意為這個女人做些什麽,哪怕不能起到什麽作用,但也足以告慰地下之靈。

    此刻,若是因為畏懼,因為自身利益而對這個女人棄之不顧,那就算等他登基為帝,執掌朝政之後,也會因為權勢因為利益,而辜負他來到這個時代所肩負的曆史使命。

    無數的事跡在他腦海中盤旋,有革ming 先烈的,有漢奸走狗的,有扶不起,有香蕉人,有五美分,有彎彎分裂。好的,壞的,無法評價的,都混雜在一起,向他訴說著什麽。

    這些沉重的東西,讓他不知不覺的淌出兩行清淚,但他的眼睛卻逐漸明亮起來,他感覺,自己的大腦從未如此清晰通透過。

    站到微微有些模糊的銅鏡前,朱由校裂開嘴,對著自己露出一絲微笑,而後輕輕說道。

    “不求後人知我敬我,但求無愧於心。”

    “不求榮華千秋、萬代昌盛,但求民族崛起,百姓安康。”

    “我隻願,初心不變!”

    “王安,你都知道 些什麽,說!”看著恭敬站在麵前的太監,朱由校淡淡的問道。

    既然要為王氏做點什麽,那麽首先就必須知道 事情的始末,到底她是因何而死。而王安,無疑是最好的人選。

    “殿下,這……”王安諾諾不言。

    “說!”朱由校的聲音雖淡,卻透著股堅定和不容拒絕。

    “太子爺……太子爺他有個頑疾。”王安諾諾著,漸漸道出實情:“隻要有人用言語激怒了千歲爺,千歲爺就會失去理智,且氣力大增,非要打死激怒之人不可,旁人根本攔不住。”

    “這個病對千歲爺的身體傷害也很大,每發作一次,過個兩三天就會害大病。千歲爺這些年來,身子骨每況愈下,這個病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聽著王安的娓娓道來,朱由校聽出了他話中的另一個意思,殺害王氏的真凶,就是朱常洛。

    這個事實簡直讓他不敢相信。

    “那,有沒有人知道 ,什麽樣的言語會激怒皇父。”默然一會後,朱由校用嘶啞的聲音問道。

    “老奴不知,殿下恕罪。”撲通一聲,王安跪了下來,有些膽寒的回答道。不知為何,現在的朱由校讓他感覺到了一股危險。

    “真不知?”朱由校頭往後仰,靠在椅子上,緩緩閉上雙眼土,右手漸漸放到了胸口。

    “真……也許,西李選侍知道 。”想回答“真不知”時,王安心裏突地一下,感覺惴惴不安,是以他連忙改口,說出了自己曾經瞧見的秘密。

    “嗯,!聽說,曹化淳現在更在西李身邊,頗得重用?”朱由校的手緩緩放下,又問了個毫不相幹的問題。

    然後,聽到這個問題後,王安的臉刷的一下變得慘白慘白,沒有一絲血。他也想到了這背後的聯係。

    “殿下,這……”王安有些惶恐,真相變成這樣,他不知道 失態會往何處發展。

    “是,還是不是。”朱由校卻不管其他,隻是追問。

    “是!”最終,王安還是艱難的吐出了這個字。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房間中無形的壓力,仿佛山一樣,死死的壓著王安,讓他懷疑,自己是否還活著。

    “好了,你下去。”

    朱由校的這句話,仿佛大赦一般,讓王安撿回來一條命,而後,他便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退了出去。

    “朱常洛,西李。”朱由校睜大著眼睛,楞楞的看著屋頂。一個主謀,一個行凶者,讓他有些不知道 該怎麽辦了。

    “朱常洛……西李……”

    這兩個人的名字在他嘴巴中來回**,其中一個漸漸消失,隻剩下一個名字。

    “西李!”

    不論是從自身的長遠利益,還是道德禮法亦或者王氏的心願來說,他,都不能動朱常洛分毫。從現代犯罪判定上來說,有這種間歇性精神病的人失手,也不夠成犯罪。

    那麽,一切都罪孽,隻能歸咎於西李了!

    “那,就讓慈慶宮再多一場葬禮!”

    夜,寂靜。

    夜,涼如水。

    朱由校如同一隻大狸貓般,弓著身輕手輕腳的靠著牆根兒往前走著,每邁出一步,都跨過了一米多的距離,遠遠看去,就跟飄著走一樣。晚上守夜走動的火者根本發現 不了他。這是俞谘皋教的潛行之法,糅合了江湖行走的獨門技藝以及軍中探馬的絕技,十分好用。

    就這麽一步一步的,朱由校好像飄著一樣,往西李的寢宮走去。他的心情有些激動,血液也似乎有些隱隱有些沸騰掐了。

    心懷利刃,殺心自起。這句話正是目前對朱由蓄恰當的寫照。

    忽然,一陣細密的耳語聲傳來,吸引了朱由校的注意。習武練功不僅讓他身體素質大增,力氣 超過超過成年人,就連五感也不同尋常,常人聽不到的看不清的聲音和東西,他都能看到聽清。

    悄悄將耳朵貼到窗楞上,朱由校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那是曹化淳。另一個聲音他則聽的有些熟悉,但想了一下,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裏聽過。

    “劉公公,深夜來找咱家,所為何事。”曹化淳有些故作文雅的語氣響起,讓朱由校恨得有些牙癢癢。

    “沒什麽大事,隻是娘娘命我來問問曹公公,為何不去找娘娘,而是留在了這慈慶宮。”說到這,這個熟悉的聲音停頓了下,“娘娘對你可是相當欣賞的。福王殿下大業未酬,正需要 公公這樣的俊傑相助。”

    “咱家……”

    聽到這裏,朱由校那還不知道 王才人的死有著鄭貴妃的插手,而那個他有些熟悉的聲音,他也認出來了,就是他出生當天,企圖悶死他的那個劉公公,沒想到,竟然是鄭貴妃身邊的親信。

    頓時,一股無明業火從心頭而起,當初那一個翻身,可是讓朱由校嚇壞了。此時撞到了一起,正好新仇舊恨一起算。悄悄殺了著兩個太監後,再去找西李。

    這裏離西李的寢宮已經很近了,順手殺了這兩個太監並不費事。初出茅廬的朱由校,對自己的身手有點盲目自信,對上兩個體弱的太監,並沒有什麽好擔心的。

    是以,不等曹化淳再說什麽,他哐當一下,撞開了窗戶,人如一條大蛇般,竄了進去。

    “不好!”

    哪想到,他的動作迅速,裏麵的人反應也不差,正對著窗戶坐的劉成瞬間反應過來,將手中剛好端起的杯子砸了過來,他自己整個人也矮身一縮,躲到了桌子底下。

    “鏗!”朱由校拔出來一直握在左手中的短劍,將裹著熱水咋過來的杯子給撥開,隻是受了這一阻,讓劉成有了**之機。

    “轟!”他們會客的桌子被劉成扔了過來,旁邊的曹化淳被這力道一扯,摔了出去。這劉成竟然身手不弱,在躲閃中,還能反擊。

    “快去叫禁衛軍!”劉成大吼一聲,又將一個凳子給扔了過去。

    “卡啦!”那張厚重的桌子竟然被他一劍給劈成了兩半,桌子貼著短劍的劍鄂往兩邊分開。雖然這一下沒有傷到朱由校,卻讓他的勢頭耗盡,不得不緩一緩。

    “救命啊,有刺客,快來人啊!”曹化淳被吼了一聲,終於醒悟過來,連忙朝外跑去,大聲尖叫起來。生死威脅之下,潛力激發,曹太監叫喊的聲音非常大,尖利的公鴨嗓,幾乎將半個慈慶宮的人給吵醒。

    “托大了!”看到這個樣子,朱由校有些沮喪,他有些太自負了,沒料到那個劉太監反應迅速,身手不弱。

    不過,也僅限於此了。

    緩了緩後,有了準備 的朱由校,幾下就將他逼住,咬住了他的身形。朱由校的力量敏捷比之成年男子都要強的多,更不要說身子骨本就比普通人要弱的太監了。

    劉成根本不是對手,幾下就被朱由校一劍刺到腿上,繼而抹喉而死。

    “嗬嗬”劉太監捂著脖子躺在地上,眼睛大睜,有些死不瞑目的樣子,似乎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死在這裏。

    看著殷殷流出的獻血,朱由校喉頭蠕動幾下,感覺有些惡心。別過頭,在劉太監的衣服上抹幹淨獻血後,他便還劍入鞘,轉身出去。

    從遠處,隱隱傳來了鎧甲碰撞聲和軍士的呼喝聲。聽到這個聲音,朱由校知道 ,今晚沒機會了。

    “還是太年輕了,曆事太少!”他歎了口氣,背負雙手,望向天空。

    無數火把,從四麵八方湧來,將他圍攏,火光映射下,朱由校的小臉被照的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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