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弟弟妹妹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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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牆頭偷窺,兩名老師的反應也各不相同,戚金依舊春風滿麵,仿佛不知道 一般,滔滔不絕的講述著,而俞谘皋則是眉頭一皺,臉一虎,扭身想要過去趕走來人。現在這個功法可是兩人苦苦推衍三年才弄出來的,裏麵蘊含了兩家很多不傳之秘,要不是這次教授的是皇太孫,他們兩人根本就不會拿出來,哪裏能這麽輕易的讓旁人聽去。
“俞師,稍安勿躁。”正在認真聽的朱由校出聲阻止了他,既然兩個小家夥想看就看,畢竟是自己的弟弟妹妹。
“是,殿下。”俞谘皋聞言汀了腳步,安靜的在旁邊站著。隻是他時不時的還會往那裏看一眼,這一看,就讓他發現 了不同之處。牆頭一個太監可以忽略不計,另外兩個仔細一看,膚白水嫩,年齡幼小,穿著華麗,一副貴人小孩的打扮。
這裏可是皇宮大內,能在這裏到處亂竄的小孩,想想就知道 是什麽身份。慈慶宮就在這裏東邊不遠處,說不得,這倆娃娃還是太孫的弟弟妹妹呢。想到這,俞谘皋終於安定下心來,不是被不相幹的人聽到就好。
“八妹,你看,他們是不是好像發現 我們了。”朱由檢臉一變,率先發現 了俞谘皋的動作,心下有些不安,由西李帶大的他,日子並不好過,是以相對要成熟些。
“有麽?我怎麽沒看見。”正東張西望四處觀看的朱徽媞奶聲奶氣的回答,她要天真爛漫的多,對一切陌生的東西都顯得很好奇。
“要不我們先回去,明天再過來。”此時俞谘皋不在看過來,但察覺被發現 的朱由檢仍然有些不安,昨晚被人送回去後,他就受到了責罰,他怕今天還是這樣,是以有些膽怯,想趁著裏麵的人沒過來時先走。
“嗯,那……好,聽五哥你的。”看的出來,朱徽媞明顯有些不情願,但卻相當聽朱由檢的話,有些依依不舍的跟了下去。臨走前,她還回頭往裏麵看了一眼,正好kan 到朱由校迅猛絕倫的演武動作。
自那之後,兩個熊孩子時常會跑過來,趴在牆頭觀看,或看朱由校演武,或看太監們操演長矛方陣。當然,身在大內搞不到大量的兵刃,隻能暫時用長棍代替。
等到後來混熟了,發現 傳說中的太孫哥哥並沒有那麽可怕,也不會吃人後,兩個小娃娃竟然大著膽子跑進來玩耍,甚至還纏著朱由校問東問西。對於自己的弟弟妹妹,他可不像對待宦官們那樣,能硬下心腸,隻得哄著他們。
好在兩個熊孩子淘氣歸淘氣,但還蠻懂事的,並不會鬧些幺蛾子出來,讓朱由校大大鬆了口氣。
“先生,不知最近朝野可有什麽重大的消息。”這一日,恰好孫承宗過來授課,朱由校就逮著他問些東西。被禁足在這裏,畢竟有些不方便。而有些東西,是戚金、魏忠賢他們打聽不到的。
“嗬嗬,還能有何事,不外乎就是黨爭,我輩正直之士**邪所壓製,就快不支了。”說道這,孫承宗有些唏噓,撚了撚胡須,顯得頗為惆悵。對於孫承宗這個態度,朱由校倒是能夠理解,身為東林黨人,自然要為自己小團體的利益考慮 。
“先生,開始授課!”對於孫承宗的歎息,朱由校不置可否,沒有接下話茬。經過兩年來陸續的接觸,他對孫承宗有了個大概的了解,能力很強,自身品德也很高尚,是個真正 為國為民的賢臣,但他卻沒有急著去收服對方。
無他,年紀太小了。任誰也不會對一個小孩子俯首帖耳,哪怕這個小孩看起來很英明很厲害。更何況,身為諸君,私自結交朝中大臣乃是犯忌的事,反正孫承宗也是東宮的官,想跑也跑不掉。
“唉!”見他這個樣子,孫承宗暗暗歎息了一口氣,便不再言語。他每次來授課都試圖加強朱由校對東林黨的好感,但對方的態度,卻一直是這樣,不置可否,保持著若即若離的狀態。
相互交鋒了一番後,便是正事,授課了,今天這一日,正好是孫承宗講述朝野見聞,而且講的是大明的兵製。
“我大明的兵製為衛所製,自洪武皇帝始……”孫承宗滔滔不絕的講述著,而朱由校則是在旁邊靜靜的聽著,這些前世他略微知道 些,但卻沒這麽詳細,也不知道 當時的人對這個兵製到底如何看。
“……此兵製可謂極佳,不費一錢而養百萬兵,比之唐之府兵並不差多少。衛所兵中雖能戰者少,但世代軍旅傳習,精選之下,總能有十多萬數。可惜人心變幻,讓這一兵製頹敗,演變至今,無一可用之才。惜哉洪武大才。”最後,孫承宗用這麽一句歎息結束了自己的講述。
這段論述,聽得朱由校目瞪口呆,他不是為對方的見解而拜倒,是驚訝。怎麽也沒想到,在他眼中落後至極的衛所製度,到了對方眼中,卻是大大的良方,隻是因為人的貪欲才敗壞下來的。
這不是典型的儒家論調麽,隻談心性,不談其他。
隨著今天的談話,孫承宗在朱由校心中的定位愈見清晰起來。其人軍事才幹,為臣之道,治民手段可謂上上之選,然則也是典型的儒士出身,用來守成能鞏固國家,但卻不適合用來主持改革,進取心不足。
“先生謬矣,本宮觀之,這衛所製,乃至帝國絕大多數製度,都有一個根本錯誤。”看著孫承宗,朱由校緩緩說道。他準備 和自己這個頭號文臣溝通溝通,統一下觀念。說話間,朱由校用上了帝國這個詞,他喜歡這個詞,也希望用此來提高民心的凝聚度。
“噢,殿下有何高見。”孫承宗有些期待的問道。兩人第一次見麵時的談話他依然曆曆在目,短短幾句的對答,讓他認識到,眼前這個孩童的不凡,其稚嫩的外表下,是一顆睿智的心。隻是可惜的是,在那天之後,對方再也沒有發表任何看法了,讓有心想了解些的他頗為失望。
“本宮認為,帝國所有體係都缺少了運動。”朱由校一臉洞徹世事的神情,看起來頗有些神棍的樣子,然而孫承宗這樣的舊式文人還就吃這一套,他整個人都變得有些肅穆起來。
“運動,此作何解?”孫承宗有些迷惑。
“運動,亦可說流通。俗語雲,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人生在世,講究的就是一個發展,一個越過越好。而帝國的絕大多數製度,卻隻是將人釘死在一個位置上,不僅自己不得變,子孫亦不得變。要知道 ,任何製度,最後都要人來落實,如此世世代代永不得變,便如墜入地獄永世不得超生般,何人還能把事情做好。”朱由校緩緩開口,卻吐出一段令孫承宗駭然的話。
“這……殿下言重了,朱子雲,存天理滅**…”孫承宗臉大變,卻不知如何反駁,隻得搬出聖人的話來。
“吾師,史記雲,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人心之欲,隻能疏不能堵,堵之則如黃河決口,無法挽救。朱子謬矣!”朱由校再次輕描淡寫的說出一段大逆不道的言論。
“這……”孫承宗呐呐不能言,像他這種飽讀詩書又曆遍人世的老儒士,早就發現 了朱子所言的不實之處,世界並不像朱熹所言的那樣僵化寧靜。隻是大多數人隻能感覺到,卻說不出來,隻有王陽明,憑借天縱奇才,另立心學,開出了一條新的道路。
整個房間中氣氛有些沉悶,兩人都不說話,一個在消化,一個在等對方的反應。除了二人之外,這裏就隻有在旁邊伺候的客氏了,聽到他們的談話,客氏眼神有些閃爍。看她的神態動作,似乎聽不懂這些,但卻在默默的記憶著。
“殿下,今日所聞,太過驚駭。容老臣回去整理整理。”說完,孫承宗不待朱由校點頭,就徑直離去,其步履匆匆的樣子,仿佛屁股後麵有惡狗追著一樣。
他的這個反應,讓朱由校有些愕然,他怎麽也沒猜到,竟然會是這個樣子。
“小爺,奴婢可否告假一日,外麵有些親戚等待奴婢的接濟。”在他愕然的當口,旁邊不出聲的客氏忽然上前,想要出宮。
“如此便速去速回。”正心神不定的朱由校並沒有發現 客氏有些閃爍的眼神,隻是不在意的揮了揮手,便放行了。
“多謝小爺恩澤。”客氏萬福一禮後,便也匆匆離去。
對於客氏的離去,他並不在意,雖然客氏的風聞並不太好,但以朱由校後世的觀念來看,讓一個年輕的姑娘守寡太殘忍了,太監畢竟不能頂事,在外麵找個相好也好。隻是他沒想到,這個疏漏,卻給了有心之人可乘之機。
持著放行的腰牌,客氏小心翼翼的出了宮門。她剛從東安們出來後,便被旁邊一個一身麻布衣服的男子給拉住,扯到了牆角僻靜處。
“哎呀,是你這個死鬼啊,嚇死我了。”等看清來人後,客氏拍了拍胸口,舒了口氣。
“好了,你個小妖精,別這麽勾搭我,等下一定好好讓你滿足滿足。”男子咽了咽口水,強壓住心頭的躁動,“快說說,這兩日可有什麽有價值的消息麽?”
“有是有,但…….”客氏反而不急了,逗弄了下男子。
“好了好了,我還不知道 你麽,這個給你。”男子從懷中摸出了個金鐲子,在客氏麵前晃了晃,頓時讓她眼睛一亮。她伸手去拿,卻被男子躲開了。
“你這死鬼,還信不過老娘。”客氏嗔怪了一聲,然後附耳過去,將今天聽到看到的慢慢複述出來。邊聽著,男子的眼睛都笑的眯了起來,心想這情報要是賣出去,又是好大一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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