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 香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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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溪小築依葉府內河清溪而建,周邊柳樹成蔭,繁花似錦,風景十分怡人。

    此時,薰然、謝安世等人便在這綠蔭之下賞景閑聊。

    “世子吉祥,文君吉祥。”薰然給謝安世、文九郎行禮。

    謝安世虛扶一把請她起來,文九郎則做了個揖,回了禮。

    “阿宛來此可是有事?”謝安世一路被容兒使勁拽了過來,小家夥毛利毛躁的,什麽都沒說清楚,隻說堂姐來了,非要他趕緊過來。

    拗不過自己這個寶貝女兒,謝安世隻能先放下手中棋子,同一起下棋的文九郎一塊過來瞧瞧。

    薰然聞之,微有驚訝,瞧了瞧仰著頭看著他們的容兒,問道:“容兒未曾告訴世子,我等過來所謂何事嗎?”

    謝安世搖搖頭道:“不曾。”

    薰然笑了,說道:“今日阿宛到祖姑母處請安,正巧容兒在院中玩耍,我便與她一起玩起了躲貓貓,本想著她定是找不到我的,誰想容兒好生聰明,竟能準確無誤的找到我,如此,我便輸了,答應送她一個香囊,可她瞧著我、春柳、春杏三人身上的香囊都喜歡,無法決斷要哪一個。我本說三個都給她,可是容兒性子極好,竟說世子妃教過她不能貪心,她隻要一個。可是,她不知道該要哪個好,想了半日,便想請她阿爺拿主意,我們這才一起過來。”

    謝安世聽了薰然的話,欣喜抱起容兒問道:“容兒,你是如何找出你堂姐的?”

    容兒摟著謝安世脖子說道:“堂姐身上的香味和其他人不一樣。”

    “哦?你是根據香味來尋的?”謝安世很是驚訝。

    “嗯,對啊。阿爺,堂姐和春柳、春杏身上戴的香囊香氣不一樣。”容兒指了指薰然她們。

    謝安世沒想到女兒會根據這個來尋人,頗感驚訝,但他似乎並沒有完全相信,看向薰然的目光中充滿了懷疑。

    薰然低著頭。當做沒看見。

    一旁的文九郎上前誇讚道:“容兒好聰明。”

    容兒聽了,高興極了,問謝安世:“阿爺,容兒聰明嗎?”

    謝安世嗬嗬笑道:“聰明聰明,容兒最聰明了。”

    “那阿爺幫我選香囊好嗎?”容兒指了指薰然、春柳、春杏腰間垂掛著的香囊,央求道。

    “好。”謝安世雖然心裏頭有疑惑。但容兒的要求不過分,他自然不會拒絕。

    薰然聞言,連忙摘下香囊,連同春柳、春杏的一起交給謝安世。

    謝安世接過之後,香氣飄來。熟悉的香味瞬時就讓他明白了薰然此行的目的。

    他就知道,好端端地薰然怎會因為容兒選香囊,特地跑到外院來,這可是十分不合規矩的。原來,她的目的是這個。

    瞧了瞧手中的三個香囊,一個是水紋藍緞、一個是草紋翠緞、一個是蘭花雪緞,三個香囊內應該裝著這幾日在他屋裏頭點的三種聞著相似,實則略有區別的香品。

    “容兒更喜歡哪個?”謝安世聞了聞。然後拎著三個香囊在容兒眼前晃了晃。

    三種色彩的瓔珞在容兒眼前打著轉,瞧著容兒好奇的小模樣,薰然心裏一陣緊張。臉色有些不自在。

    若是容兒一時好玩,選了香囊,那此行不是白來了嗎?

    薰然的表情變化一絲不落地被文九郎看在眼裏,就在容兒伸手朝著其中一個香囊抓去時,文九郎忽然伸手將三個香囊拿了過來,逗著容兒道:“容兒。你不是想讓你阿爺給你挑個最好的嗎?”

    容兒眨眨眼,想起了薰然的叮囑。點點頭道:“是啊,容兒就是來讓阿爺挑的。阿爺,幫容兒挑一個吧?”

    謝安世瞥了文九郎一眼,嗬嗬笑道:“這三個香囊,馨香四溢,單從香品來說已是上品,更別說這裝著香品的香袋,繡工精巧,材質上等。”說著,眼風掃過薰然、春柳、春杏的臉,羨慕說道:“表姐家果然是洛城富賈,連丫鬟戴的香囊都不同凡響。”

    薰然聽了此話,臉兒一紅,知道自己的目的已被謝安世看穿,不由抬起頭,想要直接相求。

    話未出口,卻聽文九郎為她解困道:“世子難道還嫉妒自己表姐不成?”笑了笑,接著說道:“葉家本以製香為本,香品在此處乃是尋常物,拿此獎賞贈禮自然也比一般人家多一些,家中下人偶有些上品戴於身上也是正常。”

    謝安世哈哈一笑,伸手指了指文九郎,帶著一絲取笑之態說道:“九郎說得有理。”

    文九郎知道他笑什麽,卻並不在意,笑上一笑算是過去了。

    薰然感激地瞧了文九郎一眼,緊接著問道:“世子,不知您覺得這三個香囊哪個更適合容兒佩戴?”

    謝安世從文九郎手中一把搶過香囊,選了草紋翠緞的那一個遞給容兒:“容兒今日穿了一身嫩綠襦裙,配上這翠緞,正好。再者,這翠緞裏的香較另兩個清淡一些,適合容兒這樣的小兒。”

    薰然仔細聽著,暗自揣度謝安世的意思是不是這個香囊裏的香品就是玉華香。

    謝安世又拿起藍緞香囊,對春柳說道:“這個香囊裏的香品味正氣純,聞之沁人,正適合這般花樣年紀的小娘子。”

    春柳頭一次被男子讚譽,漲紅了臉,接過言謝。

    最後一個香囊,謝安世將它遞給了文九郎,擠眉弄眼說道:“九郎,這個香囊裏的香品馥鬱濃厚,聞之醉人,我替你向阿宛求了,你帶回去給你的母親吧。”

    薰然一愣,一時沒接上話。

    謝安世笑道:“阿宛舍不得?”

    薰然連忙道:“怎會舍不得,文君不要嫌棄才是。”

    文九郎自是連連言謝。

    謝安世看著文九郎收好雪緞香囊,似是自言自語說道:“這味香最適合龍血鳳髓之人。”

    薰然聽之,心中了然,此行目的已成,正暗暗鬆了口氣,忽聽容兒叫道:“阿姐,你讓我幫的忙,我已經幫了,你快讓春柳、春杏踢毽子給我看。”

    謝安世和文九郎一聽,先是一愣,隨即不約而同哈哈大笑起來。

    薰然的小伎倆被容兒當眾戳穿,又是尷尬又是好笑,但見謝安世並沒有怪責之意,這才放心,忍不住朝著容兒做了個鬼臉,笑道:“阿姐記著呢,今日定讓你看個夠。”

    言畢,行禮告退。

    看著四人漸漸遠去,文九郎笑道:“世子,你這外甥女拿著這三個香囊到底是何目的?”

    文九郎已然瞧出薰然是有備而來,卻不知道這三個香囊意味著什麽。

    謝安世嗬嗬笑道:“能有什麽?不就是想知道我對這三種香品的看法麽?”

    文九郎不解:“為何要知道你的看法?”

    謝安世淺笑道:“因為某人想要這三種香中的其中一種。”

    文九郎仍是不懂,但見謝安世一臉高深莫測的樣子,不禁搖頭一笑,不再多問。

    這邊,薰然牽著容兒出了清溪小築,迎麵就撞見了住在隔壁的蘇澳。

    “二娘子怎會在此?”蘇澳十分驚訝,葉家娘子應該都在內院居住,怎會突然跑到外院來。

    薰然對此人十分厭惡,卻又不好表現出來,隻得忍住心中怒火,應付道:“蘇君萬安,我是陪著容兒過來給世子請安的。”

    蘇澳笑道:“原來如此,二娘子可真有心。”

    言語中的揶揄讓薰然黑沉了臉。

    “再怎樣也比不得蘇君千裏迢迢,連夜過來探望姨母的那份心意。”薰然巧舌反擊,令蘇澳有些難堪。

    “嗬嗬嗬嗬,家母姐妹中,數與姨母最為親昵,故而走得近些,二娘子與阿水為姐妹,故而也可稱呼我一聲表哥,不必客氣。”蘇澳套起了近乎。

    薰然冷笑一聲:“蘇君是三叔家的外甥,我怎敢隨意攀親。正如清溪小築裏頭住得是容兒的父親,我的表舅,旁的人總不好也跟著如此稱呼。”

    這話暗諷蘇澳意圖攀高枝,讓他很是難堪。

    也不管他臉色有多難看,薰然快快福了福身,抱起容兒就走。

    蘇澳看著薰然遠去的窈窕背影,憤怒的臉上慢慢浮現出一抹陰沉的笑容。

    薰然一邊走著,一邊對春柳說道:“你抽空去打聽一下這幾日在清溪小築和漪瀾小築服侍的是哪幾個,打聽清楚了就來回稟於我。”

    春柳應諾。

    當日,薰然便將世子暗示雪緞內的香品才是玉華香之事告知父親。

    葉慕賢連連拍手稱好,玉華香就此香成,隻待送入宮中。

    貢香不曾延誤,玉華香已成,雖然這幾天發生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但至少這兩件事事成,葉家就不會那麽快垮掉。這一晚,幾日不曾安眠的薰然睡得很踏實。

    直到迷迷糊糊間,被一陣嘈雜之聲驚醒。

    睜開眼,坐起身,薰然聽見院子外頭一陣又一陣的尖叫聲和匆匆忙忙的腳步聲。

    正欲起身呼喊春柳問問何事,就見春柳、春杏匆匆進來,慌裏慌張地挑起簾子,對薰然說道:“娘子醒了,快披上衣服出去避避。”

    “出了何事?”薰然一頭霧水,由著春柳春杏將衣衫披到自個兒身上。

    “外頭走水了,火勢越來越大,娘子還是跟著婢子去桂喜堂避避才好。”春柳將外衫披在薰然身上,和春杏一起扶著她出了屋子。

    薰然抬頭一瞧,芙蓉居茶水房那兒果然是一片火光。(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