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你的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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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讓你死,真的有些太便宜你了。”盧玳看看她吐的帶著金色的血,剛剛的那一下,本就重傷的悾蓓子不止金丹被震碎,丹田怕是也被毀了,即便救回來,她今生也修真無望。
“師侄……咳咳……我們是否……有些誤會?”
“沒誤會,你殺了我師父,我就殺你。”
悾蓓子頓時一喜,原以為盧玳恨的是被她扔在哲勒山大福地,原來是為了這件事。忍著疼痛,悾蓓子立刻為自己辯解:“師侄,你該知道你師父的性格,他認準了的沒人敢逼迫他。當年我隻是將大福地之事告訴給他而已,誰知道他一聽之下就要閉關,我也勸過,可是……”
盧玳一根手指點在了悾蓓子脖子上,止住了她的聒噪:“我不管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我就知道你來了,我師父閉關了,然後他死了。至於其他的?掌門,有些事你拿來騙騙你自己就夠了。”歎了一口氣,盧玳臉上有些懷念之色,“可惜,現在沒能力讓你活著受罪,但至少我有能力讓你死得痛苦。”
悾蓓子完全想錯了,盧玳當然記仇,但那些跟他本人有仇的,尤其是自己來尋仇的,大概是上輩子太多了,已經讓盧玳覺得有些無聊到近乎麻木了。基本上他都把那些家夥當做送上門的打發無聊的玩具而已。
五火道人在盧玳的弱勢期給他帶來了一定的損傷,讓盧玳稍微打起了一點精神對付。所以,可相比之下,反而是悾蓓子的讓盧玳更厭憎些。因為“得罪傷害了我重視的人而結仇”的這種仇人,這種感覺和感情對盧玳來說還處於新鮮階段。
悾蓓子頓時喘不過氣來,而盧玳就蹲在她身邊,笑嘻嘻的看著。看著這位廣嵐山門的高貴掌門人,因為窒息而痛苦掙紮,她的臉憋成了青紫色,兩隻眼睛朝外凸出,紫色的舌頭外伸,嘴巴閉不上,口涎一直流到了脖子。但她還沒死,就算丹田破碎,曾經金丹的她,身體強度也遠凡人,她能比凡人抗得更久,也比凡人品嚐更多的痛苦。
盧玳唯一的遺憾就如他自己所說的,現在不知道禁錮魂魄的法門,他這個金丹還是太年輕了。否則怎麽可能放悾蓓子去輪回?
悾蓓子伸出雙手,不知道是在做垂死掙紮,還是想要為自己的生命抗爭,可她這樣做的結果,隻是讓盧玳握住她的手,笑嘻嘻的捏碎她雙手的手骨!看了一眼除了痛苦隻有痛苦的悾蓓子,盧玳站了起來,左手在懷裏一探,摸出來了個很容易就會被人忽略的芝麻大黑點——他師父的心魔。
同時一團黑影從盧玳肩膀上滑了下來,落在他右手掌心,這個有甜瓜大小,卻是五火道人的心魔。
心魔這東西,是惡念,也是修真者本人最畏懼和恐怖的心念。盧玳也不太清楚為什麽自己能控製心魔,隻能猜測他這個外來的惡,在本質上和此處的心魔大概還是有些共同的地方的,恰好這些共同點讓他能夠號令心魔。
就算是都聽他的命令,心魔和心魔也是不同的,他師父的,就對他表現出親近之意,五火道人的這個,傳遞過來的就是貪婪和畏懼。盧玳抓住五火道人的心魔,對著左掌心上師父的心魔說:“來吃。”
說話的同時,盧玳右手用力,五火道人的心魔頓時別捏碎成了屢屢黑氣。但黑氣卻並不散開而是在盧玳右手指尖纏來繞去,小芝麻點立刻蹦躂過去,黏在屢屢黑氣上,黑氣一縷縷的被吞噬消失,小芝麻點也隨之長大。等到黑氣被吞噬一空,芝麻已經變成了綠豆,乖乖的跳回了盧玳左手上,又是一陣親昵之意傳來。
盧玳想著也不能總把他放在儲物袋裏,現在還小倒是不引人注意,狐王都沒察覺,可是越來越大就麻煩了。放在識海裏?盧玳想起了穀長老,頓時覺得還是算了,綠豆太小,吹口氣就散了。
下丹田裏又有金丹,心魔和金丹放一塊,可能……不大好吧?
想來想去,盧玳對著綠豆說:“到絳宮來吧。”
《太上元寶金庭無為妙經》中稱“中元絳宮者,乃神之所在,絳宮不動則精不馳,而神不疲”。神就是神念、陰神,盧玳還沒到那個極端,絳宮(中丹田)空空,心魔也算是神的一種,不過是惡念,惡神,讓他在這裏待著也是恰好。
綠豆蹦了兩下,一頭鑽進了盧玳心口,沒了蹤影。盧玳摸了摸心髒的位置,真元流動感知一□□內,也並沒覺得什麽不好。再看時,悾蓓子不知道何時已經咽了最後一口氣。盧玳腳尖一碰,她凸出的眼球晃來當去,倒像是水泡眼的金魚。
看了看四周,隨便找了個地方,鎖住自己五感六識,意識沉入氣海。他氣海中一片紅雲翻滾,紅雲的正中,是一點黃豆大的金丹飛速旋轉。盧玳看了看金丹,強行控製著它停止了旋轉,隨著金丹旋轉的越來越慢,盧玳體內的真元也漸漸停止了運轉……
***
“師弟!師弟醒了!師弟醒了!”盧玳的眼睛剛睜開一道縫,就聽見趙承麻的叫聲。
等他睜開幹澀的眼睛,除了黑聚流,一家子已經都站在他床頭了。盧玳現在難受得厲害,掐算著時間,他大概昏過去了四日左右,沒想到隻是四天,他的身體就如此的幹澀艱難,仿佛離開了水的魚。
“師弟……”荊岑把盧玳攙扶起來,一杯靈泉倒進了他嘴巴裏,終於這次盧玳不像個篩子那樣,倒進去多少出來多少了,而是將靈氣全部吸收了。
“師兄、師姐,扶我盤坐著。”幾人七手八腳把盧玳拉起來,幫他擺成五心朝天的姿勢,盧玳一坐好,立刻閉上眼睛,推動金丹重新旋轉,吸納靈氣。
荊岑等人頓時鬆下一口氣,修士隻要還能自行運動,那至少這條命算是救回來了。隻是盧玳修為高於他們,他們連盧玳的傷勢都探不明白,療傷也隻能靠他自己苦挨,荊岑三人心裏都是不舒服。
墨隨是個凡人並不能理解他們的心情轉變,雖然看幾個人剛才還在高興,轉眼反而抑鬱了有些奇怪,卻也沒朝歪處想,隻是默默的離開去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
盧玳調息療傷了兩天,算是正式醒過來了,這才知道現在他已經回到了正清院的院子裏。他醒過來沒多久,另外有七八個師叔輩的人趕來探望。幾個人有男有女,言談都挺和藹,在詢問過盧玳的身體狀況後,才開始問他當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盧玳當然是“據實以告”,不過,也說他半路就暈了,並不知道悾蓓子和五火道人最後發生了什麽。
帶頭的師叔歎了一聲,突然問了盧玳一句:“師侄,你可願意做掌門?”
“不願意。”盧玳都不用思考,對方剛問完他就回答了。
“為何?”
“師叔……我才十九。”盧玳看著圍在他病床周圍的眾人,一副少年人的靦腆樣,臉都紅了,“我道經還沒背齊全呢。”他兩眼都是求救的朝外邊一瞟,看見站在長輩後邊的荊岑,立刻從床上跳下地,鞋都沒穿就躲荊岑背後去了,“要是做掌門,大師兄最合適!”
看他這模樣,原本沉浸在宗門凶事的眾人,多少都露出了一點笑——十九歲,還是個大孩子呢。
“人!你的臉呢?”傳音給盧玳,唯一一個看穿了他本性的,當然就是狐王陛下。
“蓋在頭蓋骨前邊呢。”盧玳一邊恭送離開的師叔們,一邊回話。
“你師父……已經去了?”這些天他就待在盧玳房裏,他師門中的幾個人有什麽也都在盧玳房裏說,天鋒基本上是明白了。
“嗯。”
“你為師父報仇,也是應該。但要是五火道人沒入魔呢?”獸修比起人修,更重視結果。至於什麽陰謀詭計下流手段,他們不像人那麽注重。甚至盧玳用了這些手段報仇,自己卻並無損傷,狐王比起之前反而更高看了他一些。他隻是好奇,盧玳就算得那麽準?
“悾蓓子一樣要殺他,他一樣要殺我,我們還是要打一場,悾蓓子也還是會傷重而死。五火意外入魔,隻是讓我動手更容易。”
他倆說話的功夫,人也送走了。荊岑對著盧玳一瞪眼,依舊光腳的盧玳立刻乖乖回床上躺著去了。墨隨告罪一聲出去照顧黑聚流了,大蛇被找著的時候就陷入了沉眠,一身蛇皮也變得堅硬如鐵,不過應該是好事。還是荊岑請托了幾個同門,連黑聚流帶著他沉睡的那塊地也挖了出來,一塊運回了正清院。
“四師弟,其實你做掌門也挺好的。”語鳩坐下喝了口茶,看著盧玳說。
“師姐,別說笑了。”
“可是你不當……”
“語鳩,掌門不是這麽好當的。更何況是這個時候的掌門,更加不好當”荊岑對著語鳩搖搖頭,“我們修煉自己的,尤其還有四師弟帶回來的寶物,其餘的事情,不要攙和。”
“哦……”語鳩被教訓,吐吐舌頭不提讓盧玳當掌門了,但也沒閉嘴,端著茶就坐在了床邊上,不用盧玳問,主動說起了他昏迷之後的情況。(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