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蛇妖四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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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選擇什麽位置,把我放到顧明身邊去。”

    “可是……”

    “師兄,就按照他說的去吧。”季奎也似有所悟,可是到底悟出來的是什麽,他心裏雖然明白,卻沒法變成話說出來。

    “自己小心。”李琮雲無奈,最終也隻能說這一聲安慰。

    ***

    黑聚流突然出現在眼前,顧明卻沒有絲毫的意外。他忍過一次陰火,笑嘻嘻的看著黑聚流。黑聚流一撩袍子,盤膝在他對麵坐下:“我要救人。”

    “用你的命換他的命?”

    “我既然已到了你的麵前,還何必諸多廢話試探。”

    “我現在便可殺了你,你那道侶卻依舊在我掌中。”

    “你現在盡可殺了我?”黑聚流微笑,“盡可來試。”

    顧明的表情終於有了些動搖,他看著黑聚流,如此近的距離,任這條龍在外如何的神通廣大,如今也隻是在他的鼓掌之中——原本該是如此的,但是他看著黑聚流,近在尺咫卻又覺得兩人之間隔著重重山嶽。看來,是有人在黑聚流身上做了手腳。也是,他不可能犯傻來送死的。

    “看來,你我的火氣都有些大啊。”顧明笑了起來,明明是他先挑釁,如今卻說是“你我”。

    黑聚流冷哼一聲,不置可否。

    顧明還要解釋,卻恰好又一輪陰火湧出,他忍過了這波痛苦,看向黑聚流:“我在這地方已經有近萬年了,我掌控了這裏的一切,但卻又是這裏最可笑的囚徒,日日夜夜都要受盡折磨。”

    黑聚流一挑眉,不明白顧明怎麽突然打起了感情牌,對於他們這種人來說,原本就不在意,甚至彼此敵對的雙方,誰還會給誰憐憫?尤其其中一方還是個曾經滿嘴謊言的,他再如何喊冤呼疼,又哪裏有信任可言。

    “實不相瞞,我樂得將這地方的主導權交出,但是,到時候這陰火焚身的大禮,很可能也要和主導權一起轉移到另外一個人身上去了。”顧明抖動了一下胳膊,細細的鎖鏈彼此碰撞發出無比清晰的叮當作響的聲音。

    “所以你是好心?”黑聚流實在是忍不住了,充滿諷刺的反問。

    “不,我是心懷不甘,我是要報複!”顧明突然激動了起來,他揮舞著手臂,鎖鏈繃得緊緊的,勒進了他的胳膊,看情況鎖鏈是繃不斷的,倒是顧明的胳膊仿佛隨時都會勒出血來,“我不甘心!不甘心我在受苦!他卻在享樂!不甘心……”

    “誰?”黑聚流問,不過他心裏也大概有個人選了。

    “俞昉!騫國皇室!”顧明咬牙切齒,他的聲音近似於咆哮,甚至都有些破音。

    黑聚流暗道這倆人果然有牽扯,不過,顧明說的這個享樂到底是什麽意思?

    “他們將你囚禁在此,你憎恨也是應該,所以,你是要俞昉代你受這陰火焚身之苦?但俞昉不是早已沒了肉aa身?”

    “你曾見過俞昉?他確實是沒有了肉aa身,但卻有寄魂之所在。”

    “可是……一塊碎玉?”

    顧明先是一凜,繼而一笑:“看來……龍兄不止見過俞昉,還被他勸過吃下碎玉?”這些事俞昉回來時其實都對顧明講過,不過此時的顧明卻擺出來了一副恍然大悟加竊笑嘲諷的嘴臉,“隻是龍兄戒心未失,所以如今還能與我談笑。”

    黑聚流搖了搖頭:“你二人,不過五十步笑百五而已。”俞昉是不幹淨的,顧明鬧到如今的下場,八成也是罪有應得。

    “我確實是罪有應得。”黑聚流沒說出來,顧明卻是自己承認了,“我原本就是魔修,當年得了陣圖,也是為了自己才接近俞昉,接近騫國皇室。不過,這麽多年下來,我當年的雄心壯誌早就煙消雲散了。對,我確實是對你們不懷好意。把你們拉進來,隻為了延我自己的壽命。結果卻發現,你們能起到的作用比我想象的大得多。可我活,並非是為了活命,而是因為我不甘心。我若死了,大陣坍塌,俞昉雖也逃不了神魂大損,但他寄魂之玉隻要無恙,反而是讓他逃出生天,我怎麽甘心?”

    顧明的語氣很淡,但裏邊透出來的怨氣,卻讓黑聚流都有些背脊發涼。其他的且不論,他對俞昉的怨,是真的。不過他是不是為了複仇願意付出生命,這一點可難說。

    “其實,你也不需要信我。你隻要知道,你們配合我複仇,那至少在一定時間內,你們需要對付的人,從兩個變成了一個,而且,你的道侶可以得到保全,而且不需要到最後一步,這大陣也會歸你們掌控。如何?”

    “聽起來好處是不少。”

    “那便……擊掌為盟如何。”顧明伸出手,因為鎖鏈的關係,他的手抬不高。

    黑聚流彎下腰去,痛痛快快的與他三擊掌。

    兩人雙手緊握,眸中卻對彼此並無一絲信任,所謂的擊掌為盟,也不過是個表麵工夫而已。

    ***

    “嗡——”小白飄浮在墨隨身前,刀身震動,不住嗡鳴,而墨隨已經因為脫水和高溫失去了意識。現在看墨隨,他已經不出汗了,而且臉色漲紅。

    五個石人站在房中,與小白對峙。俞昉附身的藍衣石人不在其中,而是站在屋外,但對於房中發生的事情,預防一清二楚。

    一個石人動了起來,小白也瞬間前衝,石人雖然是石頭身軀,可在小白麵前與豆腐無異,刀光閃過,石人已經化成了一地碎石。與此同時,另外四個石人也動了。小白雖然威力非凡,但在無人掌控的情況下,小白的智力還不如一隻鳥兒。所以它連續砍碎了三個石人,可也被一個石人摸到了床邊。小白飛回去救人,地上碎石轟隆一聲飛起,重新化為了三個石人,將小白攔住。

    雖然砍碎這複活的三個石人也不過是眨眼,但就是這一眨眼,那抓住了墨隨的石人抱著墨隨一個前衝,竟然穿牆而出。小白緊跟著追到,卻隻能劈碎了牆壁,可是此時外邊已經空無一人了。無論是活人,還是石人。

    小白依舊懸浮在半空嗡嗡作響,可是刀光已然黯淡了下來,倒像是個做了錯事,害怕被罰的孩子。

    石人抱著墨隨,俞昉取了一瓶藥給他灌下去,少頃,墨隨赤紅的臉色漸漸恢複了正常,粗重的呼吸也變得和緩下來。俞昉令石人將墨隨放下,早有舉著水壺的石人等在那裏,人一落地,立刻一壺水兜頭倒了下去。

    墨隨打了個激靈,下意識的伸出舌頭舔著唇邊的水漬,繼而才睜開醒來。看看周圍的情況,再想到方才自己貌似是失去了意識,墨隨不由得苦笑起來。

    “為防你一會禁不住,所以你現在得吃點東西,是要我喂你,還是你自己老老實實的吃?”俞昉看著墨隨,有些事不想則已,一旦聯想起來就不由得遐想連連,比如剛才對方伸舌頭舔舐水漬的情景。相對於俞昉過去的爐鼎來說,墨隨甚至都能說是醜了,但大概是他最近太無聊了吧,所以如今可是興致勃勃,“我是很希望你選擇讓我喂你。”

    一個石頭人說出如此曖昧的話,其實有些可笑,於是墨隨也就笑了。

    這出乎意料的笑容,頓時讓俞昉極為不快:“你笑什麽?”

    墨隨看了他一眼,端起石人遞過來的粥,慢慢的喝了起來。

    “怕!”俞昉一巴掌拍飛了墨隨的粥碗,“你笑什麽?”確實有人能不把他的話當回事,但那可不包括墨隨,一個被玩快爛了的爐鼎而已,

    俞昉雖然沒用全力,但也拍的墨隨瞬間手腕青紫,他扶著自己的胳膊,雖沒傷筋動骨,可疼得他發抖:“我自願意笑,與你何幹。”

    “禍到臨頭了,你竟然還能笑?”

    “嗬!你要用到我身上的不過就是那檔子事而已。”墨隨搖搖頭,“禍事雖要發生,錯卻又並不在我,隻是我無力抗爭而已。既如此,我這無錯之人,為何反而要膽戰心驚呢?”

    “你是真覺得自己無錯,還是因為身經百戰,所以已經臨危不亂了?”看他這樣,俞昉也笑了,笑自己不該和這麽一個東西在細枝末節上糾纏,“我原本覺得你的聲音還算好聽,叫起來也能給你那醜貌添幾分姿色,可現在發覺你真是聒噪的厲害,既然如此,你的舌頭還是不要也罷。反正舌頭你以後也用不著了,雖然以後幹你嘴巴的時候會也會少了點樂趣。”

    兩個石人上前壓住墨隨雙臂,俞昉親自上前,捏住墨隨的下巴,迫使他張開嘴巴。甚至俞昉都沒想起用刀子,而是直接將自己石人的冰冷手指伸進墨隨口中,捏住了他的舌頭,朝外揪!

    “哼!”再怎麽能忍,這生撕活裂之痛,尤其還是口腔之中,墨隨也忍不住要慘叫出聲,隻是舌頭被捏住,他的叫聲隻能變成了含糊的悶哼。血和不及吞咽的唾液,從他的口中溢了出來,更多的血和唾液存滿了他的嘴巴和喉嚨,甚至嗆進了他的氣管,墨隨開始咳嗽,鮮血順著他的噴濺出來……

    石人是沒有表情的,但是俞昉的石人有一雙如人的眼睛。此時此刻,或者說如野獸的眼睛更形象。

    他死死的盯著墨隨,瞳仁裏倒映出墨隨此時的淒慘與狼狽,也放射出來自他本人的狂熱和興奮。

    突然,兩個抓住墨隨肩膀和胳膊的石人鬆了手,不過以墨隨自己的胳膊腿是沒辦法掙脫俞昉的鉗製的。直到一個人跑了進來,一開始俞昉無視了那個人,一道輕飄飄的符紙貼在了他的背上。下一刻,明明不該有所感覺俞昉隻覺得自己又疼又麻渾身無力,鉗製著墨隨的手送了開,甚至幹脆他整個人轟隆一聲倒塌在了地上。

    “嘔!咳咳咳!”早就被自己的血嗆到的墨隨咳嗽著吐出了那些血,可是更多的血湧了出來,墨隨滿嘴都是自己的血……

    一隻胳膊抓住了他,他以為還是那些石人,瞪大的眼睛裏是憤怒和蔑視,但是他看到的卻是他的伴侶。墨隨嚇了一跳,有刹那在疑惑這到底是真實,還是有一個迷惑他的騙局,或者嘲諷他的惡作劇。直到黑聚流用另外一隻手托起他的下巴,親吻了過來。那是墨隨熟悉的吐息,還有熟悉的血腥氣——即使有他自己的血的滋味遮掩著,但是他依然能認清屬於黑聚流的味道。

    他怎麽回來自投羅網?

    驚異和擔憂讓墨隨下意識的吞咽了一口,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的嘴巴和喉嚨已經沒那麽疼了。他躲開想要問一問黑聚流,可是對方抱他抱得太緊,讓墨隨不得不和他繼續吻在一起……  [ban^fusheng]. 首發

    “還疼嗎?”

    “……”剛剛吻得太久,以至於墨隨已經忘了危險,忘了疼痛,忘了他們如今的處境,隻以為這是某個如常的日子,他又被黑聚流拉住了親aa熱。隔了少說有盞茶的時間,墨隨才極慢的搖了搖頭,“不疼了。”

    而這個時候,包括俞昉在內的石人,都已經不在了。墨隨沒問黑聚流到底是怎麽來的,黑聚流也沒問在他離開的那段時間在墨隨身上發生了什麽,沒有人表現出憎恨,也沒有人說要如何去報複。黑聚流隻是抱著墨隨坐在地上,不斷的用手撫摸著墨隨的背脊。不過,這動作與其說是黑聚流再安撫墨隨,不如反過來,是黑聚流在尋找心靈的安逸。墨隨也摟著黑聚流的肩膀,雖然這種依偎在懷中的姿勢對他來說有些別扭,可是他依舊一動不動。

    ***

    “那是怎麽回事?!”這個來找顧明興師問罪的石人,當然是俞昉。雖然早就知道身而為龍黑聚流必然有點壓箱底的招式,但他還是被黑聚流那一符咒嚇著了。

    ——身為皇太子,除了“我可以找爐鼎,但你不可以出軌”外,俞昉無論修為多高,也是個很少出手的人,總有各式各樣的人在他出手之前,就把他的麻煩打發了。就算變成了如今的模樣,他也比這地方的人強了太多太多,真碰見了一個可以找他麻煩的人,皇太子殿下也就嚇著了。

    當然除了嚇之外還有怒,黑聚流跑去找他,不用問是顧明給帶的路。(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