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歡喜冤家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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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開始降臨,校園內華燈初上,唐之橋跟父親同方老師告別走出z大。

    她開著車子載父親回家。唐母早就在之前打過電話來了,問他們什麽時候能回去,飯早已經做好,就等他們回去了。

    坐在車內,唐父望著窗外飛馳而過的景物,用略帶隨意卻又充滿探究的口吻問:“你跟小鄒還有聯係?”

    唐之橋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抖了一下,繼爾淡然地說:“沒有。”

    她跟鄒緒澤的事情,父親是知道的。

    鄒緒澤比她大兩歲,他們同校但不同專業。她跟他談了三年的戀愛,從大一開始一直談到她快畢業。當時父親也是持讚同態度的,她也以為自己畢了業之後鐵定是會跟他結婚的,可是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鄒緒澤出國了。

    剛開始,唐之橋覺得憑著自己對他的愛,跨國戀又怎麽樣呢?她可以克服的。可是一年後,她知道了鄒緒澤在美國有女友的事實,於是一場愛戀終於以背叛而告終。

    唐父微微思索,而後點點頭,頗有些語重心長地說:“小橋啊,要經營一段婚姻是非常不易的,兩人不僅要彼此信任,還要彼此包容。小實那孩子看著還是挺可靠的,你可千萬不能為了一些無謂的人而不珍惜眼前的幸福啊!過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正經。”

    “嗬,爸,您就放心吧,我跟嘉實挺好的。”

    可是好不好隻有自己知道,外人又怎麽可能理解?

    為了配合唐之橋演戲,榮嘉實覺著自己也是蠻拚的。下了班就乖乖回家,吃嶽母大人做的美味晚餐。席間還不得不誇讚一下嶽母大人燒得菜是多麽多麽的好吃,真想天天吃到這樣惡心自己的話。

    吃完飯之後的活動呢,那就是陪著嶽父嶽母下小區裏散步,感受一下清風朗月,可是這大冬天的,真的好冷啊!與其陪老人家散步,其實他更喜歡抱著ipad打遊戲啊!

    他如此有愛的孝心之舉,簡直可以被譽為年度最佳“國民女婿”了,所以今天晚上唐之橋怎麽著都得將床讓給他,他容易麽他?

    “唐之橋,我要跟你談判。”榮嘉實站在床前,衝床上正咬著蘋果看畫報的的唐之橋信勢旦旦地說。

    唐之橋隨手翻過一頁,平靜無波地問:“談什麽?”

    榮嘉實指著床,大聲宣布,“就談床的歸屬權問題。”

    唐之橋“叭嗒”一聲將書合上,有些嗤笑著說:“榮嘉實,你的職業好像是醫生吧,什麽時候成律師了?”

    榮嘉實一屁股坐到床上,翹起二郎腿,頗有些破罐子破摔地感覺,“我覺得演醫生太本色出演了,太沒挑戰性,所以我決定暫時演一下律師。唐小姐,您看我這麽賣力演出的份上,今天晚上這床就該讓給我吧?”

    唐之橋蹙眉嘟嘴想了想,問:“榮嘉實,你們醫院創辦辯論社了,你還是創辦人?”

    “啊?”這說得什麽跟什麽啊,榮嘉實腦中茫然一片。

    “你普通話幾級?”

    榮嘉實撓頭,“當醫生不考普通話啊,當老師的才考吧?可是這跟床有什麽關係?”

    望著榮嘉實傻愣愣地樣子,唐之橋抿嘴想笑又隻能憋著,“如果你的智商是100的話,那你的情商果然是0。”

    “唐之橋你什麽意思,別話中有話拐著彎罵人,有種的就直接來啊?”

    唐之橋微歎一口氣,站起身從床上拿起一個枕頭塞到榮嘉實懷裏,“我是覺得咱們結婚那會兒,你口才也不見得那麽好啊?敢情你是進辯論社了或是報了一個什麽普通話考級班,才會這樣口若懸河、滔滔不絕,說話‘得得得’的。”

    女人的嘴果然是口蜜腹劍,沒什麽好話,榮嘉實在心中誹腹,伸手指了指唐之橋,做了個忍耐的表情,“好,我忍。”

    望了懷中的枕頭一眼,榮嘉實自知今天跟床又無緣了,好吧,全當是自己做好事,天天行善,好男不跟惡女鬥……

    “喂,你幹嗎?”見榮嘉實將枕頭扔到地鋪上,唐之橋悶悶地問。

    “睡覺呀,否則幹嘛?”卻又涎著臉一笑,“莫非你有什麽所需?”

    唐之橋白了一眼,從床上拿過自己的枕頭放到地鋪上,將榮嘉實的枕頭扔上床,“今天你睡床吧,咱們一人一天,也算公平。”

    “那個,真的?”

    “笨豬一樣,當然真的。”唐之橋壞壞地罵了一聲,其實這個男人本質不算壞,有時候還有些好騙,高興一陣失落一陣的,事事都放在臉上,可是當初自己又為什麽跟他離婚呢?

    記不得了。

    反正那個男人說,唐之橋你覺得這樣的生活有意思嗎,這樣的婚姻是你想要的嗎?要不然咱們離婚吧?

    驕傲如她,他說離,那就離吧,她又怎麽可能會厚著臉皮賴他?

    於是就真的離了。

    離婚的這三個月以來,她拿著他給的錢和自己以前的積蓄,在陶藝行附近買了套房子,過起了獨居生活。

    獨居的生活也挺好的,自由自在、無拘無束,隻不過有時候會覺得孤獨。可現在想想是不是她不善於經營婚姻,沒有擺正自己的位置,覺得一個人時的樣子跟結婚後應該是差不多的,從而忽略了結婚後生活中的許多東西。

    是她沒有將自己融入到榮嘉實的生活裏吧,沒想過他的喜怒哀樂,不關心他的一舉一動,不在意他的言語,從而導致榮嘉實想跟她離婚?是這樣嗎?

    這些答案無從得知。

    忙碌的工作最大的好處就是讓人忘記不愉快的事。

    這一整天,唐之橋都很忙。她手頭有好幾個未完成的作品,一個是南瓜型燈具,一位準新郎預訂的,他打算將這盞燈鑲嵌在新房的牆壁上;一個是卡通小黃人的杯子,是一位年輕的爸爸預訂的,他要在兒子三歲的生日當天送給他做生日禮物;還有一個比較有趣,是一個小娃娃躺在木製的浴盆裏洗澡,這是一位白花蒼蒼的老奶奶預訂的,她說自己的老伴小時候就是這個樣子的,她打算在他們六十周年的結婚紀念日上送給他。

    唐之橋想,一對夫妻能走過六十年的婚姻生活是一件多麽不容易的事啊,而她跟榮嘉實的婚姻在這對老人麵前簡直不堪一擊,短暫的一年零一個月,比起六十年何等的渺小。

    想著這個,唐之橋不經意抬起眼,望到了被她棄之桌角的那幅畫。

    這幅畫的主人會是誰呢?真是他?不可能。會不會是誰在惡作劇,莫非是雲哩?她這個閨蜜向來都有作弄人的心。她和雲哩是大學同學,她跟鄒緒澤的事,雲哩也是知情者之一。

    “喂,雲哩,我想問你一件事……”唐之橋拿起手機撥了個電話給閨蜜,可是她話還未說完,店員小佳就推門走了進來。

    “唐姐,那天那個人……”小佳手往身後一指,歪過頭時,她說的那個人正好站在她的身側,“來了。”

    唐之橋拿著手機定定地望著眼前的人,而手機另一端的雲哩見好友一直沒吭聲,急了,大聲叫到,“喂,小橋,你在嗎,你到底要問什麽事呀,喂……”

    “那個……我現在有點事,改天再找你。”唐之橋回過神,匆匆掐斷了電話。

    以前她曾想過很多次,她會以什麽樣的姿態同這個人見麵?不管什麽樣的姿態,見麵時自己的狀態必須是最好的。她要讓那個人覺得,她離了他,過得很好,遠比他在時還要好。

    那時她對他應該是有恨意的,又怎麽可能不恨?分分鍾鍾都想跑過去質問他,鄒緒澤你還是個男人嗎?你劈腿對得起我嗎?你個王八蛋!可是經過時間的推移,她的火氣漸漸得也就沒了,而且有時還會換位思考地替他想,可能他在美國很寂寞吧,所以就另覓新歡了,這不怪他,誰叫自己不跟著他出去呢?這是自我催眠也是阿q精神。

    現在當這個男人真的出現在她的麵前,震驚是一定的,可靜默了一下,她的心又漸漸歸於平靜,是真的平靜。

    “你……回國了?”她不知道該以怎樣的開場對白才算是最恰當合適的,於是問了一個很白癡且顯而易見的問題。

    鄒緒澤沒有回答,隻是定定地望著她,直望得唐之橋無所適從。

    “我回來,你很驚訝。”鄒緒澤終於開口,可在唐之橋眼裏看來,那口氣和神情都不太對,口氣太過不屑,神情太過興師問罪。

    “你……什麽意思?”唐之橋覺得很莫明其妙,該質問該興師問罪的人不是她麽,怎麽現在卻調了個個兒?

    鄒緒澤走近唐之橋,臉上扯出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他拿過被棄至桌角的畫,慢慢展開,“你還記得這副畫嗎?”(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