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阿飄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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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笙遇阿飄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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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笙為人,沈墨為阿飄。
唐笙昨天早上就見過這個年輕男人了。
清晨太陽緩緩出了地平線,昨夜剛下過雨,帶著濕意的空氣吹拂在唐笙裸露的胳膊上,她騎著剛買的“死飛”自行車,心情愉快所以更顯得整個人都溢出了讓人羨豔的生氣。
此時來往巷口的都是晨練的大爺大媽,吃罷早飯出門上學的學生,還有步履匆匆低頭整理儀容的上班族,所以這時候孤零零的蹲在小巷的角落的年輕人就顯得過於……清閑且無所事事了。不時路過的打鬧的三五成群的小學生、或者安靜的走過的人,並沒有人帶著熟絡的笑意與她打招呼。
“好像人緣不怎麽好的家夥”,唐笙心裏想。她惦記著今天是開學報道的第一天,隻匆匆一掃就走了。
她車技很好,單手搭在車把上,在巷口利落的拐了個彎兒,帶起了一陣輕風。一直低著頭的年輕人仿佛心有所感,微微揚起了蒼白的臉,注視著遠去的少年背影。
唐笙是s大的大一新生。剛剛孑然一身的從家鄉出發,倒汽車坐火車順利的從東羽城來到s市。作為一個路癡但幸運值常常破表的人,少女按著爺爺給的老宅的地址,在這個鋼筋鐵骨的城市裏不知道繞了多少個彎兒才找到隱在城市裏的小小街道。夏日毒辣的太陽曬得路上熱氣蒸騰,她汗流浹背還背著大大的雙肩包簡直痛苦不堪,驟然進入小巷中反而感覺陰涼,周身的熱氣就漸漸消散了。
“九曲巷55號……”,她沿著青石板小路,看著門牌,“恩,就是這裏了。”
窄窄的門口一看就是年代久遠,台階上因為常年潮濕無人居住,結著厚厚的一層青苔。門上有著非常符合它外在的一把老舊的鎖。唐笙在帶著嘻哈風格的寬大褲子兜裏翻找半天,拿出一枚造型古樸的鑰匙來,插進鎖眼,輕輕一擰,鎖“哢噠”一聲開了。
推開門,院子裏樹木成蔭,房屋並不顯得破敗,進入小小院子裏的屋子裏,裏麵各種設施並不少,電腦洗衣機微波爐等現代電器很明顯的告訴了她是進行過現代裝修。唐笙微不可見的點了一下頭,看樣子很是滿意。她挑選了靠東的房間,將背包放下簡單的放置了一下隨身物品,這間屋子布置整潔,幾乎跟家鄉她的屋子風格一樣,連牆上掛著的明星海報都是同一張。
當天晚上唐笙帶著“生活很滿意小爺我心情很好開學要泡n個美少年——我真是個合格的社會主義接班人”的偉大理想進入了香甜的夢想,連傍晚時分突然下的最為痛惡的淅瀝瀝的小雨都沒能影響她的好心情。
直到她被一個年輕男人截下來問路之後,她才感到生活總是給你開了一扇窗看風景之後再把門給糊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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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報到第一天她完全沒有身為學妹的羞澀和緊張,嘴裏甜甜地稱呼著學姐學長,安排了所有的事情之後,這才心滿意足的回到九曲巷。
結果剛剛拐進路口,險些撞上出門遛彎兒的一大爺。這老大爺約莫有七十歲,依舊精神抖擻,精力十足。本來隻是受了一點驚嚇,看樣子渾不在意,但是打量唐笙一身嘻哈裝扮還有透著騷包的“死飛”之後,開始苦口婆心的展開教育,“年輕人,最重要的是穩重!巷子裏本來就那麽大的地兒,車來車往多危險呐……”
唐笙被老大爺洪亮的聲音震得“嬌軀顫抖”,險些出了一身冷汗,“是是是,我不該騎那麽快……”
她本來就是外向的性格,又喜歡街舞之類,要她騎車慢一點,簡直難以做到啊。不過眼前還是趕緊應聲才對。
“對啊,幸虧我老人家身體矯健,看見自行車的那瞬間眼疾手快從丹田運起內力堪堪躲過了……”
得,這老人家還是一武俠迷。
唐笙好聲好氣的下車扶著老人家坐在邊上用來嘮嗑的小矮墩上,“對,您老人家當時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不可當之無愧於心甘情願賭服輸……”
“這啥亂七八糟的用詞?”
唐笙簡直想抽自己一耳刮,一不小心滿嘴又跑火車,“沒啥沒啥,老人家我給您道個歉,下次我一進巷口我就走著回!”
“咳,這才對嘛。知錯就改……咦?我看你麵相……”
“有什麽問題嗎?”唐笙不自在的摸摸臉。
老人家忽然露出一副笑臉,臉上的皺紋似乎都帶著笑意,“我看你骨骼清奇必是練武奇才啊,最近紅鸞星動不日就有桃花啊!”
唐笙聽的滿頭黑線,心中思量著這老人家不是拿我開唰吧。
聽了老大爺一通“紅鸞原是天喜星,逄吉發動必迎親,男逢財神女逢官,不現婚嫁也添丁”的話並囑咐她也有可能是爛桃花之後,唐笙作別他,徐徐推著車子進了九曲巷。
然後就看到了仿佛雕像一般坐在路邊的年輕人。
此時夜幕已經降臨,天空透著暗淡的灰色,夕陽掙紮著退到了地平線以下,唐笙無聊的走著路,打量著透出時光滄桑的居民區,看到年輕男子還是保持著昨天的姿勢,仿佛已經呆了幾千年、幾萬年……
隻是對這個簡直要成了居住區背景圖案的男人多看了兩眼,可誰知道她簡直像是被唐笙的目光電到了一樣,霍的抬起頭,這一下正好與唐笙打量的眼光對視,死死地盯住唐笙的眼睛,好像要從中尋找著什麽。
“額(⊙o⊙)…”唐笙移開視線,尷尬的摸摸鼻子,偷窺被發現了啊。然後又鬼使神差的看了過去。
這下男人好像確定了什麽,麵無表情的站起身,“你知道永世路在哪裏嗎?”
“我……不知道”唐笙誠實的回答到。
男人聽見這話愣怔了一下,並沒有接話。
唐笙躊躇一下,對方是個不討人厭的家夥,對沒有幫到她實在是有點遺憾,於是非常誠懇的對眼前問路的年輕人說,“不好意思我剛來這裏並不認識路。”
年輕人看來臉色有點蒼白,神情裏從剛才便帶著點奇怪,他的身材修長,穿著一身不太常見到的白衣,頭發略長,五官本是淩厲的深刻輪廓,但此刻並未顯出任何侵犯性,似乎回答她的問題也是一種榮幸。
在路燈下,唐笙覺著年輕男人大概是個非常特立獨行的藝術家,很有些可以迷惑小女生的資本,唐笙的影子也拉出了一條長長的的黑影……
“what?一一一一一……一條?”她的內心簡直要爆炸!我靠這貨不是人!
與此同時,年輕人循著唐笙的視線看向地麵,眉頭一挑,輕聲道,“哦?那麽,你能看到我?”
唐笙:……
她現在說她不能看到這個年輕男人,還來得及嗎?
昏黃的路燈下映襯的小巷愈加幽靜,此刻並沒有多少人經過這條不起眼的小路。
有著清秀的輪廓的少年和一個此刻隻有她能看到的“非人類”接上了話,唐笙此刻的心底簡直要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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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笙雖然此刻有種被雷劈了的感覺,但還是驚嚇多過於惶恐。她艱難的咽了口吐沫,費力的調整一下表情,露出一個茫然無知的表情,“啊不好意思我什麽都沒有看到今天太陽不錯……”
頭還沒有扭過去直視前方,就見對麵的年輕人蒼白的有些詭異的臉上浮現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唐笙不知怎的,兩腳還沒有走出去,就先打了一個寒顫。
“咳,別緊張。我是一個好人……額,好鬼”年輕鬼的臉上應該是露出了一個笑的表情,可惜似乎很久沒有做過這個動作,顯得有些僵硬,好像一塊堅硬的大理石扭曲出了怪異的角度。
“……”
唐笙現在已經知道她是個鬼,她總算想明白了為什麽這麽多人路過都不搭理他,人家根本看不到!現在在她眼中,這個鬼不管是什麽來路,這些示好的話語不但沒有顯出和善,反而更帶了些陰森。
“我……”年輕鬼輕輕抬起手似乎想要搭上唐笙的肩膀,繼續表現她的“友善”。
“啊!!!!!”此刻唐笙以一個讓鬼看了都眼花的速度飛快的邁上自行車“嗖”的一聲真正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騎走了。
年輕鬼愣了,抬起的手就那麽僵立在空中。當然,它忘了就是真搭上了,那也摸不著她。
至於唐笙……開玩笑,現在隻想趕緊回到她布置了很久的“新家”中,可不想跟一個鬼來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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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鬼沒有追上唐笙。並且非常苦逼的呆在了唐笙家門口一晚上,活像是專門聘請的守門神。
當太陽升起來,陽光灑在屋簷並且毫無阻擋的穿過他的身體,“它”在太陽光下雖說不會煙消雲散但是也曬得非常不舒服,熬不下去隻有灰頭土臉的離開,此刻他簡直是垂頭喪氣,身為一個鬼,雖然剛從渾渾噩噩的發呆中醒來,多年不曾裝神弄鬼幹壞事兒,但自覺對付一個小屁孩兒是手到擒來,結果卻在自己沒放在眼中的小屁孩兒身上吃了苦頭,簡直是對“它”身為鬼的強烈侮辱!
昨晚上“它”愣了一下,看見唐笙逃跑的身影,非常不滿的嘀咕了一聲,“正在說話怎麽可以這麽不懂禮貌的走掉呢?”於是邁步去追,雖然是走路的姿勢,但是地麵像是憑空縮減了路程一樣,幾下就到了唐笙的身後。
唐笙當然看到了“它”追上來了,非常苦逼的大喊“鬼大哥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你行行好放了小的吧!你可千萬別碰我啊!我最怕鬼摸我!”
年輕鬼非常氣憤,我又不怎麽你,你逃什麽逃。手還真就搭上了唐笙的背,“咦?”在它眼中,唐笙的身體上浮出了一層淡淡的柔和白光,並沒有傷害它,隻是靈體一陣波動,並且彈開了它的安祿山之爪。
唐笙在“它”的手伸過來時就抬起一隻手遮著眼睛不忍心看它煙消雲散的慘樣了,心中念了一句對不起啊,結果就著手漏出來的一條縫,看見那個鬼還好端端的“站”在她旁邊。不可置信的眨巴眨巴眼睛,看明白“它”隻是被一股力道彈開了一些距離。
唐笙這時已經到了家的大門,氣運丹田大喊一聲,“別過來!”
“它”頓住腳步,歎了口氣,並沒有繼續追。
還追什麽追!“非請勿入”這條話適用於所有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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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笙到了自己的地盤總算找回了一點安全感。她自己納悶更是納悶怎麽會“撞鬼”。
她是很特殊的體質。家族中的人想要看到鬼,需要要進行“開天眼”的儀式,而她自出生起就可以看到很多不屬於人類的生物。剛剛接觸這個世界什麽都不懂,常常以為“這些東西”是陪她玩的,她的家人發現能看到“一些東西”是在她五歲時候到了晚上還沒有回來,找到她時候就看到她孤身一人,說每天下午陪小朋友們在樹林裏玩兒,可這片樹林已經好久沒有來過人了!
她的父母並沒有繼承這個古老世家的能力,簡直嚇壞了,她的爺爺聽說此事連夜趕來,將一塊古玉戴到她的脖子上,她覺著世界清淨了這才明白了什麽是真實和虛幻,從此度過了平安無事的十三年。
因為古玉能屏蔽這些東西,並且對邪魅有著很強的攻擊型,就是有不開眼的小鬼想打她的主意也在碰到她時候煙消雲散,她很久沒有受過幹擾,她簡直忘了世界上還是有“鬼”這種東西的。
本來狠狠心提醒“它”碰到她,以為這個不知來路的小鬼會被滅掉,結果看到“它”毫發無損並且隻是彈開了之後,唐笙收到的驚嚇並不比年輕鬼少。
唐笙當然沒有看到剛才她佩戴的被掩在衣服下的玉神經質的閃個不停,散著柔和的光卻第一次沒有發出灼熱感。
當夜她坐在椅子上研究著這塊被稱為“永世玉”的古玉,為什麽會失效?是僅僅對這個鬼無效,還是永世玉已經發生了什麽變故?百思不得其解。
她點開手機,手指滑動在電話薄上的一個號碼,猶豫半天還是沒有撥出電話。
最終自暴自棄的一頭紮向鬆軟的大床,抱著枕頭滾了幾滾,從來藏不住心事的她竟然罕見的失眠了。
早上唐笙打著哈欠,在頂著兩個濃重的黑眼圈去洗漱,對著鏡子發出了一聲輕呼,恨恨的刷著牙,心中默默的詛咒年輕鬼,她如花似玉(上可以吸引禦姐下可以勾搭勾搭萌妹子)的肌膚啊!
唐笙推開門,探頭探腦的往左瞅瞅往右看看,確定沒有那個一身白衣的問路鬼之後輕輕籲出一口氣。早上她還有課,可不想被堵得開學第二天就翹課。
推出車子關上門走在小路上,她略帶得意的想,“果然還是要遵循自然界客觀規律的,大白天,你!就!是!出!不!來!”
可是一想到晚上還要經過這條必經之路,便不由自主的垮下臉來。
唐笙學的是比較冷門的曆史學專業,但是s大曆史學的師資資源非常強盛,在全國算是名列前茅。上課時候老教授讓每個人上去自我介紹,唐笙上去洋洋灑灑一通侃,隻聽到下麵女生女生飄來的一兩句話。
“好帥啊!”
“清新小嘻哈!是我喜歡的類型!”
唐笙翹起嘴角。
“屁!打扮的稀奇古怪,哪兒像是一個正常的女生!”
“……”
唐笙黑線。頓時什麽顯擺的心情都沒有了,老實的閉上嘴走下了台。
唐笙下午的課上完,和剛認識的幾個女生一起去校外的小飯館吃了個飯,喝了幾瓶啤酒。唐笙是在開學前向學校提出的特別申請不住校,所以沒有親近的室友,碰見對脾氣的朋友也算緣分。酒憨人醉之際,眾人的關係又進了一步。
到了九點半,幾人顧忌著寢室要鎖門,都紛紛回去了。唐笙磨蹭半晌,還是騎車回家了。
昨天是事出突然,她的反應顯然超出了自己淡定的標準。本來不想回來,她又頗為自負,自己可是從小與鬼打交道的人,覺著因為這個搬家有點丟臉,年輕鬼又傷害不了她。今天做足了充分的心理建設,唐笙已經決定就是看見白衣鬼,也目不斜視。
結果一路上提心吊膽,走在巷口路燈下特意多看了兩眼,也沒有瞅見那個白色的身影。唐笙鬆了口氣的,不知怎的,又有些奇怪的擔心感了。
“它”那天晚上被拒之門外,除了要遵循的家宅“非請勿入”這條規定外,還是因為在九曲巷55號門口,“它”感受到了一股很強大的靈力。一種從茫茫天際而來,可以擊碎任何闖入者的力量。
“它”站在門口想了半夜,終於模糊的記起這就是東城區大鬼小鬼們不願在這裏的原因了,太強大的威壓不利於小鬼大鬼的茁壯成長。
而“它”在很多年前還沒有對世界失去興趣的時候,一直很好奇的房屋,也終於迎來了它的主人。
所以在“它”終於動了很久沒有思考過的腦筋之後,明白這個少年能看見她果然是有著大來頭。出於趨利避害的本能,本著對自己的“人生”負責的態度,在早晨的第一抹晨曦出現時終於想明白了,就索然無味的去西城區找“它”的老朋友去了。
對於“它”而言,時間的意義著實不大,很多年沒見老朋友們,該是啥樣還是啥樣,隻是多了幾個最近幾年死去的不肯入輪回的鬼。“它”又懶得加入,這些日子無非是看著它們烏煙瘴氣的打麻將或者鬥地主。
當眾鬼吆喝著“鬥地主鬥地主”時候,死在明朝末期的大地主蔣老爺都會感到麵上無光,躲開眾人蹲在街角畫圈圈。“它”就和地主老爺一起看著人類的種種愚蠢行為,順便點評幾句來襯托一下身為鬼的優越感。
某天過完“夜生活”,年輕鬼魂伸個懶腰,長長地籲出一口氣,“腐朽的生活使人墮落啊。”
“這算什麽腐朽,想當年本老爺田莊無數家財萬貫妻妾成群……”,蔣老爺跟著也歎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我才納的十九姨太投個好胎沒,那小模樣真叫一個勾魂。”
“幾百年了還惦記這個”,白衣鬼搖搖頭,鄙視的說道,“腐朽啊!”想到自己連個可以惦記的也沒有,不禁又歎了一口氣。
它的腦海中驟然閃過那個少年的樣子,不知道那個男孩怎麽樣了?還惦記著老巢,無聊的“它”,晃晃悠悠穿過大街小巷,回到了東城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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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笙在過了幾天的安心日子之後,回來時又看見了它。商同學竟然有了一種“久別重逢”的微妙感覺。
經過她的實驗鑒定,永世玉仍然寶刀不老具備過硬的辟邪能力,雖然唐笙仍舊不知道永世玉怎麽沒有將“它”從她的視野中屏蔽掉,但是憑直覺明白這個年輕鬼應該是沒有惡意的。
真的好久沒有看到這麽……安靜的鬼了,就那麽索然一身的在這個小巷的十字路口,一直一直的,仿佛要守候到世界的末路……
唯一有變化的是,以前的白衣鬼是沉默的背景板,現在好像發現了它生命中(?)唯一的樂趣,整個鬼都鮮活了。隻用一種“我很無辜很無害快理我吧”的眼神執著的盯著唐笙,但是並不上前。
唐笙才不會被年輕鬼的眼神所迷惑呢!
唐笙翻了個白眼,繼續往前走。
然後看著白衣鬼得寸進尺的跟著她走到了門口。
而自從唐笙翻了它白眼之後,它就開始在巷口等著她。
唐笙好久沒見鬼,有著天然的強大好奇心,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額,一般死者都會呈現出最後一刻的狀態,但是我完全看不出來你是怎麽……死的啊?”
白衣鬼瞄她一眼,“我不記得了。”
“啊?”
她明白她想問什麽,接口道,“我不記得了。大概死去太久了,很多事情我都遺忘了。況且我不知什麽時候又在巷口入了定,醒來時候該忘得都忘得差不多了。”
唐笙頗感不好意思,“嘿嘿,擾了你的清修了。”
“現在重新正式認識一下吧,我叫唐笙。額,我該喊你什麽?”
他想了想,“沈墨,我叫沈墨。”
“你不是什麽都忘了嗎?”,唐笙疑惑道。
沈墨緩緩開口,帶著些恍然,“我隻記得我的名字。”
“這樣啊!看樣子名字一定很重要。”唐笙不在意地說。
沈墨沒有告訴唐笙,他忘記了一切,仿佛在過往的時光中什麽都不重要,隻有這個名字仍然堅定的駐紮在他心底的最角落,重要到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忘記了所有的事情,心中卻仿佛執念般牢牢的記著。即使漫長的鬼生涯會慢慢消磨掉他的意誌,腐蝕掉他的思想,在他的靈魂最深處,依然有著一個強大的執念,他不能忘掉這個名字,不能忘掉這唯一能代表他曾經活過的證據。
唐笙對這個相處方式也沒覺著不妥,隻不過是又多了一個伴兒。她也沒問沈墨的來曆,人都死過一次了,也就別刺激人家了。
過了兩天,沈墨跟著唐笙到了門口,停下腳步,帶著非常親切的笑容對她說,“親愛的,晚安。”
唐笙險些以為他要跟自己表白。
當然,沈墨可沒打算跟唐笙玩兒人鬼情未了。
這句話是跟當天晚上避開父母在巷口偷偷給戀人打電話的高中生現學的。
小女生並不知道一旁會有一個人類看不到的“鬼”帶著滿臉求知的表情揣摩她說的每一句話。沈墨基本理解通話內容,特意將結束語記了下來,看小女孩滿臉笑意一定是表達好意的話,便想著晚上可以用來跟小家夥打好關係。
他覺著很得意,自己還沒有跟人類社會脫節啊。所以沒看到唐笙聽到這話,腳步一錯,差點左腳絆右腳。
“咳咳”,唐笙掩飾的清咳一下,“這個嘛”
沈墨看向她,“怎麽了?有什麽不對嗎?”。
唐笙看著白衣鬼波瀾不驚的臉,蒼白的臉色卻帶著十二分的真摯,仿佛向媽媽求表揚的小孩。“沒什麽,挺好的……額,你要不要來我家坐坐?”
沈墨臉上喜色一閃,又十分克製的繃下臉,“既然你邀請我去了,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隻是你家屋子有些特別,我恐怕是不大能進去的。”
“哦?”唐笙恍然,她差點給忘了,老屋必然設有驅邪之類的陣法,一般的鬼魂萬萬不能闖入的。
她頓時十分苦惱,把大拇指放在嘴邊輕咬著,皺著眉頭思考。家族法術之類,自己並沒有繼承分毫,但是依稀記得族中有將鬼魂帶進家中的,是什麽呢?
唐笙眼前一亮,對,有了!也不管沈墨,徑直開門進了屋子,把自己的東西翻了個底朝天,在背包的夾層裏找到了一本破破爛爛的小黃書,封麵上幾個古樸的字。她胡亂翻了一遍沒找到,沉下心來細致的翻看,“有了!”
唐笙出門就看見沈墨仍舊守在門口,臉帶笑意的說道,“鬼兄,我有辦法了。”
她也微微一笑,“說來聽聽?”
“書上說,隻需要取我一滴精血放入你身體,就可以破掉房屋禁製,自由出入了。”
話還沒說完,沈墨臉色瞬間陰沉下去,“你是將我當做你的鬼奴飼養嗎?”
唐笙看見他言語間顯出十二分憎惡,幾乎就要拂袖而去,忙不迭說,“不是不是,聽我說聽我說。”
“你說”,沈墨微垂脖頸,眼中閃過一道寒芒。
“我說的這個方法不同於普通的馭鬼術,馭鬼術是要施展法術以精血融入鬼魂額間,摧毀它的意誌,使其為奴永不背叛。而我並沒有任何法力,我的血隻是起到了一個開門的作用,相當於一個鑰匙,並沒有任何威脅,當你不用時候可以隨時拿出去。”唐笙速度的說完這番話,略有些忐忑的看向沈墨,“當然,你不喜歡也可以不用的。我隻是想邀請你進我家……”
沈墨盯著唐笙打量半天,臉上古井無波,忽然笑道,“我知道你的心意,剛才是我誤解你了。那麽,就給我你家的鑰匙吧。”
唐笙比沈墨稍微低了半個頭,抬眼看了她一眼,接著說,“就是有點副作用,你可能會在房屋中出現實體……”
這下貌似才真正讓沈墨有了一點興味,“實體?有點意思。”
一分鍾後,唐笙站著沒動。
兩分鍾後,唐笙仍舊沒有動。 [ban^fusheng]. 首發
三分鍾後,唐笙還是沒有動。
沈墨無聊的打個哈欠,“你到底什麽時候才舍得下嘴咬啊?我時間很寶貴的。”
“馬上就好”,唐笙苦著臉皺眉頭,狠了狠心,閉著眼睛咬向中指。
“嘶”。
一小滴鮮血浮在手指上,輕輕往前伸向沈墨。她伸手將這一滴血抓在手中,鼻尖湊近,輕輕一嗅,笑著,“不錯的味道”,就緩緩放進了自己的身體。
紅光一閃,血滴不見了。
沈墨邁步走進了唐笙的家。(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