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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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記直球飛過去,兩位攝像師頓時被砸懵了,趕緊磕磕巴巴地解釋道,他們是中國來的真人秀節目組,需要對嘉賓進行全程跟拍。
可惜老人是個倔脾氣,任他們連說帶比劃,始終繃著臉,撅著下唇搖頭。
常青為難地回過頭,說:“你們之前應該訂過旅館吧,要不今天先拍到這兒?折騰一天挺累的,我們也不想繼續找下去了,或者你們將自己的房間讓給我們也行。”
兩位攝像師哪敢違反節目規定,隻能眼巴巴看著兩人在門口地毯上蹭掉鞋底的積雪,回身道了聲“明天見”便消失在門後,臨了還被關門的巨響嚇得一激靈。
木屋黑乎乎的外表實在稱不上有多美觀,屋內則別有洞天。牆壁是由淺棕色木板拚接而成,整個木屋看上去就像間桑拿房,紅白相間的格紋布藝窗簾點綴其間,為木屋更添了幾分暖意。木屋采用裏外間的結構,裏屋應該是老人休息的地方,外間有兩張隔著茶幾遙遙相對的雙人沙發,像是客廳。
老人先將他們讓到沙發上,自己則挪著沉重的腳步去泡茶,將之前醃好的鹿肉放進烤箱裏加熱。
常青活動了幾下凍僵的雙手,有些局促不安,陸晉鬆也沒比他好到哪裏去,手腳總是擱不對地方似的挪來挪去。不苟言笑的高壯老人看上去不怒自威,常青之前還當人家是扮演聖誕老人的特型演員,如今卻覺得老人家至少是村長級別的人物,畢竟範兒在那兒呢。
“叫我米克,小夥子們,你們是來自中國的明星?”盛在精致瓷器裏的紅茶被推到兩人麵前,老人坐到他們對麵。
“我們是演員。我是陸,他是常。”常青驚訝於老人竟能說一口純正的美式英語。
有別於嚴肅的外表,米克十分健談,興致勃勃地與二人聊起關於電影與表演的話題。常青的英語水平純屬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那語法與發音絕對能將小學到高中教導過他的三位英語老師氣背過去。米克連蒙帶猜,能理解其中大部分意思,還時常被常青逗得哈哈大笑,也不知笑得是內容還是蹩腳的英語。
陸晉鬆與常青的英語水平可謂旗鼓相當,向來不習慣在他人麵前暴露短處的陸影帝此刻奉行起沉默是金,不讓自己那口地道的中式英語輕易示人。丟人的事常青一人做就好,他隻需負責在旁邊禮貌地微笑點頭,不懂裝懂,怎麽著都不能給咱們中.國.人.民丟份兒不是?
米克倒也沒為難陸影帝,換句話說,他的注意力根本沒放到陸晉鬆身上。
鹿肉的香氣從烤箱的縫隙中滲透出來,溢滿整個房間,常青肚子裏那條向來經不住誘惑的饞蟲又開始蠢蠢欲動,他吞吞口水,勉強收斂心神,問道:“您看過中國的電影嗎?”
米克捋了捋花白胡子,回憶道:“我看過《臥虎藏龍》和《霸王別姬》,第一部武打場麵很漂亮,第二部對中國的傳統文化做出了很好的詮釋,民族的就是世界的,我很欣賞這兩部作品,同時對中國文化也很感興趣。”
常青沒聽懂兩部名作的英文名,倒是聽懂了“喜歡”、“文化”和“感興趣”等等幾個詞,由此推斷出這老外應該對中國電影印象不錯。
“我也想知道,你們看過芬蘭的電影嗎?”米克將問題改了改又拋回去。
常青想起那張碟片,趕緊拉開背包拉鏈,將它取出來遞給米克。碟片上寫的都是芬蘭語,講“聖誕夜願”人家也聽不懂,常青隻能老實交代:“我們都很喜歡這部黑.暗童話,可惜我不知道它的英文名字。”
“as.”米克深邃的眼眸中滿是懷念,“這是二十年前的作品,常,那時你還沒出生吧?”
“當然出生了,隻是還沒斷奶。”陸晉鬆勉為其難開了次金口,他家臭小子隻是長得麵嫩,其實已經成年挺久了。
常青憤憤不平,暗地裏攆了對方一腳,對信口雌黃的陸影帝一陣腹誹,誰說他沒斷奶的?!
米克沒注意到兩人的小動作,繼續說道:“我也很喜歡這部電影,一個關於得到與失去的簡單故事。人類是貪婪的動物,永遠不會滿足於現狀,可孜孜汲汲地追求過後,實現的往往並不是內心真正的渴望,那些不曾好好珍惜過的、已經失去的東西才是最珍貴的。生命像是個輪回,即使走得再遠,獲得的再多,真正能觸動你的永遠是初心,人應該時常回頭看看,才不會偏離正確的方向。”
也許是因為這句話比較走心,常青將對方的意思領會了個七七八八,他剛想表達下英雄所見略同,烤箱突然發出“叮”的一聲——常青期待已久的鹿肉可以出爐了。
那些關於輪回啊命運的深奧理論瞬間被食物擠了出去,沒出息的常青腦子裏如今隻剩個“肉”字。
米克將鹿肉切成小塊,與幾種蔬菜丁一道放進薄餅裏卷了起來。他將成品奉上,還貼心地講解起來:“這是薩米人的傳統食品,過去他們外出打獵時常會備著醃好的鹿肉與薄餅,將肉放在篝火上烤會更加美味,肉質也會更鮮美。”
常青感恩戴德地小口小口品著傳統美食,邊吃邊向米克豎拇指。
米克又問:“你們選擇演員這個職業的初衷是什麽?”
常青吃得嘴唇油汪汪,他憑借自己對陸晉鬆的了解回答道:“我的父母都是藝術家,算是老天賜予的……對了,gift!我是為演戲而生的。”
陸晉鬆差點沒噎著,哪有人這麽自誇的,同時心裏也美滋兒的,他聽得出來常青話裏毫不掩飾的崇拜與欣羨。
米克哈哈大笑,胡子一顛一顛:“我欣賞你的自信!常,你的理由呢?”
陸晉鬆言辭簡略:“我喜歡演戲,這就夠了。”
米克追問道:“僅僅是喜歡?你覺得自己有天賦麽?”
“當然有。”陸晉鬆答得沒有一丁點猶豫。
陸影帝難得正麵誇他一次,常青美得在心裏哼上了小夜曲。而米克的反應卻與之前大不相同,他這回也笑了,笑聲中卻沒有半分喜悅。
陸晉鬆不能確定是否是自己聽錯,他總覺得對方是在嘲笑他,或者說是在嘲笑常青。他不知對方的輕蔑之意從何而來,是嫌他年輕輕輕不知天高地厚誇下海口,還是因為他剛才的沉默被人當作了孤高不可一世?
當然,被一個山野屠夫嘲笑,無論是哪種情況,陸晉鬆心裏都舒坦不了。
時候不早,茶水也抵不住常青與陸晉鬆的困意,兩人哈氣連連,眼含淚光,兩日的奔波令他們麵容憔悴疲憊不堪。米克見狀便不再強拉著他們扯閑天,從裏屋取出兩床羽絨被借給他們。條件有限,兩人隻能在沙發上湊合一晚。
將被褥鋪好,常青又記起一件重要的事,他從包裏掏出那張明信片,展示給米克:“您知道這座冰雕出自哪裏麽?”
米克皺了皺鼻子:“嗯……很眼熟啊。對了!是瑞典的基律納!那裏有一家冰旅館,裏麵有各種各樣的冰雕和冰塊搭成的房間,很有意思,冰雕規模在全世界範圍內也是數一數二的。你們要是想去那裏,我可以幫你們查查車次。”
“那就太棒了!”常青一邊道謝,一邊暗搓搓地琢磨,不知這冰旅館與他們哈爾濱的冰雕展相比,哪個更厲害些。
熄燈後,常青的眼皮子愈發沉重,去夢裏會周公前,他半眯著眼睛衝對麵的陸影帝嘟囔了一句“晚安”。
“醒醒,等會兒再睡。”陸晉鬆輕聲道。
“幹嘛?”常青腦子裏混混沌沌,難得有些不耐煩。
“我看你……好像挺喜歡和外國人交流的,雖然那口語像體育老師教的。”出口的不是什麽好話,陸影帝卻難得暴露出一些不安。
常青剛才那股困勁兒過去不少:“還行吧。”
“你喜歡這裏麽?”漆黑的夜裏,陸晉鬆的雙眼迷離閃爍。
“還……行吧,怎麽了?”常青搞不清楚陸影帝這些沒頭沒腦的問話到底是何用意。
“沒事,睡吧。”
陸晉鬆翻過身,隻留給常青一個後腦勺,常青眨巴眨巴眼睛,張著嘴猶豫半天,最後還是把嘴閉上了,跟著翻了個身重新培養睡意。
第二天早上,常青是哼哼唧唧醒過來的,陸影帝那張英氣逼人的臉龐模模糊糊映入眼簾。常青瞬間精神起來,他一把推開陸晉鬆,邊擦口水邊小聲訓斥道:“你瘋了?!裏麵還睡著一位老人呢,要是被他發現,肯定得穿著內衣內褲被趕出門去。”
陸晉鬆不死心地重新壓上去,順著他的耳廓一路向下親到脖子根,又是舔又是咬的,顯然拿常青當成清早的開胃菜了。不僅如此,陸影帝還振振有詞道:“你個白癡,咱們換回來了,你沒感覺出來?現在還早,老頭肯定沒醒。昨天那鹿肉太上火了,幫我泄泄火……”
常青被親的腰杆酥麻,早上本來就容易興奮,哪兒經得起對方如此挑.逗。他拚命抓住僅剩的一絲理智,掙紮道:“你在別人家裏泄什麽火啊,快放開我!”
陸晉鬆仰頭堵住那張掃興的嘴,常青被親得氣喘籲籲,缺氧的不適感讓他急得直蹬腿,蹬著蹬著就沒羞沒臊地纏到對方腰上,腳趾繃得緊緊的,不怕死得上下磨蹭。
離開對發的唇,陸晉鬆用手扳開他的嘴角,拇指探進口腔阻止它的閉合,常青紅著臉又紅著眼,唇邊亮晶晶的,一副被人蹂.躪過的淒慘模樣。
陸晉鬆湊近他耳邊,用溫柔地能掐出水的聲音羞辱對方:“這下老實了?在我麵前還裝什麽,夢裏都在回應我的吻。知道這叫什麽?淫!蕩!”
陸影帝擅自為常青下起定義,什麽“想被人幹”、“欠虐”、“口嫌體正直”,一連串汙言穢語將常青整個人蒸成一尾紅彤彤的河蝦,他想反駁,可嘴巴被人扳著,根本說不出話,隻能嗚嚕嗚嚕地往外蹦外星語。
情正濃時,周遭的一切都被屏蔽了,直到一個突兀的聲音強行插.進這場風花雪月。
“你們在做什麽?”
兩人如夢初醒般猛地推開對方,扭頭一看,正對上米克驚訝的麵龐。(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