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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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日頭漸高,屋內厚重的窗簾拉得嚴嚴實實。一片昏暗之中,回歸本體的陸影帝腦中邪念叢生,半夢半醒的戀人令他心動神搖,氣血旺盛的陸小弟禁不住誘惑,晃晃悠悠繃直身子。獨樂樂不如眾樂樂,陸影帝怎會任由常青像隻死魚一般安安穩穩躺在被窩裏,自然是將他撩.撥起來,兩人沒羞沒臊地廝混一通。
屋內的溫度節節攀升,幾欲沸騰,此時門外卻冷不丁響起不輕不重的敲門聲,攪渾一池春水。對屋內□□毫不知情的常媽媽高聲喊道:“起床嘍!早飯得了!”
這一嗓子把常青嚇得不輕,腿肚子猛地一顫,瞬間一瀉千裏。陸晉鬆眼疾手快堵住他的嘴,防止他叫出聲音。
陸晉鬆鬱鬱直起身子,常青是爽過了,自己還沒發泄呢。他抹了把腦門上的細汗,扭頭故作鎮定地喊了一句:“知道了媽,這就起來。”
話音剛落,陸晉鬆便後悔了,這句“媽”已然叫得順口,習慣成自然,又被情.欲衝昏了頭腦,一時忘記改稱呼了。陸影帝這句“媽”喊得脆生生的,毫不猶豫,像叫親媽似的,常媽媽哪知個中緣由,小心髒被影帝的一句話震得差點罷工。
屋裏的是什麽人?是她崇拜的大明星啊,常媽媽做夢都沒想到,有朝一日竟成了影帝的媽,這等殊榮可不是一般人能享受到的,自己辛苦大半輩子,終於沾了回那不爭氣的小兒子的光,時隔多年,又體驗了一把“怦然心動”的感覺。
“不急不急,趕趟!”常媽媽未做他想,仗著屋裏兩人見不到她此時神情,嘴角樂得都快裂到耳朵根去了。常媽媽這一高興,腦子也活泛不少,記起冰箱裏還有幾捆紅腸。風味獨特的熏肉腸是哈爾濱當地的特產,影帝過去不一定吃過,她該切一些給屋裏白撿的“影帝兒子”嚐嚐,對方若是喜歡就多買些讓他們帶回家吃。思及至此,常媽媽捧著滾燙的麵頰,樂淘淘的又鑽回廚房去。
陸晉鬆緊張地豎起耳朵仔細聽門口動靜,身上肌肉繃得死緊,直到確認常媽媽已經走遠後,才鬆懈下來,在身前那兩團白麵饅頭上各拍一掌,重重歎了口氣:“我費那麽大力氣,結果還沒咱媽一句話管用,真挫敗!”
常青緩緩扭過頭,陰氣沉沉地掃了他一眼,令人生贏家陸影帝感到挫敗,本該敲鑼打鼓放鞭炮慶祝一番,然而對方話語中濃鬱的調侃意味卻實在令他高興不起來。
常青翻身仰躺在柔軟的浴巾上,口中喃喃道:“每次到關鍵時刻都被各種事情打斷,再這樣下去真的會‘一蹶不振’的……”
陸晉鬆單手掐住常青的麵頰,捏出個水潤潤的章魚嘴來,他挑眉調侃道:“原本就是個中看不中用的物件,振與不振又有什麽區別?你是爽了,我還沒出來呢,快搭把手幫個忙!”
但凡是男人,聽到這種貶譏之辭都得分分鍾炸毛,常青也不例外,他果斷出腳,腳趾在對方弱點上一撚,陸影帝登時弓腰低頭,痛叫出聲。
見陸晉鬆遲遲不肯抬頭,常青頓時慌了神,他明明沒使多大力氣,陸影帝不該疼成這樣啊?
常青撐起身子,小心翼翼地湊上前去,關心的話還沒來得及出口,陸晉鬆卻猛然抬起頭來,衝他壞壞一笑。常青即刻反應過來,自己這隻小肥羊已經一頭撞進狡猾獵人設下的圈套,陸晉鬆豹子撲食一般將常青按倒在床上,常青像隻上了解剖台的小白鼠,毫無反抗之力。
玩鬧歸玩鬧,兩人也不敢讓常媽媽等太久,等陸影帝也宣泄出來,便緊趕慢趕著將床上的一片狼藉收拾起來。常青的小腹和腿根處黏膩一片,用浴巾將汙漬擦拭幹淨後,常青換上套幹淨衣服,將浴巾團成一團抱在懷中,鬼鬼祟祟潛入浴室,把它放在水龍頭低下清洗幹淨。屋裏的陸影帝則負責開窗通風,等屋內濃鬱的性.愛味道漸漸散去,再重新關上窗。
兩人分工合作,默契十足,目標隻有一個——毀屍滅跡。
常青將浴巾搭在暖氣上,他已經打算好了,若是老媽問起,他便說洗澡時浴巾掉到地上,他一不小心踩上去,印上一對黑腳印,這才迫不得已拿去洗。
大功告成後,兩位演技高超的大明星裝出睡眼稀鬆的模樣,懶洋洋地蹭進客廳。桌上擺放著三大盤煎餃和一盤子熏肉腸,常媽媽一早便坐在桌旁,邊看新聞聯播,邊等他們出來。
突破那道心裏防線後,常媽媽再次見到兩人時,眉眼柔和不少,與陸晉鬆說話時的語氣也不再生分,仿佛真的把對方當做自己半個兒子看待。
常媽媽心眼子實,腦子卻絕不是塊榆木疙瘩,她心裏跟明鏡似的。
常青曾一度落難,事業發展跌入最低穀,說他是進入了死人墓都不為過。如今兒子一朝翻身,洗刷一身冤屈,陸晉鬆作為名義上的老板,在這之中扮演的角色自然不言而喻。
昨夜,得知二人之間是戀愛關係後,常媽媽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夜不能寐,腦中不時閃現負麵的聯想。她懷疑自己兒子是不是與陸影帝做過上不得台麵的交易,比起兒子突然變成了同性戀,這樣的解釋似乎更合理些。可她轉念一想,常青是她經過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是從她身上扯下來的一塊肉,自己帶大的孩子自己還不了解麽?常青即使再熱愛演戲,也絕不會做出違背道德底線的事。更何況,熒幕上的陸晉鬆向來以正麵形象示人,想來也不會做出這種逼良為娼的齷齪事來。
常媽媽平時喜歡看娛樂新聞,深知媒體的厲害,今朝將你捧上高位,明日便將你拉下神壇,陸晉鬆替她兒子說話定是冒了不小風險,常媽媽心中自然對兒子的大恩人心懷感激,也便不再懷疑二人的感情。
雖然是隔夜的餃子,解開心結後,一頓飯吃得竟比昨晚還香。
吃過早飯,常媽媽將事先準備好的紙錢、鞭炮與一鍋新鮮出爐的熱氣騰騰的餃子交到常青手上,叫他去給早早離開他們的哥哥上墳。剩陸晉鬆一人在家與老媽大眼瞪小眼未免尷尬,常青決定帶上陸晉鬆一起去。
城南邊有塊墓地,常青的哥哥常磊就葬在那裏。墓地的位置十分偏僻,在常青家門口不容易打到車,於是常青給伍衛平掛了個電話,反正伍衛平也要帶上媳婦去祭祖,兩家又離得近,索性讓他把車開過來搭兩人一程。
常媽媽把兩人送到家門口,握著常青的手,半開玩笑地囑咐道:“餃子是給你哥預備的,可不許偷吃,小心你哥從地底下鑽出來削你!”
陸晉鬆聞言哈哈大笑,常青麵子上過不去,甩開老媽的手,埋怨道:“你當我多大了……那我們這就走了,外麵冷,您別在這兒站著了。”
兩人出了院門,見門口停著一輛銀灰色金杯。伍衛平坐在車裏,身上隻套了一件薄毛衣。見到闊別多日的好兄弟,他也顧不得冷,激動地推開車門,健步上前,給常青來了個結實的熊抱,把布景一般的影帝曬在一邊,濺了一褲子泥點子也毫不在意。
“可算跟你這大忙人見上一麵,不容易啊。恭喜你,哥就知道你小子能成大事!”伍衛平激動不已。常青獲得牡丹獎最受歡迎演員的殊榮後,他曾通過短信與常青道喜,事後總覺得這方式顯得不太真誠。如今好不容易再次見到真人,伍衛平怎會錯過良機,自然是要好好恭喜對方一番。
伍衛平的話勾起常青的美好回憶,他不由莞爾一笑:“當初還多虧你和嫂子收留我,沒有你們幫忙,我現在沒準已經夾著尾巴回老家當逃兵了。”
兩人鬆開對方,又寒暄兩句,伍衛平這才注意到杵在一旁、麵色不善的陸晉鬆。為了防止被人認出來,陸晉鬆將口罩扥到眼瞼下,頭上戴著黑色毛線帽,耳朵上扣著耳套,隻留一對看路的眼睛在外麵,如今這對眼睛卻沒在看路,而是緊盯抱著他家常青搖晃半天的伍衛平。
無知者無畏,伍衛平沒瞧出這位情緒上有什麽不對頭,毫不掩飾地上下打量陸晉鬆:“這位是……?”
常青答道:“我朋友,姓陸,過年來我家玩。”
一說姓“陸”,伍衛平自然而然聯想到總與常青一同出現在電視裏的那個名字——陸晉鬆。身前這位腰杆筆直,器宇軒昂,確實不像一般人,沒準就是本尊。伍衛平這輩子就見過常青一個明星,心裏還從沒當對方是明星,影帝不打招呼出現在眼前,伍衛平一時之間不知該作何反應,直接愣在當場。
陸晉鬆自然要給足常青麵子,雖然醋勁十足,還是友好地伸出手:“你好,經常聽常青提起你。”
被影帝記在心裏,伍衛平簡直受寵若驚,趕緊握住對方遞來的大手上下晃了晃,瞧陸晉鬆的眼神和劉姥姥剛進大觀園時有的一拚:“我老婆可喜歡您的戲,您要是方便,送她個簽名成不?”
陸晉鬆哭笑不得:“當然可以,回北京之後我再讓常青把簽名轉交給你,還要拜托你別把我的身份透露給你妻子。”
陸晉鬆覺得,他來東北的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伍衛平知道輕重,點頭答應下來。
車外太冷,即使年輕力壯,在戶外站久了,隻穿一件毛衣的伍衛平還是有些吃不消,在常青的催促之下,三人坐進車裏。
伍衛平的媳婦坐在副駕駛座上,見常青帶著陌生人鑽進車廂,也不氣惱,態度比之常青在家裏借住那會兒熱情的多,畢竟常青已經飛上枝頭成鳳凰,再不是過去那個討人嫌吃軟飯的家夥了。
對方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常青自然知曉個中緣由,也不怪她,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嘛。
伍衛平的媳婦也問起陸晉鬆的身份,伍衛平隻說對方是常青的朋友,他媳婦透過後視鏡打量陸晉鬆,越發覺得常青身邊的這位口罩男瞧著眼熟,她堪堪安耐住好奇心,既然其他幾人不願意多談,她也不會自討沒趣,作那討人嫌的八卦長舌婦。
等到了地方,兩隊人馬即刻分道揚鑣。
大年初一,來墓地祭祖上墳的人絡繹不絕,鞭炮聲不絕於耳。平日裏死氣沉沉的墓園此刻也染上了節日的喜氣。
常青輕車熟路地找到自己老哥的墓碑,在陸晉鬆的幫助下,完成燒紙、上餃子、放鞭炮一係列事情,陪伴九泉之下形單影隻的老哥過春節。
墓碑上鑲嵌著一張常青哥哥的照片,他去世時不過是個半大孩子,照片上的少年模樣俊秀,臉上掛著朝氣蓬勃的笑容。
不知怎麽,陸晉鬆竟覺得有種熟悉的感覺,轉念一想,這位是常青的親哥哥,模樣自然與他相似,便沒太放在心上。 /~半♣浮*生:.*?@++
呆在東北的兩日裏,常青幾乎一直宅在家,狗皮膏藥一樣黏著自家老媽,常媽媽麵上被他嬉皮笑臉的無賴相搞得無奈至極,其實心裏美的跟吃了蜜一樣,在常青不注意的時候,常常盯著他發呆,自家帥兒子,怎麽看都看不夠。
陸晉鬆這兩日裏也不曾懈怠,成功扮演了百裏挑一的“好媳婦”,毫不吝嗇地展現出特訓成果,時不時搭把手做些家務,經常把常媽媽搞得手足無措。
時間一晃而過,即使再依依不舍,終究還是到了離別的日子。
常媽媽唇邊掛著笑,眼裏含著淚,目送他們坐上出租車。常青的行李箱放在出租車後備箱裏,裏麵塞滿老媽為他們準備的吃食。
汽車發動後,常青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正瞧見常媽媽用掌心抹眼淚的一幕,心裏又酸又疼。陸晉鬆忽略前排司機詫異的目光,將常青摟在懷裏,像哄孩子似的輕拍他的後背。
回到北京後,兩人休整一晚。第二天一早,常青與陸晉鬆便來到陸家父母居住的大院。常青的雙手被送給兩位老人的禮物占滿了,越到家門口,常青的步子越小,走得越慢。
陸晉鬆瞟他一眼,不帶一絲情緒地問道:“怎麽?後悔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