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玄天門的天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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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女鬼都各執一詞,我實在不知道怎麽分辨,這時一個身材魁梧的紙人站了起來翁聲翁氣的說:“吵什麽啊?兩個女人哪來的?”說著一手扯住一個噻到嘴裏哢嚓哢嚓吃了。吃完舔著猩紅的舌頭轉過來看著我問:“傻妞,你是新來的?”
我嚇得隻會點頭什麽都說不出了,那紙人打了個嗝,又說:“這些女鬼都是我們的食物,整天胡言亂語的四處找人樂子,說的那些你也信?'”
呃,我頓然無語,難道又被戲耍了?那麽眼前凶神惡煞的紙人又信得麽?
“我為什麽信你?”
“啊哈哈,學聰明點了,的確在這裏誰都信不得,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嗎?”
“不就是血浴嗎?”我傻傻的說。
“血浴?挺文雅的名字嘛,誰起的?”
“難道這裏並不是血浴嗎?”我開始覺得有些不安起來。
“自然不是,你知道地獄有十八層吧,這血池是第幾層呢?”紙人裂開嘴詭異的笑著,我渾身發麻,顫巍巍的說:“這裏難道是地獄?”
“油鍋地獄你去過了不是麽?”那紙人說著身子居然開始變化起來,慢慢的抽條,身形修長起來,我定睛一看,居然和那日在油鍋地獄門外救我的人有幾分相像。
“是你?”我詫異的驚呼,他緩緩轉身,一張剛毅方正的臉,看上去很是有些粗狂的味道,但卻莫名的讓人感到心安。
“嗬,傻妞,我又救了你一命,我告訴你,獨孤山莊最大的秘密就是它和地獄十八層是相連的,這裏的主人幾乎已經將地獄全部掌控了,打入惡鬼道的厲鬼他隨意的操控,用那些怨念極重的女鬼來喂食惡靈,再吸取惡靈的靈氣用以修煉,達到登峰造極的境界,到時候天地人三界再無人能勝過他,可就是生靈塗炭了。”說著他歎了口氣。
“你到底是誰?這裏真的是血池地獄嗎?”
“我是天竺子,玄天門弟子,我調查這獨孤傲已經很久了,現在才初初有點成效,這裏水太深,而且那獨孤傲太過厲害,什麽都逃不過他的眼睛,我查起來也是倍感吃力。”
“玄天門?那不是傳說中天山上的神仙門派嗎?”我曾經在街上聽說書的馬哥說過這玄天門的故事,說他們抓妖除魔,弟子全是修煉上仙的,我還羨慕過好一陣子呢,真沒想到今日居然見到活的了。可是看他那模樣,和我想象中那種仙風道骨的模樣差了太多了吧。
“這裏真的是血池地獄嗎?”我身在地獄中卻不自知?
“自然是,血池地獄裏全是不孝敬父母,不尊重神佛的惡靈,那些紙人自私自利,而被丟進來喂食他們的女鬼則是滿嘴胡話,口蜜腹劍,卻不放過任何一個拉你陷入深淵的機會。”天竺子淡淡然的說著。
“那為什麽每一個新娘每月都必須來這裏一次呢?”
“陰氣,地獄最重的就是陰氣,而且這裏的鬼大多比較懶惰,作為食物的女鬼也多不會傷人,所以讓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來此地吸收陰氣比較安全。”
“他用陰氣養著我們到底要做什麽?”我真的不懂,每一次那紙人夫婿把陰氣注入我體內時,我都有一種快要被凍死了感覺。
“修煉,煉丹,或者其他什麽原因,我並不清楚,但那些女子最終確實是被抽幹了血而死,用滿是陰氣和怨氣的血,我實在想不出他要來有何用。”天竺子抓著腦袋,一副捉摸不透的模樣。
“這血池裏的血,並不是那些女子的吧。”我指了指天花板上的殘肢:“那些都是幻覺嗎?”
“其實那是上一層地獄的投影,舂臼地獄,被判如此地獄者,會被當如臼中舂成殘肢碎片。”
“也就是說,這裏的血不是那些身體裏流出來的了?”
“上一層受罰者的血流到這一層很奇怪嗎?地獄本就是相連的,隻是在這個宅子裏被強行扭曲了罷了。”
“這血池受的什麽罪?”我還是不怎麽相信,如果是地獄第十三層,那肯定是生不如死的痛苦,但我看這些紙人十分愜意的泡著陰血,吃著怨鬼,哪有下地獄的感覺?
“你感覺不到嗎?這血池裏緩緩蠕動的東西,那可是食陰蟲,或許你隻是覺得有東西在蠕動,但對於這些戴罪之身來說,那可是靈魂被一點一點啃食掉的痛苦,萬蟻蝕心的痛你能想象嗎?你看他們麵無表情不是因為是怨鬼,而是因為忍受著痛。”那種要鑽入我身體的蠕動居然是這樣的啊,我驚愕不已,頓然又渾身發麻。
“泡著不要隨便起來,你一起來外麵的人就會知道,我就暴露了。”天竺子似乎是看破了我的心事,忙阻止:“食陰蟲是不吃活人的,隻要你是人,就算你滿身陰氣它們也不會傷你,放心吧。”
“你是怎麽瞞過那個主人混進來的,這個血池果然是有著什麽秘密的吧,不然你為何會在此?”就算不會被吃,可是那種蠕動的感覺讓我又惡心又恐懼,我難受的挪動了下身子。
“我自然是用了我的法子,這些可是修行的法門不能隨便告訴你,至於這個血池,裏麵隱藏著的秘密可是非常深的,我混進來那麽久,還是找不到關鍵,你就不想想,那個獨孤傲養著那麽多紙人到底想幹嗎?”
“你說了,他修行啊。”
“嗬,那不過是表麵的猜測,我總覺得沒有那麽簡單,我聽說他自己也開始使用靈魂出竅附著在紙人身上了,這些紙人到底還有什麽樣的用途,我一定要好好的探查一番。”
我聽了他的話,心裏一動:“你說這個主人也靈魂出竅附著在紙人身上了?那麽可以分辨出哪一個是他嗎?”
“能分辨出我早就去找了,不過看樣貌應該能認出,你沒發現麽,這些紙人的樣貌都和靈魂有關,基本來說,什麽樣子的靈魂附著其上就能變出什麽樣子,我聽說那獨孤傲俊美無措,真遇到了,不難看出來吧。”
“切,才不是的好吧,你看看你和那個紙人就一點都不像。”雖然我嘴裏反駁著他,但對自家夫婿和主人是不是同一人這個猜測卻是又加深了一點。
“哼,我指的是完全融合的附著,我做不到,這些紙人完全融合後根本就無法離開變回人性,隻有獨孤傲一人能隨意的變身,也隻有完全的融合才能將樣貌也完全的展示,我依附在紙人身上連聲音都是甕聲甕氣的,說不清楚。”
“你是說這些紙人根本無法變成人形?”那是不是又一個證明,我的夫婿就是那個該死的主人?
“的確,隻有在獨孤傲為他們施法,讓他們利用男女之事將陰氣傳入女子體內時,他們才能有片刻的時辰變身成人,其他時候都是被這紙人限製著的。”
“哦。”我頓時有些失望,這樣說來我的夫婿也隻有在做那種事的時候會變身,和其他紙人沒什麽區別。
“那些都是惡鬼吧,降入地獄的惡靈,他們為什麽會心甘情願的做一個紙人?”
“你傻啊,做紙人雖然行動不便,但是沒有了地獄的束縛,也不用受苦,再者他們已經是沒有可能進入輪回的了,要生生世世都留在地獄,薄皮抽筋,上刀山下火海,進血池,能有一個紙人身不錯了。”
“桀桀桀,你們兩個真當爺們是擺設啊?聊得很開心嘛。”一個怪聲怪氣的聲音響起,我這才想到我們還在這群惡鬼中間泡著呢,就這樣大談特談還真是完全沒有顧忌。
可惜這是意會已經晚了,一群紙人慢慢將我們包圍起來,我馬上調動體內的靈火準備一把火燒幹淨算了,這時天竺子沉聲說:“別衝動,那會暴露我的身份的。”
“那現在怎麽辦?我可不想被他們分食了。”看著那些紙人露出詭異莫名的笑,我心裏就發虛。
“你們想鬧事我可以奉陪,再把你們靈魂從這些紙疙瘩裏打出來一點都不難,但是出來了,不但陰差要找你們,這裏的主人恐怕也饒不了你們吧。”天竺子冷冷的說。
“嗬嗬,要是逮到你這個細作送給主人的話,一切都能抵消了吧。”一開始說話那個紙人顯然是頭頭,陰陽怪氣的說。
“可惜你們逮不到我,要不要試試?”天竺子懶懶的問。
那些紙人倒是一時也不敢輕舉妄動,卻是把注意力轉到我身上來了:“抓了那個女的,看他就不就範。”
“抱歉,本人同她萍水相逢,自然不會出手相救,可是,你們要是動了她,估計會被燒成灰灰吧。”天竺子譏笑著說。
“老大,她是火之靈女,我們可是最怕火的。”
“哼,我們人多勢眾,還怕了兩個人類不成?讓那些女鬼去纏住她。”女鬼自然是不怕火的,但是我還有冰的能力。
“還有,我忘了告訴你們,她可是這裏主人最寶貝的血月少女,你們確定要動她?”天竺子還是不慌不亂,鎮定自若的說,我倒是真心佩服他了,這個時候居然還能臨危不亂,唬得那些紙人真的不敢亂來了。
“討個商量吧。”見那些紙人似乎是放棄了動我們,天竺子訕笑著靠到那個頭頭身邊去低語。
“哼,商量個啥?”紙人不耐煩的問。
“你想不想混進輪回再世為人呢?”天竺子的聲音更低了要不是我們距離很近我根本聽不清他說了什麽。
那紙人呆滯的目光一亮,嘴裏卻是滿不在乎的說:“老子留在這裏吃香喝辣,做個屁的人。”雖然是這樣說,但聲音卻也刻意壓低了不少。
“你心裏清楚,一旦你們陰氣養足了,就會被拿去煉化掉,連渣滓都不剩,這裏來來去去的還少麽?”天竺子試探的問,那紙人沉默了下說:“條件是什麽?”
“告訴我血池的秘密。”這可是重點啊,我都忍不住又靠近了幾步,但是那個紙人卻瞪了我一眼:“素姬,把這個姐妹帶遠一點,我們有要是相商。”那紙人一說話,一雙冰冷的手就攀住了我的脖子:“妹妹,跟姐姐過來玩兒吧。”不由分說的扯著我就往邊上去,我掙紮不開,心想天竺子問到秘密後自然會跟我說的,也就乖乖的跟著她來到一邊,眼睛卻是不肯移開的看著一人一紙人在那嘀嘀咕咕,天竺子的臉越來越難看,甚至帶了一絲驚恐,百十個厲鬼圍著都沒有顯露出來一絲恐懼的他,在聽了那紙人的話後,卻是渾身抖了起來,到底這個血池裏有什麽秘密?把他嚇成了這樣,我都不覺開始心驚起來。
等兩人說完話,天竺子悄悄遞給那紙人什麽東西,然後他一下從血池裏飛身離開,居然一眼都沒看我就那麽消失了,我錯愕的看著他消失的方向,他說得沒錯,我們萍水相逢,他根本沒有把秘密告訴我的理由,我又自以為是了。
“你的男人不要你了?”那纏著我的素姬輕笑著問。
“他不是我的男人。”我憤憤的說,這已經是他第二次棄我於不顧了,這還是名門正派的做法嗎?
“嗬嗬嗬,男人做事我們女人家家的就不要管了。”素姬嬌笑著說,這些被用來做成食物的女鬼倒是都挺和善的,我忽然想到那天竺子也吃了兩個女鬼,這是修仙之人會做的事?他真的是玄天門的人嗎?怎麽一點都不像呢?
這時門咯吱一聲打開了,白叔蒼白的臉忽然出現,他看了我一眼緩緩說:“五小姐,時辰到了,起身吧。”
我連忙跳出血池,拚命抖著身上的汙血,白叔冷冷的說:“主人賜了你一套衣裙,快換上吧。”
他會那麽好心?不管了,這身滿是血汙的破裙子我是不想再穿,結果幹淨的衣裙,我有些為難的看向白叔:“在這裏換?”對著衣裙詭異的紙人要我坦誠相見我實在做不到。
白叔似笑非笑的說:“我以為你已經不再拘泥於這些小節了。”
我啞然:“白叔,這不是小節,是名節。”事關名節可是很重要的。
他也不再說什麽,轉身邊走邊說:“想在這裏換,或者不換隨便你,反正走出這房間,那衣裙自然就會成為灰燼。”
該死的,肯定又是那個莫名其妙的主人下的命令,他是要我身心受折磨,少一樣都不行的主,我到底是殺了他全家還是怎麽說,他要這樣的恨我,那個沒有名字的牌位難道是他心愛之人的?
我躲到角落迅速的換衣裙,那破爛裙子我很不屑的丟掉了,但是淩佳的黃色外披卻被我好好的收了起來,我承她的情,而那顆藥也小心的收好,那可是有望絕地反擊的東西。
一切都迅速的做完我忙不迭的離開了這個血池地獄,身在地獄那麽久,能活著走出來,我覺得我的心理承受能力更強了。
白叔在外麵站著,看了我一眼說:“主人有命,你伺候完夫婿就去走陰,看看我多幫你啊,這機會可是千載難逢的呢,怎樣,血池的秘密你挖出來了麽?”他忽然的靠近讓我不知所措,這個陰陽怪氣的管家似乎在憋著什麽壞呢,我總有一種他要引我入局的感覺。
“我能不瘋癲的站在這裏就該偷笑了,挖什麽秘密啊?”我說得也是實話,白叔似乎是有些失望:“你沒和那些紙人聊聊天?”
“你覺得我有那個膽子麽?”我真想用冰之靈力凍凍他的腦袋,正常人會肆無忌憚的和那些紙人聊天麽?想到我還和那些女鬼家長裏短的說了那麽多,不覺渾身都泛起了雞婆疙瘩。
“切,就你這點膽子還妄圖反抗主人,找到真相?”白叔譏諷的反問。
“我從未這樣想過,我隻是想活下去。”我再一次重申,我真的隻想活下去僅此而已,這些什麽鬼秘密,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去觸碰的。
“嗬,活下去就是要反抗主人不是麽?”白叔冷笑著說,我沉默了,不再說話,走了一會兒後,白叔又說:“走陰這次再無功而返的話,恐怕你也是逃不開變成幹屍的命運了,自己好好想想吧,不是說人在生死之間會不顧一切的嗎?”
“走陰到底是什麽?”我隱約覺得這件事連桑姐那樣的人都會害怕的話,我一個普通人恐怕會很慘。
“去陰間,地府,搜集各種怨鬼,這一次也不知要去哪個地獄,那裏也行會有你的親人,也行會有你的好友,也可能會遇到擅長迷惑人心的鬼,抓走你的靈魂,不過這倒是放心,沒有鬼敢對你出手,比你的靈魂現在屬於主人。”
“那又有什麽秘密可挖?”一切都指向地獄,這個秘密肯定和地獄有關。
“我要是知道還叫秘密嗎?你就不奇怪,為何我們的人可以隨意進出地獄,鬼差不但不攔著還要討好,那些怨鬼都是不能離開地獄的,但是我們卻能毫不猶豫的帶走,這些都不正常不是麽?”白叔越說越興奮,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紅潮慢慢爬上他那張慘白枯槁的臉。
“那些怨鬼來自於何處,又將歸於何處,那才是最大的秘密吧?”我冷冷的說。
白叔一頓:“你要這樣想也沒錯,那就盡快找到真相吧,我告訴你,這宅子裏所有的紙人夫婿都是走陰走來的,選什麽樣的鬼,找什麽樣的鬼,那也是有講究的,你這次跟著去要細心觀察。”
“可是我怎麽知道什麽鬼合適?”他這樣說我反倒是蒙了,我去哪知道該找什麽樣的鬼?
“你以為你自己一個人去嗎?那你還能回來?真是沒腦子,讓你去不過是主人要磨磨你的性子,說白了就是叫你去見見那地獄嚇唬嚇唬你,看你還敢不敢擅自離開莊子了,選鬼走陰的自然有引路人,就是玉媽以前那個角色。”
“我的引路人是桑姐麽?”要是有桑姐跟著,我自然能膽大不少。
白叔冷冷的看了我一眼:“不知道,這事兒我可管不著。”說著他一揮手,房門頓然出現:“進去吧,明日自然有人來接你。”
我推開門,紙人夫婿已經坐在床邊了,他還是那樣的俊美冷漠,他到底是不是那個主人的靈魂附著體呢?
“血浴很舒服麽?”他沒有回頭,隻是冷冷的問。
“不舒服,惡心。”我低低的答。
他低下頭盯著手指輕淺的說:“你怨恨麽?”
“怨恨什麽?”我被他問愣了。
“怨恨讓你去血浴的人。”
“說不上怨恨,他就是那種人罷了。”我盯著他的臉,說得滿不在乎。
他微微一歎,抬頭看我:“過來。”
我走過去,他聞了聞我身上的味兒皺眉:“血味太重了。”
“你不是喜歡的麽?血味。”我歪著頭,這裏一切都是血紅血紅的,是那個主人的惡趣味麽?
“為夫並不喜歡。”他伸手一指:“站在那裏熏熏,香了再過來。”
我一看,不知何時那裏多了一個香爐,裏麵嫋繞著淡淡的檀香,我自個兒也受不了身上那味道了,於是乖乖的走過去拿起香爐周身遊移,他就那樣靜靜的看著我。
“我還以為你們都喜歡那血味兒,血浴裏那些和你一樣的紙人都很享受。”我試探的問,他淡然的說:“為夫和他們不一樣。”
不一樣?有什麽不一樣?不是怨鬼麽?可是我理智的沒有問出口,他的身份似乎並不打算讓我知道。
“明兒要去走陰,你怕麽?”沉默了一會兒後他忽而開口問,我苦笑:“怕就能不去嗎?”
他又沉默了,眼神看著遠處,似乎是神遊了一般,我也不說話,繼續熏著衣裳。
“娘子,你恨為夫麽?”他忽然問了這樣一個問題,我一愣,然後說:“不恨,你是我夫婿,所以不恨。”捫心自問,我恨他嗎?其實我也不知道,應該是恨的但卻又總覺得他帶著那麽一抹說不清的孤寂,讓我心裏不自覺就帶了點酸軟酸軟的,似乎就恨不起來了。
他歎了口氣,站起來走到我身後抱住我說:“你真是個奇怪的女人,真的很奇怪。”
我忽而笑了:“夫君為何這樣說?所有的女人都會這樣的。”出嫁從夫,就算夫要娶妾也要笑著操辦,這是婦德,就算夫要打你,也要笑著承受,這是婦德,所以,換一個女子自然也會這樣做吧。
“不是,你是特別的,特別怪異。”他說著接過我手裏的香爐放到幾上:“可以了,血味已經不重了。”
“哦。”我一時居然也不知說什麽,他冰冷的身子貼著我,我卻覺得有些發熱發燙,對他忽來的溫軟有些不適應卻又忍不住心動,似乎忘記了他折騰我時是多麽的殘酷,甚至第二日連床都下不了。
“夫君,你也是怨鬼嗎?”我還是忍不住問了,但他卻並未回答,拉我上了床榻,居高臨下的看著我才緩緩道:“如果是,你會怕我嗎?”
我搖搖頭:“不怕,因為你是我夫婿。”
“吃了你,你也不怕?”他低頭緩緩的舔著我的脖頸:“很多新娘在第一日洞房時就被她們的夫婿吃了,怨鬼是饑餓的,得不到供奉,食不了香火,他們渴血。”說著他輕咬了我的脖子。
“可是夫君沒有吃我啊。”我隻得假裝傻傻的說。
“現在就要吃了,你怕嗎?”他咬得更用力了些。
“能不能不吃?”我努力擠出兩滴眼淚,心裏倒是沒多大恐懼,直覺他是不會傷我的,當然另一種傷害除外。
“不能。”他冷冷的說完,真的用力咬了下去,我吃痛的肌肉緊繃,他鬆開我,血流了出來:“怕麽?”他又問,我含著眼淚不知所措,他歎了口氣說:“你難道傻得連怕也不會嗎?”
“夫君,我錯了,你別吃我好嗎?”我委委屈屈的說,他頓然失語,低頭舔了舔我的傷口,傷口居然奇跡般的痊愈了。
“你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傻子。”說完他似乎又暴躁起來,扯開我衣裙,又開始掠奪起我的身子,所有溫柔在這一刻全部消散,他動作粗暴,似乎是在懲罰一般折騰我。
又痛又冷的感覺讓我渾身麻木,我期期艾艾的眼神似乎也得不到同情,最終還是在痛與寒的交纏下失去了知覺。
“明日走陰,你戴著這個護身吧。”隱約聽到他的聲音,但我已經懶得思考了。
等我醒來,淩佳依舊是端著藥站在那,我對她微微笑:“淩姐,今日好早哦。”
“不早了,是你起得晚。”她也頑皮一笑,遞給我藥:“喝吧。”
我順從的喝下,伸手遞碗給她時她卻一驚,抬手拉開我的衣袖,手腕上一個黑狐標記赫然出現。
“啊,這是什麽?”我驚呼,剛才明明沒有的。
“你就嘚瑟吧,這可是主人的印記,有了這個你走陰應該能順利很多。”
“主人給的?”我遲疑的問,要是沒記錯這可是那個人的給的吧。
“應該是吧,不過也不一定,也可能是你體內的靈氣充斥出來的吧。”
“靈氣能充斥出這樣的形狀?”
“月亮都行,狐狸為什麽不行?”淩佳模棱兩可的說,但是她越這樣說,我越是覺得她在掩蓋什麽,我靠近她耳邊低低的問:“你不用回答,隻要給我一個眼神就好,我的夫婿是不是就是主人?”
她倒抽了口涼氣,第一次露出驚懼的神情:“不用胡說八道,你舌頭還想不想要了?這種汙垢之物怎能和主人相提並論?你魔障了吧?”
看她並不像假裝的,我訕訕退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其實我也記不太清了,也許那話說得是夢吧。
“別胡思亂想了,今日走陰罩子放亮點,那可是很可怕的,親身經曆地獄,靈魂都會有被抽出的危險,知道麽?”淩佳臨走時回頭囑咐我。
“哦,知道了。”下地獄那種可怕的事我不是已經做了好幾次了嗎?
“五小姐,走吧,引路人已經等著你了。”白叔鬼魅一般的出現,我心一提,也是萬般的無可奈何,跟著他往外走。
“對了,我還得提醒你一句,到了地獄可千萬別祭出靈火之類的人類法術,驚動了閻王你肉身入地獄會被丟下鬼崖做鎮鬼用的人骨基石,到時候可是生生世世永不超生了。”說著他又露出那種幸災樂禍的怪笑,我心裏一顫,點點頭,這可要記好了,再凶險也不能用靈力,話說我的靈力到底有什麽作用呢?不但救不了自己,還成了累贅。
“你以為你的靈異是怎麽來的?也不自己想想,是你天生的嗎?”白叔似乎看破了我的心思,又陰陽怪氣的說著,我想了想,那些靈力是來到這裏以後慢慢出現的,一碗血腥味的紅色湯藥好似靈火一般,每晚紙人夫婿將各種寒氣逼入我體內,我頓然驚呼:“那些靈氣是你們給我的?”
“嗬嗬嗬。”白叔鬼笑著卻沒有說話,這時我們來到一個很奇怪的地方,那裏不但透著一股股寒意,地上全是凸起的怪石,白叔手一揮,一道厚實的銅門出現眼前,門上是兩個張牙舞爪的鬼,看上去十分慎人。
“今日不知是哪位引路人啊?”白叔淡淡的問,一個身影慢慢出現一身黑衣提著一盞引魂燈,看上去似乎比玉媽年輕很多,是桑姐麽?
“白叔,好久不見了。”那人緩緩的說著一回頭,我頭發發麻,居然是胡四,她陰冷的看著我又說:“五小姐也是,托你的福,我才能做你今日的引路人。”說著她陰測測的笑了。
“哈,主人果然是要弄你的,或許他早就算計了這一切吧。”白叔笑了,在我耳邊低語,然後推了我一把:“祝你好運。”
“五小姐,走吧,今日我們要去的可是刀山地獄,凡是犯了殺戮的人死後就會下刀山地獄,都是些凶惡的屠夫之流,真是有趣啊,對不對五小姐?”胡四抿著唇陰陽怪氣的說著,我訕笑著說:“今日有勞你費心了。”
“自然是要費心的,誰讓你給咱撈了個好差事呢?”胡四伸手推開銅門:“進去後引魂燈照到的地方是安全的,引魂燈之外的地方,我也看不見,你自己要多加小心了。”
我咽了口口水,忙貼到她身後讓引魂燈照著,銅門發出咯吱吱的慘叫聲後,緩緩打開,撲麵而來的是惡臭和嘶鳴,那種隻是聽就讓人汗毛倒豎的感覺令我有當場逃走的衝動。
“五小姐,主子並沒有吩咐一定要帶你回來。”胡四忽然回頭詭異的笑著說,然後就將鬥篷拉起遮蓋住臉,提著燈走入銅門。
我不敢多想,貼著她也走了進去,一進去渾身的冷是不用說了,體內的寒氣熱氣開始翻騰,身子就好像要爆炸一般,我咬的牙都出血了,忍著不敢稍慢一步,胡四走得倒是也不快,我舉步為艱,她一邊走一邊還悠閑的和我聊天:“五小姐爬過山麽?刀山可是要爬上去的,怕疼嗎?每一步都劃出一個口子,血流出來傷口也不會愈合,一直一直爬到山頂又被鬼差一腳踢下去繼續爬,那種絕望,嘖嘖,真是有趣啊。”
有趣個屁啊,我瞪了她的背影一眼,努力的調息體內的兩股氣,好在這一路上倒是沒什麽鬼怪,我也奇怪了,四處慘叫嘶鳴的,空氣裏惡臭,血腥遍布,卻是出奇的安靜。
“五小姐給你看個有趣的。”胡四說著忽然將引魂燈朝空中一丟,四周頓然沒了引魂燈的照射,我馬上跟進手腳被抓住了,一個隻有半邊腦袋的鬼衝過來扯住我:“啊!”的大叫。
我一驚,差點靈火就射出去了,好在引魂燈馬上落下又被胡四接到,燈光照射下,那鬼慘嚎一聲沒了蹤影,抓著我的手也鬆開了。
“怎樣,有趣吧?”胡四笑眯眯的問,我不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她恨我我知道,所以我說什麽都沒用。
“怎麽不祭出你的靈火呢?那些鬼最怕火了一燒就成灰燼。”她抿著唇說。
“我不會祭出靈火的。”我隻是淡淡的說。
“是嗎?我看你能忍多久。”胡四低語,我努力調息,經過剛才那一嚇,我更加難受了。
“陰陽氣息早就亂了吧,你不想祭出靈火,靈火卻想出來,你越壓抑它越鬧騰,看你能忍多久。”
“我肯定能忍的,我不會讓你得逞。”我力持鎮定的說,胡四不說話了,繼續往前走,我她越走越快,我卻越走越慢,但還是盡量在燈光範圍內。
“五小姐,下一個地獄是鐵樹地獄,你想看看麽?那裏可是有你的老熟人呢。”她站住了,回頭問我。
“我不看。”我想都不想就拒絕了。
“是麽?”胡四說著晃動引魂燈,一閃的瞬間我看見了玉媽的臉一晃而過,是玉媽,她為什麽在這裏?
“鐵樹地獄是挑撥離間之人來的地方,玉媽不是那樣的人,倒是你,這裏可是非常適合你的。”我咬著牙說。
“是麽?那就看看吧,玉媽到底在不在這裏。”她居然伸手掐熄了引魂燈,頓時我們就好似墜入了一個深淵一般,四周全是舞動著的樹枝,可是樹枝並不是單純的樹枝,每一次揮舞都發出吭哧吭哧的聲音,那些全是鐵劍,而樹枝上吊著很多人,血染紅了樹幹,"shen yin"聲傳了很遠,其中一顆樹上,玉媽就被吊在那裏。
“你看吧,我就說她在,你還不相信,鐵樹地獄啊,很痛苦的,皮肉掛在樹上,那可是鑽心的痛。”胡四笑嘻嘻的說著,玉媽雙目緊閉,居然一聲不吭。
“你以為你求情主人放過她了?你太天真了,敢擅自留言於你,挑撥離間,自然是要墜入這鐵樹地獄的。”
“她沒有。”我惡狠狠的說。
“嗬,怎麽你不上去和她說兩句話?她的神識可是還在的。”
我猶豫了,我是很想過去和她說一句對不起,但是我又怕這一切都是胡說設下的局,一時有些進退維穀。
“怎麽,她為你受著這樣的罪,你卻連一句話也不肯和她說麽?”胡四進一步的誘惑著我,我低下頭心想,我能信任她嗎?我憑什麽相信一個想害自己的人?那些幻覺看的還少麽?也許掛在樹上的隻是一個厲鬼罷了。
“我沒什麽好說的,走吧!”我盡量不去看玉媽,冷冷的說。
“真是絕情呢,果然事關自身安危就翻臉不認人了,人類就是這樣自私。”
“你不用拿話激我,誰知道那玉媽是不是真的,我已經看夠了那些幻覺。”我冷冷的說。
正在這時,吊在樹上的玉媽忽然睜開眼,"shen yin"一聲看向我驚愕的說:“你是……五小姐?你為什麽在這裏?難道已經一年……不,不可能,就算是一年滿了,你也不可能出現在這啊!”說著居然流下一行血淚,胡四似笑非笑的看著我,我再忍不住撲了過去,跪在地上:“玉媽,對不起,害你受苦了!”
“五小姐,真的是你?”玉媽混濁的眼睛看著我。
“是,我是。”
“沒想到我還能再見到你,我好疼啊,五小姐,我真的好疼啊!”
“我……我要怎麽幫你?”我無措的問。
“沒人能幫我,是我多嘴是我錯了,五小姐這裏不是你能來的地方快走吧。”
“可是你這樣我怎麽走'?”我眼眶紅了。
“走吧,快!”玉媽焦急的喊著,我看她表情激動隻得站起來轉身卻發現胡四不見了,這時我覺得背後一陣陰風,一雙冰冷的手纏到我脖子上:“五小姐,你來代替我吧,這樣我就解脫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