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愛他如呼吸,一樣的,她是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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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商仍看不懂他那雙幽深黑眸,怔了怔愣神,才聽他歎一口氣,問她,“你連死都不怕了,怎麽就怕像從前那樣堅定不移的愛我?”
兩百八十秒。
商商回神,搖搖頭,說不出話。
側臉被他捧著,最後的時刻他不容許她再逃避,“傅商商,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對你來說愛我比死還可怕?”
當然不是。
心裏下意識就有了回答,無需任何思考。
可嘴上卻沉默著靜靜看他。
兩百五十秒。
還剩四分多種,很快就要迎接一場慘烈爆炸。
到時候軀體支離破碎,靈魂不負存在,若這一生最後的畫麵是片熾烈火海。
死亡臨近,其實還是有遺憾的……
商商凝了凝神,細細看眼前無二的精致五官,然而眼底霧氣漸重,視線模糊開去,低低笑開,反問,“年慕堯,我也問最後一個問題,還是從前那個,我要聽真話,不要敷衍更不要欺騙,你問我能不能繼續愛你,那你呢,你愛我嗎?”
愛嗎?
她要的從來不是空泛的義務和責任。
兩天,他憔悴那麽多,他能隻身涉險過來救她,可以不管不顧以命換命,甚至差點將生的機會留給她……
這種感情是什麽?
會不會……是愛?
兩百秒。
嘀嘀嘀嘀脆響一下下敲擊耳膜,屏住呼吸等他答案。
商商心跳不受控的加速,抬手撇了撇眼角模糊一片,視線清明了些,心髒快要從喉嚨口蹦躂出來一樣。
太緊張……
一百七十秒。
沒有等到答案。
商商心髒落地,心跳漸漸平複,眸底失落那樣顯而易見,要低頭,視線要從他臉上移開,那麽深那麽深的最後一眼,能看見他唇角緩緩上揚。
愣住。
他笑什麽?
商商一臉目瞪口呆錯愕,冷不防卻見他五官一陣放大,回神已是額頭貼著額頭。
他唇邊笑容不散,淺淺在她嘴角落下一吻。
“愛。”淺淺淡淡一個字,語氣慎重。
商商徹底忘掉呼吸,不需要確認什麽,兩天那麽漫長,這刻不是做夢,的確是他的聲音,說話時候的慣有腔調,更不是錯覺。
一百二十秒。
最後兩分鍾。
年慕堯嘴角那點笑容始終不散,眸底散開片前所未有的柔情深重。
有種感覺叫做此生無悔,商商心裏最後一點恐懼消失不見,笑著笑著,眼淚卻又忍不住不受控的往下掉。
真好。
無論是善意的謊言還是玩笑。
“老公……”她帶著哭腔的嗓音軟軟,這個印在心裏陌生又叫人悸動的稱呼,形象全無的在哭,有他一個字,她可以什麽都不在乎,“和你一起我不怕死,也不怕愛你……很愛你,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的,等到某天醒悟過來,這事情已經變得和呼吸一樣,成了本能。”
人死不呼吸。
對他的愛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再怕再恐懼,就是不受控製。
“我隻怕一件事情……就是愛你愛到最後隻做了你的責任和累贅……”
九十秒……
商商斷斷續續在哭,斷斷續續說話。
年慕堯聽在耳朵裏,吻掉她眼角一點潮濕,手臂動了動將她圈進懷裏,眸底一樣有潮濕翻湧,“怎麽可能隻是責任?”
更不會將她當做累贅。
。
商商深埋進她最後的懷抱裏,緊緊的深呼吸,耳朵裏他嗓音散開,一圈一圈在她心底蕩開巨-大漣漪,“我愛你,很抱歉到最後才和你說這件事,你不懂,在我生命裏有太多顧忌讓人難以直言深情,但是到現在了,沒關係了。”
心上有圈感覺,灼燙。
心跳不受控的混亂加速,心髒抽疼,想伸手按一按,但隻僵著身子忍著,她小臉深埋在那塊,呼吸暖暖,眼淚滾燙,竟神奇的慢慢撫平他難忍的疼。
她是劫難也是良藥。
這世上他最甘之如飴的一味藥。
三十四秒……
商商一隻手抱緊了他,隻覺得時間緊迫,隻希望時間能再慢點,慢點。
她才明白他的心意,就要同他共赴黃泉。
等那一秒煙消雲散,這世上再沒一個年慕堯,愛過痛過圓滿過,也再沒有第二個傅商商,愛她如生命。
到最後相顧無言,靜靜等著。
二十秒……
“嘀嘀——嘀嘀——”
催命符一樣的聲音,呼吸靜了,整個空間滿腦袋裏全是這種細細密密布滿耳膜的脆響,他們的最後正在以秒計時。
最後十秒。
年慕堯按緊了她,捂住她耳朵。
他臉上有層病態青白越來越重,兩瓣薄唇緊抿著發紫,耳朵裏那聲音不停,她在他懷裏顫抖,但是無力回天。
最後五秒……
dv連接的另一端,陸成安看著屏幕上緊緊相擁的人,按了按疲憊眉心,唇角上揚著,突然低低的笑了,笑著笑著哽咽,到最後不受控的淚流滿麵。
他輸了,敗給愛情。
最後兩秒,他手指挪了挪長按遙控器上某一個按鍵。
二……
一……
廢棄車庫。
嘀——
最後一秒,那聲音格外漫長。
商商死死埋進年慕堯懷裏,緊摟著他,等待下一秒的死亡降臨。
轟——
爆炸聲震痛耳膜,地麵都在晃動。
商商一聲尖叫衝到喉嚨口,臨了卻猛地頓住。
塵埃落定。
感覺不到任何疼痛,完好的,整張臉也都還深埋在他懷抱之中,隔著他襯衫布料,小臉緊貼著,仍能清晰感覺到他身上暖暖溫度。
沒死?
還是靈魂出竅?
可一切那麽那麽安靜,沒有分崩離析,沒有天塌地陷,也沒等到無邊黑暗,暖的,亮的,彼此是有感覺的。
動了動,落在他腰上的手重重掐了下,不確定的問他,“小叔,你疼嗎?”
“嗯。”他淺應了聲,點頭。
所以……
“小叔,我們沒死?”不太確定的從他懷裏直起身,抹一把臉上潮濕,又哭又笑的連她自己都要默默自我嫌棄上一把。
“嗯,沒死。”
他很有耐心,單手捧她臉頰,而後在她額上落下一吻,唇上溫度也是溫的,可臉色卻分明虛弱到不大正常。
“小叔?”商商擔心的眉心直皺。
隻是還不等她看出個所以然,後背一重再次被他拉進懷裏,小臉深埋著,看不到他臉上什麽表情,卻感覺他橫在她後背的手臂漸漸是在脫力。
“小叔。”商商試圖掙紮,可即便橫在後背力道不重,她也輕易難以掙脫,擔心,“小叔,你究竟怎麽了?”
“我更喜歡你叫老公。”連調侃都是不同尋常的虛弱。
意識到不對,想探出個所以然,然而後背他掌心卻是輕輕拍打,安撫,“我沒事,可能兩天沒睡,有些累。”
“那你先鬆開我。”商商半信半疑。
還想說什麽,外頭一陣刹車聲四起。
不多久,十多個人魚貫進來,商商不敢亂動,另一隻手還被手銬銬著,雖然不知道剛剛那聲爆炸怎麽回事,但不遠處那些炸彈還擱著,指不定會有萬一。
“三哥。”言靖北過來,看他臉色不對,眼神示意跟著的醫生上前查看。
“我沒事。”年慕堯不著痕跡的拒絕,凝凝神,鬆開商商,動了動被銬住的那隻手,看向宋連城,“小六,過來看看。”
宋連城有在部隊混過的經曆,對這東西在行。
進來後,注意力全給了年慕堯,畢竟他這兩天的狀態大家全都看在眼裏,而且外頭不遠處現在就是片火海,眼見著兩人安全,鬆了口氣,這才注意到那堆線路複雜的炸彈。
卷了卷袖子,過去查看。
幾種不同顏色的線雜亂,他小心翼翼一路查探到源頭方向,又抬頭問年慕堯,“三哥,這究竟怎麽回事?”
一路過來未見陸成安,這炸彈……
年慕堯抬手按按太陽穴,商商將他疲憊模樣收進眼裏,搶先一步替他回答,“陸成安說這東西總共六百秒,隻能剪斷一邊一人逃走,不剪或者全剪兩人都得死。”
可他們現在沒剪,反而兩人全都沒事。
“幸虧你們沒剪。”宋連城指指那堆東西,“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幾根線,斷任何一根你們都會立馬玩完,根本不存在逃一人的說法。”
“你是說陸成安騙我們?”商商一臉驚詫,恍然,“所以我們抱著共赴黃泉的決心,反而陰差陽錯留了條小命?”
“理論是這樣的。”宋連城點頭。
“那剛剛那聲爆炸怎麽回事?”商商心有餘悸未平,疑惑,“那我就不懂了,陸成安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
不剪才是安全,其餘都是死路。
考驗他們的愛情?
商商一陣惡寒,還想說什麽,被側麵一道聲音打斷,“連城你費什麽話,趕緊看看這手銬怎麽才能鬆開。”
言靖北看看年慕堯臉色青白,明顯是在硬撐。
這兩人,過來救人的到最後卻弄得比被綁的還要虛弱……
宋連城順著言靖北視線看一眼,領會過來,不敢再有耽擱,起身撿了不遠處那把刀子,重新過來研究。
——————
十多分鍾,被沉鐵手銬銬住的手才算重獲自由。
從廢棄車庫出來,外頭陽光很暖,商商抬手遮了遮,瞧見不遠處隻剩框架的房子被火海吞噬成了廢墟。
爆炸聲從那裏來的?
下意識愣了愣神,不知怎麽心口突然一窒,陸成安呢?
“怎麽了?”瞧出她在走神,年慕堯順著她視線方向看了眼,將她往懷裏帶了帶。
商商皺眉,“小叔,你不覺得剛剛這場爆炸很蹊蹺?”
正好有車子開過來,司機過來打開車門,年慕堯視線落在那片火海方向,眉心下意識擰了擰,帶了帶她後腰,“先上車。”
商商沒再多想,聽話上去。
——————
車子開出,漸漸遠離後頭廢棄車庫。
車裏,商商仰頭一口氣喝掉小半瓶水,心緒才算平複了些,想起邊上有人,瓶子湊過去,“小叔,你要不要也來點?”
邊上,年慕堯仰頭靠著,雙眼微闔似在閉目養神。
前頭副駕駛,言靖北透過後視鏡看一眼後頭狀況,猶豫了下從口袋裏掏出小小的塑料瓶倒了兩粒在瓶蓋裏頭,遞過去,“三哥,藥。”
商商看看那兩粒膠囊狀的東西,一臉疑惑不明所以。
可疑問才到嘴邊,年慕堯眼睛睜開,接過藥送進嘴裏,喝水,一連串動作做完,不等商商問話,主動‘坦白’,“退燒藥。”
總感覺有什麽不對,商商想看言靖北手裏的藥瓶。
那邊,言靖北已經動作不停的將小小塑料瓶收進口袋裏,商商和他到底不熟,不好開口更不好直接去搶。
隻能抬手探探年慕堯額上溫度。
果然,燙的。
半信半疑過後,倒是沒再怎麽糾結這個問題,握緊他幹燥冰冷手心,心疼,“那你睡會,到了我叫你。”
“嗯。”年慕堯應了聲,嗓音是啞的。
——————
車子一路開向慕禮方向。
途中,車廂內十分安靜,商商靠在年慕堯邊上,明明他額上溫度滾燙,可手心始終冰冷著,她焐了一路,焐不熱。
車速很穩,到後頭,漸漸有些困了。
兩天多,其實她睡的時間很少,之前在廢棄車庫,精神由恐懼支撐,這會獲救,年慕堯又在身邊,精神鬆怠了些,眼皮開始打架。
睡意漸濃。
起先還擔心年慕堯的狀況,強忍著睡意死撐,後頭實在撐不住了,什麽時候睡著的半點也不自知。
前頭,言靖北看一眼後視鏡裏像是都睡過去的兩個人,一時間眸底神色複雜。
商商臉上睡意很深,而年慕堯卻不一樣。
果然不多久他睜開眼睛,看一眼靠在自己肩膀上沉睡過去的人,睡著時候,她一隻手拉著他的,另一隻手貼在微隆小-腹上,兩側臉頰仍有紅腫未消,小臉前所未有的狼狽,偶爾囈語的時候會模糊不清叫她名字,模樣叫人心疼。
好一會,年慕堯側頭在她額上吻了吻,抬手按壓心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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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商做了一個很詭異的夢。
不知道墜進了一片怎樣的空間裏,四下大片荒涼純白,有冰冷觸手可及,耳朵裏一直有心跳聲,砰砰、砰砰……
她抬手,無助中想抓住些什麽。
可伸伸手,拳頭開合時候,掌心不過一片冰涼溫度殘留。
然後畫麵一轉,有她有年慕堯,背景是那片充滿黴濕味道的廢棄車庫,手銬兩端捆綁著的是她和他各一隻手。
陸成安滿臉猙獰著要他們選擇。
刀子在年慕堯手裏,商商想叫他不要動,等到時間一過不會爆炸,可是不能動說不了話,隻能眼睜睜看著,他手起刀落,她這邊的線被割斷。
嘀——
耳朵裏一聲脆響冗長。
計時器突然靜止,伴隨著陸成安猙獰又恐怖的笑聲,一瞬,溫度驟升。
轟——
耳膜撕-裂般的疼,火燒火燎不退,身體被高高拋起,被火舌吞噬,撕扯著快要四分五裂,那笑聲不斷不斷,掙紮擺脫不開。
死了?
她以為是的。
可眼前場景快進又快進,猙獰笑聲漸漸遠去,取而代之的是片哭聲淒涼。
入眼,大片大片白色菊-花。
她伸手o臉上,觸手一片冰冰涼潮濕,為什麽要哭?凝了凝神打量,竟是片壓抑又肅穆的什麽人的靈堂。
看一眼自己身上,小-腹高高隆起,從頭到腳純黑。
四周擺滿花圈,她看了眼,角落裏沈聽荷哭到快要暈厥,就連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年晉晟此刻都像瞬間蒼老開去臉上寫滿悲戚荒涼。
年慕堯的朋友,年震霆一家,此刻全都著純黑正裝低頭默哀。
他們都在。
是什麽人的葬禮,年慕堯呢?
下意識找尋,可為什麽環顧時候,那麽多人看著她目光卻是怪異。
那些目光叫人下意識皺眉,不舒服。
同情的、悲憐的、幸災樂禍的……
不對,她得找找年慕堯。
沒有,哪裏都沒有。
沒辦法隻能往沈聽荷方向過去,牽她手想勸她別哭,可她臉上有拭不幹的淚水,商商猶豫了下,問她,“媽媽,慕堯呢?”
沈聽荷哭聲一頓,透過淚眼朦朧看她。
漸漸地,她眼底厚重悲傷被層厭惡憎恨代替,那一眼仇恨幾乎快要將商商臉上看出窟窿,末了詭異笑了,抬手指了指某個方向。
商商有些莫名,下意識順著她手指方向去看。
一眼瞠目結舌僵住。
靈堂正中央,白色菊-花環繞的地方,掛著的是年慕堯麵無表情的大幅照片,所以靈堂正中央水晶棺裏頭……
不敢想,那篇純色黑白將眼眶撕扯的生疼。
一步步走過去,可地麵在塌陷,越是靠近身體越往下墜,下意識掙紮,要求救,一句年慕堯到了嘴邊,視線落在那張巨幅遺像上,沒出口的聲音徹底沒了。
求救?
他躺在那裏了被片冰冷環繞同白菊作伴,誰救她……
砰砰、砰砰。
有片混亂心跳重新回到耳朵裏,其餘一切聲音全都變得多餘。
她伸手仍舊一片虛無,淚流滿麵想嘶吼,可絕望太深,一擊足夠將她徹底打入沉黑不見底的恐怖深淵。
下墜……
失重、驚醒。
枕頭濕了一片,抹一抹眼角眼淚還是溫熱,抹抹臉撐著沉重身子起來,入眼是片刺眼純白,窗外陽光很好。
chuang單上有慕禮的標誌,應該是慕禮病房。
看看牆上時間,第二天了。
睡前是在車上,這一覺竟睡了這麽久……
臉頰冰冰涼的應該是上過藥了,身上衣服也換過了,chuang頭擺了隻水杯,水溫正好,仰頭咕嚕咕嚕喝掉大半,xiong口起伏著呼吸深沉,好一會紊亂心跳才算平複。
還好,剛剛隻是做夢。
眼前一切都好……
沒有比這更值得慶幸的了,夢裏全是些不好的畫麵,以為年慕堯真的沒了,昏天暗地絕望來襲,萬幸一念驚醒,不好的全是夢境。
拍拍xiong口安撫,又低頭撫了撫微隆小-腹。
看一眼偌大病房空蕩,下意識找尋,年慕堯呢?
剛剛那個噩夢畢竟存在,心有餘悸未平聯想到昨天在廢棄車庫後來在車上年慕堯都不大舒服的模樣,手機當時被綁她的人丟出窗外,想了想決定出去找他。
可她步子才剛跨開,病房門上門鎖轉動。 -醫亂情迷,高冷男神在隔壁
身形一頓,下意識屏住呼吸看著病房門緩緩被人從外頭一點一點打開。
那一小點的縫隙漸漸擴大,緩緩緩緩的,她看清外頭站著的人。
心髒落了地,慢跳一拍過後加速。
病房外,年慕堯穿白大褂站著,是她熟悉的身形修長,是她深記腦海刻進心底的無二精致五官,他靜靜站著,很真實。
商商沉沉鬆一口氣,莫名想到剛剛那個夢境。
不知道究竟什麽心情,一時間眼底潮濕的厲害。
眼淚要掉不掉,步子迅速跨開,幾乎是三兩步飛奔過去,忘掉自己還是孕婦的事情,隻想投入她心心念念的懷抱裏頭,沒有什麽比他懷中真實溫度更能叫人安心……(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