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顆病化的心,自保還不夠,憑什麽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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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你呢?傅商商你進-入年家,住進那幢奢華至極的豪宅裏頭,過上了人人羨慕的年家小公主的生活,他們對你好的時候你是不是還特別的感恩戴德?”商商臉上絕望更重,宋雅禮眼底笑容就更深,“可你又有什麽好感激的,那是你媽媽慘死手術台才換來的。”

    “你胡說!”商商搖搖頭,狀態近乎崩潰。

    撐著疲累身子起身,忍著疼和不適,想離開這個地方,可雙腳才剛著地還沒來得及起身,肩膀猛地一重,被宋雅禮狠狠掀翻在chuang。

    “我胡說?”

    宋雅禮雙手按在商商肩膀上,微傾著身子居高臨下眼底嘲弄和輕蔑那麽明顯。

    商商不想麵對,搖頭,可敵不過她的力道,不得不聽。

    “我胡說,爸他會費盡心思想將我送進年家?這麽多年過去他忘不掉你那個死鬼母親,以為你死了,他恨,所以回來討債!”

    她利用這點,借傅循之手做掉傅商商的孩子……

    若不是到最後傅循突然知道了她的身份,搶救及時,她傅商商的命可能都要一並消耗在那場車禍之中!

    現在很好……

    傅商商和傅循之間存了永世都難抹平的隔閡,爸爸還是她一個人的爸爸。

    她傅商商永遠都隻配孤身一人!

    她要傅商商在這絕望之中,永遠難以翻身。

    “傅商商,年晉晟那個老頭子看似很維護你,將你帶回年家,叫你做了年西顧的童養媳,可為什麽一旦觸及到你喜歡年慕堯的問題,他就第一個跳出來反對?”

    宋雅禮一直一直在笑,極盡可能的惡毒和怨恨。

    商商僵住不動,掙紮不了,麻木一樣。

    這一天成了她人生最絕望的時刻。

    孩子……孩子沒了!

    而年家,她當那是自己的家,那個她賴以為生的大家族,到頭來……倒頭來竟成了勒緊在她媽媽脖頸,要了她媽媽命的致命繩索。

    想哭,不想再聽。

    拚命催眠自己,宋雅禮說的都是假的,假的!

    她要你恨自己的父親,她要你恨年慕堯,她要你恨透一整個年家,她要你孤身一人,根本沒按好心,憑什麽信她?

    對啊,憑什麽?

    可是……

    漸漸的,心裏天平搖擺不定。

    陸成安也說過,年慕堯隱瞞了一個足夠叫她恨透整個年家的秘密,事後她問過年慕堯,年慕堯怎麽說的?

    他沉默,之後敷衍。

    “你不要說了……”商商壓著嗓音,喉嚨酸脹著很疼,“求你別說了……”

    抬手捂住耳朵,可怎麽也阻止不了宋雅禮的聲音流進來,腐蝕耳膜,“還有一個秘密,他們找到我要我合作的時候,我無意間得知。”

    宋雅禮那張嘴,成了突然傾翻的潘多拉魔盒。

    裏頭,像是有數不盡的,被黑暗包裹的肮髒秘密,她精心描繪過的紅唇開開合合,一點一點突破商商崩潰防線。

    “傅商商,你根本不知道原先你肚裏那塊肉礙了多少人的眼,我原本還覺得年慕堯再得年晉晟chong愛,他終究對年氏無心,後來啊……後來我才知道,年震霆根本是個野種,年晉晟前妻當年在年氏陷入危機時候,找好救身艇在外頭偷了人……”

    這個秘密,連年震霆自己都不知道。

    他以為是沈聽荷的枕邊風起了效用,年晉晟才會對年慕堯那麽偏袒疼chong,可他不知,血緣親疏,這麽多年,年晉晟對他其實早就仁至義盡。

    白茹對年晉晟背叛入骨。

    當初這段醜聞卻被年氏高層力壓,年氏翻了身,白茹偷人的事情暴露,以致離了婚,丟下孩子狼狽出走。

    本不是年家骨血,年晉晟對年震霆大可棄之不顧。

    可年晉晟念著過去那點舊情,何況孩子無辜,一手將他培養起來。

    可是瞧瞧……

    培養出來的是什麽?

    如今白茹找準時機歸來,那女人貪婪,目標是將龐大年氏收入他們母子囊中,年慕堯礙眼,傅商商肚裏那塊肉更是。

    不久前白茹找到她,那時候陸成安那場綁架,換來了她的自由。

    她恨,恨這裏每一個人,尤其是她傅商商!

    所以她甘願做了棋子,隻要能成功鏟除傅商商這顆眼中釘。

    “現在你明白了嗎傅商商,年晉晟那老頭就是骨子裏覺得你低賤,配不上他們年家的正統骨血,所以才將你許配給年西顧,如果不是你剛好懷孕,而年慕堯又一意孤行,沈聽荷先斬後奏替你們領了證,你以為憑你,傅商商就憑你,你能坐上年慕堯妻子的寶座?!”

    那本該是她的位置!

    她用了兩年時間爭取,結果呢?

    “啊,說到沈聽荷……”宋雅禮突然有些同情chuang上傅商商這具瘦弱軀體,該怎麽承受這環環相扣的重磅打擊?

    不過玩死最好,最好!

    “一整個年家,最偽善的就是那個女人。”當初她和年慕堯在一起,沈聽荷三番五次的阻攔她全都記在心裏,“當初,白茹和年晉晟還沒離婚,她肚裏已經有了成功上位的資本,你是不是覺得她對你很好?好到你將她當做了自己的另一個母親?”

    宋雅禮看一眼chuang上不再掙紮,滿臉死灰的人,直起身。

    “也對,她生命用你母親的器官在維持,對你好也是應該的,你將她當成自己的母親也情有可原,畢竟有句老話說,母女連心。”

    她一字一頓將最後四個字重重說完,環著xiong靜靜欣賞商商臉上毫無生機的死灰表情。

    母女連心……

    可笑的母女連心。

    商商從沒覺得這四個字這麽諷刺。

    原來所有的好,所有的支持,所有鼓勵她和年慕堯在一起的話,全都是因為拿了她母親的心髒,所以覺得虧欠?

    嗬,真諷刺。

    “傅商商,進-入年家開始你的人生就是個天大的笑話,他們知情但是對你隱瞞,這些年,你在那幢豪宅裏笑,可你母親卻在地下痛哭流涕,她看著你對你們的仇人感恩戴德,她看著你一點一點愛上仇人的兒子,看著你懷上仇人的骨血,看著你和仇人兒子結婚,傅商商,你有多幸福,你母親就有多絕望,你的孩子就有多不被祝福!”

    商商突然笑了。

    眼底有淚,深深絕望的笑著。

    可不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如果八歲之後所有安穩生活都是以母親的生命為代價,對她好給她溫暖全是因為那顆心髒,有目的的好,帶著虧欠的好,他們全都知道的事情,但沒人告訴她,而她和傻子一樣,樂嗬嗬的對著他們每個人開心的笑。

    那時候他們心裏怎麽想?

    覺得這小丫頭好騙,被人賣了也不知道?

    怎麽就會將那裏當成了自己的家?

    怎麽就以為那裏承載了八歲之後所有的溫暖?

    如果溫暖底下是層冰冷的令人窒息的絕望,那麽這些年過去,之後的日子,她應該怎麽樣去麵對那偽善的一家人?

    沒有辦法再和從前一樣……

    從前,如今連這兩個字都覺得格外諷刺。

    那些從前,所有的好如今都成了耳光淩厲,他們要了媽媽的命啊,然後騙過八歲的小小的她,將她帶回家。

    設計車禍,明明能救但卻不救,生生取走媽媽撲通跳動的心髒。

    媽媽死在了冰冷手術台上,但她不知道,轉身和仇人生活在一起,最諷刺的是,愛上了年慕堯,仇人的兒子。

    怪不得她的孩子沒了……

    原來全是報應!

    大人犯了錯,造了孽,懲罰的卻是她的孩子。

    商商不確定了,如果那個孩子還在,等她知道這令人窒息的一切,又還會不會選擇將這個孩子生下來?

    猶豫了,不確定。

    孩子已經沒了,絕望中突然感到慶幸。

    那麽純潔的小生命,不該在出生時候就背負大人之間的各種肮髒恩怨,生下來,她大概連怎麽麵對那個孩子都不知道。

    她的寶寶大概有了感知,所以才會這麽不顧一切的離她而去。

    商商笑著哭,情緒徹底崩潰,說不上是什麽感覺,唯覺心髒上的疼痛已經徹底麻木。

    邊上,宋雅禮看著她的模樣,唇角刻薄笑意愈發渲染。

    她早該哭的……

    如今這一切全是她自己罪有應得。

    宋雅禮恨不得她立刻去死,一次性將她解決掉,好省了往後的夜長夢多。

    “傅商商,你知道年慕堯他遺傳了他媽媽的先天性心髒病嗎?”

    有的故事,梗概已經在那,傅商商這個模樣,之後恐怕無論她編撰出多離譜的事情,她都會深信不疑。

    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傅商商快要垮掉,她不容許她再有好起來的機會,如今她已經被深深絕望湮滅,就差一點,差一點就能將她徹底解決。

    商商愣住,聯想到年慕堯前些時候虛弱模樣,渾身僵硬。

    懷疑過他得了什麽病,但是一直隱瞞,可後來他一切無恙,除了臉色不太好看,其餘並無太多不好表現。

    “說到這裏,好歹咱們這輩子姐妹一場,雖然我很厭惡身體裏同你一樣的血,不過有件事情,臨走前,我還是發發善心告訴你。”

    她好整以暇看著chuang上的人,心情很好的理了理微亂劉海。

    “我查到,在你進-入年家的那一年,年晉晟叫人做過配對,要哪天年慕堯有需要,你這顆心髒,剛好他能用上……”

    頓了頓,惡毒嗓音才又繼續:

    “想想真好笑,傅商商你和你母親來到這個世上,卑賤過活被人拋棄,就連撲通跳動維續生命的心髒都時刻被人惦記著……”

    商商心口狠狠一窒,抽疼。

    你這顆心髒,剛好他能用上……

    原來她還有這樣的用途?

    進-入年家的那一年,年晉晟就叫人做過配對,是不是連收養都是因為這層的原因,如果不是這顆心髒有用,他們取了媽媽的心髒可能就不會再管她?

    那年慕堯呢?

    她突然很想知道,在這一整件事情裏頭,年慕堯他究竟充當著什麽角色?

    她的丈夫,孩子的父親,還是等待她心髒的病人……

    “傅商商,你要好好活著、提防著,不然說不定你這顆心髒就會被人不知不覺得取走。”宋雅禮抬手,掌心擺在她心口,按壓了下,“我突然有些好奇,在chuang上,慕堯他近距離感受這顆健康心髒撲通跳動的時候,他是什麽感覺,會不會格外的熱血沸騰?”

    “現在想來,你應該感謝我啊……”說著,那隻手移到商商平坦肚子上方,落定,“我替你解決了這個孽種,這個注定將來會被你嫌棄的孽種。”

    想到那個孩子,商商肚子那塊被她按壓的地方很疼。

    現在想來,怪不得那個時候,年晉晟會要她簽下那份合約書,要她答應,將來無論和年慕堯發生怎樣的事情,孩子不能帶走。

    原來是在這裏等她,害怕有一天紙兜不住火的事情會被揭發。

    嗬……

    一切全都事出有因。

    而她,當初怎麽就會覺得隻要能和年慕堯在一起就是萬事大吉?

    明明就是萬事不幸。

    “傅商商,年慕堯他不愛你,如果愛你,不可能什麽都瞞著你,如果愛你明明他人就在c城為什麽不回家,和我在一起,卻告訴你他在出差,他有太多保留,在他眼裏,你就跟個傻子一樣,他高興起來捏扁搓圓的傻子!”

    對啊,他不愛。

    即便那場綁架的時候,她問他愛不愛時,他違心點頭。

    很多事情當時不覺。

    得他一句話,足夠她歡天喜地好久好久……

    宋雅禮說得對,她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子!

    一個愛慘了年慕堯的傻子。

    看不清,有太多事情她都看不清。

    愛上了一個她觸碰不到真心的男人,抱著自以為是的空歡喜,等他,不斷等他……

    憑什麽就覺得能夠捂化他那顆冰做的心髒?

    傅商商,究竟你從前有多高估了自己的能耐,又有多低估了他那個人心裏的冰冷,

    癡癡傻傻的等待。

    等到的是什麽?

    這個驚天的秘密,如果不是宋雅禮告訴她,他們所有的人是不是預備合夥瞞她一輩子?

    不對。

    她的一輩子太短,哪天年慕堯有需要了,她的生命就可以結束。

    他們怎麽對她媽媽的,之後就一樣會怎樣對她。

    “傅商商,你告訴我,這種愛上自己仇人兒子被狠狠玩弄的感覺怎麽樣?”

    宋雅禮湊近了,最後看一眼商商臉上寫滿的絕望,起身退開。

    “這時候是不是尤其想見一見年慕堯?想問問他究竟愛不愛你,為什麽要這麽對你,想和他求證剛剛我告訴你的這些話,想和他傾吐傾吐孩子沒了的苦楚,想告訴他我是怎樣對你喪心病狂的,想叫他替你和你那個孽種報仇……”

    “可是怎麽辦?你聯係不上他!”

    說著宋雅禮回身,重新走向沙發方向。

    剛剛進來時候她將包包丟在那裏,彎腰拿出手機。

    低頭就著手機屏幕電了幾下,繼而看向商商方向,“他告訴你他要出差,忙,你就真的相信?每天苦等,等到他的電話才能安心,你不知道,你等過二十四小時好不容易等到他電話,你熱淚盈眶想哭,電話那頭他其實敷衍著滿臉厭惡。”

    她說的像是親眼所見一樣。

    商商不知有沒有聽進去,平躺著,目光空洞的一片麻木。

    是不是親眼所見不重要,她知道他每天給她電話,描述的很清楚,這些天他們在一起,跡象其實很明顯。

    那天咖啡廳,她也親眼所見。

    不怪宋雅禮,真的,怪就怪她信錯愛錯了人。

    這種覺悟令人心底難受更甚……

    壓垮她,致使她徹底崩潰的是年慕堯,不是宋雅禮。

    如果年慕堯沒有和他在一起,如果他是真的出差,沒有給她欺騙,如果當初他沒有和她在一起,給過她很多叫她信以為真的虛假幸福。

    或許傷心可以少些……

    那個男人才是真正令她痛苦和絕望的根源。

    “傅商商,你聯係不上他,但是我能啊……”宋雅禮臉上笑意更深,捂了捂嘴,細長指甲落在手機屏幕上,指腹按下通話鍵。

    免提。

    嘟嘟等待音冰冷且冗長。

    商商靜靜躺著,聽著。

    她雙手攥緊,掌心一片粘稠潮濕熱乎,可她卻無知疼痛般,指甲死死掐著,想分散心口炸開一樣的疼痛,可惜全是徒勞。

    電話通了——

    “有事?”那頭嗓音維持一貫漠然,沒有情緒。

    是年慕堯。

    商商撇過頭看向窗外,盯緊了外頭的陽光灑白,唇角上揚笑著落淚。

    這顆心,這顆愛他愛到發狂的心,此刻徹底徹底死了……

    電話接通,一瞬,宋雅禮臉上表情無接縫轉換,上一秒的惡毒怨恨這一秒盡數消失不見,楚楚可憐的瞪著眼睛,猶如受驚小鹿。

    她表現尤其到位,神經一樣,即便電話那邊的人根本看不見。

    “慕堯,怎麽辦?過去的事情商商她全都知道了,也知道你和我一起見過我父親的事情了,她現在要打胎,我根本攔不住,人已經被推進手術室了……”

    黑白顛倒,她說的臉不紅氣不喘。

    那頭沉默,像是沒有拎得過神,“過去的什麽事情?”

    “就是她媽媽的事情呀……慕堯她全知道了,怎麽辦呀,我好怕,你趕快過來,我們現在在輔仁醫院……”

    啪嗒電話掛斷。

    ‘嘟——’

    冰冷聲音在病房裏蔓延,宋雅禮收了電話丟進包裏,一並收掉臉上剛剛通話中擺出驚恐神情,演技精湛的半點違和感也無。

    她心情顯而易見的愉悅,拎起包掛在手腕。

    “妹妹,做姐姐的能幫你的就到這裏了。”高跟鞋的踢踏聲重新在病房響起。

    走到一半,她步子頓住,一臉擔心的回頭。

    “對了,等下慕堯來了記得好好和他解釋,這裏醫生護士我全打點過了,他們全部都會告訴慕堯孩子是你自己過來打掉的,你可以告訴他車禍的事情,可以告訴他我策劃好的一切,關鍵是,你猜猜看,孩子沒了,他會不會相信你?”

    鞋跟落在地上踢踏踢踏敲打,病房門開合,宋雅禮終於離開。

    有風吹進來,窗簾搖動,但吹不散病房裏令人作嘔的濃鬱香水味。

    商商躺在chuang上,盯緊了外頭陽光晴好、天空湛藍,空洞眸光倏然凝起一點焦距,是對窗外自由幹淨空氣的神往。

    事情變成了這樣……

    突然之間天翻地覆。

    她的世界坍塌成了廢墟,明明那時唾手可得的幸福還在眼前,可是一瞬卻又突然遙遠,伸伸手,血肉模糊的掌心隻感覺到空氣裏的冰冷。  [ban^fusheng]. 首發

    可怕的冷……

    明明時近盛夏,可她卻不受控的冷到哆嗦。

    這個世界,溫暖終究太少,折射進她生命的陽光更是少之又少。

    閉上眼,隱約能看見媽媽溫柔朝她笑著的模樣,媽媽在向她招手,一遍一遍聲聲呼喚柔柔喊著‘商商,過來’……

    去哪?

    她還能去哪?

    猛地重新睜開雙眼,眼底有對這個世界的深深厭倦,受夠這裏刺進呼吸的冰冷,遲鈍的壓抑疼痛緩緩起身,拖著疲累身子下chuang,搖搖晃晃走向陽台方向……(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