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天上掉下橫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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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璥和燕家三兄弟都知道沈榮華的身份,虛寒問暖,對她又親切又客氣。隻是唐璥以為她是水姨娘的幹女兒,而燕家三兄弟卻知道她和水姨娘的實際關係。

    燕家三兄弟都走南闖北這些年,自是會做人、會做事,一見沈榮華,就要給見麵禮。給什麽,這三兄弟必須商量,不能這個厚了、那個薄了,讓人心裏不舒服。水姨娘很直接,讓他們給銀子,數目一樣,就不會產生誰給得多誰給得少的問題了。於是,在水姨娘的鼓勵下,燕家三兄弟一人掏了五百兩銀子。

    沈榮華握緊那一千五兩銀票,美得牙齒都在打顫,心裏感慨燕家豪富。燕氏一族這一代共有十五人,男女混合排序,其中燕二和燕五死在了天牢裏,隻剩十三個了。水姨娘排行十一,她有七個兄弟,五個姐妹,每個人名下都有豐厚的產業。就按這標準,每人給她五百兩的見麵禮,共六千兩,那可是一筆橫財呀!

    水姨娘為林楠做事,打理染楓閣和織錦閣,是家族諸多兄弟姐妹中混得最不濟的人。可在別人的眼裏卻是素手撥珠、風光無限,任誰都會給她幾分麵子。

    唐璥見燕家兄弟都給了沈榮華銀子,每人五百兩,這可不是小數目。不管是在南平王府或是在外麵,養一個他寵愛的妾室,錦衣玉食供給,一年有五百兩銀子也足夠了。給沈榮華五百兩做見麵禮,他可舍不得,銀子越多他越覺得銀子是好東西。可他現在想跟燕家合作,沈榮華也是有身份有來曆的人,他不能一毛不撥。猶豫再三,唐璥把自己佩帶的一塊淡紫色的玉佩摘下來,送給了沈榮華。

    “這塊玉佩樣式普通,好在雕工精致,是番邦的舶來品。紫色寓意祥瑞,主富主貴,這幾年我一直帶在身上,這塊玉佩確實給我帶來了吉祥如意。”唐璥笑意吟吟,一直在誇讚給沈榮華的玉佩,以他的讚美之辭遮掩這塊玉佩實際價值不足百兩的事實。在他看來,這塊玉佩戴在他身上,物隨主貴,已值黃金萬兩。

    “多謝世子爺饋贈。”沈榮華給唐璥恭恭敬敬行了禮,禮儀規範周全,與給燕家三兄弟行禮時的親切隨意完全不一樣,明眼人一看就生疏易現。

    唐璥衝沈榮華微微點頭一笑,沒再說什麽,就轉頭同水姨娘和燕家三兄弟談起生意上的事。在他眼裏,沈榮華還是一棵豆芽菜,還不能吸引他的視線。

    沈榮華不敢對他們所談的生意上的事表現出興趣,呆了一會兒,就找借口告辭出去了。她把玉佩係到手腕上,銀票裝進荷包裏,喜滋滋下樓,決定再去鋪子裏看看。她惹了麻煩,水姨娘半句責怪的話也沒說,她也要向眾人展示一番。她剛到櫃台前,就有幾個夥計和繡娘圍上來問候她,又對沈家女眷議論紛紛。

    “出什麽事了?你們怎麽這麽大的怨氣?”

    “小的們哪敢有怨氣?隻是替姑娘抱屈,姑娘是好品性的人,怎麽就……”

    沈榮華一聽這話,就知道她離開之後,沈家女眷出了幺蛾子,或是做了讓人戳脊梁骨的丟臉事,她咬了咬牙,問:“到底怎麽回事?”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說話,有的幹脆就到櫃台裏麵忙活了。沈榮華一再追問,並寬慰他們,才有人跟她說出實情。原來,沈榮瑤和沈榮瑜被送到醫館之後,除了她們的大丫頭跟去了,江氏和沈家另外三位姑娘誰都不聞不問。

    三姑娘沈榮瑾受婆子點化,以沈榮瑤和沈榮瑜摔傷為由,吵嚷著跟水姨娘要賠償,六姑娘沈臻萃也跟著湊熱鬧。江氏隻跟水姨娘講述事情的來龍去脈,對她們無理取鬧連一句斥責的話都沒有,隻是一再強調最貞靜懂理的五姑娘才是她的女兒。沈榮瑾和沈臻萃見江氏不阻攔她們,又見水姨娘沒有賠償的意思,就直接帶丫頭婆子到櫃台上拿好看的麵料衣飾,那行徑簡直如強盜一般。

    夥計和繡娘阻攔,為此發生了衝突,沈榮瑾和沈臻萃連沈賢妃和五皇子都搬出來壓人了。水姨娘為照顧情麵,一共給了她們價值三百兩的布料飾品。

    “別說丫頭婆子,就沈家那兩位姑娘手腳真利落,眼光也好,一匹價值八百兩流光錦,她們搶過去就不鬆手。要不是我們人多,說不定櫃台都讓她們搬走了。”

    “小的聽說沈家出了閣老,還做到了首輔,現在宮裏還有沈家的娘娘,是一等一的尊貴人家。可沈家姑娘真有厲害人,看到好東西就搶,比丫頭婆子下手還快。小的做夥計有幾年了,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大家閨秀,真開眼了。”說話的是一個直性子的老夥計,掌櫃怕他說出更難聽的,得罪沈榮華,趕緊把他拉走了。

    其他夥計和繡娘怕沈榮華害臊臉酸,都替那個夥計打圓場,有人稱讚沈榮華摔沈榮瑤和沈榮瑜為壯舉,還有人求神拜佛,保佑沈家女眷別再登門采購。

    沈榮華羞愧得無地自容,畢竟她也是沈家姑娘,不管是幾姑娘丟臉,別人也會拿她說事。她摔沈榮瑤和沈榮瑜是家庭內部矛盾,她們在店鋪裏鬧騰這一場也讓她顏麵盡失。她深深自責,埋怨自己太衝動,才惹了這場麻煩。

    “這是五百兩銀票,把她們連拿帶搶損失的貨品補上吧!”沈榮華拿出一張銀票交給帳房,心裏就是千般不舍,也要為自己一時衝動付出代價。

    “不用了,姑娘,掌事交待這三百兩銀子的損失就記得內耗裏。”帳房見沈榮華臉色不好,又趕緊說:“這件事沒人會怪到姑娘身上,姑娘就不必自責了。”

    “好吧!我去跟我娘說。”沈榮華收起銀票,想去找水姨娘說道這件事。今生的她可是不吃虧的性子,尤其是跟沈家人,她要想辦法找補回來才是。

    “掌事在嗎?染楓閣東街店出貨,需要的東西都列在單子上了,要是有新鮮貨品,也給我添補一些。”一個嗓音偏粗的女音傳在鋪子傳來,引來一片問候聲。

    沈榮華聽著這聲音耳熟,回頭一看,卻是碰到了熟人。來出貨的女子就是林氏安插在水姨娘身邊的眼線秋紅,現任染楓閣東街店的掌櫃。前世,秋紅幫過她不少忙,她跟秋紅接觸,從沒聽秋紅提起過林氏,倒一直把水姨娘掛在嘴邊。

    有時候想想,也覺得她那娘挺可笑的,做了不少沒譜的事兒。

    秋紅本身是個繡娘,林氏可能對她有恩,又許諾了她好處,就把她放到了水姨娘身邊。水姨娘是何等精明的人,跟秋紅周旋幾次,就能把秋紅的底細摸得一清二楚。是給林氏做眼線還是在鋪子裏當掌櫃?秋紅怎麽選,那還用問嗎?

    李掌櫃接過出貨單看了看,叫來幾個夥計交待一番,讓夥計們去出貨,又對秋紅說:“掌事在樓上,燕家來人了,還有貴客在,你要有急事就讓人去喊她。”

    “不用,也沒什麽急事。”秋紅認出沈榮華,先是吃驚,後是不好意思,隻能裝做不認識。她現在做掌櫃很滋潤,林氏出事她也知道,就怕沈榮華找她算帳。

    沈榮華笑了笑,也沒理會秋紅,就去了鋪子外麵。看到她今天為針對林夫人等人定下的規矩依舊立在門口,紅紙黑字,異常顯眼,她心裏很別扭。

    “李掌櫃,把這張紅紙撕掉吧!”

    “姑娘,掌事說這規矩定得好,讓一直擺在門口,紙舊了就換新的。不隻這鋪子要定這個規矩,以後所有鋪子都通用這個規矩,要不,掌事不累壞才怪。”

    沈榮華沒再說什麽,心裏感激水姨娘為她立威,也感慨水姨娘生性通達。親娘就這麽沒了,水姨娘可以添補她心裏空缺,但她總歸感到遺憾。

    蛇青出來,說:“姑娘,山竹讓人送來消息,問姑娘什麽時候回蘆園。”

    “我還沒玩夠呢,再住幾天,清明之前趕回去。”沈榮華想了想,說:“你讓人告訴山竹把望梅軒打掃出來,按祠堂的樣子布置,不懂的去問周嬤嬤。”

    “是,姑娘。”蛇青吩咐人去傳消息。

    聽到鋪子裏傳來說笑道別聲,沈榮華知道唐璥要走,趕緊躲到通往後院的門房裏。初次見唐璥,沈榮華隻是覺得他生得俊美,但對他還真說不上有好感。她覺得唐璥很精明,卻時刻都充滿算計,讓人不敢隨意接近,更不敢輕易信任。

    感覺到身後有溫熱的氣息傳來,她猛然轉身,看到白瀧瑪跟她隻保持了一尺的距離,嚇了她一跳。沒容她喊叫,白瀧瑪就把她拖到內院,搶走了唐璥送給她的那塊玉佩。看到白瀧瑪拿著那塊玉佩,臉色陰沉得嚇人,她也不敢多說話了。

    “開個價。”白瀧瑪要買下這塊玉佩。

    沈榮華想了想,說:“你要是喜歡這塊玉佩,我可以分文不取就送給你,反正也是別人送給我的。但我害怕你用這塊玉佩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到時候害了唐璥不說,還會搭上我,說不定還會牽連燕家,這一係列的責任我擔不起。”

    白瀧瑪輕哼一聲,說:“這樣的玉佩唐璥沒有十盒也有八盒,是專門用來取悅女人的。他把自己隨身帶的玉佩送給女人,說自己戴了幾年了,沾滿他身上的富貴之氣,讓女人感動不已。第二天,他就會用拿出一塊新玉佩戴在身上,再去誘惑別人,反正這種玉佩從番邦舶來,就是幾倍加價也值不了二百兩銀子。”

    “不是玉佩是否值錢的事,而是我很擔心,因為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的恩怨。”

    “我和唐璥之間沒多深的恩怨,隻是生意上的合作夥伴,多次交易,彼此也熟識了。他這個人不講信譽,隻重利益,夥同一個以前跟我算是兄弟的人擺了我一道,讓我損失慘重。後來的事你不也聽到了嗎?讓唐璥暗中支持之下,那個人侵吞了白氏商會。怕我反擊報複,又設下詭計引我上鉤,差點要了我的命。”

    “狄武赫?那個以前跟你算是兄弟的人是狄武赫?”

    “你已經知道了,就沒必要多問了。”

    沈榮華幹笑幾聲,說:“我問是因為你沒說實話。”

    “我怎麽沒說實話?”

    “嘿嘿嘿嘿,跟唐璥聯手設下圈套引你入局的人明明是金玲瓏,你硬說是狄武赫。其實是金玲瓏勾結狄武赫,兩人有了奸情,才對你下毒手的。俗話說奸出人命賭出賊,是你遇人不淑,內幃不嚴,才敗到狄武赫手裏,差點丟了命。”沈榮華邊說邊掃視白瀧瑪,她在揭人傷疤,當然要嚴防白瀧瑪突然出手揍她。

    這些話是她那會兒在平台上聽唐璥說的,唐璥隻是說自己被迫跟金玲瓏聯手捉弄了北越國二皇子,他把這事當成笑話跟別人說。他可沒說是是因為利益才跟金玲瓏合作,設下圈套引白瀧瑪入局,再讓金玲瓏的奸夫狄武赫收尾。他們的連環計不但讓狄武赫把白氏商會據為己有,還差點要了白瀧瑪的小命。

    “你是不揭別人的傷疤、不讓別人難受,心裏就不舒服的人。”白瀧瑪長歎一聲,抬頭向西,仰望繚繞飛舞的晚霞,西沉的日影拉長了他的身影,令他頎長的身材越發清瘦。落寞和憂傷自內而外,浸染滿院花樹,凋零的花瓣滿院飄飛。

    沈榮華噘了噘嘴,慢慢朝白瀧瑪走去,以低沉而傷悲的聲音說:“我實話實說確實讓你難受,但我的目的並不是揭你的傷疤,而是讓你看淡自己的傷。你把自己的傷痛看淡了,別人說起你的傷痛你就不會介意。達不打擊你的目的,那些有心之人就不會再揭你的傷疤,因為不能打倒你,揭了也沒用。”

    白瀧瑪連歎幾口氣,沒說什麽,凝望西天的落日,他在思考,臉色更加沉鬱。

    “我娘曾跟我說,若有人往你傷口上撒鹽,你會感覺很痛很痛。若是你沒有傷口,或者你根本不把自己的傷口當傷口,就是有人撒再多的鹽,你也不會再覺得痛。”沈榮華見白瀧瑪臉色緩和了許多,又說:“打個比方,若有人說你的妻子跟別人有奸情,你就說我早就不想要她了,他跟別人正好,省得我打發她。你說一次就沒人再拿這件事取笑你的,因為這件事打不倒你,不是你的傷口,你不痛。”

    “說得不錯,有道理。”白瀧瑪衝沈榮華重重點頭,又恢複了以往隨意的表情,盡管有些凝重,“我家徐娘說過,要想日子過得去,頭上就要帶點兒綠。我現在有地方白吃白喝白穿白住白拿,日子過得恣意瀟灑,滿頭綠都不算什麽。”

    “你家徐娘是誰?”

    “老太婆。”

    “誰是老太婆?”沈榮華更迷糊了。

    “就是我老娘。”

    “白魅影?你為什麽管她叫徐娘?”

    “因為徐娘半老呀!我管她叫老太婆,她會打我,叫徐娘她還能接受。”

    沈榮華感覺白魅影也是一個很灑脫的人,白瀧瑪的性格隨母,這對母子相處得一定很隨意。她心生羨慕,白瀧瑪敗到一無所有,差點連命都丟了,卻沒有多少悲痛,更沒有沉淪,就是因為他有一個能給他足夠底氣的親娘。

    “我直接叫你娘的名字,你是不是感覺很別扭?”

    “沒有,她還讓我叫她的名字呢,比叫她徐娘和老太婆更讓她高興。”

    “是嗎?”沈榮華覺得不可置信,這對母子相處哪裏還有半點規矩可言?

    “當然。”

    沈榮華感歎一聲,問:“那白魅影現在哪裏呀?”

    白瀧瑪搖搖頭說:“不知道又跟哪個男人躲到清淨地方去度蜜月了。”

    “啊?那、那你不找她嗎?”

    “找她幹什麽?商會的事我能解決,隻是時機未到,而且也不是短時間內能解決好的事。讓她遠離是非自由逍遙吧!我輕信於人惹下的禍端我自己收拾。”

    沈榮華點點頭,說:“玉佩送你,不要銀子了,不過你要記住你欠我一千兩銀子。等晚上靜下來我給永璡表叔寫信,要怎麽寫,你一會兒詳細我。”

    “以後別說我欠你一千兩銀子。”

    “為什麽?你想賴帳呀?”沈榮華的聲音一下子就撥高了。

    白瀧瑪聳了聳肩膀,說:“我記得我欠你一萬兩。”

    “哈哈哈哈……你看我個破記性,怎麽就忘了呢?”沈榮華先是大笑,接著又秀目彎起,掩嘴竊笑,那神情、那模樣真象一隻偷到笨雞的小狐狸。

    紅玉快步走來,“姑娘這是怎麽了?怎麽笑成這樣了?”

    “聽了一個大笑話,忍俊不禁,你找我有事?”

    “是掌事找你。”

    沈榮華應了一聲,衝白瀧瑪擺了擺手,快步朝鋪子裏走去。水姨娘找她什麽事她也不多想了,反正人要走運,好事會紮堆兒來,想擋都擋不住。

    果不其然,水姨娘找她也是好事,是秋紅帶來的好事。

    她剛一進屋,沈愷就遞給她一封信,說是沈愷寫的。信的大概意思就是說這些年,他沒給過水姨娘什麽,還花了水姨娘不少銀子,一直覺得過意不去。前些天,天降橫財砸到了他頭上,他得了萬八千兩銀子,現在賣畫也能賺不少錢。就想先把水姨娘給他買畫的錢還了,再給水姨娘一些零用錢,一共四千兩銀子。

    沈榮華看完信,歎氣說:“我這個爹呀!真不知道該怎麽說他,你說他糊塗吧!他有時候挺清楚的,要是說他小氣吧!有時候他出手大方地驚人。”

    水姨娘笑了笑,說:“你爹是個好人,品性不錯,他耳根子軟,性子確實含糊。總之,他糊塗也好,明白也罷,最起碼他知道恩義,有這一優點就行。”

    “他品性好、知道恩義有什麽用?天天跟一群狼心狗肺的人生活在一起,就算不被同化,也會被逼得做不成好人,何況他本來就性子軟,不好較真。”

    “有時候我在想,我們是不是都誤解你爹了,他也挺明白的。就是因為那群狼心狗肺的人都是他的親人,他不得不糊塗,難得糊塗才能保全自己。達則兼善天下,窮則獨善其身,你爹現在隻能保證自己不壞,還不能讓別人都變好。”

    沈榮華點點頭,認同了水姨娘的說法,可心裏卻希望不是這樣。若沈愷真是明白人,能看清事態,隻是不想傷害自己的親人才裝糊塗,那就活得太累了,還不如糊塗好呢。不管怎樣,沈愷身邊確實缺一個真正明白的人,這人還真不好找。

    若是真把萬姨娘扶了正,會做下多少惡事不說,肯定會把沈愷徹底毀掉。就算林氏還在,憑她的性子,也不能再跟沈愷做夫妻了。必須給她這個爹找一個聰明女人幫扶,水姨娘心有所屬,不行,那找誰呢?這又需要沈榮華費心思了。

    水姨娘遞給沈榮華一疊銀票,說:“給你的。”

    “為什麽?”沈榮華知道這疊銀票是沈愷給水姨娘的,共四千兩。

    “因為我是你娘,這是給你認親禮。”水姨娘見沈榮華不接,硬把銀票塞到她手裏,說:“你要是不想要,我就先替你爹收起來,改天再還給他。”

    沈榮華很果斷地收了銀票,說:“還是我替他收著吧!”

    她嘴上說替沈愷收著,銀票到了她手裏,還會給沈愷嗎?沈愷要是沒銀子用才是活該。林氏十萬多兩的嫁妝被沈老太太據為己有,莊子鋪子宅子每年還有幾千兩的出息。等沈老太太死了,這些錢財產業有多少能分到他手裏?他被沈老太太等人耍得團團轉,從沈老太太手裏賺些銀子花不也理所當然嗎?

    今天是什麽日子?怎麽財運如此之旺?真盼望天天如此。沈榮華在心裏謝天謝地之後,手裏捏著銀票,思維跳躍,心裏又在考慮另外的問題了。

    “想什麽呢?”水姨娘攬住她的肩膀詢問。

    “娘,我娘和晨哥兒被殺的事要不要告訴我爹?”

    “我正想閑下來跟你商量這件事呢,直接告訴你爹,怕他不信,說不定還會打草驚蛇。若不讓他知道,我又覺得對不住他,他把人交給了我,我應該對他有一個交待。你也想想告訴他的利與弊,等考慮成熟,再跟他說也不晚。”

    “好。”沈榮華陪水姨娘說了幾句閑話,又問:“舅舅們呢?”

    “走了,去東興島接船了,你的信和口信也都捎過去了,很快就會有回複。”

    聽說燕家三兄弟去了東興島,沈榮華的心不禁激動,她真想很快見到林楠。許多事隻有得到林楠的答複,她才能做下一步計劃,她也需要林楠的支持。

    又陪水姨娘說了一會兒閑話,夜幕降臨,鋪子要收,後院也擺晚飯了。水姨娘讓她先去吃飯,今天有幾家分鋪要出貨,有些貴重貨品需要水姨娘親自查點。

    吃過晚飯,沈榮華思慮了一會兒,給萬永璡寫了一封信,信的內容主要是引薦白瀧瑪。萬永璡會不會接受她的引薦,她心裏沒底,就看白瀧瑪的造化了。她寫好信,讓蛇青把白瀧瑪找來,把信遞給他看,並說了自己擔心的事。

    白瀧瑪看完信,說:“這就行了,多謝。”

    “不用謝,記住你說的話就行。”沈榮華真想上白瀧瑪許諾的一萬兩銀子了。

    “放心,我不會忘。”白瀧瑪收起信,說:“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件事。”

    “什麽事?”

    “你把你的兩個庶妹摔傷了,其他人又占了織錦閣的便宜。不管是替她們出氣討出道,還是想再讓織錦再放血,明天沈家人都會來鬧,你可做好了準備。”

    一語驚醒夢中人。

    沈榮華沉浸在發財的美夢中,早把摔傷沈榮瑤和沈榮瑜的事拋到腦後了。不管五皇子出了什麽醜,因五皇子到了津州,沈賢妃又要來省親,沈家人都正處於春風得意時。這時沈家姑娘被摔傷,就算始作恿者沈榮華也是沈家人,牽扯到織錦閣,他們也會大鬧一場。正如白瀧瑪所說,憑萬姨娘和沈老太太等人的強盜個性,出氣討公道還是次要,就怕她們盯上織錦閣,想不要臉麵,討更大的便宜。

    “我真把這件事給忘了,是該想應對之策,有備無患,以防萬一。”

    白瀧瑪笑了笑,說:“我倒有一個主意,就怕你有顧忌,不敢用。”

    “隻要是好主意,我都敢用,我隻想把織錦閣的損失降到最低。”沈榮華長歎一聲,說:“正因為我也是沈家人,才會用太多顧慮。”

    “你怎麽說我了?人要有自揭傷疤的勇氣。”白瀧瑪很鄭重地拍了拍沈榮華的肩膀,歎息道:“其實你比我活得還難,有時候真的挺心疼你的。”

    沈榮華一臉堅定,“不用你心疼,說,什麽主意?”

    “自揭傷疤,讓津州百姓乃至天下人都看看津州的內閣大學士府有多麽肮髒齷齪。沈賢妃不是要回鄉省親嗎?你這做侄女的不該給她送一份‘厚禮’嗎?”

    “該,確實該給她送一份‘厚禮’。”沈榮華凝視暮色漸濃的窗外,暗暗咬了咬牙,臉上神色陰涼森然,她跟沈賢妃的鬥爭也該拉開序幕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