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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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時軼又是一夜未歸,寧王叫來他的隨從,“殿下去了哪裏?”
“這……”那小廝子還遲疑。
“快說!”
“去的公主府呢。”
寧王身子往前傾,“昨日呢?”
小廝猶豫了一下,還是道,“……也是。”
“嚇!”寧王以掌拍腿,“你們怎麽跟的人!”
隨從們哪裏敢分辨,隻縮著頭唯唯應是。
寧王看他們心煩,揮揮手讓他們退下了。心裏想著這一樁事,越想越覺得應該把自己的想法和兒子攤開了談一談。
第二天終於說郡王爺回來了,寧王讓人把申時軼喚來房中,他打了一夜的腹稿,但因其性情懦弱,一向依仗著申時軼,雖為他的父親,其實倒是有些怵這個肖似太宗和女皇的二兒子的,故爾也沒去細看他的臉,一鼓作氣把自己思量的全說了。
“你的親事,為父覺得還是應當慎重。不是說崇元不好,她很好,又多次與我們有恩,咳,這一回若不是她,我父子兩個可能已經被霍煌那逆賊矯詔斬於馬下了……咳,”老頭兒咳了一下,心說怎麽說到這裏了,連忙扯回去,抬起眼看著兒子道,“崇元很好,但做你的妻子,為父認為並不合適。為父也不是忘恩負義的人,她好,我們可以別的地方補償她,你——大郎是不問世事的,我們申氏以後全還要靠你,為父還是想給你娶一個門第高、貞靜賢德的妻子,你說呢?”
他覺得自己實在沒什麽說服力,唯一能倚仗的,也隻是這個父親的身份了,申時軼一直沒說話,寧王又道,“為父的話你再考慮考慮。”實在不行,先拖一拖也行。
“就按父王的意思辦吧。”申時軼卻突然這樣說道。
寧王一怔,幾疑自己聽錯了,回過神,臉上綻出笑容,“真的?太好了!你竟想通了!還是孫先生(注:寧王幕僚)說的對,二郎斷不會為情思迷住眼,為父多慮了,為父多慮了!”
嗬嗬笑著,寧王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大喜之下,沒有注意到申時軼一直沒抬起臉,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他站起身,“沒有別的事,兒子先退下了。”
“好,好!”寧王也起身,眼見他走到門口,突然想到什麽,輕聲問了句,“崇元……她沒關係吧?”
申時軼身子一僵,“不會,”他淡淡道,“我們昨天已經談過,她會嫁給堂叔。”
“啊!”寧王咂舌。“阿牧!”
還想再問什麽,申時軼已離開了。寧王並非愚鈍之人,想一想方才的對話,心裏頭琢磨,難道是崇元拒絕了阿狸?先覺得匪夷所思,複又甚覺慶幸與感激,這樣也好,他想,不,這樣簡直是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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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牧將自己決意娶虞盛光的事告訴了最信任的幕僚李顧。
李顧想了想,“這對於王爺您來說,並不是一個明智的做法。”
“哦?”申牧看向他。
“雖然寧王殿下不喜公主為婦,但依著西平郡王的性格,他不會屈從於寧王的意誌。王爺您雖然擁立有功,何必在這事情上與西平郡王不快呢?”
申牧道,“是公主自己想嫁給我,申時軼亦不能勉強她。”
“啊!”李顧有些驚奇。
片刻又道,“公主不嫁西平郡王,長遠看,倒是更明智些。”護國大長公主,往往比皇後更加超脫,經營的好,勢力也未必就遜於皇後。
“隻是為何一定要嫁給您呢?”看向臨江王。
申牧道,“這其間的事你不必細知。”
“可是……娶一個未來有可能做皇帝的心上人,這對您還是不大好啊!況若是因他二人之間有了齟齬而公主轉向您,對您來說太不公平。”李顧皺眉,對此事還是持反對態度。
申牧現在的地位很微妙。
申氏擊敗霍家,女皇駕崩後天下將重歸申氏,這已是不爭的事實。臨江王雖然在剿滅霍煌的事件中有功,但因其兄弟二人之前的作為,還是有不少人稱其首鼠兩端,是投機之人。
更何況,以申時軼之姿,恐怕很難容忍近側有一個正當盛年、又在朝野中有一定勢力的王叔的存在。
所以以李顧之意見,臨江王應當退避申時軼的鋒芒,隱退於封地、寄情於山水才為上佳之策。
娶了虞盛光,男人之間雖然不會在明麵上為女人的事不快,特別他們都是申氏皇族中最尊貴之人,更不可能出現公然掐醋的情形,但內心會怎樣就很難說了。
申牧淡淡一笑,站起身,“慕桐,”他喚李顧的字道,“我自十幾歲以來,一直都是為臨江王府、為匡複申氏而努力,其間不論做了多少違心之事,受到多少責難。”
李顧聽他這樣說,直背肅容,“世人誤解您太深,王爺您——一向心太累太苦了。”節製到至公的地步,無私也是無情。
申牧搖搖手,“這些都不再去說了。”他背過手,轉過身來,濃眉下一向深邃無波的眼睛竟迸發出點點流動的光亮,猶如明月照拂下的海浪碎光,“現下大事已定,我想,我也足可以為自己活一活。”
“王爺……”李顧也回看向他,有些兒感慨。
“為自己也活一活,”申牧淡笑著重複道,撚住手指,“不管阿圓是為何而來,我已決意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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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母看著虞盛光問道,“你究竟是身上哪裏不好,總是臥在床上。”
虞盛光讓她寬心,“在崇寧寺受了風寒,在宮裏頭那幾天,也著實嚇著了,大夫讓我緩一緩,調理好身子。”
虞母不再說什麽。
豆角端來芫荽雞絲湯油麵,上麵還臥著一隻荷包蛋,“小姐,您嚐嚐我做的麵,以前您在家最愛吃了,老夫人說,比王媽媽做的有□□分她的味道了。”
色戒看那湯麵普通,上前道,“還是用這碗鹿肉羹吧。”
虞盛光微笑道,“我聞著麵,倒有些胃口。”
色戒扶著她坐起,虞盛光聞到熟悉的雞湯和醋、芫荽韭苔的味道,口中真潤出涎水來,將一碗麵吃了個精光。
豆角開心得把碗拿下去洗涮,虞母搓著虞盛光的手,祖孫倆說著話,下人來報說臨江王家的世子妃虞仙因和弟弟虞信來了,虞盛光不想見他們,便讓虞母去外間接待,虞母自應下。
卻說那虞仙因是第二回進公主府,這次行來細細觀看,見滿屋的琳琅滿目,說不盡的繁華富貴,饒她已經在王府裏見過了些世麵,此刻也不禁咂舌,心中道,想那林王妃也是一等豪奢之人了,卻哪裏比得過她。
在客堂裏正碰見豆角端著麵碗出來,她兩個以前也是見過麵的,豆角向她行了禮,虞仙因問,“公主近來可好?”
豆角遠遠答了句“挺好的”,抬起腳便走開了。
虞仙因心道,這丫頭以前最是嘰嘰喳喳,如今經了一場也學會精乖了。正原地等待張望,忽一眼望見外麵仆人們似乎擁簇著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往裏院走,她忙站起身,來到門前,正心思呢,身後傳來虞母的聲音,“阿滿,你在看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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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牧走進內室,見虞盛光正半臥在臨窗的軟榻上,侍女們服侍她漱口淨麵。
色戒見他來了,將錦凳搬到榻前,自帶著其他侍女退下,自己守在圓光罩門口。
申牧問道,“今日覺得怎麽樣?”
虞盛光道還好。
申牧道握住她的手腕,虞盛光不知他還會切脈,稍微有些驚慌,後一想便釋然了,自然將手放好。
申牧看向她,“這孩子是在宮裏麵才有的。”
虞盛光知道他說的是宮變那幾日,垂下眼。“他殺了劉永,並且帶我去看……”昏暗血腥的刑房,她打開房門,剛開始時走,然後跑起來,越跑越快,然而他更快,軟索纏到她的腰上,帶著整個人拽回到刑房內。
虞盛光抬起頭,“你還有什麽想問的嗎?”
申牧看著半躺在大迎枕上的女子,她曾經是那般稚弱,現在卻足夠冷靜堅強了。
但她還是那個小阿圓。 -王之將傾
他的嘴唇落下來的時候,虞盛光第一反應是想躲,但是申牧沒有容許她,一手鉗住她的下巴,陌生的氣息,不,它曾經也是熟悉的,是冰藍香的味道。
她終於開始有了輕輕的顫抖,那意味著她還沒有準備好接納他,還是抵觸而害怕的,申牧不知道為什麽,竟然非常滿意這樣。
更加有力得托起她的脖頸,誘哄著女子將嘴唇打開,貪婪的舌遊走進去,吸吮舔逗著每一寸隱秘的角落。
“不,”她在他唇舌逗弄間模糊得拒絕著。
申牧隱忍著從她嘴唇裏退出來,將這孩子一樣的女人摟貼到自己懷裏,“我們離開這裏,阿圓,我帶你回臨江,離開洛陽,離開京城,去你想去的地方。”
虞盛光先是沒說話,他握住她手的時候她說道,“好。”
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