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完結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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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醫院離開,蕭君悅重重踢了一腳垃圾桶。

    “不是她叫我們過來的嗎?這是唱的哪出?”

    簡惜揉了揉突突跳動的太陽穴。

    “走吧。”她率先走向停車場。

    蕭君悅追上去,剛要說什麽,手機在包裏響了。

    看見上麵的名字,她皺了下眉頭窠。

    他打電話過來幹什麽?

    毫不猶豫地掛斷。

    結果走了沒幾步,鈴聲又響了起來。

    蕭君悅神情複雜地看著手機屏幕上麵的名字,內心有些糾結。

    也許,是有什麽要緊的事找她?

    深呼吸,接起了電話。

    簡惜走到了車前,一轉身,卻看見蕭君悅遠遠地站在路邊,不知道誰的電話,她驚恐萬分地瞪大眼睛,麵色如紙,嘴唇拚命地顫抖。

    不知道她說了一句什麽,遠遠的,她沒有聽清,然後,蕭君悅轉身失魂落魄地衝上了馬路,硬生生用身體攔截下一輛出租車,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簡惜目瞪口呆,上前幾步正要叫住她,車子已經滑進了車流中,很快便消失不見了。

    她剛準備打電話給蕭君悅,手機屏幕亮起,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是夏林菲的母親。

    “小惜。”電話裏,她的聲音很平靜。

    “阿姨!”

    “到白青路33號來一趟,我在這等你。”

    白青路33號是夏林菲小時候住的地方,那時候她還不是西家的私生女,隻是跟著母親生活在單親家庭的普通小孩。

    簡惜猶豫了一下,答應下來,連忙打車過去了。

    一路上,都在思考著夏林菲母親叫她過去的目的。

    在胡同口下了車。

    站在朱紅色的門前,剛準備敲門,卻發現門是虛掩的,一推便打開了。

    簡惜走進去,院子裏空蕩蕩的。穿過幹淨的種著花草的院子,腳剛踏出大堂一步,屋外突然閃出一道黑影,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人狠狠摟住,用濕毛巾捂住了口鼻。

    “唔--”摟住她的人力氣很大,她掙紮了幾下根本掙不開他的懷抱,反而因為急促地呼吸狠狠吸進了幾口毛巾上的氣味,刺鼻的味道,隻吸了幾口就覺得頭暈目眩,簡惜心裏大驚,想要屏住呼吸但是已經來不及了,眼皮漸漸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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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來!”不知道過了多久,耳畔一個尖銳的聲音響起,手臂上傳來陣陣的疼痛令她漸漸有了意識。

    緊接著冷水從頭頂潑下來,簡惜一個激靈,渾渾噩噩的意識漸漸清醒起來。

    站在她麵前的正是夏林菲的母親,逆光中看不清她的表情,卻能夠感覺到她渾身散發的戾氣。

    “夏阿姨,你這是幹什麽。”鎮定地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是夏林菲小時候住過的這個家。不過,簡惜很快發現自己的雙手被反綁住了。

    “我要幹什麽,你不知道嗎?”夏林菲母親冷笑地扯了一把她的頭發,將她甩到桌前。

    簡惜痛得眼淚都冒出來了,背上又緊接著挨了重重的一巴掌,“給他打電話!”

    心裏冒起一股火氣,但她還是努力控製著,輕聲問,“打給誰?”

    “少給我裝傻!”夏林菲母親瞪了她一眼,“你告訴蕭君墨,叫他馬上娶我的女兒,否則他就等著為你收屍吧!”

    簡惜嚇了一跳,眼前的這個女人,和她認識的夏林菲的母親判若兩人。

    “夏阿姨,菲菲出事是一個意外,雖然我也有責任,但事實上這個意外並不是我造成的。”頓了頓,她道,“你讓蕭君墨娶她,他是不會同意的,他若是肯將就,娶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還會和西江月分手嗎?再說了,讓菲菲嫁給一個不喜歡自己的男人,您忍心嗎?”

    不知道怎麽就激怒了夏林菲母親,她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眼睛紅得像是要滴出血來,一巴掌扇在簡惜臉上,“不是你造成的?要不是你,菲菲現在會半死不活地躺在醫院?我就這麽一個女兒,她這一輩子都被你毀了!”

    她的力氣極大,簡惜頓時感覺眼冒金星,耳朵嗡嗡作響,嘴裏也散開了淡淡的血腥味。

    往後縮了縮,背靠著牆角無法再後退,簡惜心裏害怕極了,麵上卻波瀾不驚。她思忖了一下。

    “不如你殺了他吧。”簡惜突然冷冷說道。

    夏林菲母親一愣,“你說什麽?”

    “我說,既然你認為是我害了你女兒,你殺了我,應該可以消氣。”簡惜不疾不徐地從地上站起來,笑得哀傷淒婉,一步一步走近,夏林菲母親竟情不自禁地後退兩步。

    “可是你殺了我,菲菲也回不到以前了。但是你用我

    逼迫蕭君墨,我可以告訴你,他絕不會娶夏林菲。”

    夏林菲母親猛地一顫,神情變得複雜起來。簡惜見自己的話很有效果,趁熱打鐵接著循循善誘,“你以為他真的喜歡我嗎?夏阿姨,不如我坦白和你說了吧。遠遠,是蕭君墨的兒子。他和我在一起,不過是因為孩子。”

    “你……”

    門突然被人推開,打斷了她的話。

    屋裏的兩人皆是一愣,看向門口,一陣風刮進來,簡惜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人擁進了懷抱。

    熟悉的氣息,堅實的擁抱令她莫名其妙地想要落淚,吸了吸鼻子,她抬頭看著頭頂緊繃的俊顏,“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你不是說他不在乎你?”夏林菲母親冷笑一聲,操起桌上的剪刀就劈頭刺來!

    蕭君墨摟著簡惜一個轉身,用自己的背硬生生迎上那重重一刺!

    頭頂一聲悶哼,簡惜大驚,狠狠掙脫他的懷抱,一把將他的身體轉了過去!

    那把剪刀深深地陷在他的肉裏,血漬迅速在周圍暈染開,像是一朵盛開的蓮花。

    簡惜不知所措地看著他,揪著他胳膊的雙手指節發白。

    夏林菲母親也是嚇壞了,她隻是想逼蕭君墨娶自己的女兒罷了。

    簡惜看著他背上麵積越來越大的紅色,如夢初醒,狠狠一把將他推開,聲色俱厲地吼道,“誰要你來救我了!我本來快要脫身了,你來添什麽亂!我允許你擋這一刀了嗎!”

    蕭君墨隻是擰著眉頭目光漠漠地看著她。

    窗外,一陣嘹亮的警笛聲由遠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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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察來了,你跑不掉的。”蕭君墨從容淡雅地看著夏林菲,不露聲色地將林簡惜護到背後。

    “不如讓我們來做一個交易,如何?”蕭君墨突然說道。

    “我和你有什麽交易好做?”夏林菲母親又是害怕又是焦躁。

    “我向警方證明你沒有綁架她,也請你以後不要再***擾簡惜。”

    “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本慌亂的夏林菲母親突然爆發出一陣瘋癲的大笑,通紅的雙眼瞪著兩人,“你們毀了我女兒一生,她活不下去,我活著又有什麽意思?”

    說著,她突然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打火機,點燃火,朝牆角的水漬扔了過去!

    那水遇到火竟然迅速燃燒了起來,舔舐著窗簾和桌上的書本,很快就硝煙彌漫起來。

    簡惜驚呆了,原來那是汽油,不是水,她顯然早就準備好了這一切!

    夏林菲母親速度很快地鎖上門,將鑰匙往窗外扔去,然後靜靜地坐在沙發上,一陣瘋癲狂笑,“簡惜,你和菲菲這麽多年的朋友,難道你還不了解她?她這麽驕傲的人,出了這樣的事,還活得下去?你知不知道,她已經自殺過……我攔得住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呢?是你們毀了她……”

    蕭君墨很快反應過來,甩脫簡惜的手猛地衝了上去,脫下身上的外套想要撲滅地上的火苗,可是已經沒用了。

    任憑他怎麽努力撲救,火反而越撲越大。

    屋裏到處都是幹燥的紙質物品,火勢很快就躥了上來。

    “咳咳咳!”蕭君墨掩拳在嘴邊咳嗽了幾聲,淡淡地說,“警察很快就上來了,你到窗口去透氣,我去找毛巾弄濕了。”

    簡惜看著他虛弱的樣子,又是心疼又是生氣,捂著嘴一邊用手扇著濃煙。

    到處都是滾滾濃煙,整個房間都變成了一片火海。

    呼吸越來越困難,腦子昏昏沉沉,簡惜用毛巾捂著嘴趴在窗口咳得眼淚都出來了,身後突然一陣巨大的響聲,她嚇了一跳,回頭看去,蕭君墨正掄著菜刀用力地砍向門口的鎖!

    “不是說警察馬上就來嗎?”簡惜一把抓住他的手,急聲道,“你快坐下休息,不能使勁,傷口會裂開的!”

    “剛才那警車隻是經過,我手機沒信號,不過估計樓下有人已經打了119。但是這個時候坐等救援,你就等死吧。”蕭君墨神情疏淡,和簡惜的心急如焚成了明顯的對比。簡惜不得不承認,她自恃見慣了風雨,是一個處亂不驚的人,可是和蕭君墨比起來,她不過是一個喜怒形於色的小毛頭。

    深呼吸一口氣,她漸漸也平靜了下來,蕭君墨總是有神奇的力量,就像是炎炎夏日裏最清涼的那縷風,吹散了她心頭的焦躁不安。

    不過腦子依舊越來越沉,她不受控製地漸漸失去意識,眼前的一切都在晃悠。

    “堅持住!”他用力掐了一下她的掌心。

    簡惜吃痛,狠狠瞪了他一眼,但是有氣無力的一眼卻更像是嬌嗔,蕭君墨一愣,垂眸看著懷中半眯著眸子的女子,她的眼中好像水月鏡花的倒影一般,清淺流溢。

    <一瞬間仿佛時光倒流,沒有了分離,沒有了痛恨,那些美好的舊時光像是盛開在心底夏日午後的花,搖曳著陽光滿地。

    “不準睡!聽見沒有!我一定會救你出去!”蕭君墨臉上的川澤靜默一瞬間崩潰,狠狠摟緊了懷中的女子,他咬牙一下一下用力地劈著那生鏽的鐵鎖。

    意識的最後一秒是他冷著臉瘋狂地砍門,身後巨大的一聲響,似乎是房間的橫梁被燒斷了,掉了下來,砸中了人,一聲慘叫。

    滾滾濃煙,她生怕看不清他的臉,將腦袋湊近了一些,再湊近了一些,輕輕地吻在他的脖子上。

    簡惜迷迷糊糊地想,如果他們就這樣擁抱著死去,一瞬間就擁有天荒地老了,多好。

    不用去麵對那麽多是是非非,那些難以承受的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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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識慢慢蘇醒,簡惜閉著眼睛歎口氣。

    四肢的反應遲鈍得不受大腦控製,身體移動一下就是傷筋動骨的疼。閉著眼"shen yin"了一陣子,她還是咬牙睜開眼睛從床上坐了起來。

    消毒水的味道和漫天卷地的白色,宣告著這裏是什麽地方。

    病房裏空蕩蕩的,櫃子上擺滿了玫瑰和果籃,沒有掩實的門外有人隱隱的說話聲。

    簡惜輕輕地走出去,推開門,陽台上站著兩位醫生,皆是表情嚴肅。

    “那主梁被燒斷了砸下來,真是可惜了,這麽年輕就被壓斷了腿。”一位醫生說道。

    另一位醫生歎口氣,接嘴道,“是啊,隻能高位截肢了,終身殘疾。”

    如雷轟頂,簡惜感覺自己像是被釘在了原地,怎麽也邁不開腳步。

    沒有注意聽他們後麵說了些什麽,她的腦海裏一片空白,隻有一句話在慢慢炸開--“隻能高位截肢了,終身殘疾。”

    “本來挺帥一小夥子,還有大好的人生,現在鬧成這樣,還有哪個女孩子願意嫁給他?”最開始說話的那位醫生搖頭歎息。

    簡惜猛地一怔,臉上像被人狠狠扇了一耳光,如夢初醒,不由自主地衝了出去,煞白著臉吼,“我願意!就算他是殘廢我也要養他一輩子!”

    如此氣壯山河的承諾,為什麽非要到這種時候才說得出口?簡惜心裏泛酸。

    攥緊拳頭,指甲陷進了肉裏,泣不成聲。

    身後慢悠悠響起一個聲音,“就算我是殘廢也要賴著你養我一輩子。”

    簡惜慌忙地抹掉臉上的淚珠,可是越抹濕得越厲害,她不能讓他看見她的眼淚,他已經很難過了,她的眼淚隻是加重他的心裏負擔。

    努力地擠出一個笑容,深呼吸一口氣,扶著牆慢慢地回過頭去。

    他含著笑,古井深潭的眸子裏斂著她看不懂的東西,那麽幽深漆黑,仿佛隱攬萬物。

    蕭君墨靜靜地站在那裏,看著她,就這樣一點一點揚起了笑意。

    穿堂風從兩人四周吹過,吹起她的頭發飛舞,吹起他的衣角翻飛。

    看著他漸漸走近,她仰著臉,傻愣愣地瞪著他逼近的雙腿,直到他走到了她麵前,微微俯身看著她,簡惜從他的眼眸裏看見自己目瞪口呆的樣子,這才慢半拍地驚得跳起來,“你不是腿斷了嗎?”

    他挑眉,噙著淡笑看著她,“怎麽,你很希望它斷?”

    簡惜連忙搖頭,隨即又嘿嘿地傻笑起來,獨自樂了一會兒,又如夢初醒地撲進他懷中,緊緊環抱著他的腰,“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似又想起了什麽,她扭頭惡狠狠地瞪著身後呆若木雞的兩名醫生,咬牙切齒地問,“你們不是說他腿斷了嗎?是眼瞎了還是出現幻覺?”

    “我們說的不是這位先生……”醫生甲抹著冷汗。

    頭頂一陣悶笑,簡惜尷尬地摸摸鼻子,灰溜溜地鑽進病房,身後的人哈哈大笑跟著走了進來,從後麵一把摟住她的腰。

    她難得見他笑得這麽開心,酒窩裏都蕩漾著溫暖,她也忍不住笑了,卻又故意板起臉冷哼一聲,“很好笑是不是?”

    他斂著笑沉默。

    簡惜徑直走進病房,給自己倒了一杯開水,剛喝了一口,卻聽見他冷不防幽幽地說,“說好的養我。”

    “噗!”一口水噴出來,差點嗆進喉嚨。

    他上前一步緊緊抓住她的手,惡狠狠地,甚至有些咬牙切齒,不知道從哪裏變出一枚戒指,粗魯地圈進了她的無名指。

    簡惜看著手指上亮閃閃的鑽戒,不大不小剛剛好是她的尺寸,不明所以。

    “你懂我的意思吧?”

    她故意一本正經地說,“不是已經求過一次婚了嗎?”

    四周的空氣冷得像是要凍成冰,就在簡惜懷疑蕭君墨是不是要給她一拳的時候,他卻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一臉

    挫敗,“你知道我在說什麽。”

    簡惜很認真地搖頭,“我不知道。”

    他表情忽然凶狠了起來,“你非得讓我說明白?”

    她點頭,“說明白。”

    蕭君墨是真的生氣了,因為他生氣的時候,眼睛會微眯一下。簡惜傻傻地看著他百看不厭的臉,逆光中的輪廓的線條分明,她心裏突然有一股奇特的感覺,這輩子都離不開這個男人了。

    他表情複雜地盯著她看了片刻,像是下定什麽決心似的,又像是破罐破摔似的,沉聲道,“上次是向我孩子媽求婚,這次是……嫁給我!”

    人家求婚都是含情脈脈地問,“親愛的,嫁給我好嗎?”偏偏他是板著臉不容置疑地命令,“嫁給我!”

    簡惜有些不高興,將戒指取下來,放進他的手心,“你跪下來求我!” ㊣:㊣\\、//㊣

    “你到底嫁不嫁?”他擰著眉頭不耐煩地看著她。

    “不求我就不嫁!”小姑娘特有脾氣地將腦袋一扭。

    “行,那算了。”他收起戒指轉身就走。

    簡惜一聽,不爭氣地趕緊跑過去從後麵抱住他的腰,“好吧好吧,我嫁給你。”

    很多年以後,當兩人兒女繞膝,坐在火爐前說起當年的這一幕。蕭君墨還是忍不住感歎,“有些人真是命中注定了的,即使隔著千山萬水,也要趕來成為彼此心上的一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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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顏麵對江東父老……年底工作太忙,更新跟不上,所以完結了。sorry。會偶爾在群裏放一些小劇場式番外。關於新文:新文暫時沒打算寫,謝謝大家的支持,依然愛你們~(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