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瓊華輾塵(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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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池慌忙去拉劇兒時,小瓏兒已在哭叫道:“劇姐姐,既然韓府容不得咱們,咱們還是回瓊華園去吧!便是死,好歹也死在一處……”
趙池正聽著這話似在說他欺負劇兒,還沒回過神來,便聽那邊有婦人厲聲道:“誰敢容不得你?且告訴老身聽聽!旆”
劇兒未知來人是誰,見趙池鬆手,正待再痛捶聶聽嵐幾下,小瓏兒撲過來將她抱住大哭,“你別隻顧著為我出頭,回頭被人打死……”
管事和其他侍女已早已行下禮去,“夫人!”
趙池已知來人正是韓天遙的母親韓夫人,連忙跟著行禮窠。
韓天人才得了和小瓏兒交好的侍兒傳訊,匆匆趕過來時,正見滿院滿屋狼藉一片,小瓏兒滿頭滿臉的鮮血正和劇兒抱頭痛哭,聶聽嵐臥在地上,卻疼得一時沒能爬起身來,遂隻向趙池喝道:“哪裏來的後生,闖這內院裏做什麽?”
韓夫人深居簡出,素來不見外客,趙池、聶聽嵐入府後曾過去拜望,她問明內情卻不曾相見,繼續吃她的齋,念她的佛。
聶府與韓府比鄰,聶聽嵐又曾是兒子心儀之人,她自然認識,趙池卻眼生得很,又親見他不知是打算拉劇兒還是打劇兒,故而言語間竟不掩怒意。
趙池早聞韓夫人峻厲,慌忙答道:“晚輩趙池,拜見夫人!晚輩是奉南安侯之命,前來安頓藍姑娘。”
韓夫人道:“他叫你安頓藍姑娘,有叫你把小瓏兒和瓊華園的人打得鬼哭狼嚎?”
“我……我沒有……”
趙池連忙辯解,卻聽得旁邊小瓏兒撲在地上哭得快要岔過氣去,劇兒被她哭得心酸,越發覺得委屈,也便挽著她哀哀哭泣,頓時覺得自己便是渾身長嘴也分辯不清了。
韓夫人又問向管事,“那院子裏怎麽回事?怎麽大包小包的東西亂丟?”
管事擦著滿額的汗答道:“是……是藍姑娘東西。瓏姑娘不許藍姑娘住這屋子,說……說這裏是朝顏郡主住的。”
韓夫人道:“本來就是十一住的屋子,難不成還打算讓別人住?”
趙池聽她言語間對聶聽嵐全無親近之意,硬著頭皮道:“夫人,藍姑娘為了侯爺,已經一無所有……”
韓夫人道:“我也略有耳聞。她那夫婿是死了還是失蹤了?再怎麽著人倫規矩也壞不得。若是死了,好歹得守三年的孝;若是沒死,你把別人家的妻子放在小遙院裏是什麽意思?何況如今正值國喪,想他被追究起來罷爵奪官,丟人現眼?”
眾人聽得大汗。
須知與他人妻子通奸已是犯罪,被告發可能處以杖責或充軍,更別提如今皇帝駕崩,正值國喪……
管事瞪向趙池的目光已有些惱恨,自悔不該信了這少年言語,險些害了侯爺。
趙池慌忙道:“夫人,藍姑娘隻是暫住此地,並不涉其他……何況,她如今隻是藍姑娘!”
他將最後幾個字咬得極重,意在提醒韓夫人,聶聽嵐在此處隱姓埋名,並未打算以聶家小.姐或施家少夫人身份生活。
可惜韓夫人嗤之以鼻,“少年人,這京城裏哪戶高官的府第裏沒朝中對手的眼線?你自己傻.子,還把人都當傻.子了?”
正說著時,那邊又有人匆匆稟道:“侯爺回來了!”
說話間,韓天遙已一身素衣,大步踏入,向韓夫人行了禮,方問道:“怎麽了?”
管事忙簡略回稟時,聶聽嵐也已勉強站起身來,不僅鬢發散亂,麵上也浮起了兩塊青腫,蘊了淚勉強扶著門欞站定,默默向韓天遙凝望。
韓天遙難得這般一身素白,並不改素日冷峻,看來還算鎮靜。隻是他神情有絲恍惚,眉眼間便有種難言的憔悴。
聽管事說完,他默默掃過聶聽嵐,方道:“此事是趙池安排得不妥當。國喪二十七日內都得宿於宮中或衙門裏,聽嵐便是住在這邊也無人照應。”
韓夫人道:“那你怎麽回來了?”
韓天遙眉眼愈沉,“瓊華園出事,我需找出十一,故而告了假。”
韓夫人滿意,“這事沒那麽簡單,你還是專心先找回十一要緊。這藍姑娘你也不用費心,且讓她跟著我住些日子吧!便是日後鬧出來,旁人也指摘不出什麽。”
韓夫人守寡近二十年,清心寡欲,吃齋念佛,貞烈高徹無人不知。不論施浩初是死是活,施家少夫人陪韓夫人住些日子,的確算不得辱沒誰。
聶聽嵐柳眉微蹙,身體晃了晃險些又栽倒在地,縈了霧氣般的黑眸幽幽看向韓天遙。
韓天遙卻已道:“若跟在母親身邊,自然再妥貼不過。”
他頓了頓,才走近聶聽嵐,直視她道:“小瓏兒年紀尚小,若有得罪之處,我代她致歉,你莫要和她計較。”
聶聽嵐頓時麵色煞白,“你……代她道歉?”
管事對方才她甩手令小瓏兒受傷之事並不是很清楚,說得也含糊,她原思量著待韓天遙細問時設法說明,誰知韓天遙根本不問對錯,竟直接代小瓏兒道歉……
就像頑童和鄰居打架,若是家中有明事理的長輩,不論對錯,都會先和鄰居道歉,回頭再關上門約束教訓自家孩子。
孰親孰疏,一目了然,卻已讓聶聽嵐失魂落魄。
而韓天遙已俯身拉起小瓏兒,仔細將那額上的傷處瞧了瞧,確定並無大礙,方道:“去把臉洗一洗,敷上藥。看看都哭成什麽樣子了!”
小瓏兒哭道:“姐夫,姐姐不見了!”
韓天遙手腕緊了緊,依然那樣淡淡的口吻,“我會找。”
劇兒已立起身來,擦了擦眼睛道:“南安侯,可以找鳳衛幫忙。當年的三千鳳衛,如今大約還有兩千,都駐在京畿附近,且對京城內外很熟悉,讓他們一起找尋線索,可以事半功倍。”
韓天遙點頭,“好。”
韓夫人見韓天遙已有決斷,顧自帶聶聽嵐離開。
那邊白貓見了韓夫人身影,早已遁得無影無蹤。
天天吃齋念佛,天天青菜豆腐,讓它清心寡欲得連老婆孩子都不想要了,怎一個虐字了得?
何況韓夫人脾氣又壞,規矩又大,若讓它再跟著她,它寧願逃出府天天捉田雞和老鼠吃……
小瓏兒看著聶聽嵐有些瑟縮的背影,摸了摸額上的傷處,沾著血的蒼白唇.瓣恍惚向上彎了彎。
嬌妍如薔薇初放的端秀麵龐,那絲極淺的笑意竟如此地鮮豔而詭異。
高貴清雅,端莊斯文?
偏要讓你斯文掃地!
欠了的,總要還回來。
一個一個,誰都別想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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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小瓏兒和劇兒便在韓府住著,依然將十一住過的屋子收拾成原來的模樣,再不許一人去動。
聶聽嵐雖然住在了韓府,但韓夫人獨居深院修心養性,連丫環都講究規矩,很少出那院子,聶聽嵐也隻得跟著修心養性。
何況,韓天遙並不怎麽回府。
有時回來,不過在前院書房和朋友或部屬商議些事情,或在十一住過的屋子裏枯坐一回,都不曾在府中歇過一晚,聶聽嵐想去尋他說話自然沒機會。
她所不知道的是,韓天遙一直在找十一,但始終沒有確切的消息。有一回尋到線索,找過去時險些中伏,——竟是有人借十一為餌,打算將他除掉。
韓家領兵作戰頗有聲名,但想要打聽十一消息卻也不容易辦到。 [ban^fusheng]. 首發
素日與韓府有來往的,多是性情耿直的武將,如聞彥、趙池等好友或部屬對京城並不太熟悉,牽涉到皇宮或相府更是難辦。
韓天遙本是濟王宋與泓引薦入京。
論起宋與泓的實力,雖不曾十分用心經營,但他和施銘遠暗中較勁那麽長時間,各自在對方身邊的眼線都不少。當日路過被抓,他很快就能查到他在小隱園;如今找十一縱然更困難,想尋出些線索大約還不難。
可惜他始終被困於宮中,不論是太後,還是施相,甚至是新帝,在局勢未穩之際都不可能讓他出宮,更遑論讓他調遣人手找尋十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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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看你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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