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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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陸望迎上劉允中的目光,略一拱手,淡然地說,“陸望見過二殿下。所謂陸家玉山,都是幼年別人的玩笑話,不可當真。”劉允中搖搖頭,笑著說道,“當年城中盛傳你的大名,我都要嫉妒了。你真是太謙虛了。”陸望一低頭,說道,“二殿下太抬舉在下了。”劉允中說道,“你我以後要多多親近。後會有期了。”說著,便帶著上官淵坐上馬車,翩然而去。
劉允中剛走,崔如意的笑容便凝結在臉上,麵上如結了一層寒霜。崔如意恨恨地看了陸望一眼,臉色陰沉地登上了自己的馬車,揚長而去。
陸寬說道,“少爺,這回可把這個宰相得罪得不輕。”陸望臉色不變,說道,“當年早已得罪了。何況得罪這樣的人,也不算什麽。”關若飛恨恨地說道,“寬叔,這事我回去也會和父親說個清楚。他姓崔的仗著自己的妹子,越來越無法無天,把我們這些為國賣命的將士都輕賤地如狗一樣。”
陸寬歎口氣,說道,“少爺,我們上車吧。關都統,勞煩你了。”關若飛翻身上馬,對陸望說道,“小望,你今日回家。我改日來看你,我們兄弟好好的喝上一盅。”陸望點點頭,關若飛便揚起馬鞭,絕塵而去。
陸望坐上馬車,看著熟悉的景物,心裏卻是思緒萬千。快要到府門口,陸望一陣心潮澎湃。隻聽的一陣喧嘩聲,有人嚷道,“少爺回來了!少爺回來了!”陸望掀開窗邊的布簾一看,門口聚集著幾十個下人,都齊齊站在道旁迎接他。都是府裏的一些老仆,其中,那一個穿著素色夾襖的,不是乳母三娘嗎?
來保喜氣洋洋地為陸望撩起車簾,陸望趕快下得車來,一步跨到三娘跟前。果然是三娘,鬢邊已經有了白發,雙眼還是如此慈祥,就像幼年的陸望對母親的想象一樣。三娘顫抖著雙唇,注視著陸望,輕輕說道,“少爺。。。”陸望激動地把三娘摟在懷裏,動容地說,“是我,三娘!你的望兒回來了。”
三娘連忙點點頭,臉上流下兩道淚水,把陸望的臉看了又看。門口聚著的下人們都唏噓不已,懷念著這個多年未見的小主人。家人們紛紛說道,“少爺,你可回來了。老奴總算把你盼回來了!”林二嫂也抹著眼淚,抽抽搭搭地說道,“少爺這些年,在外麵可吃了多少苦啊!”
見大家情不自禁,陸寬說道,“好了。少爺總算回來了。大夥有的是見的時候,先讓少爺進去吧。”眾人連忙應聲,便讓開了一條路,簇擁著陸望進府。陸望一邊拉著三娘地手,一邊往府裏走,心下卻有些疑惑。
他悄悄問三娘,“三娘,金雀姐呢?”三娘歎了口氣,不敢答言。陸望看了眼陸寬。陸寬低聲說道,“那年你走後,有一次崔如意來府上飲宴,金雀在旁服侍,卻被他看中了。因此向大人討要金雀。金雀抵死不從,又不願老爺為難,投了井,就。。。”
陸望聽了,一拳打在院子裏的欄杆上,欄杆上現出了一個深深的凹痕。陸望咬牙道,“崔如意,這個狗賊!父親難道連一個婢女也保不住嗎!”三娘說道,“少爺,你也別怨老爺。實在是那姓崔的氣焰太盛,皇帝又事事依著他,所以老爺才。。。”陸望冷哼道,“皇帝,看來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陸寬連忙捂住陸望的嘴,看看四周跟隨在後的下人們,還遠遠地離著他們一段路,方才悄悄說道,“哎呀,少爺!這話可千萬別讓外人聽了去!”三娘也心有餘悸地說道,“是啊!少爺一切要小心,就算在府裏,也要擔待些,不可大意啊!”
陸望見兩人謹慎的模樣,心裏想道,寬叔與三娘都是府裏的老人了,又是心腹之人。兩人如此慎之又慎,難道府裏如今也是個是非之地,並不十分安全了?想起陸顯十萬火急地召他回府,心裏的擔憂又多了幾分。
來到西跨院,仍是當年景物。院子裏十分安靜,陳設也一如當年,仿佛時間已經靜止,永遠停留在十年前的那個春天。但陸望心裏清楚,一切都再已回不到從前。陸寬說道,“老爺在正廳等你呢。”三娘拍拍他的手背,眼裏既有關愛,更有擔憂,欲言又止,最後意味深長地說道,“去吧。”
陸望深吸了一口氣,抬腿跨進了正廳。正廳裏空無一人,正中擺放的兩個金絲楠木太師椅上,各放著一個半舊不新的靠枕,左右兩邊是一溜待客的椅子。正廳上方的匾額上,是“詩禮傳家”四個大字,彰顯出主人家文脈悠長的顯赫地位。
陸望抬頭望著這匾額,陷入了思索。良久,身後傳來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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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望淡淡地說道,“父不見子似乎也不是為父之道。”在空曠的正廳裏響起了一陣清脆的拍掌聲。陸顯緩緩地走到陸望麵前,背著手,對他說道,“現在見到了嗎?”陸望把目光從匾額中轉移下來,直視著陸顯。他的麵容比十年前更加清矍,胡須也有些泛白,一雙眼睛倒是仍舊炯炯有神,仿佛能看進人的心底去。
陸望暗中歎道,“當年的美髯公,也終究是老了。”陸顯問道,“你歎什麽氣?”陸望一挑眉,說道,“你聽見我歎氣了嗎?”陸顯說道,“你的眼睛告訴了我。”陸望嘲弄地說道,“尚書大人果然風采不減當年啊。”陸顯笑了,說道,“你笑我老了。”陸望嘴角上揚,說道,“豈敢豈敢!尚書大人忠君體國,夙夜在公,勞累些也是為國效力。”
陸顯走到太師椅旁,緩緩坐下,叫道,“上茶。”一個青衣小仆便利索地上前送茶。陸望掀開茶蓋,一股熟悉的香氣撲麵而來。陸望心中暗自感傷,當年那個常常為我衝茶的美麗女子已經香消玉損了。而她隻是一個無人重視的婢女而已,在這森嚴的府邸,也許歸去是她最好的結局?
陸顯開口說道,“在山上還好嗎?”陸望淡淡地說,“多蒙尚書大人金口相問,山中歲月十分自在。”陸顯微微一笑,說道,“你恨我嗎?”陸望啜了一口茶,滾熱的茶湯流進腹中,心裏卻湧起一股微妙的情緒。他看著茶盞中翻滾的茶葉,想起了初上山時那無數個煎熬的日日夜夜,痛楚的心在無邊的黑暗中載沉載浮,想抱住身邊的一根浮木,卻連一根稻草也抓不住。幸好,時間會帶走一切,帶他來到十年後,可以微笑著回憶這一切。
他笑著說,“正要感謝尚書大人厚愛,送我到青旻山上,我才知人間有這般清風明月,更有至愛的師友相伴,遠過於這紅塵萬倍。”陸顯看著他,摸著胡子說道,“看來我是作對了。”陸望拊掌說道,“非常對!對的很!恩同再造!”陸顯說道,“這麽說來,你不願意下山嗎?”
陸望凝視著他,說道,“我確實不願意。但是奉了師父的嚴令,不得不如此。希望尚書大人開恩,能讓我早日還山。”陸顯有些驚異,問道,“你不想再留在這尚書府中了嗎?”陸望淡淡說道,“我隻是這府中的過客。青旻山才是我的家鄉。草民如閑雲野鶴,無拘束慣了,這富貴鄉,卻不是我應該待的地方。”
陸顯問道,“你連我這個父親也不要了嗎?”陸望有些驚訝地看著他,說道,“尚書大人當年將我逐出府中,早已說的很清楚,我不再是陸府的人,彼此父子之義早已斷絕。”陸顯把茶盞重重地放在桌上,問道,“那你又為什麽回這尚書府呢?”陸望無懼地迎上他的眼睛,坦然說道,“為了師徒之義。如果尚書大人要我離開,我絕不多留片刻。”
陸顯不怒反笑,抬起眼皮,看著陸望說道,“如果我一定要你留下呢?”陸望說道,“那隻有遵命而已。”陸顯抬起眉毛,問道,“不想知道為什麽嗎?”陸望看著庭院外的白雪,淡淡地說,“你想說自然會告訴我。你不想說,我也不想知道。”
陸顯大笑道,“好!玄空子果然不負我所托。你看不上這富貴,我也不勉強你。你若恨我,終有一日,我會讓你親手報了這仇。隻是此時,你還需留一陣。日後我自然會告訴你。”陸望想道,這等故弄玄虛,無非是為了我有什麽用處,留我一陣,待的用完了,自然放我回去。
他說道,“我心中沒有仇恨。你畢竟是我的生身父親,又撫養我成人。有何仇可報?感謝你還來不及。隻是父子緣淺,各自安好罷了。”陸顯臉上現出淒然之色,喃喃說道,“父子緣淺,各自安好。各自安好。。。隻怕難如人意啊!”
陸望也不管他,正想告退,隻聽陸顯說道,“這次你回來,我已稟告了皇帝。他也很願見一見你。三日後皇宮開宴,皇帝有旨讓你前去赴宴。”陸望心中一動,問道,“崔如意也去嗎?”陸顯說道,“朝中的一些公卿顯貴都去,崔如意自然會去。”
陸望哼了一聲,陸顯知道他惱崔如意,便說道,“城門的事我已知道了。你暫且忍耐,不要和他正麵衝撞。來日方長。”陸望問道,“二皇子劉允中是你請去的?”陸顯看著他,緩緩說道,“不錯。”陸望心中一驚,想道,父親居然能請的動二皇子前去救上官淵,看來關係匪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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