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生不如死不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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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紅的烙鐵,一旦接觸到微寒的空氣,顏色便由原先的鮮紅變成了沉深的暗紅,跳躍著的火星子,與空氣中的潮濕相互拍打出一串串灼人的灰煙。

    慢慢的,南宮絕將烙鐵往千漓漠的身上靠了過去。

    千漓漠的身體開始劇烈的掙紮了起來,他咬著牙,此刻對南宮絕是恨到了極致,他一生最在乎的便是這張好皮囊,眼下,南宮絕的印蓋下去,便成了他這一生中都抹不去的殘酷了。

    但盡管如此,他仍舊死咬著唇瓣,不讓自己發出一聲一毫的求饒聲。

    那是一種源於骨子裏的不服輸和倔強。

    南宮絕望著他同樣冷嗖嗖的雙眼,手中烙鐵熾熱的溫度已經灼穿了千漓漠身上的裏衣,眼看著就要燒向血肉。

    正在這時,被綁在另一個刑架上的大夫悠悠的睜開了雙眼,入眼的竟是少主如此狼狽的模樣,他心頭一顫,使勁的掙紮了一下,卻未能撼動刑架一分一毫,隻得驚恐的向南宮絕求饒道:“殿下,手下留情……”

    他的聲音成功的吸引了南宮絕的注意,慢慢往前伸的手定了定,側頭將目光劃向了大夫,這個人……絕不是等閑的角色,千家主能放心他跟在千漓漠的左右,便墊定了他的能奈。

    這也是為何南宮絕會留他一命的原因。

    大夫見南宮絕望了過來,急忙道:“殿下,您身中奇毒,在下精通醫術,願以此作條件,與殿下交換我家主子的一條小命,還請殿下網開一麵……”

    早在密室中,大夫便診出南宮絕身中奇毒。

    這是一種世間罕見的毒,集‘毒咒蠱’於一體,可謂是天底下最毒的手法之一。

    他也沒有必勝的把握,但在這種情形他,大夫也隻能以身犯險,為了救千漓漠一命,誇下海口。

    “哦?”南宮絕挑眉,銳利的雙眼在大夫的身上打量著。

    萬無雙曾說過,這世間能診斷出她中毒的人,少之又少,而眼前的這個中年男子,不僅輕易的診斷出了她身上的毒,而且大言不殘能解……

    眼中精光一現,南宮絕漸漸的收回了手中的烙鐵,‘噗’的一聲擲入了一旁的鐵桶,火與水的交融立即發出一陣刺鼻的味道,伴著‘滋滋’的聲響。

    桶中青煙冒起。

    她的眸子猶如眼下那冒著煙的烙鐵,看上去已經無害,但其中卻又暗藏洶湧,隨時能反擊一掌,讓人瞬間喪命。

    便是這種眼神,讓一向心神沉穩的大夫,也微微有些不適。

    “你是……大夫?”試探性的問話,但了解南宮絕的人都應該知道,她能說出來,便已經肯定了這個人的身份。

    大夫,便是當日萬無雙口中的師弟。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意識到自己的猜測無誤之後,南宮絕的唇瓣微微的勾起。

    “是!”大夫點了點頭,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經瞞不住。

    想他隱藏了數十年,便是為了安然度過這一世,卻不想,再一次被揪了出來,嘴角逸出一絲苦澀:“殿下,想必我師兄已經將我的本事告之於你,我相信,以我和師兄的合力,殿下身上的毒咒蠱很快便能解了,隻求殿下放我家少主一條小命!”

    千家對於大夫來說,不僅僅是恩人那般簡單,而千漓漠對於大夫來說,卻也不隻是主子與仆人那般簡單。

    他曾答應過千家主,會用自己的這條命去助他,縱他,便不會食言。

    “好,本宮答應你饒他一命!”南宮絕輕笑,眼中閃過一絲險險的陰沉,手指一揮,立即有隨從將二人放了下來。

    大夫被南宮絕的掌風所傷,亦去了半條命,眼下已是站立不穩,風聽了南宮絕的授意,將他扶入了萬無雙居住的院子,以便這師兄師弟商研解毒之事。

    被放下來的千漓漠仍舊瞪著一對好看的桃花眼,不甘的死咬著銀牙。

    對於大夫用醫術換來他的一條小命,他似乎是一點也不買帳,手腳一鬆開,便一手拽起方才南宮絕準備用來烙他的烙鐵,發狠的往南宮絕的頭上而砸去。

    南宮絕早已料到他的性子,手指一揚,輕易的抓住了千漓漠的手腕,微微一施力,手上的東西已經‘哐當’一聲砸落了地上。

    “怎麽,還沒玩夠?那好,本宮那裏有更好玩的東西讓你嚐!”輕笑,上前,打橫將千漓漠抱了起來,點足輕躍,人已經落在了太子寢宮外,馮公公正小心翼翼的候在一旁,南宮絕在他的耳邊小聲的說了幾句,便粗暴的將千漓漠一把擲在了床榻之上。

    身上的鞭痕早已血肉翻飛,被南宮絕如此一擲,牽動了周圍的皮肉,原先還不覺得有多疼痛,眼下,竟是疼得他連眼皮都睜不開了,額間冷汗連連。

    “南宮絕,有種你殺了我,你這種人活該被毒死,就算死了也該下十八層地獄!”在他的心裏,南宮絕簡直就是個惡魔,冷血冷情。

    殺人不吐骨頭。

    早前因為身份未被揭穿而感受到的霸道的溫情,此刻,早已蕩然無存,腦海中對他的印象,又回到了那一場讓他慘敗的連雲河以西一戰。

    他便不該掉以輕心。

    “本宮會上天堂,本宮為人和善,老天都不忍心將本宮的命奪去,如若不然,怎會讓大夫傾力相助?”仰頭大笑間,她張狂的仿佛不可一世的王。

    眼中是傲視天下的尊貴,自負到人神共憤的地步。

    這種讓人畏懼的高高在上,同樣也灼痛了千漓漠的雙眼,這些日子……她誤以為自己是千漓歌之際,何曾如此冷酷過?

    如若不然,他也不會放鬆了警惕,犯下如此之大的錯誤,被人倒打一耙。

    “混蛋,本少要殺了你!”千漓漠氣得額頭青筋暴跳,也顧不得身上的傷便跳了起來,雙手便要去掐南宮絕的脖子,卻不知,他的手剛接觸到南宮絕的身體之際,胸前一涼,身上的衣袍竟被她的掌風震了個粉碎,血淋淋的傷口嵌在他白晰的皮膚上,帶出一種觸目驚心的美。

    脖子以上的位置,精巧而弧度優美的唇瓣上方是高挺的鼻梁,再往上亦是他與千漓歌最大的差別之處。

    眼睛……

    千漓漠的眼睛是輕挑向上,十足的丹鳳眼,而千漓歌的眼睛,卻是黝黑沉靜的,如同一汪能洗去塵埃的清水。

    “說,漓歌去了哪裏?”手指慢慢的往上,再重重的捏上了千漓漠的脖子,手指收緊間,千漓漠發出一聲痛苦的冷哼,整張臉慢慢的漲為青紫色。

    “死了!”千漓漠怒極反笑,明明是魅惑人心的丹鳳眼,此時卻充滿了倔強的堅韌,任性的幾近執拗。

    在這一點上,他們兩兄弟倒是相像的。

    “你別忘了,你此時落在本宮的手裏,本宮要殺你,等同於捏死一隻螞蟻那般簡單!”

    聽了這話,千漓漠笑得更加的張狂:“有本事你就殺了本少,這樣……或許本少還能拉著你陪葬,何樂而不為!”

    隻要南宮絕殺了他,大夫是絕不會再替她醫治她身上的傷,如此一來,南宮絕的命也注定保不住。

    他從來都不笨,甚至,腦子轉得比任何人都靈活。

    才會長久以來活得張狂而自在,當然……這一切都是在遇到南宮絕之前。

    “說的好,既然不能殺,那本宮隻好……”勾唇,一抹壞壞的笑意自她的眼角眉梢閃過,手掌往後一伸,一隻溫熱的碗便落在了她的手裏。

    濃鬱的藥香,便是從那碗裏飄出來的。

    她不食言,答應過大夫放過他一命,便不會讓他死……隻不過,生不如死,卻不算死!

    一口飲下那濃鬱苦澀的藥汁,手指強硬的捏住千漓漠的兩腮,看著他瞪圓的雙眼和瞬間便灰白的臉,十分惡趣味的附下唇,飛快的將口中的藥汁渡進了他的嘴裏,舌尖挑拔間,劃過他口腔中每一個位置,內壁、齒間、上顎,沒有一個地方不沾上那濃鬱得能讓人苦死的味道。

    千漓漠胡亂的哼著,眼淚自瞪得滾圓的眼角滴落下來,渾身開始顫烈的抽搐。

    這模樣,比起他受刑時的慘狀可要有趣得多。

    一口下去,南宮絕立即又飲上一口,再度附上他的唇,慢慢的,千漓漠的舌尖喉嚨口都是藥汁濃鬱的苦味……

    他腔得五髒六俯都移了位,胃中一陣翻騰,正要嘔出來,南宮絕卻快速的退出舌尖,纖長的手指緊緊的捂住了他的嘴。

    另一手卻是占住了他多處穴位,使得千漓漠絲毫動彈不得,隻得任那嘔出來的東西,又重新咽回自己的喉嚨。

    如此反複……他已經忍不住痛哭流涕,可憐巴巴的像是被欺負得無處可逃的小狗。

    “怎樣?還沒有話要同本宮說?”南宮絕在確定他不會再吐了,這才鬆開口,居高臨下的看著千漓漠流滿淚水的臉。

    “千家主想捧二皇子登基?”冷冷的看著千漓漠。

    她隱隱已經明白了一切的猜測都將不是假設,若是將千家的事再聯合起來,那麽……這件事,幾乎可以肯定……

    千漓漠雖然不甘,但他實在不想再嚐一回那世間最苦的藥汁,隻得含著淚點了點頭。

    “千家知道二皇子的身世?”

    她再問。

    若是這樣,那麽,在這一局裏千家竟在暗中操控了這一切,並且打贏了漂亮的前期仗,而她南宮絕,卻是在這最後關口,才醒悟過來……

    很好,原來漓歌一直都知道,隻不過,卻沒有相告。

    想起那一日在竹歌苑兩人的親密,似乎在這一瞬間擊得粉碎,她以為……至少,他猶豫過,但一切,好像都估量錯了。

    漓歌,是她唯一看不懂的人。

    他要什麽,他想什麽,他打算著什麽,腦海中越加的模糊起來。

    “嗯!”千漓漠再度點頭。

    南宮絕扶著額頭,忽然狂笑了起來,一轉身,眼中竟迸射出可怕的凶光:“告訴千家主,本宮定會一統天下,要與本宮鬥,小心本宮將你們千家連根拔起!”

    說罷,南宮絕手指一動,一手拽起千漓漠的肩膀,似乎想將對千漓歌的怨氣都如數發泄在他的身上,反身,將他逼至床角,以一個十分屈辱的姿勢跪趴在她的麵前。

    她的手指狠狠的在他的身上遊走。

    將對千家的仇怨,如數的施加在了他的身上。

    一聲怒吼,千漓漠的渾身發涼,無邊無跡的恐怖感湧上心頭,唇瓣張開,喉頭卻像被人死死的箍住,痛苦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不……”隱隱猜到南宮絕要對他什麽,千漓漠恨不得立即咬牙自盡,一張妖魅的臉上滿是驚恐,眸間水波盈動,卻又可憐得讓人心疼。

    不……他不可以像千漓歌一樣。

    父親說過,他終究要擔起千家的大業,怎麽可以被南宮絕玩弄於手掌之中?

    裏衣早已撕碎,連僅剩的裏褲也沒能逃過魔掌,‘嘶啦’一聲,化為了灰盡,冰涼的手指每劃過一處,千漓漠的身體便顫抖的厲害。

    “怎麽?本宮以為你一早便是想爬上本宮的床,滋味如何?”在這種時刻,南宮絕還不忘嘲笑他當日的自以為是的行為。

    令到千漓漠再一次氣到吐血,恨不得一頭撞死。

    但,南宮絕又怎會讓他死得這般容易?

    “哼……你下流!”意識到不該碰的地方被碰了,千漓漠青白的臉漲得通紅,一股前所未有的羞辱感充斥著他的全身,腦海中像裝了炸彈一樣‘轟轟轟’的一路直響。

    “嗯?你比本宮可下流多了!”南宮絕輕笑,眼眸中卻陰暗得厲害,指尖拔動遊轉間,讓對方幾乎招架不住,一個激靈衝破了身上的穴道。

    ‘噗’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整個人慢慢的恢複了平靜,如死灰一般倒回了床榻之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