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虯髯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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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越擊殺蕭淩雲後,一直未見到南山派之人前來尋他複仇,心中雖然困惑,卻沒有生出任何僥幸心理。

    他知道,對方遲早有一天會來。

    而今天,他的這個想法得到了證實。

    神識化身的麵前,出現了一道強大的老者神識化身後,顏越正在昆極門遺跡內飛行的本尊,也隨之停住了身形。

    “眾位師兄,狂賊傳人在我這。”

    神識化身麵前的老者,一字一句地與分頭搜尋的其餘六人傳訊。

    南山其餘六老很快便趕到此處,望著空間夾縫中的少年,麵色冰寒。

    “小賊,你還有何話說?”

    顏越見到對方有七人,且個個都是結丹,已知對方身份與來意。

    在七名結丹修士手下,他做不得絲毫反抗,沉默半晌,說道:“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沒什麽好說的。”

    此人竟未開口求饒,反而理直氣壯?

    南山七老怒極反笑,“狂賊收的傳人,果真與他本人一般,區區煉氣修為,就這麽不可一世。”

    “他可不是我的傳人。”一個雄厚的話聲,從天邊驀然傳來。

    幾人隻覺一道強橫的神識,由四麵八方向此處匯聚而來,顏越身前,一個威武的虯髯老者的身影,漸漸顯現。

    “狂賊,是你!”

    “你,你,你居然還活著!”

    南山七老見到此人出現,個個震驚無比,疾速往後暴退。

    虯髯老者目光一掃七人,冷笑道:“你們七鬼都死了,我還死不了。”

    南山七老驚疑不定,互相傳音,“狂賊百年前不是已經死了?”

    “結丹隻有七百年左右壽元,狂賊出生至今已有八百年,不可能還活著。”

    “難道固本、培元均達到第三境界,還能增加額外壽元?”

    南山七老望著虯髯老者,目中滿是忌憚之意。

    他們隨後想到了對方出現時說的第一句話,對虯髯老者道:“狂賊,我們之間的事,先放一邊,此人既非你傳人,那便交由我們處置。”

    虯髯老者目光在幾人間一掃,最終落到顏越身上,開口道:“可以。”

    他頓了一頓又再說道:“不過,讓我先問他幾句話。”

    顏越聽幾人對話,猜測這名虯髯老者,應該就是那個喜好截取他人傳訊符的結丹散修。

    虯髯老者的話,讓顏越並無多大意外,他與對方非親非故,可沒天真地認為,對方來此是來相救他的。

    不過,對方與他也無仇怨。

    顏越恭敬道:“前輩有何話要問晚輩?”

    虯髯老者打量顏越片刻,沉聲道:“你膽子不小,竟敢借我之名,到處招搖撞騙。”

    此人正是南明修士口中,喜好截取他人傳訊符的空中狂魔。

    顏越截取他人傳訊符,與此人行徑一致,才得到了“狂魔傳人”的名頭。

    顏越解釋道:“晚輩並未自稱前輩傳人。”

    虯髯老者冷哼一聲,又質問道:“還說不是冒我傳人之名,那你此前為何肆意截取他人傳訊符?他人稱你為老夫傳人,你也不否認?”他麵色冰寒,話語咄咄逼人。

    顏越截取他人傳訊符,最初是想要在其內看看有沒有提到有關修煉的心得,之後發現連築基修士都發現不了他,加上飄蕩過程中百無聊賴,這才狂截他人傳訊符。

    他從未有過,欲冒虯髯老者傳人之名的念頭。

    顏越在虯髯老者咄咄逼人的質問下,心底氣頭湧起,不想與他多作解釋。

    笑道:“前輩想多了,我截取他人傳訊符,隻是因為生來就愛窺探他人隱秘。至於名號一事,難道你被人稱為狂魔,隻是因為你足夠出名,所以我就不能叫狂魔了?”

    南山七老在側虎視,顏越今日性命難保,生來就有的桀驁之氣,完全激發了出來。

    虯髯老者與整個南明的修士,對抗了數百年,連同階修士見他,也盡皆畏懼,還從未有煉氣小輩,敢對他如此放肆。

    顏越狂言出口,他也不禁一怔,隨後怒極反笑。

    狂笑一陣,指著對麵的南山七老道:“他們南山派的蕭淩雲,驚豔絕才,將來必成一方強者,你為何要殺他,以致修真界損失英才?”

    聽到此言,南山七老微微一怔。

    他們與虯髯老者鬥了數百年,積怨極深,沒想到,今日虯髯老者竟會為他們說話。

    虯髯老者的話,也讓他們對蕭淩雲之死,更加惋惜了。

    “淩雲這孩子,將來乃是仙族族長手下,一員得力大將,沒想到,竟會死在這麽個小賊手中!”

    他們有的神色痛苦,有的對顏越恨意更增,更有的竟然捂臉痛哭。

    顏越看著這一個個平日裏對任何事都漠不關心,此時卻為了一個小輩,如此失態的結丹修士,心頭悲苦湧起。

    人家死了,有這麽多高手親自為他報仇,七個祖師不惜全部出動,來對付一個小小煉氣。

    而自己有難,估計沒有任何強者會出手相助,連對方的仇敵,竟也放下數百年積怨,來指責自己。

    顏越之前早已想通,若遇南山派之人,自己必死無疑。

    橫豎都是個死,死在誰手裏都一樣。

    顏越仰頭大笑,喝問虯髯老者,“對,蕭淩雲確實驚豔絕倫,而我卑微如蟻,隻是,他要殺我,我就該抹幹淨脖子任他宰割?”

    虯髯老者沒有說話,隻是望著顏越。

    顏越又再喝問:“若是這七個老東西要殺你,你難道直接放棄抵抗,成全他們?”

    顏越說完,一旁的南山七老忍不住怒道:“小賊,莫要挑撥我們與老,與道友的關係!”

    “狂道友,從今日起,我們之間的事一筆勾銷,這個小賊交由我們處置。”

    虯髯老者未理他們,望著顏越半會兒,忽然大笑,“好!說得好!果然有老夫當年風範,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真正的傳人了!”

    此言出口,顏越與南山七老皆是一驚。

    未待他們有何反應,虯髯老者這道神識化身,便化做一陣狂風,猛地鑽入顏越體內。

    顏越身體不受控製,徒然向前加速,“嗖”的一聲,逃出了七老包圍,隻一瞬間,便消失在七老視線裏。

    七老反應過來,向前疾追。

    他們追了一陣,發現遁速不及對方,邊追邊道,“狂賊本尊定在附近,老六、老七,你們在附近搜尋狂賊本尊,老五通知門內弟子,結下封神大陣,攔截二賊。”

    顏越身體不受控製,以比普通結丹修士更快的遁速,向前急速飛行。

    飛行過程中,他身體欲要折道往其他方向而去,掙紮幾下,卻沒離開被限定的軌道。

    顏越腦中,虯髯老者的聲音響起,“小子,你中了什麽奇異法術?”

    虯髯老者嚐試脫離軌道,也難離開被大虎限定的那條軌跡。

    “晚輩被一頭強大妖獸施了妖術”對於虯髯老者的突然相助,顏越仍有些不知所措,問道,“前輩為何相助晚輩?”

    虯髯老者的聲音響起,“老夫與七鬼鬥了數百年,他們要對付你,我便與他們作對。”

    不管對方因何出手,總是幫了自己,顏越感謝道:“晚輩之前對前輩多有冒犯,前輩反而相助晚輩,此恩晚輩定銘記心中。”

    虯髯老者與南明修士間,有著一段難解的仇怨。

    一千年前,南明隻有一個結丹修士,天輝老人。

    發現古修大陸後,當代神帝為阻修士廝殺,將古修大陸被開拓的兩國,按風雨大陸地理,分配給了各地修士。

    此前,天下修士八成都集中在大陸中央。

    從那時開始,因為分配問題以及另一個原因,修士分散到了風雨大陸各地。

    南明分配來了兩名結丹期師兄弟,即南山派的開派祖師。

    他們來前,與南明對應的昆梧的兩個遺跡,都掌握在南明本土修士天輝老人手中。

    他們到來後,未答應天輝老人平分兩遺跡的提議,聯手對付天輝老人。

    遺跡存在方式各不相同,進入方式也有不同,昆梧兩遺跡,其中的昆極門遺跡,隻能第一境界修士進入,而另一個遺跡,卻無進入限製。

    此遺跡的宗門,以前是一個固本、培元雙修的宗門,培元流修士神魂強大,遺跡內有那個宗門結丹期長老的亡魂殘留。

    天輝老人這個首位開拓者,進入遺跡後,雖然得到了一些寶物,但也因此受到重傷,最終不敵南山二始祖聯手,敗走他鄉。

    他不甘背景離鄉,誓要殺回南明,卻自知不是南山二始祖對手,他又生性孤傲,沒有同階至交好友,找不到助他複仇的幫手。

    天輝老人在那個遺跡中,得到的最好的寶物,是固本、培元修煉功法各一套。

    兩套功法在手,他生出了一個想法,即是以這兩套功法,培養起了一個弟子來。

    那兩套功法,是那個古修宗門最為頂級的修煉功法,那時天輝老人還有兩百多年壽元,若能尋到良才,全力栽培下,不出數十年,便可培養起一個同階弟子。

    天輝老人在遺跡以及南山二始祖手中,先後重傷,傷勢極重,百餘年後傷勢才漸漸好轉。他傷勢好轉後,又潛回南明,找尋天資出眾之徒。

    多年尋找,終於被他找到了一個上品根骨的弟子。

    從此,他便傳此人固本流修煉功法,而他自己則修煉培元流功法,鞏固修為。

    數年後,在他全力栽培下,他弟子達到了破極境圓滿。

    他弟子修煉小有所成,瞞著他出門曆煉。

    待他發覺時,卻隻見到他弟子碎裂的身份命牌。

    他未創建宗門,能夠有幸收到一個上品天賦的弟子,極為不易,他又再他弟子身上花下了諸多心血,而如此一個良才,竟然被人殺了。

    他瘋狂尋找殺他弟子之人,找到凶手後,發現凶手竟隻是一個煉氣八層修士。

    他欲殺此人為他弟子報仇,動手前質問此人,為何讓他痛失愛徒。

    那人麵對他這個結丹修士,毫不畏懼,反問道,你徒弟即使天賦再好,他要殺我,我難道就應該任他宰割?

    天輝老人欲要動手,那人又再說道,晚輩為自保讓前輩痛失愛徒,從今以後,晚輩便替你徒弟孝敬你老人家了。

    說著,他便跪倒在地,行了拜師之禮。

    從來都是高階修士選擇徒弟,沒有低階修士強行拜師的。

    天輝老人怒極反笑,卻鬼使神差地留了此人一命。

    他抓了此人,一時未殺,時常拷打。

    那人一聲不吭,隻說,你徒弟能為你做的,我同樣能為你做到。

    此人資質中品,根骨下品,不及天輝老人弟子萬一,天輝老人自然看他不上,可從今以後,卻停止了對他的拷打,丟下那套培元流功法,說道,限你十年之內達到築基。

    那人或是因為欲要保命,或是其他原因,從此勤修苦練,隻在七年之內,從煉氣八層,突破到了築基期。

    這期間,天輝老人又再尋過其他弟子,一直未找到合適人選。

    他收徒是為了將徒弟培養起來,與他一同聯手,尋南山二始祖複仇。

    徒弟天賦需要過人是一方麵,品性也是另一方麵,若弟子修煉有成後,不願助他複仇,甚至投向更為強大的南山二始祖,那就悔之晚矣了。

    而這個強行拜師之人,資質雖然差了點,但這幾年相處下來,天輝老人對他品性已有較深了解。

    確定他是一個有情有義之人後,便將他收為了真正的弟子,掏出血本全力栽培。

    這人正是虯髯老者,他殺了對方愛徒後,對方竟還真心相待,他心中感激,以替師父報仇為已任,勤修苦練,數十年後,終於達到結丹。

    他修為達到結丹後,師徒兩人共尋南山二始祖複仇。

    可是,他們修為在提升,對方修為也在提升,兩百年過去了,南明已有六個結丹修士。

    當時,南明還沒有十派聯盟,那些其他宗門的結丹修士,依附於南山派之下。

    這些人均是出自更大的宗門,相互之間頗有淵源,他們最看不起的,就是天輝老人這類散修。

    六人合力對付天輝老人師徒二人,天輝老人也在那戰中隕落。

    虯髯老者僥幸逃出重圍,從此與南明眾修不死不休。

    他沒有豐厚家底,也沒有與天輝老人那般,收個徒弟再來報仇的想法,而是隻想靠自己。

    傷勢恢複好後,他便修煉起了天輝老人留下的固本流功法。

    若能兩脈均達到第三境界,他或許真能以一人之力,擊敗六個仇敵。

    他根骨隻有下品,固本流進益緩慢,修煉過程中,他也加入了那時剛創建不久的金羅宗。那時的金羅宗非常弱小,也不會為了他的私怨,與南明眾修為敵。

    他生性張狂,修煉的同時,沒有像天輝老人那樣蟄伏不出,而是以那獨特的培元流功法修煉出來的強大神識,明目張膽地挑釁南明眾修士,“空中狂魔”的稱號,便是由此而來。

    他根骨較低,固本流苦修數百年後,終於達到洪爐境,隻身前往南山派複仇。

    他修為在提升,別人修為也在提升。

    當年的南山二始祖早已死去,後來出現的十派聯盟,與南山派平日裏雖有爭端,可對付他這種散修,還是固本流的修士,卻是一致對外的。

    他這次麵對的同階強敵,有二十個之多。

    這一戰,他沒有得報大仇,潛藏數十年後,生命終於走到盡頭。

    天輝老人從遺跡中得到的培元流功法,頗為特殊,修煉後,神識可以修煉得異常強大。

    虯髯老者死後,因這功法的特殊,又在某人的幫助下,才得以以神識化身的方式,殘存至今。

    一年前,他偶然聽說,南明出了個與他當年行徑相似之人,便對此人留了一個心眼。

    之後聽說此人擊殺南山派麒麟子蕭淩雲,更是老懷大慰。

    他知道南山七老不會放過這個“狂魔傳人”,有心想要提前出手相助,隻是,他以特殊的方式殘存,離不開廣明,隻有待顏越與南山七老進入廣明後,才能有所行動。

    他若要相助顏越逃脫追殺,便再難繼續苟活。

    對顏越的質問,便是對顏越最後的考較,若這人,他看不入眼,便會打消付出自己殘存性命,相助顏越的念頭。

    而顏越的回答,竟與他當年回答天輝老人的話,一模一樣。

    他當年便是這麽拜天輝老人為師的,他已將顏越視為他的傳人。

    “做我傳人可是要與整個南明為敵的,你可想好了?”虯髯老者的聲音,在顏越腦海中響起。

    顏越心中苦笑,還有得選麽,麵上卻傲然一笑道:“正合我意。”

    顏越不知虯髯老者所想,對方出手相助,並說收他做真正傳人一事,也是來得極為突然,他卻知道,虯髯老者為了幫他一個小小煉氣修士,放棄了與南山七老和解的機會,心中感謝對方,又再道:“前輩以後有事,盡管吩咐晚輩。”

    虯髯老者暗歎一聲,轉移話題:“我說是收你為傳人,卻沒什麽給你留下的,能夠給你的,隻有一套培元流功法,煙消雲散玄神訣。”

    這套“煙消雲散玄神訣”,正是天輝老人從遺跡中,得到的那套培元流功法。

    修煉這套功法,需要擁有本身就強於常人的神識,修煉之後,最大的特點,便是將神識修煉得異常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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