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長老接著說煉酒的後三步。

    一個合格的靈酒師，煉製靈酒，會獨立完成所有步驟，或者親自把關。

    像我們這樣的，可以直接從第五步融靈煉起。

    前四道工序，順序可以不同，後三步的順序，卻是固定的。

    完成第四步入藥工序後，藥液與酒混合，藥力雖是原先的多倍，但還不是全部，這時藥液與酒無法完美融合，藥力會隨時間流逝而流失。

    融靈這一步，就是將藥液中的藥力激發出來，同時將其禁錮在靈酒中。

    顏越凝神記憶間，問道：“大師，是不是融入的靈力越多，藥效就越好？”

    黃長老搖頭道：

    非也，融入的靈力，隻需達到激發與禁錮這兩個目的就行，達到這兩個目的後，即使再融入更多靈力，也無法使靈酒效用變得更好。

    而越是高階靈酒，看起來其中靈力越多，是因為越是高階靈酒，煉製過程中融入的靈力也需要更多。

    並不是其中靈力多，才使靈酒的品階得到提高。

    靈酒師能夠達到的造詣，與修為有關，就是因為需要以自身靈力輔助，去禁錮住酒中的藥力。

    像我現在築基初期，可以融靈三階靈酒，可想禁錮住四階靈藥的藥力，就不行了，五階更是想都不用想。

    黃長老說完，顏越明白了。

    靈酒中並非靈力越多，效用越好，所以在集仙居時問小二，你們家靈酒中的靈力多不多時，才會受到小二嘲笑。

    另外，因為煉酒過程中有融靈這一步，靈力與靈酒融合在一起，幾乎無法分開。

    顏越為了酒中的靈力，隻能將酒喝下，而不能直接將其中靈力抽出。

    若是強行抽出的話，因融靈而產生的藥效也就沒有了。

    黃長老又再繼續說道：

    一般，完成融靈，靈酒就算煉成，後兩步是對靈酒進一步精煉。

    蒸餾：對靈酒提純，把雜質都煉出來，目的是提升口感，與進一步提升效用。

    陳釀：剛煉出來的靈酒，有辛辣味，不醇和，隻能算半成品，陳釀可以使酒味變得更醇。

    另外，還有一道工序，不在七大步驟之內，就是調和。

    調和：將不同靈酒，按一定比例，一定順序，混合在一起，調製成一種新的靈酒。

    鑒別一種靈酒優劣的依據有：效用、靈力、酒味、酒香、酒勁、年份、還有酒意，這七大方麵。

    效用：這是鑒別靈酒最主要的依據，由此鑒別靈酒到底屬於哪個等階。

    如何提升靈酒效用，與入藥、融靈、蒸餾這幾步都有關。

    靈草等階越高，融靈、蒸餾手法越精妙，靈酒的效用也越好。

    靈力：隻需達到激發、禁錮這兩個目的就可以，並非主要鑒別依據。

    但也可以從靈力的多少，大概看出靈酒的品階。

    酒味、酒香、酒勁，也就是靈酒好不好喝，主要由靈酒的原料酒，與蒸餾、陳釀這兩道工序決定。

    年份由陳釀與儲存時間而來。

    黃長老說到此處，歎了口氣，不再往下說了。

    顏越問道：“大師，那酒意是什麽呢，由哪道工序而來？”

    黃長老道：“酒意是靈酒中一種玄之又玄的東西，並非哪道工序可以產生。”

    正說話間，杯忘憂的掌櫃中年美婦，行入黃長老的煉酒處，笑道：“聽聞大師在談酒意，不知大師的東籬酒，可有煉製成功？”

    黃長老與她客氣一番，歎息道：“正在研製中，讓掌櫃久等了。”

    中年美婦客氣道：“沒事沒事，大師盡管慢慢研製即可，蘊含酒意的靈灑，豈是那般好煉的。”

    又與黃長老客氣寒暄一番，還順帶誇了一句二楞子長得機靈，便即離去。

    自她來了一趟後，黃長老心事似重了一分，捂頭思索著什麽。

    東籬酒，顏越也知道，這是黃長老煉製的獨門靈酒，可黃長老現在似在發愁怎麽煉製東籬酒。

    顏越有些不解了，自己的獨門靈酒，還需要再行研製嗎？

    問出了這個問題。

    黃長老道：

    “這是剛剛與你說的酒意的問題。

    酒意，即是靈酒師在煉酒過程中，進入一種特殊意境，從而使煉製出的靈酒中蘊含該種意境。

    我東籬酒中的酒意，便是思鄉之情。

    隻是，我無法再次進入當年那種情境，所以空有相應酒方、酒藝，卻無法再次煉製出來。”

    經黃長老解釋後，顏越明白了。

    黃長老當年離鄉，又再荒廢酒道百年，再次煉酒，濃濃的思鄉之情被激發出來，煉出了蘊含思鄉酒意的東籬酒。

    而黃長老說的特殊意境，應該與頓悟類似，不是極力想念家鄉就可以隨意進入的。

    故而，在那次煉出東籬酒後的三十年裏，再也沒有煉出第二壇東籬酒。

    那時給顏越的那葫，應該是黃長老珍藏的最後一葫了。

    “如此說來，那葫三十年份的東籬酒，價值遠比我想像的要高？”

    事實正如顏越所料，蘊含酒意的靈酒，珍貴非常。

    如南明聯盟派來乾元城的靈酒師中，隻有黃長老一人，曾經釀製出來過。

    這也是杯忘憂掌櫃招攬黃長老的根本原因。

    黃長老雖然明白這一點，但落魄之時得到杯忘憂不棄招攬，心存感激，一來到杯忘憂，便想著再次煉出東籬酒，以報對方收留之恩。

    但想要重新煉出蘊含酒意的靈酒，沒有那麽容易。

    黃長老這幾天，正在苦惱此事。

    思鄉意境是進入不了了，此時他想著若能改進酒方，是不是可以有望煉製成功。

    交代了顏越一些事宜後，便出門而去。

    顏越將事情做完，腦中想著酒意的事情，邊想邊走間，來到了一家酒樓前。

    抬頭望去，隻見酒樓大門上方寫有“醉流香”三個大字。

    這家醉流香，乃是十大酒樓之一。

    醉流香招牌還未打響前，店主斐子墨，隻是一名普通的三樽靈酒師。

    愛慕著乾元城中，當年有名的美女修士燕小花，但燕小花家境顯赫，其家人一直不喜兩人來往。

    斐子墨飽受相思之苦下，於一夜進入了一種特殊意境，煉出轟動一時的“醉流香”，煉酒水準也達到了四樽。

    此酒蘊含濃濃的相思意境，使他開設的這家酒樓，於當年煉酒大會上，一舉進入乾元城十大酒樓之列。

    斐子墨聲名鵲起，不僅俘獲了燕小花的芳心，還終於得到燕小花長輩同意，與燕小花結成雙修道侶。

    他釀醉流香的故事，為乾元城人津津樂道，此後雖然再也沒有煉出第二壇，但他開設的醉流香酒樓，卻成了情侶最佳的幽會之所。

    生意一點也不比十大酒樓中，那些有五階靈酒師坐鎮的老字號酒樓差。

    “不知店中還有沒有‘醉流香’原酒存在？”

    顏越想著若能在蘊含相思之情的醉流香中，得到一些感悟，或許可以幫助黃長老解此時之困。

    抱有這個想法，來到一處角落，麵容變幻，搖身一變，成了一名煉氣高階富家公子，往醉流香中行去。

    “客官，這邊請，請上二樓。”

    醉流香畢竟不是老字號，若讓所有煉氣修士都不得上二樓，那他們生意也會少許多。

    小二看到顏越“煉氣高階”修為後，忙領著顏越往二樓行去。

    “客官，你幾位？”

    小二打量著顏越這個年紀輕輕，相貌俊朗的富家公子，心想如此俊傑以前沒有見過，應是哪個路過乾元城的宗門驕子。

    顏越之所以隻在煉氣中、高階之間來回變，是因為如此煉化、抽出真元，隻是少量，比較省事。

    目光在二樓坐間一掃，淡淡道：“一位。”

    前來醉流香消費者，多為年輕情侶。

    像顏越這樣一個人的，也不是沒有。

    這類人都有專門的一方坐處，小二指引顏越來到隔有屏風的單人雅座，問道：“客官，來壺醉流香還是別的什麽酒？”

    蘊含相思之情的醉流香原酒，店主已然煉製不出，普通醉流香卻是此店的一大招牌靈酒。

    顏越直接道明來意，“小二，你家店裏可還有醉流香原酒？”

    醉流香原酒店中確實還有儲存，這價格乃是一個不菲之價，煉氣修士一般消費不起。

    問醉流香原酒的人多的是，小二早已應付熟絡，陪著笑臉道：“哎喲，客官，這醉流香原酒本店已經售空，實在對不住了。”

    顏越見他說話間雙目一轉，已看出他心中想法，淡淡道：“貴店若還有儲存，盡可拿出來賣於我，靈石，我有。”

    說著，掏出了一個鼓鼓的儲物袋。

    品嚐蘊含酒意的靈酒，對提升煉酒技藝有不小幫助，顏越現在雖然還沒開始煉酒，但這感覺留在腦海，還是有用的。

    知道這醉流香是二階靈酒，想來原酒價格不會高到哪去，便欲任性一次，揮霍一回。

    顏越的話聲，引來了隔著屏風的鄰座顧客的注目，紛紛目光望向此處。

    小二神識往儲物袋內一探，隻見內有數千下品靈石，不由大感吃驚。

    一般普通煉氣高階修士，身家百餘靈石；出身顯赫，富有一些的，最多也不過千餘，積攢靈石多年，闊綽消費一次，已是極限。

    可這個從未謀麵的富家公子哥，隨手掏出一個儲物袋，竟然都有幾千靈石。

    小二知道，這次是遇上大金主了。

    醉流香原酒不是賣，而是少有人消費得起，遇上這種大金主，自然另當別論。

    小二忙陪笑道：“哎喲，客官，醉流香原酒自然還有儲存，需要九百九十九靈石一杯，每次出售最少兩杯，您需要幾杯？”

    “九百九十九靈石……一杯？”

    顏越雖然有些心理準備，但還是沒想到價格會高到這種程度。

    在雲陽宗時，黃長老專門為顏越所釀，其內靈力多的二階靈酒，隻賣他三十靈石一葫。

    即使殺豬一般的集仙居，賣的二階靈酒，也隻有數百靈石一壺。

    葫與壺的計量單位差不多，而“杯”隻是“壺”的十幾分之一。

    醉流香原酒，居然要賣到一千靈石一杯，這要是一壺的話，還得數萬靈石了啊。

    “客官，客官……”

    小二見顏越突然走神，出言叫喚了幾句。

    顏越收回思緒，望著桌上已掏出的靈石，再看向小二的笑臉，不覺麵上微燙。

    “媽的，我打雞蛋一樣敲碎的良品遺寶，都有數萬靈石，在這住的還是最貴的‘杯莫停’，今天也不差這點靈石了！”

    顏越當年在雲陽宗，在寶葫蘆的幫助下，做了一年多宗門任務，也就賺了兩百多靈石，而今天這一趟就要消費掉這個價格的數倍。

    一想到這事，就心疼無比。

    “媽的，賣一次還得最少兩杯，一杯不行麽！”

    正欲討價還價間，對麵座位上的一道人影站起，穿過屏風行入此間。

    “小二，你剛剛怎麽說的來著，不是說醉流香原酒已經沒有了嗎？”

    這人乃是一名少女，看似十五、六歲年紀，清麗間帶著一絲冷意，容貌比之顏越見過的女修，都要高出不少，看似未施展幻化之術。

    當然，與仙農穀那位仙女，自然是沒法比的。

    最讓顏越覺得驚訝的是，這名少女的修為竟是煉氣九層。

    與她年紀相仿，均身具中品靈光的金名秀、江語嫻，不過一個煉氣六層，一個煉氣七層。

    而這名少女的年紀，比之她倆，似還小了一、兩歲。

    少女質問小二，小二忙陪上笑臉，“哎喲，這位客官，您不是隻要一杯麽，我們家醉流香原酒，每次開壇酒香便會流失一分，出售一次，最少也得兩杯。”

    確實如小二所說，醉流香原酒每開壇一次，酒香便會流失一分，所以不僅價格賣得高，出售數量還有一定限製。

    小二平常若是遇到築基修士，會與對方直接說明此中緣由。

    煉氣修士，九成九都是每次詢問後，均被價格嚇壞，小二此後為免麻煩，便直接與他們說醉流香原酒已經沒有。

    卻沒想到，今日竟然連續碰到兩位金主。

    少女氣惱一陣，未與小二計較，轉身向顏越道：“這位公子，可否與在下合買醉流香原酒？”

    顏越正發愁如何與小二討價還價，聽到少女合買之言，正合心意，便同意了此事。

    得到顏越同意後，少女臉上卻微升起了一抹紅暈，有些難以啟齒道：“隻是在下身上靈石未帶夠，公子可否借我二百下品靈石？”

    聽到此言，顏越一呆。

    自己根本不知道少女身份，到時要如何找她討還靈石。

    再說了，兩人萍水相逢，少女到時完全可以賴賬不認，乾元城這麽大，她是長居於此的，還是路過的，顏越都不知道，怎麽信她隨口承諾之言。

    少女見到顏越一呆之後沒有答應，臉上羞意更濃了。

    她真的想要買上一杯醉流香原酒，當此情景，隻能厚顏求人。

    知道顏越的顧慮是什麽，便說道：“公子放心，在下常住乾元城，不會為了兩百靈石賴賬不認。”

    說完，見顏越還是挺沒風度的沒有立時答應，又道：“在下姓姒，單名一個柔字，家住城南酒肆，還是一名二樽靈酒師，定不會賴著公子二百靈石不還的。”

    當說到“二樽靈酒師”時，臉色間出現一股傲然之意。

    似怕顏越不信，又再從儲物袋中，取出一件代表身份的二樽靈酒師長袍。

    靈酒師長袍，為酒會發放，是對相應水準的靈酒師的認可之物。

    其內蘊含該靈酒師，獨一無二的靈力氣息，他人無法偽造。

    顏越神識一掃，少女手中長袍與她身上靈力氣息一致，不覺驚訝於少女資質與悟性。

    就像提升修為與學習法術一樣，一個人修煉與提升酒藝無法兼顧。

    少女能在十五、六歲年紀，修為達到煉氣九層的同時，煉酒水準還能達到二樽，其資質與悟性，定然不凡。

    她既然自報姓名，又再出示靈酒師長袍，應該沒抱著賴賬不還的心理。

    隻不過，顏越疑惑的是，修士的靈石，不放在隨身攜帶的儲物袋中，難道還分出一部分藏在家裏？

    他在擔心，少女確實沒抱著賴賬的心思，但家底總共八百靈石，欠自己的二百靈石，該拿什麽來還。

    顏越可不相信口頭承諾，或者立字簽據。

    便直接問出了心中疑惑，“姑娘有兩個儲物袋？”

    少女姒柔一時沒明白顏越話中含意，想了一陣明白過來後，立時臉現氣惱之色，“我自己雖然總共隻有八百靈石，但我家裏長輩有啊。”

    她從沒見過顏越這種沒有風度的男子。

    一般女子向男子求助，男子都是唯恐答應得慢了，讓對方生氣。

    而顏越臉上的神情，則是一百個不放心。

    姒柔見顏越出手闊綽，修為方麵，卻比她還要低了兩層，無論宗門驕子，還是修真家族少主都不像，真搞不懂顏越到底是何身份。

    當此情景，隻能厚著臉皮，求顏越這個毫無風度的富家公子幫忙。

    見顏越還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塊玉牌，“這是我的身份銘牌，這下你總該放心了吧。”

    身份銘牌與靈酒師長袍一樣，其上印有修士靈力氣息，可以做為辨別修士身份的依據，在乾元城中做很多事情，都需要用到身份銘牌。

    姒柔不由顏越分說，將身份銘牌塞到了顏越手裏。

    姒柔之前說出“但我家裏長輩有啊”這句話後，顏越心中立時想道，“那你怎麽不現在去找你家裏長輩取啊。”

    可這話說出來，就有些過份了。

    姒柔既然誠心求助，顏越便取出二百靈石借給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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