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67:信不信,我此刻掐死你(6000A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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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非離不知道是說了什麽,錦言這才終於安靜下來,他隨即一抬眸,看向身後一幹人等道:“一切,照本帝的吩咐去做,都聽懂了?”

    這聲音,又是那個一貫的鬼帝,深不可測,冷漠如霜。

    他們急忙躬身應下,再不敢多做逗留,紛紛退下。

    當秦非離將始末跟錦言說過一遍之後,錦言已經忍不住徹底哭了出來。秦非離就是知道她會這樣,所以才直接將孩子送走。

    長痛不如短痛,分別時的場麵,錦言一定會受不住,與其如此,倒不如他替她做了,幹脆果斷,斷了她的念想,這樣一來,傷心也隻是一時的。

    錦言哭得厲害,不住的拿拳頭砸他,秦非離護著她,好生一番安慰,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總算是安靜了下去,他略一低頭,這才發覺,她帶著滿臉淚痕,睡著了。

    這一哭,眼睛都腫成了核桃,眼下的烏青越發明顯。

    他心中生出難解的情緒來,將錦言抱到*上,給她蓋好薄毯,他卻怎麽都睡不著了。

    索性,便開始仔細看這幾日查獲到的信息。

    這是發生在半個月前的事情。

    那時候,還沒有找到南疆的那個人,沒有以蠱嗜蠱,他用了十天時間,瘋了般的派出了所有人去查所有跟錦言所接觸之人的蛛絲馬跡,可是,一個個排除,直到最後,竟然一個嫌疑人都沒有找到,唯一的線索以及極有動機的一人,便是錦言見過的那位親姐姐了。

    最後的一點希望,他說什麽都要試一試。

    所以,這日,他趁進宮的空隙,專門約了溫歌吟禦花園一聚。

    溫歌吟姍姍來遲,不過,她一身雍容華貴的鳳服,看得出來,是精心打扮過的。

    她在他的對麵站定,細細的瞧著他那張麵無表情卻英俊非凡的臉,有些恍惚一笑道:“沒有想到,你居然會約見我。”

    那張臉,與錦言如出一轍,那個笑容,也極似錦言無奈時刻的樣子,可是如今,他已許久不見她這般笑過了。

    她總是睡著的時候比清醒的時候多,沒回匆匆與他說幾句話,明明話還沒講完,她又昏睡了過去,時間越長,昏睡得越頻繁,便讓他越發惶恐,尤其是,她極速消瘦的樣子。

    他好害怕某天清晨一醒來,身側的人已經沒了呼吸,那幾日,他甚至都感覺自己不像一個正常人了,隻要她睡著,他就必定是在所有人帶回的信息中尋找蛛絲馬跡,他甚至一連幾天幾夜沒有休息,隻為了,能找到解救錦言的方法!

    可是,任憑他怎麽竭盡氣力,終究是沒有尋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不得已,他隻能親自前來試探一番,那個最有可能,嫌疑最大的人。

    他略略頷首,並沒有故作姿態,露出那樣一張溫潤含笑的麵具來。

    他已經不想笑了,因為根本笑不起來,錦言的事情已經讓他焦頭爛額,根本就沒有心思去保留那一張虛假麵具。

    “我來,是想問你一件事情,不管做沒做過,你都要如實回答我。”

    他低斂眸色,神情看上去沉鬱極了,渾身上下也有一股冰寒之氣,即便是溫歌吟離他那般遠,也依然能感覺到周遭氛圍的凝滯。

    她聞言,卻恍若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般:“這算什麽?我為什麽要如實回答你?我又不是你的誰,為什麽要聽你的話?你當……”

    她話還未說完,隻覺一陣厲風襲來,還未反應過來,脖子上已赫然一沉,一直大掌襲上她的脖子,掐著她,秦非離的神色,從未見過的陰霾:“說還是不說?”

    他眸中的寒霜似要結成冰了,溫歌吟隻覺周遭的空氣也在瞬間冷凝下去,近距離之下,後頸都陣陣發麻。

    她睜大了眼看著秦非離,他眸中因為長久的缺乏睡眠,滲著一絲血色,看起來猶如猩紅著雙目,可怕極了,溫歌吟有些後怕,脖子生痛得全身都跟著冒起冷汗來。

    “鬆……鬆手!”她簡單的說出這兩個字,卻仿佛用盡了全部力氣,可是秦非離非但沒有鬆手,反而掐得更緊了些。

    “我沒有時間跟你耗,你若不如實回答,信不信,此刻我就掐死你!我秦非離,說到做到!”

    那一瞬,他眸中的厲色是真的讓溫歌吟害怕了,她再不敢與他打太極,老老實實的拚盡全力道:“我……答了……便是。”

    脖子上一輕,隨即空氣大量湧入,溫歌吟身子一軟,跌到地上,大口喘息著的同時,看向秦非離,雙眸中間已顯露出幾分膽怯之色來:“你想知道什麽?”

    “錦言的蠱,是不是你下的?”

    溫歌吟在那一瞬,似乎是怔了怔,隨即,唇角竟勾出一絲笑意來:“原來令你發狂的人是她?”

    她的笑容頃刻便又變得深了起來,甚至笑到猛烈的咳嗽了好幾聲,但到底是開懷至極的事,所以,她一時竟有些呼吸不暢起來。

    秦非離看著這樣子的她,眸中又是一片厲色而過,他即刻便走近了幾步,來到她麵前,居高臨下的睨著她道:“少說廢話,到底是還是不是?”

    溫歌吟卻依舊笑得開懷:“果然,老天是公平的,它曾經對你們有多麽仁慈,現在對你們就會多殘忍!”

    “你到底說不說?”秦非離終究是不耐煩了,又要掐上她的脖子,這一次,溫歌吟沒有半點反抗,隻是看著他道:“很心痛是嗎?很心痛就對了!我也有這樣的感覺,在你娶她的時候,在你為了她拒絕了皇上賜給你婚事的時候,在你們有了寶寶的時候!”

    “你心痛,說明你在乎,你越在乎就會越痛!中蠱?”她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大笑道,“蒼天開眼,蒼天開眼啊!”

    秦非離眸中一片不耐煩的神色,看她這般歡呼,一掌便敲在她的後頸上,將她打暈了過去,隨即,頭也不回的離開。

    她這麽說的意思很明顯,她並不是那個下蠱之人。

    那既然不是她,還會有誰對錦言不利?

    秦非離百思不得其解。

    看著手中一條條的線索,秦非離逐一比對過,靠在誇大的椅背上,神色冷凝得有些可怕。

    既然都不是這些明著的人,那就是說,這個人,是藏在暗處的!

    是誰,藏在暗處,又可以接觸到錦言?

    錦言平日的生活,除了基本的日常之外,便隻和她手下的一些人接觸。他細細分析過之後,將這些人也排除掉,可是,這樣一來,就沒有任何人有動機了。可是,她分明被下了蠱,這是事實!

    是不是,他遺漏了什麽?

    他將那些錦言那一個月之中前前後後所見的每一個人的資料全都重新拿了出來,一點一點的看。

    錦言這天清晨醒得出乎意料的早,一覺醒來,想起佟兒的事,又忍不住落下淚來。

    好在,她心裏其實也清楚,秦非離這麽做,其實是最好的辦法,她也不想佟兒有危險,將佟兒送走保護起來,這是對他們都有利的方法,也是最理智的方法,所以,心裏驟然極度難過,而今卻也算是接受了這個現實。

    佟兒雖然走了,可是,她卻比在他們身邊更加安全,這樣一想來,心口才覺得好受些。

    秦非離不在。

    她梳洗一番出來的時候,一眼便看到了外頭的書案上堆疊了整整一桌的信件資料。

    她走過去,隨意翻了幾翻,發覺全都是一個月前關於自己行蹤的事情,有些人的名字上被朱筆畫出了圈圈,不過,錦言卻瞧不出是什麽意思。

    從這淩亂的桌麵來看,秦非離必定是*未免的。

    錦言心裏生出許多心疼來,將書稿疊好放到一旁,外頭,冷月已經端了早點來。

    錦言今日根本什麽都吃不下,不過,為了讓她們放心,她勉強喝下了半碗粥,便怎麽也吃不下去了。

    冷月見此,沒說什麽,默默的將碗筷撤了下去,不過神色卻瞧得出來,十分黯然。

    錦言在心裏輕歎一聲,而今這樣的形勢,她什麽都做不了,一切,都隻能靠秦非離了。

    喝了藥後,她小憩了片刻,醒來時,秦非離已經回來,還在鑽研著那一疊資料。

    錦言悄悄挑開通往外間的珠簾,見他神色清寡,麵容冷峻,注意力和視線全都傾注在那資料之上,一時間,看得不由得出了神。

    到底,是有多擔心,才會這般日以繼夜的去看那些反複看過很多遍的東西?到底,是有多心疼她,才會從來都不在她麵前表露出來?也隻有在她不在的時刻,他才會這樣,毫無遮掩的,將所有的情緒全都釋放。

    錦言在那裏站了良久,直到雙腿發酸,這才返回了裏間。

    她用了最輕的動作,秦非離似乎是看得入迷了,竟然沒有發覺她早醒了過來。

    錦言回到裏屋,不知是想起了什麽,取出了一張空白的紙張來,一筆一劃,寫了許久,這才放進抽屜下的醫書裏夾好。

    她裝作剛剛醒來,若無其事的出去,秦非離這才發覺她,看著她一頭亂糟糟的頭發,眸光一柔道:“醒了?”

    錦言點了點頭,也不過去,隻是靠在門口看他:“你在看什麽?”

    秦非離旋即不著痕跡的將那些資料疊起,放在一側,用書壓好,這才起身走向他道,都是一些瑣碎的政事,沒什麽要緊。

    錦言點了點頭,吧啦了一下自己亂糟糟的頭發道:“給我洗頭吧,頭發黏膩膩的,難受。”

    秦非離微微一笑,伸出手來,揉了揉她的長發,應了一聲,隨即出去吩咐去了。

    錦言的眸光從書案上的那疊資料上掃過,隨即不著痕跡的挪開,走近裏間。

    這一整天,過得寧靜而平和,錦言照例早早睡去,秦非離也來不及睡,雖然一天都沒有什麽發現,但他最終是確定了幾個可疑的人下來,並且交代了下麵的人,即刻去辦。

    有了新線索,總算是能安心的睡個好覺了。

    這*,秦非離總算是睡著了過去,以前的時候,他睡得都不踏實,半夜裏總是醒,但是今天,他卻一腳睡到了早上,雖然一整夜都是莫名其妙的夢,但總算沒有醒來便是,也算睡了一個好覺了。

    不過,讓他意料之外的是,一覺醒來,錦言居然已經醒了,這是半月來從未有過的事情,她居然會醒的比自己還早!

    “早。”錦言輕輕笑了起來,笑得格外明媚、燦爛。

    這是自她生病以來,第一個最為燦爛的笑容,那眸中的明媚幾乎將人感染,連他的心頭也一並明媚開來。

    秦非離略略一頓,低頭在她眉心吻了下,這才道:“早。”

    他起身更衣,錦言卻也從*上爬了起來,要給他更衣,伺候他梳洗。

    秦非離並沒有等到她起*,因為在她掀被子的前一秒,他便已經壓住她的動作道:“要做什麽?我讓冷月來幫你?”

    錦言卻極其隨意的擺了擺手道:“不用了,我隻是想替你更衣而已,更何況冷月那麽忙,她還要幫忙照顧佟兒呢,尤其是早上,佟兒最麻煩了,又是穿衣,又是喂奶,又是……”

    “錦言。”錦言的話還沒說完,秦非離卻突然打斷她,他深邃的眸光落在她臉上,有些古怪,也有深濃的擔憂,“你怎麽了?”

    錦言呆了一呆,完全不知所以然的看著他,一臉茫然。

    “什麽怎麽了?”她茫然的開口,呆呆的看著他,用一種十分奇怪的眼神。

    秦非離隨即道:“佟兒的事,你不記得了?她現在不在鬼王府,你忘了?我昨天才跟你解釋過。”

    “昨天?”錦言的臉色變得更加奇怪,“昨天你沒說過啊!你什麽時候說過了?”

    秦非離心下一沉,不由得按住她的雙肩看著她:“錦言,你到底怎麽了?”

    “什麽怎麽了?非離,你說清楚,我怎麽完全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昨天早上,這裏,我告訴你,佟兒被我送走了,她……”

    “什麽?佟兒送走了?”錦言呆了一呆,忽而就急了道,“你怎麽把佟兒送走了?什麽時候的事?你怎麽說都不跟我說啊?”

    秦非離呆呆的看著她,隻覺得腦袋嗡嗡的鳴著,他臉色出奇的難看,眸光釘在錦言臉上,一字一句,像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深吸著氣道:“錦言,昨天的事,你都忘記了嗎?”

    錦言卻很果決的搖了搖頭:“沒有啊!我記得很清楚的,你帶我出去玩,看夕陽,和佟兒一起,我們一家三口一塊兒的,你還跟我說了好多動人的話,我好感動,可是,後來,我好像是睡著了……”

    她有些懊惱的敲了敲腦袋,對麵,秦非離的麵色卻猛然間變得蒼白無比,他看著錦言,動了動唇,壓低聲音緩緩道:“錦言,你說的這些不是昨天的事情,那已經是前天的事了!”

    錦言怔了一怔,呆呆的看著他,隨即,臉色也一點一點蒼白了起來:“……可是,我的腦海裏,唯一的昨天,卻是你帶我和佟兒出去的事情……”

    空氣一瞬間凝滯了下來,兩兩想看,一切都明白了過來,甚至於,連佟兒被送走的事情,錦言都不再糾結了,腦袋裏隻有一個聲音在提醒著她:她忘記了昨天的事情,一整天,像是沒有記憶一般,從來都沒有存在過一般,意識到這一點,錦言從來沒有惶恐過的心,在這一瞬間劇烈的跳動了起來。

    她怎麽會開始失憶?就在昨天,昨天生活過的一切,僅僅隻是一天的時間,僅僅隻是睡了一覺,居然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她眸中的恐懼和無助那麽明顯,秦非離看著,隻覺心頭猛烈的縮成一處,他猛然將錦言按在懷中,緊緊抱著她,伸出手來,不住的撫摸她的頭發,像是在安慰她也是安慰自己道:“沒事,一天而已,隻是一天,也許明天醒來,你所有的一切又都記起來了呢?”

    他不停的安慰,像是說服自己,也像是說服她,內心惶恐到沒有任何支點,他隻能一點一點的將錦言擁緊,仿佛這樣,才不會失去她,一切都從不曾發生過。

    錦言伏在他肩頭,有些崩潰的眼淚狂掉,這是蠱毒惡化了嗎?

    她會忘記越來越多的事情嗎?會忘記佟兒嗎?忘記秦非離,最後,連自己是誰都不會知道了,會這樣嗎?

    一想到這裏,她的眼淚流得更加的凶,就恍如,從此以後就真的再不記得自己是誰!

    秦非離分明覺出她的惶恐,急忙道:“別擔心,我這就讓楚絕給你看看。”

    說完,他急忙便朝外走去,再進來時,錦言一個人呆呆的坐在那裏,細細一看,她整個人猶如呆滯一般,怔在那裏,細細看,分明還在掉眼淚。

    秦非離隻好陪在她身側,一直不停安慰,直到兩個人都沉默下來,直到,孟楚絕終於來了。

    他行色匆匆,額上有一層薄汗,進來時,隻匆匆瞥了他們一眼,秦非離便吩咐道:“你給錦言把把脈,看看到底怎麽回事!”

    孟楚絕也來不及去擦頭上的汗,點了點頭,正色坐到錦言身側,將她的手放到桌上,用墊枕墊好,這才給她把起脈來。

    房間裏,似乎連空氣都凝滯住了,明明四處都放了冰桶,可是孟楚絕還是被悶得冷汗隻冒。

    良久,他才收回手來,秦非離迫不及待的問道:“到底怎麽回事?”

    孟楚絕的眸光凝重的從錦言臉上掠過,停到秦非離身上時,這才如實道:“王妃開始失憶了,這便說明,身體裏的蠱蟲比想象中更加強大。從剛剛的脈象來看,那個南疆人種的那支蠱分明已經被秦王妃身體裏原本的那支所吞噬。這樣被反噬的情況,我昔日從來未曾聽聞,為今之計,除了要盡快找到那個下蠱的人之外,還得讓那南疆人將他下的那隻蠱的殘骸取出,否則,禍患更大。”

    “那我的失憶症呢?是怎麽回事?”錦言緊接著追問。

    孟楚絕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秦非離一眼,最終,硬著頭皮道:“這是蠱毒即將深入大腦的症狀,它已經在破壞王妃的記憶了,隻怕,很快,王妃會慢慢淡忘掉所有的事情,心智也會緩慢開始下降,直至如同新生嬰兒,然後,蠱毒再開始侵蝕五髒六腑,到了五髒六腑,縱然有回天的本事,也是乏術了!”

    錦言呆呆的怔在那裏,勉力扯了扯嘴角,卻比哭還難看,孟楚絕此刻也找不出話來安慰她,隻能是沉默的低下頭去,不過片刻之後,他忽然想起什麽,眼前一亮道:“蠱蟲嗜血,或許有一種辦法可以暫緩蠱蟲侵蝕身體的速度。”

    秦非離微微一頓,急忙道:“是什麽?”

    “血,用血喂養,活人的血來喂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