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靳大人好男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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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人們都安靜下來,凝著這個未及弱冠,卻行事老練,無比自信的男子。

    顧九頓覺得無語,這少年耍帥要耍到何時?

    甄一環視四周,勾唇,迷死一群少女後,才緩緩開口道:“這的確是砒霜。”

    一個衙役將案盤端了上來。

    甄一戴上素白的手套,拿起兩個瓷杯,又將一包褐色紙張包著的東西拿起。

    “這一包是我在軒城杏林閣買的砒霜。”甄一說道又添了一句,“杏林閣大家都知道,而且長安也有。”

    甄一將那褐色的油紙包打開。

    “封條未撕開,這的確是杏林閣所產。”一個長安衙役說道。

    甄一這才接過那包砒霜倒出些許到瓷杯之中,又倒上酒水,用銀針攪拌一瞬後,將銀針靜置瓷杯中約莫一刻鍾後再取出。

    銀針前端的銀色部分果然變黑了。

    堂前鴉雀無聲,那根銀針也被送到了別韞清的麵前。

    甄一眸子掃了一眼在場的人,目光在陰寡月身上停留了片刻。少年眸中清明,顯然心中已大誌猜測到了他所指的意思。

    “杏林閣是今大雍可以說是最好的藥房,軒城部分交與文氏嫡長孫打理,長安部分是在文氏老前輩手中打理,杏林閣的砒霜尚且隻能練就到這種程度,那麽這壇酒中的砒霜又是在哪裏買的呢?”

    前堂許多人都交流起來顯然很多人都不懂這個仵作是何意。

    衛箕也不禁問起了寡月:“主子,他到底是何意?”

    陰寡月低垂的眉目抬起,柔聲道:“他說的意思可能是,尋常藥房就算是最好的杏林閣賣的砒霜都能使銀針發黑,下在酒裏的砒霜卻有可能是更好的‘砒霜’。”

    寡月不知道那些關於砒霜的具體構造,他不是弄這一行的,卻能理解他的意思,這的確是案件的關鍵所在,這個仵作認為,一個九酒坊的坊主不可能買到這麽好的砒霜。

    寡月的話自然都落入了甄一的耳中,甄一眉頭一動,他能這般說的確是個聰明人。

    “因為我們的提煉技術,隻能將砒霜提煉到這個程度。”甄一將褐紙包的砒霜粉捏緊了些,道,“杏林方代表的是整個大雍的提煉程度,因為技術落後砒霜中含有‘硫’所以碰到了銀針便會發黑,而這九酒坊的酒中所用的砒霜卻沒有雜質,更不會有‘硫’的存在,那麽九酒坊的坊主,我問你這種砒霜你是在哪裏得到的呢?”

    顧九咬牙,他這是要幹什麽?

    “我沒有見過砒霜。”顧九沉聲道,“我不認識砒霜又如何用砒霜下毒?”

    甄一皺眉,倒是沒多說些什麽,大步向前站在那邢氏的夫人麵前。

    “邢夫人,你可識得砒霜?”甄一勾唇道。

    邢氏愣了片刻忙道:“聽過,不認識。”

    甄一眼眸一眯,忙道:“邢夫人,你真不認識嗎?”

    “的確不認識。”婦人說道,垂首。

    甄一站起身來,道:“你們都說不認識,那難道是邢氏自己下的砒霜?傳洛營守軍。”

    不一會兒那洛營守軍就被人傳上來。

    那人先朝著別大人行了禮,又朝著甄一行禮。

    “當日可是你第一時間趕至的?”

    “當日我聽到那邢氏夫人尖叫一聲便衝進去了,跟著我的幾個士兵都衝進去了。”

    甄一頷首,又望向別大人後,才同那守衛道:“那你描述一下你當時所見?”

    “我進去的時候那邢氏將將倒下,雙眼盯的老直,是死不瞑目,我下令不要破壞作案現場,等著司衙門的人來了再說……”

    甄一一拂衣袖道:“邢氏的確是死不瞑目,他更沒有理由自己下毒。”

    “既然是他殺,殺人的動機是什麽?”甄一勾唇,他望向顧九,“九酒坊的坊主,你和邢書沁有仇?”

    顧九眉頭一皺,按理說知道了邢書沁和姚氏一起給顧家安了個罪,又貪了顧家的財產,這句身子是要恨的,可是這,與她無關不是嗎?

    言及此,連寡月也是一震,他小心翼翼地凝著堂前跪著的女子的背影。

    他能理解顧九的苦,明明是家族的大仇人,可是他也相信,顧九不會做這種事情。

    堂前跪著的囚服少年,薄唇微勾,淺淺道:“無怨無仇。”

    她說的太過於坦蕩,連寡月也不禁微微皺眉。

    本來於她而言就是無怨無仇,她又如何不能坦坦蕩蕩?顧九挺直了腰杆,雖是跪著,卻是不卑不亢。

    甄一卻是美目流轉,踏著輕緩的步子從袖中又拿出一遝紙張來。

    “顧予阡,你不是軒城人?”甄一微微躬身,凝著顧九問道。

    顧九小駭了一瞬,身子一震,他何故問起她的身世?

    “是不是,大人手中不是有草民的官籍麽?”她淺淡道。

    “可是我想聽你自己說。”那人說道更靠近了些。

    顧九垂眸,咬牙。

    “顧家第九子寄宿梅花廬。”她聲音沙啞地說道。

    甄一倒是不再糾結,站起身道:“竟然還牽扯出了梅花廬主靳南衣。”

    “不,大人。”顧九眸光冷靜,語氣低沉,“這是顧予阡的案子,與靳南衣無關。”

    “是麽?”甄一隻是勾唇意味深長的一笑,“不過……本官的確未查到靳南衣與邢書沁過節之處……”

    甄一說完,攤手,堂前又開始議論紛紛。

    “可是凶手到底是有的,不是賣酒的人,可是邢氏生前相接觸的就隻有他的夫人了。”甄一說道。

    這時人群中立馬有人說道:“這妻子又如何想要害丈夫呢?”

    “邢夫人給邢大人生了一雙兒女且不說,這二十多年的夫妻情誼,怎麽可以反過來將人給殺了呢?”

    “若真是這樣這女人也夠狠毒了的?”

    邢夫人跪在堂前身形看著有些顫抖,跪在她一旁的長子身形亦是輕顫著。

    甄一上前去,站在那邢夫人麵前道:“邢氏生前待你如何?”

    那婦人跪在那裏,臃腫的身材如同一兜大白菜,她沉默了許久才說道:“吃穿用度不曾怠慢……”

    細細聽聲音有些沙啞。

    “那邢氏可曾辱罵於你?”

    那婦人愕然抬眼,顯然覺得這樣問是否偏離了審案。

    “大人是何意?”

    甄一依舊帶著淺笑:“不是何意,隻是姑且問問。”

    那婦人咬著唇道:“不曾……”

    “真的不曾?”甄一說道起身道了句,“帶原江南巡撫邢氏府宅大夫賴氏上堂。”

    那老大夫上堂,甄一將所問之話重複了一遍,隻道了一句:“你如實相告即可!”

    那老大夫忙叩頭緩緩道來:“以前給夫人診治的時候,夫人頭部總見淤青,又有骨折現象,還時常找我要一些跌打損傷的藥。”

    “要跌打損傷的藥作甚?”甄一再問。

    “草民以前聽府中人說,邢大人酗酒總是動不動就打傷夫人……”

    老大夫的話音還未落那婦人就抬眼咬牙切齒地說道:“你胡說八道什麽?”

    “是不是胡說,草民往年記載的問診冊都交與了大人,還有賬房管事的朱印。”那老大夫低垂著頭繼而再道。

    甄一抱拳朝著堂上的別大人道:“大人,這邢氏之妻受邢氏之打罵,恐心存怨恨,確算有殺人之動機。”

    “不,大人……”

    堂上傳來婦人尖利的聲喉。

    別韞清微微皺眉,道:“凡事要講究真憑實據,酒坊的坊主不認識砒霜就可以不下毒?那麽這婦人又豈會有這種不含雜質,提煉相當純淨的砒霜?”

    “這就要問她了?”甄一轉身,目光再度落在這婦人身上。

    “邢夫人,本官再問一遍你確定不認識砒霜?”

    他目光淩厲的掃了婦人一眼:“稟德十年你揚州邢府死了一名丫鬟,死因也是服了砒霜,在那丫鬟府中發現了一包砒霜,這案件雖不是我處理的,如今的揚州司衙門府上的金牌仵作卻是在下的同門師兄?如何,身為當年邢府主母,那包毒死府中丫鬟的砒霜粉,你是見都沒有見過的?”

    婦人頓然失語,抬眸望著白衣人,深似海的黑眸,才恍然驚覺自己已掉入他的陷阱之中。

    他之前問她認不認得砒霜便是此意,他早已給過她機會了的。

    公堂之上說謊,就算是無罪的人都會越描越黑。

    婦人轟然叩首,直直道:“民婦糊塗!民婦糊塗!民婦年老,忘記了,這才想起來……大人恕罪啊!”

    甄一蹲在她身前,直視著她道:“本官最後再問你一遍,這砒霜是在哪裏拿的?九酒坊經查封,搜了全坊上下,沒有發現半點砒霜的蹤影,當然,邢氏居住的土屋子裏頭也沒有。”

    婦人抬首,指著顧九問道:“既然我的也沒有,你為什麽不問他偏問我?”

    在沒有證據的時候,古代官人的直覺占據主導,以感情偵破的案子也比比皆是。顧予阡雙目清明而又坦蕩,而且顧予阡在牢中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監視之中,沒有哪個殺了人的能夠在牢中過的這麽瀟灑的。當然邢氏妻子也在他的監視之中,從邢氏被毒害,至今她雖是默不作聲,以淚洗麵,卻明顯心事重重。

    “本官現在問的是你。”甄一淡淡道,目光不曾移開那婦人片縷。

    那婦人薄唇輕顫,袖中的手握緊了些,咬牙道:“我沒做。”

    甄一眸光一黯,站起身來,白袖中的手骨節發白,他的確沒有證據來證明什麽,他敢肯定他身經百案的直覺,這砒霜是這婦人下的,而且她沒有去藥房,因為軒城中大藥房所賣的砒霜都有記載,藥房沒有記載,便是隻取了少量。其實要查也並不難隻消查出這種提煉純正的砒霜是誰人所產便足以。

    能提煉不含硫和硫化物的砒霜的人,除去他那玩世不恭的師父的還有何人呢?

    可是,已隔三年,他都未瞧見自己的師父了啊。

    “洛營之中可有厲害的大夫?”甄一望著依舊跪在那處的守衛。

    那守衛不知他為何會這般問,想了想,方道:“有是有的,洛營的徐軍師是醫學大家,當然還有,對了,我臘月二十幾的時候看著邢夫人去了醫官營的……”

    那守衛說完,方意識到了什麽,心中駭了一下,莫非……

    “你去醫官營作甚?”甄一凝眉問道。

    婦人頭壓的更低了些,身子不覺地顫抖了下,道:“不過是些婦人病……”

    “大人,堂外有人求見!——”

    一聲洪亮的男子聲傳來,堂前的人自動的讓出道來。

    那暗紅色袍子的衙役上前,跪地道:“來人稱是洛營中人。”

    甄一眉頭一皺請示別韞清。

    “帶上來。”

    來人十三四歲藍衫小童,麵容清秀,機警從容,唇角帶著陽光的笑意。

    “草民江南洛營,鬱離子拜見大人們。”

    別韞清凝著少年,道:“你為何事前來?”

    “大人,草民師父在半月前罵了草民一通……”他邊說邊拿出一盒子,“這盒子裏原有砒霜粉六兩九錢,直到正月初三的時候草民師父再稱重的時候卻隻有了六兩八錢……”

    小少年方說完,堂前的唏噓之聲愈加大了些。

    “你是說有人動了你手中的砒霜?”別韞清道。

    “草民正是此意。”鬱離子低頭道,“請大人明察,這夫人自住在了洛營外,便時常去找我師父尋醫,二十四日小年夜的時候這位夫人言她腹部痛,草民師父不在草民便給她診治了,草民給她開了方,末了,草民便去給她熬藥了,當時也沒有在意,過幾日又是過年,藥房中的藥材那幾日便沒有檢查稱重。隻是初三的時候過完年回營,草民師父才發現少了一錢,於是又聯想到那時生了一裝人命案子。”

    “隻是這樣便說是民婦拿了嗎?那軍營中來來往往去醫官營的人那麽多?為什麽就說是我?”

    甄一眉頭一皺道:“邢陸氏你死到臨頭還想嘴硬嗎?你多次去醫官營便是早生此意,因你識得砒霜,便要找砒霜的盒子並不難,從中取了一點砒霜也覺得不會引人注意,卻不料醫官營裏頭的藥都是有記載的,而且這砒霜恰巧是與市麵上所賣的砒霜不同!邢陸氏你毒殺自己丈夫,還嫁禍九酒坊你認不認罪!”

    邢陸氏白菜般的臃腫身子一顫一顫地,她的手緊緊地握住一旁的長子,癡癡地道:“人不是我殺的,不是我殺的……我沒有殺他……”

    其實也不過是有一個人同她說,隻要殺了邢書沁就能保證她的一雙兒女不用充軍,還能帶著一千兩銀子遠離這裏。因為這個男人以往對她的無情大罵,他不念恩情,大肆寵幸姬妾,連丫鬟都玩弄,她為他邢家遮遮掩掩,壓下這些不堪的事情,而那個男人是怎麽對待她的?

    “我不想的……我不想的……他那樣對我……他那樣對我……”婦女“哇”的一聲哭出聲來,悲痛欲絕,她十幾歲嫁給他,到頭來得到了什麽?

    公堂,傳來一聲重錘聲。

    “邢陸氏,你認罪否!”二十四五歲的年輕男子厲聲說道,公堂上一陣肅靜。

    “我不想殺他的,是他先不仁……”

    “此案已了將邢陸氏押入天牢。”別韞清開口道。

    邢氏長子不解地望著自己的母親,他怎麽也沒有想到,會是他的母親殺了他的父親,為什麽會這個樣子?

    “真是惡毒啊,竟然殺了自己的丈夫。”

    “哎,這夫妻情誼也不顧了嗎?”

    堂外百姓的話語落入邢陸氏的耳中,她“騰”地一下起身,嘶吼道:“你們知道什麽?要我顧念情誼?他打我的時候可曾顧念,他外頭養著的女人在他發達有錢的時候得了他的錢財與寵愛,可是最終他一生榮華走完的時候,陪他充軍的是我,給他收屍的也是我!她們呢?那些胭脂粉黛呢?樹倒猢猻散,大難臨頭各自飛……”

    有衙役將婦人押走,顧九不是不感觸的,她不會可憐這些婦人,封建禮教下的女子,誰不是如此。

    人群散的時候,小易和寡月才進了公堂。

    寡月將顧九扶起,這時候正瞧著堂上的別韞清走下來。

    寡月朝別韞清先行行禮。

    別韞清點頭,察覺少年似乎有話要對他說,還未等他開口,那少年從懷中取出一封信來。

    別韞清深凝一眼寡月,展開信,匆匆閱畢後隻說了一句:“顧公子你清白了。”而後,他深看了寡月與甄一一眼,便離去了。

    顧九癟嘴,這長安刑部的人也真是冷漠而涼薄的,隻是顧九不知別韞清為刑部侍郎每日任務繁重,將處理了這個案子便要去趕下一趟。

    倒是甄一湊上前來道了一句:“坊主,你自由了。”

    “甄大人。”顧九鬆了送被綁著許久早已快僵硬的手臂,邊喚了聲,“甄大人,軒城司衙門讓我呆了這麽多天的囚車牢房,這銀子咱們怎麽算?”

    甄一挑眉,儼然有被雷到,他薄唇動了動,嘟囔了一句。

    他說:“沒有這個規矩啊?”

    顧九美目一眯,緩聲道:“你們軒城司衙門抓錯了人,讓我住了二十天的冤獄,這筆賬就這麽算了嗎?”

    甄一儼然沒有料到這人會這麽不依不饒,喂,他看著好像是認真的,可是這事不歸他管啊,雖然這次的案子上頭交給他負責。沒想到,這小子是這麽難纏的。

    甄一正是騎虎難下之時,突然麵前一人影動了動,似是要離開了。

    “喂,小兄弟!你別走,我還有話問你呢!”

    鬱離子衝著甄一一笑就要離去,目光正巧落在了一旁的陰寡月身上,他目光停滯了片刻,瞳孔微縮。

    陰寡月被鬱離這麽一看的時候,怔動了一瞬後,反而十分自然的微勾唇角,露出一個微笑了。

    鬱離怔動的眉目一瞬柔軟下來,也衝他笑了笑,就像多年重逢的故人一樣。

    於鬱離,他確實是認出了陰寡月,那年,嶺南他說他叫什麽來著,靳弦。鬱離下意識的望了眼蓬頭垢麵的顧九後離去。

    那個喜歡捏他臉頰的姐姐,又在哪裏呢?

    陰寡月顯然是不認得鬱離了的,雖然這名字有些熟悉,卻也未將他同嶺南梅關竹屋的小藥童聯係起來,畢竟於他而言世事如何這般湊巧。

    甄一瞧了眼顧九,又瞧了眼寡月,目光複雜卻依舊帶笑,他朝顧九道:“我三日後便回去,你是跟著官家,還是自己回去,切莫說要我給你銀子自己坐車。”

    他似嗔似笑,卻是有意逗弄。

    顧九眉頭一皺,離的寡月遠了些兒,她豈會聽不出他話語中的有意嘲諷,兩個大男人摟摟抱抱的確,太紮眼了些。

    “我隨你回去。”顧九說道。

    “咦,不多陪陪靳大人嗎?”甄一繼而道,凝著顧九正欲發怒的臉,閃開了。

    那人邊走邊道:“三日後巳時東城門口等你,我去追那小崽子。”

    一旁寡月的神情顯得有些凝重,他不是沒有聽到她說三日後要回軒城。

    寡月同衛箕和小易說了句什麽,那兩人便跑開了。

    蕭肅抱著劍站在一旁,神情亦是複雜。

    衛箕和小易將馬車牽到了衙役屬前。

    寡月扶著顧九上車。

    正巧這時候聽到一聲清脆悅耳的聲音:“靳大人。”

    寡月心一緊,眉頭微蹙,轉身望了過去,就瞧見一碧藍衣裙,素白臂紗,一襲月牙白的鳧裘鬥篷的淡妝女子。

    雖說是冬季她卻看著身子亭亭,美麗脫塵,眸中高傲斂去些,倒是多了幾分親切溫婉。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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