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煮飯是門學問

字數:15977   加入書籤

A+A-


    她的味道我也嚐過……

    腳下的枯木咯吱作響,那白衣少年的骨節已握得發白。

    而緊隨其後的女子,凝著那黑袍男子隻覺得那陰寒感伴隨著一股惡寒而生,這樣的感覺讓她厭惡到憤怒!

    說時遲那時快,那白衣少年如一陣風般朝那人奔去,青絲飛揚,寸寸帶恨,他緊咬著薄唇,一掌已向那人擊出。

    黑袍人反應過來,已來不及躲避,定神間出手相對。

    九層功力的一拳擊在那人使出渾身解數的一掌上,力量的衝擊,從指掌傳來的震蕩感,直入心肺。

    二人唇角處都有血水滴落下來。

    白衣少年卻是絲毫不顧,又一揚手要朝黑袍人擊去。

    孤蘇鬱察覺到他的癲狂,他能不顧性命莽撞行事,可他大傷初愈不得同他蠻來。

    他一掀衣袍迅速地躲避開陰寡月的手掌相擊。

    這人內力深厚,卻不得武學之要義,若留下,日後恐為大患!

    黑衣人陰寒的鳳目瞳孔微縮,不若趁此機會讓他筋疲力竭,氣血逆行而亡!更是一石二鳥!

    白衣少年打紅了眼,莽撞相擊,而那黑衣人隻是小心躲避不曾還手。

    陰寡月腦海裏充盈著孤蘇鬱的那句——

    你們之間互立過的誓言,我們也有過……而且……她的味道我也嚐過……

    他哪裏還能想其他。

    滿腦子都是他碰了她的九兒。

    他珍愛,且同性命一般珍愛的九兒,卻被這個禽獸的魔爪碰過了……

    他恨孤蘇鬱,更恨著自己。

    不若死了,與這人同歸於盡。

    這樣……那些九兒心底的傷痛便也沒有人知道了。

    他便是死了,也不讓這人再傷害九兒半分!

    那些話,便讓它永遠爛在他腐爛的屍身中吧!

    孤蘇鬱,他要殺了他!

    不殺他,難以平複心頭之恨!

    不——

    顧九已看出孤蘇鬱的意圖,他想就此拖死陰寡月。他沒出手殺他,卻想利用這一點拖死他……

    孤蘇鬱,他的心究竟是什麽做的?

    寡月,你聰明睿智,又怎可如此糊塗,三番兩次中他陰謀,而喪失判斷能力?

    “不要。”

    顧九腿一軟,追上前去。

    她要帶他走,他不能在這裏做困獸之鬥,這樣的最終結果,隻會讓孤蘇鬱成其私心!

    可陰寡月招招淩厲,她若冒然上前,也必然會受傷。

    可以冒險一試,擋在他的身前,摟住他的腰肢嗎?顧九心急如焚,卻又想到了問題的關鍵!

    她焦灼的眸裏閃過一絲清明。

    “寡……”

    “月!”

    “他沒有碰過我,他是胡說的,你不能信!”顧九邊跑邊大聲喊道。

    她的聲音入少年耳裏,白衣少年睫羽顫動一瞬,瞳孔似是一震,淩空而出的手也停了一瞬。

    顧九見少年有了反應,心頭一緊,那失而複得的心酸感也立馬浮上心頭……

    可是這樣短暫的停留隻持續了一瞬。

    一瞬之後,白衣少年愈加猛攻起來,招招觸不及防,這一看倒是孤蘇鬱顯得狼狽了。

    九兒,他知道九兒不想他受傷才這麽說的。

    可是……九兒越是如此,他越是無法原諒自己。

    他的掌風越來越淩厲,孤蘇鬱再快也有一兩掌落在了身上。

    孤蘇鬱勾唇,生出一股自嘲,看來是他一直輕看了靳南衣,也高估了自己……

    大傷初愈的他與靳南衣隻能勉強占上風?太可笑了!

    顧九驚到了,沒料到她都這麽說了陰寡月還是不為所動。

    “你不信我……”顧九鼻頭一酸低呼出聲。她倒不是真的怨他不信她……

    她知道他若是在乎,他們也不會走到今天。隻是不在乎,不代表不心疼……

    果然那墨發飛揚的少年猛地一震。

    這一收手,胸腔的血液就往喉頭直湧,他猴頭一甜,卻將那血腥味咽下。

    顧九見他收手,驚慌間趕緊跑上前去。

    少年倉皇的目光落在顧九身上,嗜血的恨意被強行壓下,鳳目沉鬱而又哀傷。

    “九兒……”他低喚一聲。

    不是他不信她……他想說不是不信,最終卻隻能無助的搖頭,儼然如一頭不知歸路的困獸,因連天的恨意,已尋不到自己本來的心跡。

    顧九凝著陰寡月,鼻頭酸澀的搖頭,清明的雙目染上濃濃的哀傷。

    驀然間,她將自己淡黃的衣袖撩起——

    淺淺月光落在那白皙的手臂上,一抹鮮紅的朱砂那般耀眼。

    “傻子……”她喑啞一喚,白皙的手撫上他的麵頰,“他沒有碰過我,他騙你的——”

    顧九的聲音久久地在少年耳畔回響。

    寡月怔在當場,一瞬間喜悅與失落同時將他淹沒。

    因顧九的清白,也因班爾拉的那夜……

    至少他以為九兒是他陰寡月的女人了。

    蒼白的臉竟在此刻浮起薄薄的紅暈,纖長的睫羽輕輕顫動,他伸手將女子揉進懷中,胸腔內的痛被他自行忽略了,什麽都抵不上此刻的喜悅……

    “你信我了……那便不要聽他的瘋言瘋語,好不好……”顧九說道,手撫摸著寡月的臉龐。

    刹那間,顧九隻覺得一股陰寒之氣籠罩著他二人。

    回頭就對上一雙陰寒無比的鳳目,那人的麵色十分難看,在月光之下顯得有些猙獰。

    “慕予阡……”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喚出這三個字。

    他們竟然毫無忌憚的在他麵前恩恩愛愛,當他孤蘇鬱是什麽了?

    他也是她的夫!

    他孤蘇鬱的女人怎麽能拱手於人?

    他不同意,當他是死人嗎?

    “我不管你過往談情說愛的是誰,你跟過我,就是我的人!”那黑袍男子一聲怒吼,竟是拔出了腰間的軟劍——

    寡月眼快,將顧九護在懷中向後退去。

    竟然敢同他真刀實槍,孤蘇鬱也是一個癡心不改的瘋子!

    林間,一陣疾風至,閃出一個暗紅的身影來。

    那人快速拔出腰間的劍,與那黑袍人的軟劍相接之時,擊出一陣火花來。

    “孤蘇鬱,本將沒有想到,連你也會這小人行徑!”那暗紅衣袍的男子,高束的青絲被湖風吹起,“奪人之妻,欺人弱小,將軍不怕被人恥笑嗎?”

    孤蘇鬱在這人突然殺出的時候就瞧清了他的容貌,長眉深皺,他凝著他,冷聲道:“葉將軍深夜到此又是為何?”

    他二人都是隨軍離開,又偷偷折回來。

    他是為見這女人,那“葉風”呢?

    夜風眸光一閃,果然因孤蘇鬱的話一震,他深夜出現在這裏的確蹊蹺,可他的確有心而來。

    夜風揚眉抬眼,冷聲道:“孤將軍出現這裏不也一樣‘蹊蹺’?”

    見孤蘇鬱不答話,夜風又道:“我聽到此處有動靜便過來一瞧,靳大人於我有救命之恩,想必孤將軍也是早有耳聞。所以……”

    夜風凝著孤蘇鬱,語峰一轉又道:“無論如何,本將不會讓人傷害‘恩公夫婦’一分一毫。”

    孤蘇鬱臉上的神情起了變化,勾唇:“葉將軍是想與本將為敵,任憑本將放了奪妻之人?”

    奪妻之人?

    夜風眉頭抖了抖,笑聲道:“孤將軍我想是你弄錯了,慕予阡是靳南衣的未婚妻子,是靳大人在江南的青梅竹馬。”

    “靳大人的妻子?”孤蘇鬱意味深長道,又凝著顧九,“若論賜婚,本將得太子口諭在先!”

    “我不是‘韓月兒’!試問那個名字是誰的‘一廂情願’!”女子厲聲道。

    一廂情願嗎?

    孤蘇鬱的心似乎是被蟄了一下,勾唇:“不是韓月兒,就真是慕予阡了?”

    三人皆是短暫一震,不想讓這人看出破綻,顧九厲聲道:“孤蘇鬱,你聽著,我不是那個失憶之後任憑你糊弄的‘韓月兒’,華胥樓主是我哥,還有,我不會怕你,也不準你傷害我的男人!”

    女子的手緊緊地拽著白衣少年的臂膀,身子顫顫地發抖。

    誰都不可以傷害她的陰寡月,他是她天上的月,不容得任何人傷害。

    該死!孤蘇鬱一聲暗咒,她是在逼他殺了靳南衣,再與他同歸於盡嗎?竟然還敢在他麵前這般深情的瞧著另一個男人,還當著他的麵同他立下誓言!

    他孤蘇鬱在她心裏,當真是分文不值,一切自始至終隻是他的一廂情願嗎?

    “為什麽……”黑袍人的神情鬆動下來,“不是說過要陪我的嗎?”

    聲喉冷清中夾雜著些許不解與疑惑,陰寒之氣斂去,那軟劍也垂下。

    眾人不解地抬頭望向孤蘇鬱。

    顧九一駭,她從未見過這個樣子的孤蘇鬱,如此柔聲細雨的同她說話,倒是讓她不適應了……

    她側臉,那男子絕美的臉,陰寒的鳳目深邃無比,刀削似的薄唇輕顫著,他氣息不穩。

    顧九倉皇垂眼,目光卻在一瞬間落在他的手上。

    白皙的手指上有一條血痕,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

    “孤蘇鬱……”顧九淡聲一喚,“你要明白,那不是我,失憶的‘韓月兒’不是我!”

    一個失去記憶的人說的話又如何信,為什麽要執迷於一段不該有的過往裏?為什麽不放過自己,也放過她呢?

    顧九鬆開陰寡月的手,向前走了數步,她凝著黑衣少年,曾經記憶力一片空白的“韓月兒”確實依賴過這個男子……

    “孤蘇鬱,在你未出現的時候,我和他在江南,他讀書,我持家;在你出現以後,仍舊如此,隻是一場進京趕考,出了一些插曲,而你要明白這僅僅隻是插曲,卻不會影響到一整首曲目。本來……金榜題名,我與他相約白馬寺茶樓,而你卻命人將我綁回孤府!任意妄為又高傲自大的孤蘇鬱,永遠也不會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麽,也不會懂自己強行給人添加一段記憶,對一個人造成的傷害……”顧九停頓片刻,聲音已有些喑啞。

    “你更不會知道落崖之後的‘韓月兒’經曆了什麽?你固執的認為‘韓月兒’欺騙了你的感情!”顧九雙目微紅,上前一步,凝著孤蘇鬱道,“孤蘇鬱我用一條完好的腿,為前仇過往畫上句號,你今生今世隻當那個失去記憶視你為唯一的‘韓月兒’已死在了懸崖之邊,如何?”

    真真實實存在的一個人又如何當作死去?

    他倒是希望她真的死了,讓他看著她依偎在別人的懷抱裏,他做不到……

    要他如何麵對,同在一朝為官的男子娶了他發誓想娶的人,他做不到那麽豁達……

    “月兒……”

    如果他不好,他改不可以嗎?

    靳南衣,他哪裏好了……她就這麽忘不掉他!

    那陰寒絕美的鳳目一轉憂傷,墨色的深瞳泛起淡藍色的光芒,美麗的如同不似在人間……

    靳南衣能給你的,他都能給……為什麽,千回百轉,她選擇的依舊是靳南衣?

    顧九搖頭後退數步。

    “孤蘇鬱,你隻是太孤獨了……”顧九轉過身去,背向那人,“你愛的不是‘韓月兒’,隻是一個縮影,一個孤獨的縮影,如果因為我是第一個把刀架在你脖子上的人,我想這不足以是愛的理由,你隻是身在強者的世界,在男尊女卑的世界裏太過孤獨了,而你不過是迷戀一個縮影,這不是愛,不能稱其為愛……既然不是愛,為何要執迷不悟?”既然不是愛,為何要執迷不悟……

    黑衣人大笑幾聲。

    “慕予阡,你從未正眼看過我一眼,為何還要用言語相擊說我對你的不是‘愛’……”

    孤蘇鬱吃力地上前數步,每走一步都有血水順著刀刃滴落下來。

    “為什麽要殺了我的‘月兒’,慕予阡,你好殘忍……”

    他唇角噙著蒼涼的笑,他每走一步,夜風都護著他二人後退一步。

    “我是不是該殺了你,愛我的‘月兒’才能回來……”他邊說,空出的左手邊去解腰間的某物——

    一個靛青色的香囊。

    昨日,顧九就有看到……

    “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慕予阡,你此生就不能隻做我一個人的‘韓月兒’嗎?”

    黑袍男子的手緊緊地拽著那個香囊。

    你有沒有愛過我,哪怕一分也好……

    為什麽,我這一生都是唱著一個人的獨角戲。

    孤獨,如影隨形……

    少年時候,難逃雙生子女的悲慘宿命,人海茫茫,最終那雙生並蒂,也隻於他一人,年幼時候喪父喪母,與姐姐失散的痛苦,殺手般殘酷的訓練之中,他養成了這樣的心性,他不懼孤獨,卻又最懼孤獨……

    慕予阡,是她先招惹他的,不是嗎?

    為什麽,多年過去,形單影隻的依舊是他。

    而她,卻能和她心愛的男子在他麵前卿卿我我,生死相護!

    他,確實嫉妒。

    那女子裙擺動了動,一手安撫的在少年臂膀上輕輕一拍。

    “孤蘇鬱,我們不可能。”顧九沉聲說道,“若你再步步相逼,做出荒唐行徑,前路漫漫,我們隻能是仇人!”

    仇人……

    相愛不成,便是相殺……

    “仇人嗎?”孤蘇鬱大笑起來,“不虧是慕予阡,拿我當你的仇人。”

    他鳳目一轉陰寒狠戾:“慕予阡,既要與我為敵,就讓我看到你的本事,不若明歲陽春三月,便是你我的婚禮,他‘靳南衣’的喪禮!”

    那人說完,一轉身,黑袍拂風,一瞬間竟有些遮住視線的錯覺。

    那人走了……

    鬆了一口氣的同時,顧九覺得自己全身有些癱軟,幸而身旁的人將她牢牢扶住,而顧九握著他的手更緊了些兒。

    末了,顧九瞧見,夜風用極其複雜的神情凝著他們許久。

    ——

    靳南衣突然病發,聽營帳裏頭的人說還在咳血,於是告罪回家了,連著靳公、慕姑娘也告罪回去了。

    這一時間都說這靳大人是半隻腳踏進棺材的了。還是早日把婚事辦了,興許能衝衝喜,官員們都七嘴八舌的議論道。

    這夜裏也鬧出了不少動靜,到底是得了準許,告罪回家了。

    夜風在孤蘇鬱走後就走了,顧九覺得夜風的出現沒那麽簡單。

    靳公的馬車走在前頭,顧九嗬嗬寡月在後頭,這一來是靳公請的旨,看來顧九是要跟著回靳公府了。

    其實靳公府裏除去那複雜不可交的主母和二房外,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至少有皇家的保護,諒他孤蘇鬱也不敢造次。

    車內,顧九摟著寡月,寡月的頭擱在她懷中,一臉蒼白,卻是唇角上揚。

    顧九愁眉不展,而他卻是笑著的。

    孤蘇鬱這人什麽都做的出來。

    她知道,孤蘇鬱受傷了,她看到那人的手上有血水滴落下來。

    光是他受傷,寡月都敵不過他,還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

    顧九眼圈發紅,她緊摟著他,不時的撫著他額頭。

    “我沒事……九兒……”懷中的少年低喃道,將將抬起虛軟無力的手,牽動了胸肺部的疼痛,又是一陣猛咳。

    “還說沒事!”顧九都快急哭了,“又幾天沒吃藥了!”

    寡月聽來,倒是不像責備,又有些像小女人的撒嬌。

    他捂著唇咳了一聲,柔聲道:“祖父命人喚小易去了,小易會幫我把藥拿來的……咳咳咳……”

    “別說話了你!”顧九鼻頭一酸說道,“你這樣,我怎麽辦……”

    “你還不把身體養好,我怎麽辦……”顧九的眼更紅了。

    少年的笑容僵在臉上,這一刻卻沉默了。

    此刻,他當是恨透了自己的莽撞吧……

    他想說些讓顧九高興的,想了許久,話到了唇邊卻成了:“九兒……原來我,哎……那夜怎麽沒有成呢?哪裏出狀況了?”

    本是紅著眼的顧九一聽,眉頭一皺,似乎是沒有聽懂,她錯愕地低頭,卻瞧見滿麵通紅的少年,躲躲閃閃的移開自己的目光。

    顧九眉頭皺得更緊了些兒。

    下一刻,卻懂了……

    這廝說的是,守宮砂沒有去掉……

    顧九癟嘴,那夜,他本來就沒有“成事”……

    寡月卻是一個勁兒的想,哪裏出狀況了?衣袍全脫了,摸也摸了,親了親了……

    他越想臉越紅……

    煮飯是門學問,他似乎是意識到了。

    他是應該去找人請教一下,可是這種事情該問誰好呢。

    到底是他大意了,那《春宮錦集》不該棄的……

    寡月莫名的想撫額,有些懊惱,又有些小羞赧,更有些小不安……

    可是他恍然間記起九兒是看過的。

    他“唰”的一下紅了臉,想起九兒是讀過那錦集的……

    原來,九兒全都知道,就是不告訴他……

    “九兒!”他羞紅著臉撐起身子。

    顧九見他起身眉頭一皺,正想訓斥他躺好,那人卻將她撲倒。

    他灼熱的鳳眸凝著她,氣息有些不穩。

    “九兒你個小壞蛋!”他柔聲道。

    明明都知道,她還瞞著他。

    顧九有些不明所以……

    正疑惑的時候,察覺道唇上一濕——

    那人的唇就這麽覆了上來。

    不光如此,那修長的手還不安分地解她的衣衫……

    顧九駭了一跳,而她驚駭的那刻,她微張開嘴巴,卻有什麽東西鑽進嘴裏。

    顧九腦中“轟”的一聲巨響,一瞬間隻覺得天昏地暗。

    如疾風驟雨,又飽含著茶香藥香,像是一場洗禮,柔情蜜意不說,連方才湖邊受到驚嚇的心髒,也為之平靜下來。

    他輕輕啃咬,微閉著鳳眸,神情認真又沉醉……

    末了,他放開她羞赧道:“九兒……我知道了,原來煮飯還要……”

    難怪那裏不舒服,即使相擁親吻也不舒服,原來是這個原因……

    顧九咬牙,小臉通紅,這人竟然可以這般不知羞的說出這種話,她還真沒瞧出來。

    那人壓在她身上,就是不想起來,好像壓上癮了般。

    顧九惡汗,卻又心一軟,想著他沒覺得身體痛不舒服了,也好,由著他壓著吧。

    末了,反應過來,心裏又白了這人一眼。

    倒是做起運動來,就忘記疼痛了。

    顧九正想著的時候,又覺得唇上一濕。

    那人又在吃她的嘴!

    而且,還將她壓得更緊了些兒……

    許久,那人粗喘著,在她耳畔喃呢道:“九兒,好想試試煮飯……”

    “我隻試試好不好……”那人雙眼迷離,一個時辰前的傷痛在他心口未曾消散。

    顧九,對那個男人的恨,不像他的這般深。

    顧九對孤蘇鬱,還是留著一絲情麵的吧……

    他的心好痛……

    “九兒,我不弄傷你的……”

    他說著手已滑下去……

    他方才借著本能猜想到當是怎麽一回事,也終究是知道自己將煮飯想得太過簡單了。

    顧九紅著臉咬牙承受著,那人隻是想緩解一下,她知。

    可是這樣真的好嗎?

    她覺得身子好熱,可能是被這人挑起了火,她有些不甘隻是這樣啊……

    “錯了……”顧九喑啞地一喚,握住那人一手,滿麵爆紅。

    那少年紅了臉,身子一震,僵在那處。

    ——

    馬車內的氣氛沉凝下來。

    這飯有些不成樣子……

    不過那人臉上卻是一臉得意,雖說不是正兒八經的煮成,他卻是得意紓解了。

    ——原來是這個樣子的。

    顧九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那人用帕子替她清理。

    末了那粘稠的髒帕子也不知是被那人塞到哪裏去了。

    寡月將車簾打開了些兒,讓車內的氣味飄散出去,若是一會兒他們掀起車簾被有心人察覺了不好……

    顧九同他想得一樣,趕緊給他整理也給自己整理。

    二人都紅著臉。

    經了這一次,二人互相看,更加不同了。

    兩人畢竟這麽親密了。

    寡月伸手將顧九的袖子掀起來些兒。

    瞧見那抹宮砂還在。

    他不安的心平靜下來,凝著顧九小羞赧一笑。

    這一刻卻頓生一股邪念,好想給九兒祛了這宮砂,這宮砂也隻能由他祛。

    他湊近了些,凝著顧九道:“隻有我能碰你。”

    顧九訝了一下,意識到,今夜的陰寡月的不同,又回想起一個時辰前的一幕。

    他受了較大的刺激。

    顧九沉默著點頭,心頭微酸。

    陰寡月,你不必如此的……

    她的人和心都是她的……

    若是都保不住了,便死了吧。

    這個樣子的寡月,這麽脆弱的寡月,讓她心疼不已,她的寡月不該是這個樣子,不該是這般患得患失的……

    “寡月……這個世上,我最重視的隻有一個你,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許久,顧九才說道。

    他是她的夫,旁人欺不得,辱不得,動不得。

    她想讓他安心,她這顆心都在他身上,便是其他人都是英雄末路。

    她久未給他一個承諾,是因她覺得行動比承諾要更容易表達。

    可是,這個承諾,陰寡月也是在乎的……

    那少年僵硬在她肩頭,許久,俊逸的臉上綻放出一抹溫柔滿足的笑意,麋鹿般溫柔的眸子闔上。

    手,無聲的滑落顧九的肩頭。

    九兒,若是如此,死亦何哀……

    他累了,想睡上一覺。

    九兒,我會醒來的,我們還有一場婚禮。

    逃之夭夭,灼灼其華,不可以錯過了與你的婚期……

    我愛你,九兒……

    ——

    黑夜的靳公府,一片忙亂,哭聲怒罵聲嘶吼聲傳來……

    寒風肆虐,窗欞作響,燭火亂晃,不知有丫鬟關了幾道,最終不得將凳子抬到了桌上抵著。

    ------題外話------

    錦集君:如今知道我的好,早幹嘛去了?沒有我,你一輩子煮飯不熟……沒熟米飯,還想捏團子?

    年關近了,這兩天大忙,萬更會補上的。謝謝花花票票鑽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