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70 為官為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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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節:猜測,不好的感覺

    許諾淡然而平靜的聲音,讓顧子夕的聲音微微一滯,仍是堅持將事情說完:“後續的治療,在沒有生命危險的情況下,我不需要再去醫院。”

    “恩。”許諾輕應了一聲,沒有說話。

    顧子夕微微沉默,電話裏流轉著彼此輕淺的呼吸,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

    良久之後,許諾低聲說道:“子夕,這些事情,隻要你覺得心安就好,不要太在意我的情緒。每次聽到這件事情,我不可能完全沒情緒,但我的情緒,並不影響我愛你、更不影響我們之間的相處。”

    “許諾……”顧子夕低聲輕歎。

    “很多事情,能理解、能接受、就是不能舒坦,這不可必免。難道你希望能有一種處理方式,能讓我愉快的接受?”許諾輕笑一聲,輕緩說道:“所以,就這樣吧!”

    “好。”顧子夕低低的應著,有感於她突然間的成熟——象一個妻子一樣,而不隻是戀人。

    “你回去有沒有倒時差啊?我就睡了兩小時,下午講案子的時候,都困死了。”許諾見兩人間的氣氛實在太壓抑,便開玩笑的撒嬌說道。

    “這麽困開完會還不睡,是在等我電話?”顧子夕也不再將話題糾結在艾蜜兒的事情上,對著電話低聲問道。

    “沒有啊,反正你打電話我沒接,就知道我是睡了,為什麽要等你?”許諾笑著說道,在沙發上換了個姿式,繼續說道:“那你呢,回去這麽久才給我打電話,是在醞釀要怎麽和我說嗎?”

    “當然不是。”顧子夕輕聲笑了笑,隻是她話裏話外完全不提剛才她在等誰的電話,卻讓他微微沉眸——他當然不會相信,真的會是項目的事情。

    隻是,既然她不願意說,他還是給她空間好了——她的朋友不多,重要的電話,也不過是許言、季風、還有,莫裏安。

    想到莫裏安,顧子夕不由得眸光暗沉——隻是,如她剛剛所說:可以理解、可以接受、卻不會舒服。

    隻是許諾,我和你終究是不同的。

    稍顯沉默,片刻之後,顧子夕平靜問道:“你那邊案子還順利嗎?政府那邊有沒有為難或過於刁鑽的要求?”

    “目前看來還好,進展都比較順利,明天能把方案的雛形確定下來。”許諾沉聲說道。

    “恩,盡量謹慎些,政府需求大於一切,所以在專業上不要碰觸敏感地帶、不要太執拗於在專業上的堅持。”顧子夕仍是仔細的提醒她。

    “我知道。”許諾點了點頭,想了想對顧子夕說道:“子夕,我總是對那個文柬有種莫明的感覺。她其實是個很乖巧的女孩子。但就是過於乖巧,不符合她的氣質與背景,所以我總感覺怪怪的。”

    “方案都做了加密?”顧子夕沉聲問道。

    “做了。”許諾低聲說道:“但是加密也隻能是讓文件無法編輯、無法打印、無法複製。但我們內部要討論這些,又必須在相互間流轉,所以各人手裏都會有一份副本的。”

    “通過什麽方式流轉?”顧子夕再問。

    “郵件,我把加密過的文件,通過郵件發給他們,其中備注部分都隱了起來,隻有方案的框架。”聽顧子夕接連著兩個問題,許諾的神經不禁也繃緊了起來。

    “用的你私人郵箱?還是有備案的工作郵箱?”顧子夕繼續問。

    “有備案的工作郵箱。”許諾握著電話從沙發裏站了起來。

    “你想辦法把文件撤回,重新注冊一個陌生新郵箱再發。等你做完這個,再給我打過電話來。”顧子夕嚴肅的說道。

    “好。”許諾突然想起最近網上流傳的一個被告密的段子,不由得驚出一身的冷汗——雖然他們的方案沒有任何有違政治立場的表述,但若有心人要糾其措詞,曲解或歪解,也不是完全沒可能。

    當下迅速掛了電話後,快步跑到電腦旁。在鍵盤上一陣快速的敲打,四十分鍾前發送的郵件給撤了回來,然後重新注冊了一個陌生的號碼,將郵件又重新發送了出去——還好她在處理文件內容時花了些時間,和風鈴聊事情又花了些時間,否則發出去兩小時後,跟本就沒辦法撤回。

    “喂,我撤回重發了。”許諾給顧子夕重新打過電話去。

    “恩,不一定真有事,但小心總是上策。”顧子夕的聲音也有些沉重:“我剛才分析了一下,如果你的直覺沒問題的話,那個文柬便有三種可能。”

    “哪三個。”許諾緊聲問道。

    “她是文部長安排進來的這個錯不了,至於是不是來學習的,這就需要打個問號——借著學習的名義,可以做的事情很多。”

    “最壞的可能,就是文部長被我母親以恩相挾,上次沒能把你擠出這個項目,便想著在過程中整些事來,所以安排這麽個人在這裏盯著找錯——這錯,當然是可大可小,怎麽找、找什麽,要看她給文部長的要求了。”

    “除卻這一個私人原因,就還有兩個官方原因:第一,要有人全程監督你們的工作,以杜絕抄襲作弊的可能,必竟這是要拿到國際上去的,要是被發現抄襲,丟的不是你們的臉、而是國家的臉,這也是政府慣用的作法。”

    “第二,就是文部長明裏與我們簽了合同、暗裏與其它人還有合作。也就是拿我們案子的雛形交給另外的補丁高手去修改,最後以不符合要求為由拒絕我們的方案。這樣便可以不支付合同費用,那麽這筆錢……”

    “又或許,暗裏合作的人或企業,本就與他有直接的關聯。”說到這裏,顧子夕沒有繼續往後說,他相信,以許諾的聰明,應該明白他想說的是什麽。

    “我明白了。”許諾點了點頭,想了想說道:“我倒覺得你母親的這個原因基本不成立。”

    “哦?為什麽?”顧子夕不由得詫異。

    “上次她和文部長提出想讓我離開這個項目的時候,文部長就布了一個局——他根本沒有要換人或解除合同的打算,隻是利用我的不知情和壞脾氣、利用你們母子不和演了一場戲,讓你媽媽以為不是他不辦、隻是辦不了!”

    “所以,他有自己的打算,對你媽媽的要求隻是敷衍而已。既然敷衍了第一次,怎麽還會有第二次?所以這次安排文柬過來肯定不是這個原因。”許諾皺著眉頭回憶著後來與吳秘書見麵,他所說的話,表達的其實就是這個意思。

    “是這樣——”顧子夕略為沉吟,低聲輕應。

    “所以說,餘下來就是你說的兩個原因的可能了,如果是官方第一個原因,我倒是能接受。如果是官方第二個原因,就有些太讓人惡心了些。”許諾低聲輕歎,想到官場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心裏不禁煩悶。

    “官場百態,原也正常。這是在b市,我們所有在s市的關係也是鞭長莫及,你自己千萬小心,一切以人生安全為要,有任何事情,記得及時和我聯係,和他們打交道的事情盡量交給我。”顧子夕隻是擔心,卻也覺得正常——哪裏都有**,隻看誰的野心更大、誰的心更黑。

    “好,希望隻是我們多疑了。”許諾無奈的說道。

    “在商場上、官場上,多疑並不是壞事。”顧子夕對她**操作這個案子,當真是萬分的不放心——不是技術上的,而是個性上的。

    “好了好了,又來說教了,我真的要睡了,明天再向顧總報告工作進展。”許諾當然聽得出他語氣裏的擔心,當下直呼受不了。

    “有事隨時給我打電話,有脾氣要發的時候,想想老公喜歡你愛笑的樣子,心情好最重要。ok?”顧子夕輕笑,聲音不自覺的溫柔起來。

    “知道了,老公大人!”對於他變得和以前不同的囉嗦,許諾覺得有些無奈,卻也覺得特別的心暖。

    “顧太太晚安!”顧子夕低聲輕笑。

    “顧先生晚安。”許諾對著電話笑得眉眼彎彎的。

    隻是掛了電話後,卻是困極也睡不著覺。想了想,拿過電腦算了個帳:整個項目的預算是1200萬,其中拍攝與後期製作是300萬;前期設計費用是500萬,演員人工費是300萬,設備租用及不可預估的費用100萬。

    當初顧子夕的預算分解做得非常細致,設計費用做到了每一期出稿的分解;演員人工也計算到了分鍾。

    所以如果他們真要拿了創意思路去做成型的話,當然是越早拿到成本越低,可操作的空間也就越大。

    隻是,真的會是這樣嗎?

    許諾並不天真,她看到過商界的酒肉買賣、經曆過醫院的回扣黑暗,但她相信社會的整體依然是好的——如果連皇城之下的官員也是這樣,她對這個社會的信念真是要崩塌了。

    一切都還隻是猜測,希望也隻是猜測而已吧。

    許諾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稍後一會兒看到手機裏傳來顧小北的信息——eric已經安全達到酒店,放心吧。

    許諾輕咬下唇,將手機放回到旁邊,在黑暗中睜著眼睛半晌,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迷迷糊糊的睡著。

    …………

    b市的一處豪華公寓。

    書房裏,文部長和一個高高瘦瘦的男子正坐在電腦旁看著什麽。

    “怎麽樣?”文部長看著高瘦男子問道。

    “加密手法很巧妙,解不了。”高瘦男子的手指在電腦上飛快的敲動著,一會兒之後,抬頭對文部長說道:“不過,這也不重要,隻是我們重新創作的時候有些麻煩而已。”

    “恩,這兩套創意你怎麽看?”文部長點了點頭。

    “編號1的會比較好一些,更有底蘊和內函,吆喝的感覺基本沒有,整體感覺大氣,藝術範兒十足。”

    “編號2的技術運用和素材運用雖然也不錯,都市感很強,雖然國際化,但少了b市的特色,是個比較通用的案子。”高瘦男人邊看邊說道。

    “好,如果用編號1的創意進行深度製作的話,能做到什麽程度?”文部長利落的問道。

    “沒問題。”瘦高男人點頭說道:“你的意思是合同在這裏截斷是嗎?”

    “是的,隻要開始履行付款程序,後麵的事情就會比較複雜。這個策劃師倒好說,關鍵是她幕後的老板,是個難纏的人物,所以我們還是當斷則斷,拿到創意思路就行。”文部長沉聲說道。

    “沒問題,保證做出來的片子讓市裏滿意。”瘦高男子一臉‘你放心’的表情,笑著朝文部長點了點頭。

    “好。”文部長點了點頭,拖過電腦,迅速發了四個字過去:“到此為止。”隨即便關了電腦,與高瘦男子一起走出書房。

    第二節:莫裏安,美好的誤會

    第二天清晨,新加坡。

    莫裏安醒來的時候,見自己正安然的躺在酒店的床上,心裏不由得微微一驚——出酒吧後他幹什麽了?給許諾打電話了吧。

    有沒有說過不該說的話?應該不會吧,他對自己的控製能力一向滿意。

    “伯安,昨天是你送我回來的?”莫裏安收拾完後,便給藍伯安打了電話。

    “不是,你不是先走了嗎?”電話那邊,是藍伯安略帶嘶啞的聲音,想來昨天晚上也是喝多了。

    “恩,我知道了。”莫裏安微微皺眉,便即不再說這個問題:“你和嚴若兮都還好吧?”

    “還好,現在正起床準備去事務所。”藍伯安啞聲說道。

    “那我先掛了,改天一起坐坐。”莫裏安點了點頭,便掛了電話。

    或許是自己迷迷糊糊攔了計程車回來的吧。莫裏安不再糾結自己是怎麽回來的這個問題,收拾好後便拿了車鑰匙出門。

    …………

    “先生好,請問需要代駕嗎?”莫裏安剛走到大堂,便有服務生快步走上來。

    “恩?”莫裏安疑惑的看著他。

    “哦,一位小姐幫您安排了昨天晚上的計程車和今天早上的代駕司機。”服務生臉上掛著職業的微笑。

    “哦。”莫裏安的心猛然跳動了一下,瞬即又平靜下來,淡淡說道:“不用了,謝謝。”

    “不用謝,您慢走。”服務員禮貌的應道。

    “恩,那位小姐再打電話來,告訴她我很好,不用擔心。”莫裏安嘴角輕揚,清淺的笑意帶著幾分溫暖的顏色。

    “好的,先生慢走。”服務員臉上職業的笑容,似乎也多了幾分感情的溫度。

    …………

    “許諾,是你吧?”

    “縱是相隔再遠,一個電話、一聲問候,你仍能準確的感知到我的狀況。我們,應該是最好的朋友吧。”

    “或許我們的緣分即是如此,或許我該甘心。”

    莫裏安發動車子後,想了想,又拿出電話給許諾打了過去:“許諾,我是莫裏安。”

    “酒醒了?昨天晚上又抱著哪棵樹吐呢?”

    “是紅酒,沒吐。”

    “那就好,胃不好,要懂得克製呢?”

    “知道,昨天晚上沒吵到你吧?”

    “沒有,你知道的,我做案子就是這個狀態。”

    “案子上有什麽問題就給我打電話,我先掛了,在開車。”

    “小心開車,我也去會議室了。”

    …………

    掛了對方的電話,兩個人心裏都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輕鬆——當一段感情走進死胡同的時候,總是會在某個莫明的時候,讓人莫明的豁然。

    愛而不得是種痛,隻是這痛並不能占據生命的全部、這痛並不需要你刻意的去壓抑、去忘掉——將愛放在心底、將思念染在眸底,看著她幸福,是否可以?

    應該可以……

    …………

    以後還是朋友還是你最懂我

    我們有始有終就走到世界盡頭

    永遠的朋友祝福我遇見愛以後

    不會再懦弱緊緊握住那雙手

    …………

    走進辦公室,團隊的夥伴們已經在會議桌前等著他。

    “eric,早上好。”

    “早上好。”

    “eric,今天有新聞出來,hk方麵最近出了新政策,鄰近的居民過去也受限,市場應該會有大幅波動。你看預算比例是不是要再做調整?”

    “我看看再說。”

    “好的,新聞鏈接以及金融預測在共享的平台上。”

    “ok,大家看完後再討論。”

    莫裏安點了點頭,打開電腦快速的投入到工作中去。

    隻是剛把新聞看完,手機便不停的收到消息,莫裏安皺了皺眉頭,拿出手機——全是嚴若兮發過來的、許諾的照片。

    “eric,昨天我可沒有食言,隻是喝多了,怕手抖將你的心肝寶貝照片給刪了,所以現在才發。”五張照片之後,是嚴若兮寫的信息。

    莫裏安關掉信息後,輕瞟了一眼那無論是拍攝角度還是技巧都無可挑剔的照片,想起早上的電話,心裏不由得微微一暖——愛而不得,還能思念,也是一種美好。

    “謝謝。”莫裏安簡單的回了兩個字,便將手機調成了靜音,接著將新聞傳到大屏幕上,對著會議桌前的同伴說道:“這則新聞大家都看了?”

    “是的。”其它人都從電腦裏抬起頭來,輕瞥了一眼大屏幕後,齊齊的點了點頭。

    “所以大家認為hk的投入比例應該繼續下調?”莫裏安滑過椅子,在桌前坐了下來。

    “我倒不覺得。”一個來自於亞太市場研究中心的工作人員說道:“我們現在給予的下調比例,是介於大中華區分公司的建立,分割走一部分銷售群體而製定;而在這個比例中,我們所考慮的旅遊因素隻占3%,所以旅遊政策對日化品的銷售影響微乎其微;”

    “而同時,在hk這個成熟的市場,我們的投入原本也不在品牌影響力的提升上,而是在銷售的提升上,所以在有政策影響的前提下,我們更應該運用市場能力,推動銷售,才是積極的做法。”

    “如果在這個時候下調預算,會給人造成放棄hk的錯覺。”在電腦上敲了幾下,關於hk市場在平穩時期市場投入與銷售收入的比例表,切換在大屏幕上。

    莫裏安點了點頭說道:“我同意的觀點。”說著停留了一下,看著大屏幕說道:“大家從這些數據上可以看出,在大中華區成立之前,我們的市場投入和銷售收入的比例相對穩定。”

    “而我們這次做的整體市場預算的調整,不是基於市場的萎縮,而是基於市場的轉移。所以,我們把轉移的份額拿出來之後,再去研究當地的市場潛力和風險,在這個前提下,去製定針對性的市場策略。”莫裏安看著工作夥伴們說道:“在當地市場策略確定的前提下,我們再看預算的浮動。”

    “所在我的意見是,整體預算比例不變,我們後期做地區性策略時,若有預算浮動,在不可預估費用那一列浮動即可。”莫裏安重新將上周做好的地區預算比例放到大屏幕上:“我們花一小時再逐個地區確認,今天上午將整體預算報給。”

    “ok。”大家見他已經確定了意見,便點了點頭,按各自的分工,對整體的預算分解做最後的測算與核實。

    “大家要杯咖啡嗎?”莫裏安看著大家笑著問道。

    “!”

    “來一杯吧。”

    工作的同伴們連頭都沒抬,伸手打了個ok的手勢,便又繼續忙碌去了。

    莫裏安笑了笑,推開椅子站起來,轉身往外走去。

    …………

    “eric!”嚴若兮笑得一臉燦爛的站在門前。

    “照片我收到了。”莫裏安點了點頭。

    “我知道你收到了。”嚴若兮從門縫裏看向裏麵,見那幾個正祪襟坐的工作人員,都埋頭在電腦裏忙碌著,似乎連打蒼蠅的空都沒有了。眼珠子骨溜溜的轉了一下,收回目光看向莫裏安:“要咖啡嗎?我幫你們去買。”

    “也好。”莫裏安輕瞥了她一眼,從口袋裏掏出錢夾,拿了五百塊遞給她:“一共六杯,都要拿鐵。你自己想吃什麽隨便買。”

    “不用,我帶錢包了。”嚴若兮挑了挑眉梢,轉頭迅速的跑遠,齊耳的短發也隨著她的跑動在頭頂亂糟糟的晃動著。

    莫裏安搖了搖頭,依然去到茶水間泡了六杯速溶咖啡端了進去。

    在嚴若兮回來的時候,推門看見超大的乳白色楓木桌上,每個人的手邊都放了一杯咖啡,不過已經都喝得見底了。隻是忙碌的他們,幾乎都沒有時間起身重新續上一杯。

    當下快速走了進去,將紙袋裏的咖啡拿出來,一杯一杯的安靜的放在了每個人的手邊。

    “。”

    “謝謝。”

    “謝謝。”

    大家仍然是頭也不抬,慣性的說了聲謝謝後,繼續工作著。

    嚴若兮將最後一杯遞給莫裏安後,俯頭在他耳邊低聲說道:“我在外麵畫圖,你有事就喊我。”

    莫裏安抬眼看她,不禁皺起了眉頭:“有事找我?”

    “咱們出去說。”嚴若兮輕咬下唇,伸手扯著他的衣袖。

    莫裏安下意識的低眸看她扯著自己的手,淡淡說道:“出去吧。”說著便站了起來。

    “哦。”嚴若兮快速收回了拉著他的手,率先轉身走了出去——eric,不是看著她長大的藍伯安,似乎?

    看起來其實也不是很嚴厲,其實他身上有股讓人感覺很舒服的溫雅,可看起來卻又是讓人不敢輕易接近、不敢輕易放肆的冷漠。

    是因為失戀嗎?

    嚴若兮皺了皺鼻子,心裏不禁一陣莫明的發酸。

    …………

    “找我什麽事?”站在茶水間,莫裏安看著有些走神的嚴若兮,眼神裏還有股莫明的憐憫,不禁更是皺緊了眉頭。

    “哦,是這樣的……”嚴若兮這才將神遊的思緒給收回來,看著他說道:“eric,昨天晚上我和伯安談的事情,你也聽到了。”

    “我想,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嚴若兮睜大眼睛看著莫裏安說道。

    “不行!”莫裏安根本沒給她說完的機會,便斷然打斷了她的話。

    “你聽我說完麻,這件事情對咱們來說可是雙贏的。”嚴若兮也不介意他不太友好的態度,仍然拿出橡皮膏藥的粘勁兒,繼續說著,而雙腳慢慢移動,站在了靠門的地方。

    “我知道你失戀了,你喜歡的女孩子結婚了新郎不是你,所以你寄情於工作,情緒也很低落。”嚴若兮眼大眼睛看著他,無視於他慢慢沉下來的臉,自顧自的繼續說道:

    “而我呢,需要半年的時間達到伯安的所有要求,以換取自由。所以,在這半年時間裏,我們可以假扮情侶,你負責扮演那個讓伯安放心的男人,讓我順利過關;我負責追求你,同時做你的心理治療師,幫你從失戀的陰影中走出來。如何?”

    “我突然發現,你不應該離開伯安,這世界上或許隻有他能和你溝通了。”莫裏安輕瞥了她一眼,伸手撥開她的肩膀,側身離開了茶水間:“工作時間到公司的話,直接去辦公室,否則我會投訴他的辦公環境影響了我的工作效率。”

    “沒問題,我用你喜歡的方式追求你——不在上班時間,在下班時間,對吧!”嚴若兮從善如流的應著,對著莫裏安吹了聲響亮的口哨,抱臂倚在門框上,看著他沉穩離開的步伐,臉上盡是不知愁滋味的笑容——那樣的自信、那樣的燦爛,似乎足以照亮所有的陰暗。

    而莫裏安更是連腳步都沒停,進去辦公室後,直接拿電話給藍伯安發了信息:“把你未來的老婆看好,我這裏是辦公室,不是幼兒園!”

    發完信息後便將手機調成靜音扔在了沙發上,回到辦公桌前繼續工作。

    他從來都不適合遊戲,也不會玩遊戲。在他的感情世界裏,無論愛或不愛,都會認真以待。

    第三節:子夕,釜底抽薪

    b市,酒店會議室。

    “昨天大家可有加班看文案了?”許諾將手中抱著的一筐零食放在會議桌上,看著大家笑著問道。

    “當然。”風鈴作勢打著嗬欠。

    “看了,兩種方案各有好處,我覺得很難割舍。”文柬看起來,精神也不怎麽好,眼眶處還有著隱隱的黑眼圈。

    “我可沒你們這些小家夥們精神好,許諾昨天發得太晚,我還沒看完。”費蘭成嗬嗬了一聲,一手端過茶杯、一手利落的打開電腦,邊喝茶邊看起來。

    “大家再考慮一下,文柬和費老師做的第三部分簡單設想,現在同時發給我和風鈴。吳秘書今天會10點過來,我希望他過來的時候,我們已經有定論。”許諾點了點頭,回到位置上後,也是邊喝咖啡邊開電腦。

    “恩。”風鈴點了點頭,伸手在零食簍裏拿了塊軟蛋糕,另一隻手托著下巴,認真的看著電腦裏已經打開的方案。

    文柬似乎想說什麽,在看見大家都低頭看方案時,便也沉默了下來,打開電腦慢慢的看起來。

    隻是在趁眾人不注意的時候,她似拿起手機把玩,不經意間,已經發了一條長長的信息出去。

    刪掉信息記錄後,她快速的登錄郵箱,將昨天晚上熬夜做出來的第三部分創意發給了許諾和風鈴。

    …………

    s市,顧子夕辦公室。

    顧子夕早上一到辦公室,便喊了方律師過來,一起研究與政府簽的那份合同。

    “簽的時候時間有些趕,雖然各方麵的審核也都仔細,但我還是擔心會有漏洞。”顧子夕邊翻著合同,邊對方律師說道。

    “這合同是我審過的呀。”方律師翻了翻後,抬頭看著顧子夕。

    “我知道。”顧子夕點了點頭,合上合同文本,看著方律師說道:“我相信對方沒有比你更嚴謹的律師,但卻不相信他們的政治流氓手段。”

    “不要以商人的眼光去看政治,如果隻是為了錢,就用商人的方式去解決。”方律師一語雙關的說道。

    “看來我有必要去b市走一趟。”顧子夕沉吟片刻,點了點頭。

    “合同條款我再推敲一下,你那邊如果談得不順利就給我電話,我們想辦法終止這個合同,以避免更大的損失。”方律師滿眼的精明與犀利。

    “好。”顧子夕的眸光微沉,當即打了電話給林曉宇,讓她訂最早一個航班的班機。

    …………

    b市,酒店會議室。

    工作組經過反複的討論與取舍,最終定下許諾的方案為最終的創意藍本,大家拋開之前所有的想法,在這個藍本上,進行第二次創作。

    “好,那就這樣敲定下來。”後麵過來的吳秘書點了點頭。

    “ok,我們中午再做最後一次修……”許諾話說到一半,電話響了起來,隻是——卻隻響了一聲就掛掉了。

    許諾微微皺眉,拿起手機劃開——卻是顧子夕的電話,同時跟進來一條信息:方案今天不提交,想辦法拖到明天。

    許諾的眸光微微一閃,當即將信息給刪掉了,然後把手機放回到桌上,抬頭看著吳秘書說到:“剛才我看了費老師和文柬關於最後一部分的建議,我突然有了些靈感。我中午再改一下,爭取今天下班前能提報給文部長,如果趕不及,明天上午是一定可以出來的。”

    “盡量今天吧,我們進度上是這麽寫的,我們就不要給自己多找麻煩了,反正不行,後麵也是要調整的。”吳秘書笑笑說道。

    “好的,沒問題。”許諾點了點頭,轉頭對風鈴和費蘭成說道:“方案的框架確定下來後,下麵我們的分工再重新確認一下:風鈴來寫拍攝劇本,我一邊修改方案,一邊做劇本的拍攝標注。”

    “我們需要開始對拍攝的廣告公司進行甄選了,費老師幫我對接吳秘書這邊,關於廣告公司的事情,確保在進度以內。如果有可能的話,費老師幫我們聯絡一些科技實驗基地什麽的,我們拍片子的時候,或許會用得著。”

    “文柬再負責幫我找些與未來科技發展有關的大片過來。”

    “大家有沒有問題?”許諾說完後,看著大家問道。

    “好。”費蘭成點了點頭,很認真的在進度表上做下了記號。

    “好。”文柬下意識的看了吳秘書一眼,聲音低低的應了下來。

    “那我等你的這一次的終稿。”風鈴點了點頭,由於昨天和許諾聊到加密的事情,便也下意識的多看了文柬一眼——許諾並沒有和她說得太多,她卻因著許諾特意強調的加密,自然而然的發現了團隊的異常,也不可謂不聰明了。

    大家就方案的情況又交流了一下觀點後,上午的討論便結束了,在其它人都離開後,許諾起身關了會議室的門,一個人坐在會議室裏等顧子夕的消息——會是哪種情況呢?

    如果他們想偷梁換柱,提交後便即可以否定方案,從而找借口解除合約;現在一切都控製在進度以內,就算不提交方案,他們也不能就提出解約的問題。

    而至於方案,因為有了文柬在這裏,該看的他們也都看過了。

    許諾坐在電腦邊上發著呆,心裏卻希望顧子夕所猜測的事情不會發生。

    …………

    下午3點,顧子夕連換洗衣服都沒帶,便直接到了b市。

    他怕許諾擔心,所以也沒有聯絡她,而是直接去了市政辦公室找文部長。

    “文部長是長輩,又見多識廣,繞圈了的話我就不說了。”顧子夕給文部長遞上一支煙,幫他點燃後,又給自己點燃了一支,直到吐出一口煙圈,這才慢慢說道:“您對這次的項目是什麽打算?”

    “為什麽這麽問?”文部長夾著煙的手微微一頓,瞬間又恢複了正常。

    “因為項目組那個小姑娘不對勁,而那個小姑娘又是你力薦進來的,這裏麵,您當然有自己的打算。”顧子夕用手指彈了彈煙灰,看著文部長認真說道:“文部長,你是政客、我是商人,你要名、我要利。這都天經地義。”

    “但如果您想名利雙收,我這做商人的也願意讓讓步;但若讓我一點兒利也沒有,這恐怕就不太好了。”

    文部長低頭沉默著,舒緩的吸了幾口煙後,抬頭看著顧子夕,從容說道:“子夕呀,我看你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文部長,商人的時間是用金錢計算的,如果現在我在法國去談一個代理,那這一小時就是上千萬的生意。您說我會因為一個誤會,從s市飛過來找您?”顧子夕將手中的煙蒂按熄在煙缸裏,慢慢從沙發上站起來,看著文部長說道:“當然,如果從現在開始,你讓我的判斷成為誤會,那也未嚐不可。”

    “後續的進程,我會安排公司法務和公關部同時跟進,希望今天的談話,確實隻是一個誤會。”顧子夕說完,轉身往外走去。

    “你別忘了,這裏是b市。”文部長輕巧的將煙蒂彈入對麵的垃圾桶,沉著聲音冷冷的說道。

    “還好你記得,這裏是b市。”顧子夕轉過身,看著他意味深長的笑了——這笑容,與年輕時候的顧東南幾乎一模一樣,讓他心頭不由得猛然一顫。

    盯著他看了良久,文部長才開口說道:“坐下來,我們聊聊。”

    顧子夕這才回到他的辦公室重新坐下來,劃開手機的一條信息放在他麵前——文部長臉色一變,沉聲說道:“合同價格,再少一半。”

    “成本拋開,利潤少一半,沒問題。”顧子夕緩緩收回手機,微笑著說道——他都不用算帳的,直接回複了文部長:當然,商人的腦子裏都有現成的計算器:這個項目他可以不要利,卻要名:許諾的名。

    這是一個能讓許諾在業內迅速成長的機會,就算不賺錢,他也是要做的——隻是這個底限,他不能拋出來,也不能讓許諾知道。

    “如果我現在終止合同,我連成本都可以不支付!”文部長冷冷的說道。

    “如果你現在終止合同,你這個部長的職位,大約也隻有50%的機率可以保得住。”顧子夕淡淡說道:“現在是個信息高度發達的社會,還有什麽事情,是可以不動聲色、可以天衣無縫的呢?”

    文部長定定的看著他,腦袋飛速的轉動著,良久之後,沉聲說道:“40%,就這麽定了。”說完轉身看背對著他看向窗外,冷冷說道:“這是我為官二十年來,頭一次被一個後生晚被威脅到。”

    “這也是我從商十年來,第一次做投入產出比低於10%的生意。”顧子夕淡淡說道:“既然凡事都有第一次,我們能成為彼此的第一次,倒也是緣分。”

    “就象文部長與我父親一樣,想來,也是一種緣分。”顧子夕說完,便轉身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而文部長在聽他提到他父親時,身體下意識的抖動了一下,隻是片刻間,又站得筆直。

    …………

    “曉宇,顧總是幾點的飛機?”

    “應該3點都到b市了呀?”

    “好的,我知道了。”

    5點的時候,離收到顧子夕信息已經五個小時過去了,還沒有顧子夕的消息,許諾不禁有些著急起來——既擔心飛機出事、又擔心他和文部長這邊的溝通。

    直到會議室的門被推開,穿著白襯衣的顧子夕大步走進來,許諾一直提著的心才放了下來,站在原處,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容……(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