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46 不擇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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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節,伽藍,合作達成

    “伽藍進入中國的曆史有五年,當年jim是銷售經理,那時候我是顧氏的銷售總監,在s市的市場上遇到過。”顧子夕邊開著車,邊說道。

    “有沒有一場惡戰?”許諾饒有興趣的問道。

    “何止是一場。”想起當年,顧子夕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看你笑得這麽得意,那就是你勝多輸少嘍?”許諾笑著問道。

    “jim是地道的德國人,五年前的中國市場,與規範相比、靈活與勇氣更重要。”顧子夕笑著說道。

    “他現在的發展也不錯,丟掉了中國市場,他仍然是伽藍全球首席營運官。”許諾若有所思的說道。

    “在顧氏和卓雅的夾擊下,還留有一線生機一直到現在,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顧子夕點了點頭。

    “你和莫裏安那麽早就認識了?”許諾不禁詫異。

    “我和他注定是對手,卓雅中國若沒有莫裏安,僅憑那些空降來的大區經理,結果隻會和伽藍一樣。”顧子夕淡淡說道。

    “莫裏安和我說過,市場上的竟爭,不是和對手,而是和自己;不是你打倒了對手,消費者就會認同你;而是你做好了自己,消費者才會認同你。”許諾看著他微微笑了笑。

    “你很認可他說的話?”顧子夕斜眼看她。

    “我記得,你也說過同樣的話。再說,莫裏安原本也不是如你們這般的好強鬥勇的個性。”許諾微微抬起下巴,輕挑的眉梢裏,帶著微微的挑釁。

    “我一說到莫裏安你就和我急,你是在為他抱不平嗎?”顧子夕輕聲低笑,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

    “胡說八道。”許諾用力扯下他的手,轉眸看向窗外。

    是在和他急嗎?

    這是她本能的反應,從沒想過為什麽。

    現在顧子夕提及,似乎真是他說的那樣——莫裏安能滿足她對婚姻一切安好的願望,她卻選擇在顧子夕所給的驚濤駭浪裏掙紮浮沉。

    他為她放棄8年的感情,麵對那麽多的責難,而她在心裏對他那麽的依賴,卻又無以為報。

    她想,她是真的在為他抱不平吧——這麽好的他,卻得不到自己想要有愛情;所以,隻有他幸福了,她才能坦然吧。

    “好了,別提他了,總之他結婚了,你也安心我也安心。”顧子夕從她頭上收回手,輕輕的放回到方向盤上。

    許諾隻是笑笑,並沒有接話。

    “知道你是我太太,jim對於伽藍中國的office要放在哪裏、重新進駐中國市場的核心城市要放在哪裏,會很快決定的。”顧子夕拉開車門,扶著許諾下車。

    “怕和你再有一場惡戰嗎?他擔心把市場交到我手上,在s市就必輸無疑了嗎?”許諾俏皮的說道。

    “大約會是這樣。”顧子夕笑著說道:“現在的情況是:顧氏現在處於動蕩期、卓雅的全球市場係統改造還沒完成;所以他必須速戰速決,趁著這個空檔期,確定並拿下一個屬於伽藍的市場,伽藍才有機會在中國市站穩腳根。”

    顧子夕抬頭,看見jim和david正快步走進辦公樓,當下沉聲說道:“若卓雅全球市場係統改造成功,而且從伽藍確定的中心城市下手,那麽伽藍絕對沒有勝算。”

    “希望jim的看法和你一樣,今天便能確定下伽藍在中國的整體布局,我也好開始後續的工作。”許諾的眸光微微閃動了一下,輕聲說道。

    “伽藍做外圍市場改造、卓雅做核心流程改造、顧氏已經換了市場模式。所以在三年之內,中國日化市場的竟爭,會是伽藍和卓雅。”顧子夕意有所指的看著許諾。

    “希望我們惡戰一場?”許諾皺著鼻子看著他。

    “我就這麽狹隘?”顧子夕看著她無奈的歎了口氣。

    “好吧,是我不對。”許諾輕輕的笑了:“我和莫裏安都是成熟的職業人,知道在竟爭中該如何相處。而市場的竟爭並非是非此即彼,或許我們會越鬥越深情。”

    “許諾、顧太太、這是你該和老公說的話?”顧子夕不禁氣結。

    “哈哈,你敢說你沒有吃醋。還裝大度。”許諾輕哼一聲,笑著轉身:“我上去了,你帶好顧梓諾,我完工了給你電話。”

    “走路小心些。”顧子夕搖了搖頭,在轉身之後,臉上的笑意漸淡——許諾,就算是朋友,莫裏安在你心裏的份量也太重了些。

    等待從來都不是我的習慣,但在這件事上,我告訴自己必須等待——他對你太重要,所以我不能出手,是嗎?

    伽藍公司會議室。

    不知道jim考慮的角度是否和顧子夕說的一樣,但結果確如他所說——jim和他的團隊經過一整晚的討論,已經確定了許諾的提案:以h市為核心推廣城市,中國的office也放在h市。

    “既然核心城市確定下來,我們接下來的規劃和首次進駐的市場策劃,都可以開始安排了。”許諾看著jim說道。

    “ok,許小姐稍等,david會將正式的合作合同交給您確認,之後我需要您兩個小時的時間,就我們在中國市場的品牌定位與市場預算做一個詳細的溝通。”jim示意david去處理合同後,對許諾說道。

    “合作愉快,希望與貴公司一起努力,讓伽藍在中國市場穩步前進。”許諾站起來,伸手與jim禮貌的握了握。

    “我對許小姐很有信心。”jim看著她,目光裏似是若有所思。

    “她先生就是五年前將伽藍逼得在s市無法立足的那個人?”

    “恩。”

    “卓雅的eric和她也有一些關係?”

    “剛剛知道的,她曾是莫裏安最看好的下屬。”

    “jim,對不起,是我對她的背景沒有做仔細的調查。”

    “no,我們要合作的是她的公司、她的能力,她的私人圈子和我們沒有關係。”

    “你認為她的私人圈子對我們再次進駐中國市場會有阻力嗎?”

    “是助力。”

    “哦?”

    “兩個頂尖優秀的男人為她的事業保駕護航,自身能力也能擠身於世界一流創意大師的水平,這樣的人,你還能找出第二個?”

    “不能。”

    “市場的竟爭,不在於你打敗了誰、而在於你站在市場的前端。這個道理是在五年前與顧子夕、eric的戰鬥中得出來的教訓——所以,我不懼與他們竟爭,但必須要拿捏好這個天時、地利、人和,然後邁出關鍵的一步。”

    “ok,我明白你的意思。”

    david大約隻花了三十分鍾,便將合約文本、以及財務、法務審理的流程走完,放在許諾麵前的合約,隻要她簽字,便是一份有效的合約了。

    “我需要三十分鍾看這份合約。”許諾抬頭看著david微笑著說道。

    “ok,沒問題,合約完成後,請去一下jim的辦公室,我們一起討論一下接下來的操作問題。”david點了點頭後,細心的將計算器、稿紙各給她留了兩份。

    許諾將合同遞了一份給張玲:“有疑問的,不管合不合理,全部列出來。”

    “好的。”張玲點了點頭,接過合約文本,埋頭仔細的看起來。

    會議室裏一片安靜,隻有兩人偶爾翻動合同文本的聲音和間或敲擊鍵盤的聲音。

    “他們的文本確實嚴謹,和我們溝通的情況完全吻合。”半小時後,許諾從文件裏抬起頭來。

    “解釋很清楚,難怪這麽厚厚的一本的。”張玲與笑著說道:“隻幾處數據和金額,以及時間,我和你再確認一下。”

    “好的。”許諾點了點頭,將合同中所有與數字有關的條款,又逐一確認了一次,這才最終在合同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許諾,我突然有種很激動的感覺。”張玲見許諾在合同上利落的簽下名字,長長的吐了口氣說道。

    “恩?”許諾簽完一本後,拿過另一本,翻開到簽字頁,邊簽邊問道。

    “我們才成立一年的公司,居然接下這樣一個國際大單呢,感覺象做夢一樣。”張玲伸手捏了捏自己的下巴,做出一幅如夢初醒的樣子,讓許諾直覺得好笑。

    “也不算,隻是做中國區域的,我們的目標是:少接單、接大單;以後就隻服務那麽幾家公司。中國接十來家頂級公司;全球接四五家頂級公司。”

    許諾合上合同,用手撐著腰走到會議室的落地玻璃窗邊,看著這異國陌生的街道、那麽多風格各異的建築讓人歎為觀止,讓她隻覺得曾經消沉的鬥誌又一點一點的回到身體裏。

    在柏林多呆了一天,合作的進展比預期的要順利,這大約也是因為jim知道了她是顧子夕太太的原因。

    “圈子這東西,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一個行業裏,你覺得八竿子打不到的人,卻總能繞在一起。”許諾看著顧子夕笑著說道。

    “隻要在一個圈子裏,總有碰到的機會。”顧子夕點了點頭,看著她問道:“直接去三亞?”

    “先回s市吧。”許諾搖了搖頭。

    “因為季風?”顧子夕了然的看著她。

    “也不全是,合同簽下來,回去還要有後期操作的溝通會;我們去三亞,也還要有行李要準備。”許諾低聲說道。

    “恩。”顧子夕點了點,看著她柔聲說道:“重新開始並不等於遺忘,或者是為了更深的記憶。”

    “好象很懂一樣。”許諾勉強扯了扯嘴角,起身走到窗邊看外麵的風景,似是有意回避這個話題。

    顧子夕輕輕歎了口氣,給服務台打了訂票電話後,便走到她的身後,讓她舒服的靠在自己的胸前,安靜著不打擾她的思緒。

    第二節,子夕,不擇手段

    兩天後,s市,顧子夕辦公室。

    “顧東林已經被收押了,573萬的還款還沒到帳,下周可以以身體和還款手續的雙向原因,申請短期保釋。”方律師對顧子夕說道:“他沒有及時還款,應該也是考慮的這個因素。”

    “這說明,他對後麵的事情,已經有計劃。”顧子夕抬了抬下巴,冷然說道。

    “沒錯,在保釋方麵,我們暫時先不出手,他自己會有安排。”方律師點頭說道。

    “恩,保釋的人我會安排好,如果他那邊沒動靜,我安排的人才會出手,而且,絕對是安全的人,不會引起他的懷疑。”顧子夕點了點頭。

    “好,保持聯絡。旅行愉快。”方律師起身,伸手與他重重一握,轉身快步往外走去。

    顧子夕這才看著顧朝夕問道:“她那邊情況怎麽樣?”

    “顧東林進去後,她一次都沒去探過監;反而每天都去爸爸的墓地。”顧朝夕低聲說道。

    “看有什麽用。”顧子夕冷冷的說道。

    顧朝夕看了他一眼,輕聲說道:“她變賣了名下所有的房產,給小的辦了護照,應該是要離開s市。至於去哪裏,她不說。”

    “……能帶著孩子,就不會有事,讓她去吧。”顧子夕沉默半晌,低聲說道。

    “恩。”顧朝夕輕應了一聲後,也即沉默下來——這個結果,也正是他們想要的;可真正走到這一天,心裏仍是隱隱的難受。

    “我和她說了保釋的事情,她沒有回應,我琢磨不透她到底是願意還是不願意。”半晌之後,顧朝夕悶聲說道。

    “……再等兩天,如果還沒有動靜,我讓辛姨去辦。”顧子夕沉吟之後低聲說道。

    “辛姨……她會同意嗎?畢竟他是她曾經的丈夫、她兒子的父親,若知道你的計劃,怕是不會同意的。”顧朝夕顧慮的說道。

    “她該相信我,如果我想要他死,他在牢裏的時候,我有一百種辦法。”顧子夕冷冷的說道:“如果她還念舊情,我會賣她這個人情;如果她不念舊情,也會幫我這一把。”

    “好,這邊我關注著,有消息我隨時告訴你。”顧朝夕點了點頭。

    顧朝夕離開後,顧子夕便接到了辛蘭的電話——

    “辛姨。”

    “這件事,是不是還沒結束?”

    “……恩。”

    “我想讓子安(顧東林的大兒子)去看看他。”

    “為什麽和我說?”

    “對於你們之間,我隻希望他最後能留一條命,好歹他是子安的父親。”

    “……不一定就是他輸,他手上還有更大的牌還沒打出來。”

    “辛姨能為你做些什麽嗎?”

    “暫時不需要,這個月我和許諾去三亞住一段時間,回來後可能是一場惡戰;子安去看他的話,他若有什麽要子安做的,你記得讓子安和你商量——什麽都能做,犯法的事不要做。子安還小,顧氏的產業,多少我會留他一些。”

    “……”

    “辛姨,對於顧東林,我誰的麵子都不會給;你和子安往後的日子,我終歸還是要照顧的。”

    “對於子安,我是希望他有自食其力的本事,需要的時候,你能拉他一把就好,其它的就算了,坐享其成慣了的人,容易犯錯。”

    “恩。”

    “你和諾諾,唉,我再囉嗦一句,一個拳頭伸出去,傷的是別人,收回來的時候傷的是自己;所以你在做任何事的時候,多想想諾諾和孩子,你若有什麽事,苦的是她們。”

    “恩……”

    “好了,你們年輕人也難得聽得進老人的話,和諾諾玩得開心些,我和子文你不用擔心,有什麽事你到時候和辛姨說。”

    “謝謝辛姨。”

    ……

    掛了辛蘭的電話,顧子夕淡然的眸子泛起淡淡的疼痛——對於辛蘭他心裏一直有很深的愧疚,他最不願意做的事,便是有一天會和她來講條件。

    而今天,他依然以顧子安的未來為誘餌,來換她在需要的時候站在自己這一邊。

    “你呢,就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商人。”

    這是許諾曾對他說過的一句話,他聽了隻是笑她不懂生意場上的規則。而現在,他為自己對滿心愧疚的辛蘭而耍手段而為心痛——他也不願意自己是這個樣子的。

    “許諾,這樣的我,你可曾害怕過?”顧子夕從桌上拿出一支煙,點燃後,重重的吸了一口,在吐出的煙圈裏,眸色裏一片澀然的陰翳。

    第三節,許諾,去見季風

    品尚辦公室。

    許諾在與公司的銷售、客服團隊做了項目的溝通和啟動後,關於伽藍的項目便分了下去:顧氏的項目由張玲配合洛簡繼續推進;顧氏項目組的其它成員則重新進入伽藍項目組,給許諾做技術與數據支持。

    “今天的會議就到這裏,剛才所說的各項工作,各位從現在就要開始啟動了;我離開s市大約一個半月的時間,大家保持郵件溝通。”許諾合上筆記本,對與會人員說道。

    “好的。”

    “沒問題。”

    各人拿了資料和會議記錄後,便一一離開了會議室。

    “黃總,pe能源的項目進展怎麽樣了?”許諾看著黃憲問道。

    “這次選工程隊,‘藍鼎’和市裏、還有我們,三方一起參與的。雖然對於秦藍這個人我並不喜歡,但從做事來看,他的專業度和敬業度,還是相當的不錯。”黃憲點頭說道:

    “從想把事做好的情況來看,他基本沒問題。但他的資金實力和大型項目操控的實力確實不足,所以我和林副市長商量,為了保證這個項目的順利進行,我這邊加派了兩個項目經理過去,協助他的工作。”

    “那他能接受嗎?”許諾問道。

    “我的兩個項目經理隻負責專業問題,人事、財務全部不涉及。而且是林副市長安排的,所以他的意願並不重要。”黃憲挑眉說道:“而且,他想把事情做好的決心,我們還是看得出來的。”

    “恩,那就好,原本說這段時間公司的事情我要多關注一下,這會兒離開,又得壓在你一個人身上了。希望不要對這個項目有什麽影響才好。”許諾看著黃憲抱歉的說道。

    黃憲連連搖手,哈哈笑著說道:“我們今年的業務量已經飽和,所以現在要做的就是把手上的單做好,在不開發新客戶的情況下,我的工作相對輕鬆。兩邊兼顧完全沒問題。你就放心去吧。”

    “謝謝黃總,我稍後整理一下資料,今天就走了。”許諾笑著站了起來。

    “放心去吧,玩得開心些。”黃憲起身送她到門口後,才轉回到會議室拿自己的資料。

    許諾花了兩個小時,將工作項目和流程梳理完畢後,發給了小組各成員,然後整理了這一個月時間可能會用到的資料,裝進一個小紙箱後,打電話讓小秦幫她拿了下去。

    “張姐,我走了,項目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放心去吧。”

    “三三,景園的項目保持跟進,我就在三亞,有事及時和我聯係。”

    “好的,許經理放心。”

    “黃總,再見。”

    “玩得開心。”

    許諾與同事打過招呼後才離開辦公室。

    “夫人,是去顧總那邊還是?”小秦看著許諾問道。

    “先出停車場再說。”許諾握緊了手裏的電話,低聲說道。

    “好的。”小秦便不再多話,發動車子開了出去。

    許諾低頭看著電話的通訊錄,心裏猶豫而矛盾著——她希望季風能有自己的幸福,卻又抵觸著季風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哪怕她有姐姐的眼膜。

    “重新開始並不等於遺忘,或者是為了更深的記憶。”顧子夕的話她何嚐不明白,隻是,兩個人擁有的共同記憶,怎麽能交給第三個人?

    那麽,他待許言便再不同了;那麽,在想念許言的時候,她便不願意再想起他了。

    “季風,在家裏嗎?”

    “恩,你回來了?”

    “回來兩天了,有些工作在處理。”

    “晚上過來?”

    “我現在過來……”

    “好。”

    “她……她不在嗎?”

    “……”

    “算了,你當我沒問,我沒關係的。”

    “你不喜歡別人來這裏,所以不會再有別人過來。”

    “……見麵再說吧。”

    “要吃什麽?”

    “不用,我就來看看你。”

    “好。”

    許諾掛了電話,不禁微微哽咽——曾經最親的親人、曾經在他麵前百無禁忌,現在也變得生疏而禮貌。他們之間沒有了許言,想來不可能永遠維持如初的親密與隨意了吧。

    許諾,清醒些吧,你都開始新生活了,憑什麽不許他重新開始。

    許諾深深吸了口氣,將眼底的霧氳慢慢的逼了回去,和小秦說了地址後,便將頭靠在椅背上,看著車窗外的街景發呆。

    “這麽飛來飛去的,孩子沒什麽不妥吧?”季風位開門,淡然而柔和的模樣似乎一直沒有變過。

    “沒有。”許諾的聲音微微發澀,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屋內——在沒有看到湛藍的身影時,心裏不自覺的就放鬆了下來。

    季風輕扯了下嘴角,淡淡的說道:“進來吧,做了你愛吃的紅豆冰沙,不過冰給得少。”

    “哦。”許諾點了點頭,低頭換了鞋子後走進餐廳,看見餐桌上的冰沙器具、兩個裝著冰沙的白玉瓷碗,眼底不由得微微一熱——許言在的時候,也總是這樣的:連份量、擺放的方式,都一模一樣。

    “對不起。”許諾慢慢的坐下,將碗輕輕的拉到自己的麵前,一小勺一小勺慢慢的吃著。

    “什麽對不起?我認識的許諾,好象就是個女霸王,從來不和人道歉的。”季風看著許諾,嘴角有著淡淡的笑意。

    “這個房子裏有太多許言的回憶,所以你別帶別人過來。其它的,我都不管。”許諾低聲說道。

    “好。”季風的眸色微暗,輕應了一聲,在攪動碗中的冰沙許久以後,才淡淡說道:“其實,我也沒什麽要你管的了。‘言基金’的項目啟動後,我就走了,許言想去的地方,我都要代她去走走、代她去看看。”

    “你自己一個人?”許諾低著頭,輕聲問道。

    “許諾,我和你說最後一遍,我對湛藍沒有一點兒別的意思,唯一的交集,便是她的眼睛,我希望她能善待許言的眼角膜;至於基金的事情,我願意選擇她所在的公司來合作,也是基於這個原因——這個人我們能一直知道她的消息,等於能一直知道許言身體的一部分在哪裏。”季風放下手中的碗和勺子,看著許諾沉聲說道。

    “許諾,你可以有一萬個理由來理解我未來的任何選擇,我卻隻有一個選擇,而且不需要你理解。”季風說完便站了起來,轉身往花房走去:“吃完了沒有別的事就回去吧,基金的事情,我還沒完全理順。”

    說著便在花房坐了下來,拿起電腦開始工作。

    許諾低頭慢慢的吃著自己碗裏的冰沙,一小碗冰沙,吃了有半個小時之久;而她吃完後,又把季風那碗也端過來吃了個幹淨。

    “季風,我走了。”許諾起身看著逆光中的季風輕聲說道。

    “恩。”季風隨意的應了一聲並不抬頭。

    “季風,我走了。”許諾站在那裏看著他,似乎要堅持到他回頭為止。

    “走就走了……”季風皺著眉頭抬起頭來,看著許諾一臉倔強的站在那裏,不禁低低的歎了口氣,終究還是放下電腦走了過來。

    “特意少放了些冰,怎麽連我的這份也吃了。”季風看著桌上的兩個空碗,不由得皺眉。

    “壓壓心裏的煩燥和火氣。”許諾輕哼了一聲,直直的看著他。

    “誰心裏煩呢?誰有火氣呢?你這臭脾氣都不知道顧子夕是怎麽受得了的,自以為是、不給別人說話的機會。”季風看著她霸道不講理的樣子,緊繃的神情慢慢放鬆了下來。

    “我沒有自以為是,她是喜歡你的。”許諾皺了皺鼻子說道。

    “她怎麽樣,與我何幹?”季風坦然的看著她。

    “你就是許言的。”許諾霸道的說道。

    “好。”季風見她又恢複了對他的霸道,不禁放鬆的笑了,大大的張開雙臂將她擁進了懷裏:“許諾,你要相信,經曆過許言這樣的女人,我很難再看上別的女人了。”

    “我相信,在你的心裏沒有人能比得上許言;可有時候,我會不相信時間——我害怕,終有一天你也會需要一女人,來溫柔你未來的歲月。”許諾將下巴擱在他的肩頭,聲音低低的說道。

    “時間……”季風低低的歎息著,說話的聲音裏竟帶著幾分低回婉轉:“時間有時候會將回憶變淡;時間有時候也會讓記憶變成唯一。”

    “你自己經曆過,你該明白:有些感覺、有些人、有些經曆,沒有人可以取代。就如那麽好的莫裏安,在你沒有知道顧子夕之前,也沒能接受。”

    “是,我明白了。”許諾輕聲應著,突然感覺到,這麽瘦的季風,他的擁抱,也有股讓人心安的感覺——是親人的感覺。

    “我手上的工作得快些完成,這樣才能早些成行。然後能趕到回來等你生孩子。”

    “你又不是婦產科的,在不在我都不介意。”

    “哪有女人生孩子沒有娘家人在的。”

    “我好象沒這個概念也。”

    “以後最好有。”

    “知道了。”

    “還不回去?”

    “去三亞之前,我想見見湛藍。”

    “不是不喜歡她?”

    “我以為她要搶我姐夫,當然不喜歡了。現在知道搶不走了,我姐姐的眼角膜我還是得看看。”

    “你知道眼角膜移植後,在她眼睛的哪一層?”

    “喂,我不懂你告訴我啊!”

    “霸道。”

    “要你管。”

    “你要見,直接讓顧子夕安排,我隻管技術,其它的都不管,所以不和那邊對接。”

    “那她也沒來主動找你?”

    “不知道,這幾天都在家裏忙著。”

    “知道了,我走了,再晚顧子夕得催了。”

    “我送你下去。”

    “好。”

    許諾走在季風的身邊,心情與來時已經截然不同——就算能理解、就算知道自己自私,仍然希望他不會變心、不會將就……

    “你今天心情不錯。”顧子夕看著她說道。

    “我去季風那裏了。”許諾停下收拾行李的手,走到顧子夕的身邊,伸手摟著他的脖子說道:“他說對那個湛藍沒有感覺。”

    “我怎麽覺得,你老公對別的女人有感覺,你才該緊張;是不是對像弄錯了?”顧子夕拉下她的手放在自己腰間,看著她笑著問道。

    “季風對別的女人有感覺,我最多也就是生氣傷心;要是你對別的女人有感覺,我得掐死你。”許諾伸手在他麵前做了個掐死的動作,配合著臉上誇張的表情,看著顧子夕大笑。

    “還笑呢!”許諾聽著他誇張的笑聲,真用手去捏他的脖子。

    “爹地、許諾,你們在講什麽笑話?”顧梓諾抱著一大本書從書房跑出來。

    許諾不由得立即收了笑聲,有些尷尬的看著顧梓諾。

    “許諾說很期待這次旅行,說不知道帶著妹妹能不能遊泳。”顧子夕輕輕捏了一下許諾的腰,扭頭看著顧梓諾說道。

    “要問醫生哦,你不能任性亂來。”顧梓諾看著她嚴肅的說道。

    “我知道了,我去問醫生。”許諾尷尬的點了點頭。

    “爹地你要好好兒看著她,她什麽也不懂。”顧梓諾皺了皺眉頭,看著顧子夕說道。

    “還好還好,懂一點點,我們慢慢教她。”顧子夕看著許諾被鄙視的樣子,不由得直樂。

    “我繼續收拾行李了。”許諾翻了翻白眼,伸手在顧子夕的腰上用力的掐了一下,看到他皺眉後,這才輕哼一聲,回到地毯上坐下來。

    “需要我幫忙嗎?”顧梓諾看著她問道。

    “不用,謝謝。”許諾看著他搖了搖頭。

    “那你自己收拾吧,收拾完了讓爹地檢查,看有沒有漏的東西。”顧梓諾說完後,便又抱著書轉身回去了書房。

    許諾張著嘴巴看著他瀟灑的轉身,半晌說不出話來。

    “被兒子照顧和叮囑,也是件幸福的事情。”顧子夕走過去,伸手將她的臉給扳正,看著她笑著說道。

    “我懶得和你說。”許諾低頭,繼續整理自己的行李箱。

    顧子夕便也坐在她的身邊,她每整理一件物品,他便接過來放進行李箱裏,兩人的動作既默契又一致。

    看著身邊挺著肚子的許諾,顧子夕心裏因白天與辛蘭的電話而生的冷意與愧疚,被他慢慢壓製了下去——他願意做任何的事情,換來與愛人和家人這樣平凡的相伴。

    第四節,鄭儀群,約見許諾

    第二天.

    因為航班是下午5點的,所以上午顧子夕仍去公司處理事情,許諾則和顧梓諾一起留在家中。

    結果是,顧梓諾起來很久,許諾仍然睡著。

    “一個人睡兩個人的覺,所以不用喊她。”張媽看著顧梓諾笑著說道。

    “哦,那她不能按時吃早餐了。”顧梓諾皺著小眉頭的樣子,看起來特別可愛。

    “餓了會醒的,睡覺比較重要。”張媽幫梓諾加了一碗粥,慈詳的說道。

    “哦。”顧梓諾點了點頭,便安靜的吃起早餐來。

    許諾是被一通電話吵醒的,一串陌生的數字,讓她愣了半天。

    “你好,我是許諾。”

    “我是鄭儀群,現在樓下的咖啡廳,你現在下來。”

    “……請問、請問有事嗎?”

    “我有話對你說。”

    “那您稍等一下,我大約20分鍾後下來。”

    “恩。”

    鄭儀群淡淡的應了一聲後,率先掛掉了電話。

    許諾抬腕看了看時間,迅速的掀開被子起床,邊換衣服、腦袋邊迅速的轉動著——她現在找自己會是什麽事呢?顧子夕知道嗎?要不要告訴顧子夕?

    許諾快速的洗漱後,化了點淡妝,換上外衣後,便推開門匆匆走出房間。

    “諾諾,起來了,快過來吃早餐。”張媽看見許諾出來,慈詳的喊道。

    “張媽,顧梓諾,我約了人談事。”許諾邊往門口走邊說道。

    “是談工作嗎?”顧梓諾抬眼看向她。

    “恩。”許諾點了點頭,下意識的沒有說是鄭儀群找她。

    “那你記得要吃早餐。”顧梓諾叮囑著她。

    “記得,我已經讓人點了。”許諾柔聲應著,臉上情不自禁的漾起一陣溫暖的笑意——被自己兒子叮囑和關心的感覺,原來這般的美好。

    連帶著被鄭儀群約見的緊張,也被顧梓諾軟糯的聲音給化解了。

    許諾一走進咖啡廳的門,便看見坐在靠窗坐位的鄭儀群——一件貼身的米黃色背心、一件黑色burberry針織外套鬆鬆套在外麵;換下職業裝的她,此時看起來竟然十分的溫婉。

    似乎,就是顧子夕曾給她描述的那般模樣——漂亮的、能幹的、溫柔的媽媽。

    似乎,這樣的鄭儀群,讓她心裏某根最柔軟的神經,被輕輕的觸動。

    “您,找我。”許諾輕輕的走到她的身邊,低頭看著她,柔聲說道。

    “坐。”鄭儀群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眼底的淩厲不禁微微斂下——

    眼前的許諾,一雙黑色的平低鞋、柔軟的針織孕婦裙長及腳踝、寬鬆的及腰披肩鬆鬆搭在肩上,一副慵懶而柔軟的模樣,全沒了她印象中的犀利與強勢;也不是她想象中要攀高枝的精明與算計。

    有了愛情的養護,這個她從未瞧得起過的女孩子,身上竟散發出一股讓人錯不開眼去的柔潤安靜氣質。

    她與兒子是真心相愛的吧,能讓一個女人改變至此的,不會是金錢、也不會是地位——隻有愛情。

    “我今天找你來,是以一個母親的身份,交待你一些事情。”鄭儀群看著她,開門見山的說道。

    “您說。”許諾的心裏微微詫異,卻隻是靜靜的聽著。

    “我不喜歡你,不管是過去、現在,還是以後。”鄭儀群直直的看著她,目光不算犀利,卻也算不上友好。

    “我知道。”許諾隻是輕輕點了點頭,看著她淡淡說道:“我們每個人都不是為了讓別人喜歡而生。有您的喜歡我自然高興;沒有您的喜歡,我也還是我自己。”

    鄭儀群輕挑眉梢,眸光在她的臉上輕輕轉了一圈後,淡淡說道:“能有這番見識和骨氣,倒也配得上今天我來找你。”

    言語之間的傲氣、對許諾的輕視之意,較之從前,實在是沒有太大的變化——在她看來,她能主動和許諾說話,都已經是莫大的讓步和認可了。

    許諾斂下眸子淡淡的笑了——任何時候、任何境況,鄭儀群這高高在上的優越感,從來都沒有變過。

    “你找我,什麽事。”許諾也不計較她的態度,簡單而直接的問道。(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