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61 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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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一節,她的路,終究不還是要一個人走

    景陽低低的歎了口氣,看著她無奈又溫潤的說道:“子夕進去雖是所有人都不願意看到的結果,但這結果也在我們的預料之中。”

    “在舍與得的選擇上,他選擇舍棄三年的自由,得到徹底打跨顧東林的機會。這是他的選擇,我們隻有支持。”

    “是啊,他原本也是個為達目標不擇手段的人,所以為了那個結果,舍去三年的自由算什麽、丟下我自己在外麵又算什麽……”許諾用力的推開麵前的小碗,一整碗燕窩全潑在了電腦鍵盤上,看著瞬間黑屏的電腦,許諾不禁趴在桌上哭了起來。

    “我們心裏的許諾,不是這樣的……”景陽低低的歎了口氣,緩步走過去,將大手重重的放在她的肩膀上。

    “你們心裏的許諾,就該是個無敵金鋼、就該什麽事都自己扛下來……”許諾將臉埋在臂彎哽咽著。

    “許諾,去公司吧,別讓梓諾不要再擔心你。”她聲聲控訴,讓景陽無言以對——除了拿梓諾說話,他根本就不敢再提顧子夕。

    一個24歲的女子,將姐姐的生死放在肩上獨自扛了十幾年,現在又要獨自一個人扛起兩個幼子——而她一直都知道可能的結果、卻一直都拚盡全力的努力著。

    直到現在、直到子夕離開,她所有的情緒才爆發出來。

    她隻是不堪負荷了,卻從未當麵給顧子夕一點壓力——年輕的女孩,她要多少堅韌、多大的毅力,才能堅持到現在!

    “顧梓諾說,媽媽現在的樣子、象從前的媽咪……”景陽的大手,用力的握著她的肩膀,希望手心的溫度,能讓她多少感覺到一些安慰。

    許諾微微震驚,慢慢抬起頭來看向景陽:“他這樣說?”

    “恩,聽得出來,他喜歡原本模樣的你;聽得出來,在他的心裏,你是比蜜兒更好的;以前的你是讓他驕傲的、現在的你是讓他擔心的;”

    “所以許諾,振作起來——誰又能知道,再堅持一下之後,會是什麽結果?你經曆了那麽多,何妨,再堅持這一次!”景陽看著她,溫潤而堅持。

    “景陽,謝謝你,你是個頂好頂好的朋友。”許諾在景陽淡然淳和的目光裏漸漸平靜下來,看著他輕輕點了點頭:“如你所說,堅持了那麽久,我不在乎這三年。”

    說著,眼淚卻仍是忍不住的流了下來:“這一生,或許終究沒有一個人可以一直陪著我;這一生,或許我終究得自己一個人堅持著。”

    “許諾……”看著她平靜的語調裏,眼淚卻止不住的往下掉,景陽隻覺得一陣心酸。

    “我這周要回品尚,伽藍的第一組創意需要定稿了;下周去公司。”許諾伸手擦了眼淚,沉靜的說道——沒有征求意見,隻有決定和告知。

    “好,有些需要你簽字才能生效的文件和票據,就壓到你下周一去公司一起簽。周一早上9點部門例會,你到時候提前半小時到,我和寶儀會有資料給你看。”景陽點了點頭,細心叮囑著她。

    許諾黯淡的眸光微微閃爍了一下,似是想說什麽,終究還是什麽也沒有說。

    景陽轉眸看了一眼被淋濕的手提電腦,微微皺眉說道:“電腦我拿去幫你修,有沒有保密的文件?”

    “沒有。”許諾輕輕搖了搖頭。

    “好,今天就好好休息,品尚那邊我和黃憲打過招呼,你的工作時間絕對的自由;伽藍的項目,如果你想放棄,毀約也沒有問題。”景陽邊幫許諾收著電腦邊說道,聲音裏的淡然與凜冽,與許諾熟悉的那個景陽,完全判若兩人——與顧子夕的氣勢,倒是像了個十分!

    想來,平時那個懶散而溫潤的景陽,也不過是種表麵的假像——能得顧子夕以性命相待的人,又怎可能是溫潤無害的;顧子夕長達十年報複計劃裏重要夥伴,又怎可能是表麵看起來這般的溫雅淳和。

    隻是他待自己,一直以來都是極好的,這就夠了;他這般的氣勢在公司坐鎮,想來也是萬無一失的。

    許諾微微低下頭,眸底依然落寞與寂然——他們的世界、他們的高度,自己終其一生,或許都達不到吧。

    景陽走後,許諾強迫自己什麽也不想,回到臥室沉沉的睡了一覺。

    顧梓諾回來的時候,她已經和張媽一起做好了晚餐等著他;兩個人的晚餐,未免顯得有些冷清,隻是張媽是絕不和他們一起吃飯的,而marry平時租住在隔壁的公寓裏,也會在晚餐離開。

    所以,他們也在慢慢習慣這樣的冷清——加之都各懷心事,氣氛也就顯有一種讓人難受的緊張。

    “許諾,你今天看起來不錯哦。”顧梓諾看著許諾說道。

    “電腦壞了不能工作,下午狠狠睡了一覺。”許諾笑笑說道。

    “怎麽會壞了呢?我幫你看看。”顧梓諾放下碗筷看著她。

    “下午景叔叔來過了。”許諾答非所問的說道。

    “你和景叔叔發脾氣了?”顧梓諾了然的點了點頭。

    “顧梓諾,你能不能別這麽聰明。”許諾翻了翻白眼,看著他笑著說道。

    “這不算聰明吧……”顧梓諾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難道你用電腦砸他了?”

    “我有這麽暴力嗎?”許諾不禁失笑,看著他搖了搖頭淡淡說道:“水杯被打翻了,潑在電腦上。”

    “哦,那景叔叔一定幫你修。”顧梓諾點了點頭,重新拿起碗筷開始吃飯。

    “你對他倒是了解。”許諾點頭表示他猜對了。

    “大姑媽脾氣也不好,都是景叔叔讓著她。”顧梓諾似乎很了解的說道。

    “恩。”許諾輕輕點了點頭:“我明天要去品尚交創意初稿,下周就要去爹地公司工作了。”

    “哦。”顧梓諾停下筷子,抬頭看向許諾:“許諾,我希望你好好的。”

    “我會好好的。”許諾的眼圈微紅,伸手用力的揉了揉顧梓諾的頭發,柔聲說道:“顧梓諾,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沒關係,我們一起加油好不好?”顧梓諾睜著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一瞬不眨的看著她。

    “好啊。”許諾輕輕點點頭,舉起拳頭與他相互擊了兩下,小聲說道:“加油加油。”

    顧梓諾軟軟的笑了,低下頭大口的吃飯,似乎久懸心裏的擔心終於放下。

    看著安心下來的顧梓諾,許諾不禁斂下眸子,暖暖的笑了——太多的事情她無法控製,那就做好自己,至少:兒子還需要她;至少:她的努力,能讓兒子安心快樂。

    晚上,母子兩人一起去樓下散了會兒步,顧梓諾象個小大人一樣,不時的照顧著許諾的心情和需求,讓許諾隻覺一陣心酸的難過。

    在看到樹後隱約躲閃的人影和閃光燈後,許諾不禁微微皺眉,牽著顧梓諾轉身往回走去。

    “讓景叔叔安排幾個保鏢吧。”顯然,顧梓諾也看到了那些人。

    “一會兒我給景叔叔打電話。”許諾點了點頭——她自己應該沒有太大問題,反而是顧梓諾,該是那些人的主要目標。

    “景陽,幫我安排兩個保鏢給顧梓諾。”

    “恩,有人拍照,不知道是記者還是其它什麽人。”

    “我不需要。”

    “我有分寸。”

    “恩,明天早上你帶他們一起過來,介紹給顧梓諾。”

    “好,謝謝,再見。”

    打了電話後,去到顧梓諾的房間,看著他熟睡的小臉良久,才起身回到書房,拿了顧子夕的電腦,準備重新做伽藍的創意ppt。

    打開電腦,桌麵是一張一家三口的搞怪婚紗合影,顧梓諾被風吹起的裙擺圈住整個小身體,低著頭的表情,幾分搞怪、幾分調皮、又有幾分害羞;她和顧子夕齊齊的看著他,眸低是為人父母縱容的寵愛——那樣寵溺的眼神,任誰也不會覺得他是個冷酷無情的男人。

    隻是,還不夠重要吧。

    許諾將頭慢慢的趴在了電腦上,輕輕閉上眼睛,讓自己這樣酸澀的情緒慢慢發酵……

    第二節,最懂她的,一直是最好的朋友

    “許諾,還好嗎……”電話是莫裏安打過來的,溫潤的聲音裏隱藏著淡淡的擔心。

    “莫裏安,你怎麽才打電話給我……”莫裏安熟悉的聲音,輕易的攪起她心裏所有的無助與委屈——所有的人都在為顧子夕著想,隻有他,是為自己的。

    知道不該在他麵前有太多的情緒、知道自己的傷心並不適合讓他來安慰,隻是這每天在顧梓諾麵前假裝平靜的壓抑,讓她覺得自己都快壓抑得發瘋了。

    “顧子夕的事情我知道了。”莫裏安輕輕歎了口氣,在電話裏輕聲說道:“你別太難過,他是個能掌控局式的男人,這三年於他來說、於他的家族來說,未嚐不是另一種交換,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是啊,在他心裏,永遠是家族、永遠是生意最重要……”許諾的聲音低低的,神情裏一片黯然。

    “許諾,男人的選擇,有時看似無理,其實是一環套著一環的。這每一環裏麵,都有和你有關的問題要解決。”電話那頭的莫裏安,似是輕輕歎息著,隻是這歎息聲卻輕得讓人無法察覺:

    “就象我們做一個創意,有時候你選擇的關鍵詞和產品本身看起來毫無關聯,卻隻有創意者自己才懂得,唯有這最核心的一個關鍵詞,才是創意的靈魂,能夠將產品和消費者關聯起來。”

    “許諾,上次在許言那裏,我能感受到他對你的重視,還有對這個孩子的期待。以顧子夕這種男人,我相信他的選擇,是為了更長久的未來。而且,他相信你。”

    許諾微微一愣,低低的說道:“他太高估我了,我真的有撐不下去的感覺……”

    “你當年最吸引我的,就是你在陽光下毫不妥協的堅持與倔強;才兩年,你已經沒有這樣的自信了嗎?”莫裏安的聲音淡淡的,帶著對從前的回憶——言語裏,是對那個自信滿滿、陽光朝氣許諾的欣賞與回憶。

    “我……”許諾不禁語結,抬起頭來,伸手輕撫著自己的臉——才兩年時間,她已經消沉至此了嗎!

    “許諾,全球日化格局變化非常快,德國這邊的幾家老字號的公司也風起雲湧,在這個格局裏,你還大有可為。”

    “我眼裏的許諾,從來不屬於家庭。所以許諾,放下那些矯情的傷心,你還有更多重要的事情要做——感情的事,你認準了,中間任何的變化都隻是需要時間來化解而已,所以,等待就好;”

    “你若沒認準,趁早告訴我一聲,拚著違法我也趕回來,重新把你追到手。你說,我可還有機會?”莫裏安的聲音裏帶著清澈的笑意。

    “嗯哼,有你這樣勸人的嗎!”許諾不由得也笑了,心裏的陰翳似乎就此散開——自顧自的傷感,在他看來隻是矯情;滿心的委屈,在他看來,隻是對顧子夕的愛還不夠堅定而已。

    哪裏是這樣!

    隻是,每一件我們無力改變的事情,除了接受、除了麵對,幾乎別無它法——所以,是該振作起來了:把自己不能解決的問題,交給時間。

    許諾深深吸了口氣,抬眼看向窗外交錯的霓虹與星空,眸子裏漸次分明。

    “這麽說,我仍然還是沒機會嘍?”莫裏安輕笑著說道,語氣裏的玩笑,有隱隱的無奈,卻已聽不出傷感與失落。

    “莫裏安,允寧對那種地方該十分了解吧?”許諾避開他的玩笑,仍不可避免的擔心著顧子夕。

    “了解。”莫裏安收起語氣裏的玩笑,認真的說道:“許諾,我們每個人都有卸下外表的另一麵,而那個另一麵,能夠是任何模樣、能夠經曆任何磨難與狼狽。”

    “我是這樣,他也會是這樣。”

    莫裏安的聲音淡然而堅定,慣有的從容裏,有看穿一切的了然;這了然裏,帶著隱隱的冷意。

    “莫裏安……”許諾突然想到他所經曆的——殘餘的毒品浸蝕著他的身體,每一次發作的時候,他又是如何捱過去的呢。

    查過很多資料,也看了很多圖片和分析——徹底解決的辦法隻有一個:那就是意誌力!

    用意誌力熬過一次又一次的發作,直到習慣、直到身體裏的毒素和依賴消失;而發作的時候,會如野獸般的失去理智和風度。

    莫裏安又是如何熬過一次又一次的發作?驕傲如他,也從不在她的麵前提及此事,連若兮也沒能陪在他的身邊。

    想到這裏,許諾似乎有些明白——在男人的驕傲與自負上,莫裏安與顧子夕是相同的,所以,莫裏安也是懂顧子夕的。

    “你身體現在怎麽樣?”許諾低聲問道。

    “和以前自然是不能比,但比開始已經好了太多,發作的次數越來越少、時間越來越短。”莫裏安淡淡說道——對此事他們之間從來都是心照不宣,從未明白說起。

    而今天,莫裏安卻不避諱讓她知道——他能挺過的煎熬與狼狽、顧子夕一樣也可以!

    “還是沒有告訴若兮嗎?”許諾輕聲問道。

    “許諾,傷心、同情、擔心,這些對於熬過痛苦都沒有幫助,不過是徒自增加狼狽而已,你明白嗎?”莫裏安沉聲說道,低沉而有著厚度的聲音,讓她沉眸思索——所以他不讓自己和若兮見到、所以顧子夕會悄悄的離開!

    若一定要見,也不過是緩解自己的擔心而已——於他,卻並沒有幫助。

    “有些事情他能經曆,你不一定能接受,所以,既然是不可避免的要發生,你何苦追根問底的讓他難堪?何苦要讓他將最狼狽的一麵撕開在你麵前?”

    “讓他在你心裏的模樣,高大如初,那是他最希望你做的事。”莫裏安柔聲說道。

    “我知道了……”許諾低低的應著,強迫著自己成為他想的模樣——成全他的驕傲,壓抑自己的擔心,是這樣的吧!

    “讓自己忙起來,你得讓自己的事業更進一步;而他,隻不過換了個地方繼續他的事業而已。所以許諾,不要讓我看到一個自艾自怨、沒有生機的你,別讓我失望。”莫裏安的聲音微微揚起,略帶沙啞的質感,依然如初的溫柔,卻已經隔著千山萬水。

    “我……會的。”許諾低低的聲音,已不若初接電話時的輕忽與悲切——她知道自己可以:她是許諾,她自小就抗得起生死,她還有什麽抗不過去的!

    “恩,這個時間該休息了吧?”莫裏安柔聲問道。

    “我的電腦被湯波了,所以創意案要重新做。”許諾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手稿都在?”莫裏安低低歎了口氣。

    “恩。”

    “做起來也快,最多兩個小時,做不完也要去睡了,恩?”

    “知道。”

    “那你加油吧。”

    “你剛才說德國那邊日化行業的格局正發生變化,與卓雅和伽藍有關嗎?”

    “終於恢複了一些職業敏感度了……”

    “喂……”

    “有關係,但結果怎麽樣還不好說,有具體信息我會通知你,但所有變化都不影響產品在中國的策略。”

    “知道了。”

    “你開工吧,再見。”

    “再見……”

    掛了莫裏安的電話,許諾的情緒果然好了許多。從書房走出來,伸手輕觸著掛在客廳的人工月亮,看著明恍恍的它,在她的撥弄下輕輕搖晃,心緒漸漸平靜下來。

    回到書房,將伽藍創意ppt做完後,差不多剛好十二點,許諾輕輕打了嗬欠,合上電腦後,起身去看了顧梓諾才回房間睡覺。

    這一夜,是顧子夕離開後睡得最踏實的一夜——再多的自怨自艾、再多的委屈傷心,終究還是得自己挺過這一關。

    沒有人能幫你,即便全心為她的莫裏安,也隻能給她方向和安慰——這條路,終究得她自己一個人來走。

    既然如此,她沒有理由讓自己走得灰頭土臉。

    第三節,恢複生活的節奏

    第二天,品尚辦公室。

    “許諾,就來上班了。”一進辦公室,便看見黃憲正向她個人辦公室走來——想來,是景陽給他打過電話了,知道自己今天會來。

    許諾微微笑了笑,看著與黃憲一起往辦公室走去:“黃總,不好意思,因為我個人原因耽誤工作進度了。”

    “你沒事就好。”黃憲笑著的說道:“這個公司原本就是子夕為你開的,生意自然沒有你重要。”

    “是我太任性了,工作畢竟是工作,公司開了門,就是要做生意的。”許諾輕輕搖了搖頭,知道,將包放在辦公桌上後,轉身看著黃憲說道:“我整理一下資料,30分鍾伽藍項目組開會。我介紹一下廣告創意的思路,後期工作的進度可能需要再抓緊一些了。”

    “好,你準備,我讓張玲去通知。”黃憲見許諾的狀態還算不錯,便也沒提顧子夕的事——有時候,勸慰是最傷人的同情。

    30分鍾後,公司創意會議室。

    大家看著眼睛和麵容都有些浮腫的許諾,都不由自主的低下頭去。

    許諾將手緩稿遞給張玲後,邊打開電腦邊說道:“我的電腦臨時出了些問題,這份ppt是臨時趕出來的,大意都在,細節省略了一些,大家可以對著手稿看。”

    張玲點了點頭,拿了手稿去複印了幾套過來,許諾的電腦也剛連好投影儀。

    “我們對伽藍產品提取的核心關鍵詞是:希有。所以整個創意都是圍繞這個關鍵詞來展開。”

    “從鏡頭開始的趣味性、到畫麵結束的唯美,是一場現實與理想的相遇,整個創意短片裏的洗發水、頭發出現的次數不多,卻是穿起整個片子的繩索,而顯得無可取代。”

    “廣告詞方麵,我的想法是鏡頭定格在最後一個畫麵3秒鍾,然後切換留白,最後釋出廣告詞。”

    “廣告詞我目前想到一句,算是拋磚引玉:‘夢想一生、牽掛一生、最美一生’,這句話相當於將兩組鏡頭以及一組未出現的鏡頭給串了起來。寓意是夠了,但太過文藝,推廣性不足。所以我想借一下大家的腦子,想想這樣的畫麵結束後,來一句什麽樣的廣告詞,又足夠的唯美、又足夠的話題?”

    因為ppt做得不夠詳細,所以每張ppt,差不多都花了10分鍾來詳細講解。

    而在她講解完畢後,所有人的注意力,便自然的轉到了創意本身這件事上,原本對於顧子夕事件的小心冀冀、與對許諾說不清道不明的或同情、或其它複雜的感情,也都自然的放到了一邊。

    “這個創意會不會太文藝了些?”張玲托著下巴看著投影幕布,腦袋裏將許諾講的畫麵連續的過了一遍,感覺關於產品的部分還是太少。

    “光看前半部,會覺得是個老套的青梅竹馬的故事;光看後半部,會覺得是個唯美的藝術片;兩者結合起來呢,就很特別。所以我認為關鍵在於鏡頭轉換的處理手法,我在想,怎麽才能更自然一些呢。”萬三三琢磨著說道。

    許諾見大家都認真思索,輕輕點了點頭:“給大家一周的時間,對這個創意案進行二次創作,可以不受此思路限製,一周後我們再選定一個方案做最後的完善修稿。”

    “同時基於這個創意的基礎上,最後畫麵定格與廣告詞之間的切換,用什麽模式?廣告詞怎麽設定,大家也一並考慮,在下周一,一並給我答案。”

    “許經理,這些手稿可以放在我們手裏嗎?ppt可以copy一份嗎?”有同事問道。

    “抱歉,不可以。”許諾搖了搖頭:“創意室裏會備一套,大家可以隨時過來調用,但不可以帶出辦公室。”

    “好的。”同事們點了點頭,相互看了鄰座的同事一眼,想著這一周要開啟爭搶創意室的模式了。

    “大家自由創作的這一周我不來公司,有事給我郵件即可。”許諾從張玲手裏接過u盤,將ppt複製好後交給張玲,便收了電腦,離開了創間工作室。

    “玲姐,我覺得這個創意挺好的。”萬三三見張玲收手稿,有些舍不得的看著她。

    “你跟著許經理做過一個完整的創意案,應該熟悉她的風格了,我建議你不要做新的創意,就在這個基礎上進行完善和修改,看看成型的稿子和許經理的差異在哪裏。”張玲從她手裏扯過手繪稿,笑著說道。

    “哈,怎麽就能確定,最後我的修稿一定會比許經理的差呀!”萬三三不服氣的挑眉說道。

    “萬小姐,原創你懂不懂?”張玲不禁眯起眼睛笑了:“你還記得許諾給顧氏做的那個案子?就是被偷掉的那個。”

    “記得,怎麽啦?”萬三三睜大眼睛看著張玲,其它幾個同事也好奇的看著她。

    “卓雅拍出來的片子,和顧總拍出來的片子,比起來怎麽樣?”張玲收好所有的手繪稿,小心的放進資料袋後,看著一臉好奇的同事問道。

    “顧總拍的是全版,故事的完整性當然更好。”

    “但卓雅的片子更具商業氣質。”

    “但卓雅拍出來的整一個純廣告片,原創的意境全沒了,和其它品牌也沒有明顯區隔。”

    “比起來當然是顧總拍的更符合原創氣質。”

    張玲等他們七嘴八舌的說完,這才笑著說道:“因為顧總是許諾的老公,是最懂她的人,所以片子裏想表達的商業因素,業內人都能看懂;而這商業因素的承載體,也就是整個片子的精神與氣質,也隻有原創才能做得出來。”

    “既然這樣,我還是自己做一份新的好了。”萬三三沮喪的說道。

    “三三,我說你你別不服氣,你現在還不到獨立創做的時候,許經理給我們這個時間,讓我個修案子,就是學習建模型的機會;”

    “創意這東西雖說靈感重要,但畢竟我們是做商業創意的,靈感之外,一套係統的模型還是有的;有了建立模型的能力,也就有了創意的骨架,加上靈感的血肉,以後的案子,便能得心應手了。”張玲對著萬三三笑了笑,便起身離開了創意室。

    “說的這麽玄乎,可許經理每次的創意,幾乎都是神來之筆,哪兒來什麽模型呢!”萬三三看著自己的筆記,自言自語的說道。

    許諾回到辦公室,打開電腦準備將創意的思路補進ppt,這樣對大家的引導性會更強。

    無意中瞥見電腦跳出來的新聞框,居然是自已和顧梓諾的照片,當下便迅速的點了進去——昨日豪門灰姑娘風光無限,今日孤兒寡母隻身單影

    灰暗的背景、挺著大肚子牽著顧梓諾的樣子,看起來確實可憐至及。

    許諾輕扯嘴角,淡淡笑了:“那幾日的自己,就是這副可憐蟲的模樣吧。”

    “許諾,你現在怎麽樣啊!”電話是林若兮打過來的,擔心和著急,完全沒有掩飾。

    “你看到的那樣嘍。”許諾輕笑著說道。

    “呸,我才不信呢,你們家顧子夕什麽人,能就這樣進去了,肯定是有別的安排;再說了,許諾你是什麽人,什麽事挺不過去,值得這樣。”林若兮話如子彈似的接連著蹦出來,都不帶歇氣的:“我這兩天就來看你,有什麽東西要我帶的沒有?”

    “沒事又跑過來幹什麽?不是說要省錢做莫裏安的媳婦兒呢?”許諾笑著說道。

    “唉呀,我來看你他肯定不會說我的。”林若兮微微愣了愣,便又將心底那微微的不適給拋了開去。

    “若兮,我現在很好,你不用特意過來。接下來我要接手顧氏的工作,會很忙,還真沒時間陪你呢。”許諾邊看著電腦裏的新聞,邊微微笑著——若兮,如果是你,定不會把自己弄得如此悲慘吧。

    “啊?接手你老公的公司啊?那可真不好玩兒。”電話那邊,林若兮的語氣不禁鬱悶——象她那樣好自由的人,最不喜歡便是被所謂事業、所謂責任給綁住了。

    “我也覺得不好玩兒,但我得過去看看,可能也有機會不管的。”許諾輕聲說道。

    “恩恩,那你加油吧,等你忙完了我再來看你。那個什麽破公司你能不管就別管了,你說你一年輕漂亮的女人,要是被弄成人不人鬼不鬼的女強人,那可就慘了;顧子夕從裏麵出來,估計都要不認識你了。”林若兮頭頭是道的說道,可以想見的,在她的腦海裏現在出現的,一定是藍伯安和雅麗那樣刻板職業的形象——想想靈動的許諾變成那個樣子,真是太可怕了。

    “知道了,你最近沒去看莫裏安嗎?”許諾似是無意的淡淡問道。

    “……”剛才還嘰裏呱啦說個不停的嚴若兮,一下子沉默了起來。

    “怎麽?吵架了?”許諾不禁微微皺眉。

    “沒有,他那個、身體不太好,不想讓我過去……”嚴若兮小聲說道。

    “……”這回,倒是換了許諾沉默——若兮雖然大大咧咧,但女孩子該有的細心,她也還是有的。

    “許諾,其實我很擔心他……”若兮的聲音低低的,剛才的頑皮與率性完全不見。

    “……若兮,別擔心,他自己能處理好。”許諾突然間明白了莫裏安在昨夜電話裏說的話——他們的驕傲不允許讓別人破壞,再多的煎熬,他們都願意自己熬過去。

    在愛人的麵前,他們永遠是曾經強大的模樣。

    “許諾,你說,他會不會是嫌我太不懂事、不能分擔,所以才會不讓我陪的?”一向信心十足的若兮,在愛情麵前,也變得患得患失起來,讓許諾不由得心疼。

    “不會,顧子夕那天也是悄悄走的。”許諾小聲說道:“他們,想讓自己最好的一麵留在我們的心裏。”

    “希望是這樣,我這段時間都有乖乖的工作、乖乖的做好他交待的事情,希望他能對我更放心些。我從前是個什麽也不懂的嬌嬌女,但我也是可以在任何時候陪在他的身邊的。”若兮低沉而堅定的說道:“許諾,如果eric給你打電話,你一這要幫我告訴他,我不是他想象的那麽嬌氣。”

    “好,一定。”電話這邊,許諾用力的點著頭。

    “對不起啊許諾,本來是要勸你的,反而讓你來勸我……”若兮不好意思的小聲說道。

    “咱們就互相勸著吧,誰讓咱們的男人都這麽不省事兒呢。”許諾的聲音低低的,隱隱的歎息聲,仍讓人感覺到一股柔軟的心酸。

    放下電話,下意識的打開最近的新聞,關於顧子夕虛假破產的案例,在各大財經網、法律網,都占據了好幾天的頭條;甚至在娛樂版都有了一席之地,猜測著他和顧東林叔侄入獄後,原本爭奪的焦點‘顧氏’會花落誰家?

    顧朝夕、許諾、顧子安等說法各異,而呼聲最高的,顯然是顧子安——一來他是男孩子,附合國人的繼承期待;二來顧東林的第二任妻子在他出事後就遠走異國,加之其已經破產,更無力支持自己的女兒繼承。

    至於許諾,則是猜想中最弱的一環——一個代孕出身的年輕女子想來沒有這種能力和手腕的,至多不過以顧梓諾為盾牌,讓顧子夕表麵上將公司控製權交給她。

    顯然媒體各方,對於孕婦許諾、幼子顧梓諾掌權均不看好,所以難免唏噓世態的變化——曾經被推上權利與金錢的頂端,而此時卻摔得如此之慘。

    配上前兩天被人拍到的、在小區散步的孤兒寡母的照片,就連曾經嘲笑她飛上枝頭作鳳凰的小媒體,不禁也轉向同情起來。

    可見,人們的善惡本無標準,全憑直覺和喜好——無端得到的富貴容易讓人嫉妒;而脆弱則永遠都是最好的博取同情的良方。

    “可惜,我在高處時,不懼你們的漫罵;我在低處時,也無需你們的同情。”許諾寂然的關上新聞頁麵,全心投入到創意案的修改中去——隻有自己,必須堅強;她是許諾,她從不許自己淪為被人同情的對象。

    “就算被人罵了,站在對手的麵前,也應該是驕傲的,現在這麽狼狽的樣子,自己知道就行了。”

    這是在初識顧子夕的時候,顧子夕曾對她說過的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話在腦海裏居然還如此清晰。

    “顧子夕,你放心,我的驕傲從沒有變過。”許諾的嘴角噙著淡淡的微笑,手指在鍵盤上飛速的敲動著。

    這是他日常用的電腦,鍵盤上似乎還用他手指的餘溫、鍵盤間似乎隱隱似來熟悉的薄荷味道——許諾深深吸了口氣,嘴角帶著笑,眼圈卻依舊泛著紅……

    ……

    我日月無光

    忙得不知所以然

    找朋友交談

    其實全幫不上忙

    以為會習慣

    有你在才是習慣

    你曾住在我心上

    現在空了一個地方

    原來愛情這麽傷

    比想象中還難

    淚水總是不聽話

    幸福躲起來不聲不響

    ……

    第四節,不是媽媽的媽媽

    海濱別墅。

    “喲,這才嫁入豪門沒幾天麻,一下子就從枝頭跌下來了;看來還是福薄,沒有豪門命啦。”18歲的謝晴晴,邊看著電腦邊嘲諷的說道。

    “晴晴,你這樣幸災樂禍的性子是誰教你的!”謝崢啪的放下手中的書本,看著女兒嚴厲的說道。

    “我有爹生沒娘教,自然就是這樣了。”謝晴晴嘴角噙著冷笑起起來,看著坐在父親身邊、一臉小心卻又擔心的曾蔚然,嘲諷著說道:“不過,有曾姨在身邊教,多少也比完全沒娘要好得多了,否則我豈不是要給人家做代孕?”

    “老謝,我、我有些不舒服,先回房了。”曾蔚然看著謝崢低聲說道。

    “蔚然,晴晴說話是欠缺教養,隻是她媽媽去世這麽多年,也是你在帶她,多少你也要負一些責任。晴晴小時候,不是這樣的。”謝崢轉眼看著曾蔚然,居高臨下的語氣是那麽的自然。

    “我……”曾蔚然猛然抬頭看他——雖然她在家裏的地位不高,但每次謝晴晴刁難,謝崢也還是維護著她的。

    這一次……

    “老謝,你這是在怪我?”曾蔚然有些受傷的看向謝崢。

    “不是怪你,蔚然,你總要有所改變才是。你現在是這個家的女主人,你就要把心思全部放在家裏。”謝崢看著她嚴肅的說道:“你知道了女兒的消息,我給你機會去認回她;是你自己放棄了;既然放棄了,就不要總是惦著。你要明白,人不可能兩全。”

    “我沒有總是惦著,她出事了,我隻是擔心一下。她好的時候我可以不聞不問,她現在有事,做為一個母親,我怎麽能當作什麽事也沒發生呢?”曾慰然有些激動,卻仍克製的辯解道。

    “那你想怎麽辦?去看她?還是把她接過來?”謝崢冷然說道。

    “我……”曾蔚然緊咬下唇,看著幾乎帶著怒氣的謝崢,鼓足勇氣說道:“我想去看看她,她一個人,大著肚子、帶著個孩子,那麽多人想爭財產什麽的,她還那麽小,肯定會被人欺負的。”

    “哦~”半晌不出聲的謝晴晴突然陰陽怪調的說道:“原來是擔心姐姐被人欺負呀,也不知道姐姐那麽小的時候,拖著個病重的姐姐,有沒有被人欺負過呀。”

    曾蔚然的臉色不禁微變,企憐的看著謝崢。

    “現在姐姐是嫁了個有錢的老公,雖然這老公坐牢了,留在外麵的錢可不少,人家是誰呀,全國四大日化之一、市值曾經100億的上市公司老總啊,這爛船還有幾分丁呢,曾姨這是想幫我和我爸撈點兒錢回來呢?”謝晴晴笑著,合上筆記本電腦後站了起來,看著謝崢說道:“爸,我說曾阿姨可真是為咱們家著想啊,有這樣一個後媽,我真得為她點32個讚!”

    說完便拿了甩在沙發上的包,轉身往外走去:“爸,我畢業課題還需要幾天,這幾天就不回來了。”

    “老謝,我……”曾蔚然一臉難堪的看著謝崢。

    “你給我呆在家裏哪兒都別去,我謝崢丟不起那人。”謝崢起身站了起來,淡淡的扔下一句話後,便轉身往樓上走去,在樓梯的轉角又停了下來,轉身對曾蔚然說道:“我這兩天有個學術交流會,要出去一周,幫我把行李收拾了。”

    “哎,好。”曾蔚然低著頭,攪著手指半天,終於屈服在這十幾年慣性的服從裏——做了幾年的教授夫人,骨子裏的卻還停留在幫傭的角色上。

    謝崢看著唯唯諾諾的她,心裏不禁也一陣惱火——雖然喜歡她的忠厚持家,但做為教授夫人,卻始終沒辦法大方的帶到同事的麵前。

    更重要的,自從知道她女兒的消息後,她的心便不如從前,隻圍著這個家、圍著他一個人轉了;對於習慣了以他為天的那個曾蔚然來說,對現在的曾蔚然,他顯然是不滿意的。

    “我出去這段日子,你每天去學校看看晴晴,別讓她在學校玩野了。”謝崢壓著心裏不滿,轉身回到書桌前收拾自己的資料。

    “恩……”曾蔚然順從的應著,熟練的幫他將一周的行李分區放進行李箱裏,又畫了張分區圖放在最上層,這才將箱子關上。

    “我去做晚餐。”曾蔚然收拾完行李,見謝崢沒有和她說話的意思,打了招呼後,便去了樓下廚房。

    透過廚房的窗子,看著遠處的海邊,突然間生出一股悲涼來——拋家棄女的出走,也不過是為了一條活路、為了有一口飯吃。

    卑微的走到今天,認回女兒再無可能,真如謝崢所說——既然決定了,就全然拋下,再不關心、再不心疼了嗎?

    諾諾,可能你也是不需要媽媽的吧;諾諾,對不起……

    第五節,麵對一切,她是許諾

    第二天,s市。

    “喂,這不是那個假破產的老總夫人嗎!”

    “是啊是啊,肚子都這麽大了,老公不在身邊,怪可憐的。”

    “可憐什麽呀,100億的上市公司,最後賠了20萬不到,這可賺大發了。”

    “也是,除了老公不在身邊,這一根頭發都比我們一個月工資還值錢呢。”

    “那男人也真是狠,丟下這孤兒寡母的在外麵。”

    “三年時間換100億,怎麽也值當了。這老婆懷著孕,生孩子養孩子的,也出不了牆,你說這男人算得可多精呀。”

    “看雜誌,那男人的氣質可是一流,唉,有錢人就是這麽狠,這女的,聽說才拿過什麽國際大獎,又年輕又漂亮又能幹的,找什麽樣兒的男人找不到,非得挺著個大肚子守著個坐牢的。”

    “聽說是代孕出身的,也不好找吧……”

    ……

    許諾拎著電腦走進寫字樓大門時,各色的眼光、各種的議論細細碎碎的傳來,她隻是輕扯了下嘴角,仍舊麵無表情的往裏走去——就算被人罵了,站在對手的麵前,也應該是驕傲的,現在這麽狼狽的樣子,自己知道就行了!

    顧子夕的話,她記得;

    她是許諾,她經曆的事情早已超越她的年齡——她,還有什麽挺不過去的!

    一條米白色的連衣裙,外套一件明黃色的小西服,酒紅色的波浪長發低低的束在腦後——臉色雖帶著憔悴,一身明亮的顏色,卻讓她看起來依然明豔不可方物。

    站在那一群光鮮靚麗的白領中間,她的氣勢與沉靜,便是最好的回應。

    “夫人,不好意思下來晚了。”電梯打開,一身香奈爾套裝、高高盤發的謝寶儀氣勢十足的走了出來,妥貼的站在了許諾的身邊。

    “是我來早了。”許諾看著她微微點了點頭,嘴角是微暖的笑意——第一次認識謝寶儀,是知道她暗戀顧子夕;除卻這一點讓人不舒服外,謝寶儀的職業感、專業度、為人的犀利與利落,都讓她有知音的感覺。

    電梯再來的時候,謝寶儀伸手攔住電梯門,示意許諾先進,而看著兩人的氣勢與風度,剛才八卦的人群都自覺的停在門外,隻有幾位男士看了看電梯空間後,一同進了電梯。

    推開顧子夕的辦公室,景陽和顧朝夕正在會談桌前討論著事情。

    “早上好。”許諾模糊的打著招呼——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稱呼顧朝夕。

    “早。”顧朝夕抬頭看了她一眼,輕輕點了點頭後,眸子裏微微閃過讚許的目光。

    “讓孕婦按時上班,真是有些不人道。”景陽笑著起身,走到顧子夕的辦公桌前,將放在桌上的銀色蘋果超薄電腦拿了遞給她:“歡迎你來gd。n工作,我代公司送給你的見麵禮。”

    “我那電腦修不好了嗎?”許諾放下手中的包,接過電腦在手裏——確實夠輕,拿在手裏不過是一個pad的重量而已。

    “你那款太重,實在不適合孕婦用;而且,我看也用了有些年頭了吧。”景陽笑著說道。

    “那是我做商業間諜的第一筆收入買的,當時可心疼了我好久呢。”許諾微微笑了笑,拿著電腦與景陽一起走到會談桌前坐了下來,打開電腦——桌麵竟然是自己怪用的黑白旋渦的老桌麵,當下不禁感激而笑。

    “給我買東西可沒見這麽用心過,挑了裝配又倒數據,忙和了一整個晚上。”顧朝夕輕哼一聲,有些不悅的說道。

    “我買的東西你哪兒看得上眼,偏這時候又有意見。”景陽見顧朝夕似是真的不悅,不禁無奈。

    “我看不上眼你就不做,那你就什麽也不用做了。”顧朝夕瞪了他一眼,轉眸看著許諾說道:“我先回顧氏了,這邊有景陽和寶儀在,你不用害怕。新公司的流程子夕都理順了,規劃和發展戰略之類的事情也用不著你來做。所以你這個代總裁,也就在關鍵項目和費用上把把關,沒什麽難的。”

    “是。”許諾微微點頭,起身送她出去。

    “不用送了,我走了。”顧朝夕擺了擺手,拎著自己的電腦徑自往外走去。倒讓已經站起來的許諾感到幾分尷尬。

    “你別理她,就這脾氣,生了孩子也不見改。”景陽低頭給謝寶儀發了信息後,示意許諾坐下來。

    “在小公主麵前,她也是這樣?”許諾好奇的問道。

    “我們家是嚴母慈父。”景陽笑著答道。

    “可以想象。”許諾不禁低頭輕笑。

    “景總、夫人,還有15分鍾例會開始。”謝寶儀拿著文件夾走進來。

    “具體內容你先說一下。”景陽點了點頭,示意謝寶儀坐下。

    “顧總臨行之前,將所有的事情都已經安排了下去,這周主要是各部門匯報上周的工作進展。這是上周各部門工作計劃。”謝寶儀從文件夾中抽出一遝表格遞給許諾:

    “打記號和備注的部分是完成的情況,我都一一跟進確認過,所以夫人一會兒要麵對的是各部門對未完成的解釋以及補救方案、判斷超前完成的必要性與代價、再看看有沒有需要臨時加進去的工作讓各部門配合。”

    謝寶儀說著將另一遝報表遞給許諾:“這是各部門下周的工作計劃,與上周工作總結有矛盾的地方,我已經給相關部門總監回過郵件,稍後也會有單獨的說明。”

    “為什麽不單獨溝通,而要集體來說別部門的事呢?”許諾邊翻看邊問道。

    “公司是一個大的業務環,每個部門都是環上的一段,所以每個部門都必須了解別的部門在幹什麽、幹到什麽程度了、幹得怎麽樣,一方麵可以促進本部門工作、另一方麵可以提升部門間的配合,減少部門推諉的現象。”景陽解釋說道:

    “所以我們用一上午的時間解決團隊了解的問題,後麵各部門還有需要別部門協助的問題,都可以私下溝通處理。”

    “哦,我明白了。”許諾看著銷售和市場的計劃總結,倒也覺得熟悉,隻是財務和物流的,還有顧氏報過來的生產係統的,隻覺得頭大。

    “你別覺得為難,第一次參加了解就好,有問題我會處理。”景陽看著她為難的樣子,輕聲鼓勵道。

    “時間差不多了,過去會議室吧。”許諾點了點頭,拿好電腦和兩遝文件,邊起身邊對景陽說道:“大家配合的話,就什麽問題也沒有;不願意配合的話,準備再充分也還是會有問題。”

    “確實。”景陽點了點頭,與謝寶儀一左一右的跟在她的身後,一起往會議室走去。

    “景總、夫人、謝秘。”十來個部門總監,衣著時尚的有、職業的有、刻板的也有,唯一統一的,就是明知道顧子夕將公司交給了許諾,卻在打招呼時,自然的將景陽放在了前麵——在所有人的心裏,恐怕都認為許諾隻是個擺設,無法做真正的決策。

    “對於許諾大家應該也很熟悉了,曾在公司任職策劃經理,所以對公司的管理模式和工作氛圍也算熟悉;曾帶領團隊助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公司拿下y視第二的廣告位、塹獲世界級最佳創意大獎,在創意領域的才華自然無用多說,團隊帶領的能力也有目共睹。”看著許諾在主位上坐下後,景陽的目光在各人的臉上輕掃了一圈,沉靜說道:

    “顧總對公司有多重視,在坐所有人都和我一樣清楚,所以顧總在臨走前對公司的托付,是慎之又慎,所以在這三年裏,大家要加倍努力和付出,以配合許諾的工作和推動公司業務的持續發展。若有人因為許諾是個女子、是個孕婦而對她有所不服、不尊重,各位就別怪我下手太重——子夕將公司托付給了她、而將她托付給了我。”

    “所以,公司業績由她負責、她的心情狀態,由我來負責。”景陽淡淡說完後,朝謝寶儀點了點頭,示意會議可以開始了。

    而在座的高管們,心裏都不禁微凜,想起顧子夕臨走前的會議上,許諾說的一句話,再對應上景陽的這番話,心裏不禁岔然——這個女人即便什麽也不懂,隻要一個不高興,就可以讓他們這些拚死拚活的人下課。

    當真是不可理喻的管理方式。

    當場,就有幾個高管沉了臉,卻迫於景陽給予的壓力而沒有發作。

    “各位發的工作總結和計劃我已經回複過了,請各位對本部門工作進行概要陳述。”謝寶儀點了點頭,示意大家開始進行工作匯報。

    “我先開始吧。”洛簡打開電腦,邊看邊說道:“上周主要是做幾個品牌的獨立推廣與組合推廣方案,我已交意向交與品尚的張玲,整體進度在跟進之中;產品線下日常推廣都在計劃中,這是一周店鋪推廣效果分析報告。”洛簡說著便將報告遞給了許諾,看著她說道:

    “上周各大商場針對聖誕節的來臨,已經開始做預熱促銷,在買贈和折扣活動方麵,我們沒有參加;當然,代價是拿不到商場補貼,我考慮的方向是品牌形象的保持;在這方麵和銷售部有基本的共識。”

    “因為不配合商場促銷,所以節日當天推廣位很難談下來,後麵我想請景總和我一起增幾家大賣場走一趟。”洛簡接著將賣場名單及活動分析遞給景陽和許諾各一份。

    “景陽?”許諾側頭看向景陽。

    “沒問題,我陪他走一趟。”景陽看了看名單,點了點頭。

    “好。”許諾也點了點頭,看著洛簡問道:“在去之前,對於這幾家賣場的聖誕推廣方式和銷售預期有預測嗎?”

    “銷售預期有往年的數據做參考,根據今年日化大環境和我們推廣的力度增加,預測全線增長在15%左右。”

    “推廣方式整體在各個品牌推廣方案裏,與品尚的張玲在溝通中,還沒有成形的想法。”洛簡如實的說道。

    許諾點了點頭,想了想問道:“各商場的聖誕推廣位的最後確定,應該還有一個半月的時間,我的意思是,有針對性的推廣方案和銷售預期,去談的時候事半功倍。”

    “以我和商場打交道的經驗,他們在乎的不是你對他們有多尊重,而是能貢獻多少業績。所以你才有機會拒絕他們的店內促銷。也所以,誰去談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帶去他們想要的收益。”

    “好的,會後我就和張玲溝通時間表。”洛簡點了點頭,即刻拿筆記下了許諾的意見。

    一旁的王偉連連點頭,一麵佩服洛簡不著痕跡的露怯讓許諾在自己的專業上有發揮的餘地;一麵又佩服許諾,果然是卓雅培養出來的策劃高手,對銷售和業態的了解如此深刻,對解決問題的中心,直擊關鍵。

    “我會通知張玲,以gd。n的業務為首要來完成。”許諾點了點頭,洛簡的計劃表上邊做計劃、邊說道:“與市場部工作最緊密的是產品部,下麵就杜總監吧。”

    “好。”杜語微輕挑眉梢,經剛才她與洛簡的一番對話,心裏對她的輕視之意打消了不少,加之以她過往的工作習慣,不會在公開場合讓上司為難,所以接下來的匯報在個性鮮明中又中規中矩,讓人挑不出毛病。

    “海外產品的計劃和景總保持溝通即可。”許諾點了點頭,對於杜語微在專業內的表達沒有更多的意見。

    接下來其它部門的工作差不多都按部就班,沒有太多的變化,各人報著觀望試探的態度,加上一慣專業嚴謹的工作習慣,也沒有讓許諾有過多的為難。

    看著最後隻餘下財務部的時候,許諾在心裏暗暗吐了口氣——開會這種事情,不僅要拚智商、拚情商、還要拚體力。

    兩個小時坐下來,她已經有些吃不消了。

    “要不要先休息一會兒?”景陽有些擔心的問道。

    “再堅持一會兒吧。”許諾搖了搖頭,看向財務總監徐景濤說道:“徐總,我看到有兩筆專賣店的裝修費用有壓款?”

    “是的,這兩個專賣店的裝修費用偏高。”徐景濤點頭答道。

    “有合同嗎?付款方式與額度與合同有多大差異?”許諾沉聲問道。

    “有合同,與合同沒有差異,但整體費用與相同麵積的店鋪相比,費用高了3個點。”徐景濤精確的說道。

    “在我的印象中,裝修合同是財務和法務共同審核過才生效對嗎?”許諾轉頭看向謝寶儀。

    “是的,這份合同徐總監審核簽過字。”謝寶儀自然也核實過這份合同與付款的事情。

    “那麽,why?”許諾聳了聳肩,看著徐景濤以示不解。

    “因為他們讓裝修公司進場了,才把合同拿回來,當時不簽的話,我們得負停工培款的責任。”徐景濤沉聲說道。

    “也就是道具部先斬後奏,財務部被迫簽字,現在用付款卡住,是這樣的嗎?”許諾簡單的總結了一下事情的經過,看著徐景濤問道。

    “確實。”徐景濤點頭,神情不由得微微尷尬——從程序上來說,無論你什麽原因批了合同,批了之後就應該執行。但他是為了公司的利益著想,就算違反程序,也是情有可緣。

    “這個問題?”許諾不禁微微皺眉,轉頭看向景陽小聲說道:“我的習慣是程序優先,有問題必須卡在程序的源頭,而不是結尾。否則公司會亂了套。”

    “恩。”景陽點了點頭,看著財務總監說道:“道具部給出超出同類工程價格的說明;法務部配合財務部找出對方未嚴格執行合同的證據;兩天之內必須付款,付多少,看雙方的條款。”

    “沒有其它問題,今天的會議現在結束,海外事業部杜總監下午3點到我辦公室,引進的海外品牌我有些意見給你。”景陽說完後,便宣布了散會。

    “怎麽樣?”景陽看見許諾伸手揉腰,不禁緊張的問道。

    “坐狠了。”許諾用手撐著桌麵,有些困難的站了起來,看著景陽說道:“這活兒,可真不好幹。”

    “難為你了。”景陽笑著,幫她將電腦和文件拿在手裏,陪她一起回辦公室。

    “於顧總來說,這是每天最基礎、最日常的工作;真正耗費心力的事情,是公司的方向、戰略定位、管理模式、現金流、業務拓展、好的產品配方尋找等。”謝寶儀淡然說道。

    “最簡單的給我,我也幹不來。”許諾搖了搖頭,回到顧子夕辦公室後,脫了鞋子,打著赤腳在地毯上慢慢的走動著。

    “這些文件和票據是需要你批複的,我先放在這裏,下午三點來取。”謝寶儀將十來個文件夾依緊急程度擺放在顧子夕那張超大的辦公桌上,在最上麵放了一張目錄表後,便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景陽,看著這些文件我頭暈。”許諾看著擺滿桌子的文件夾,不禁扶額輕揉。

    “我會在旁邊幫你。”景陽有些同情的看著她——人和人之間果然是不同的,顧朝夕最大的樂趣,便是從每天批複的文件裏找到掙錢的樂趣。

    而許諾……

    景陽回頭看了一眼滿桌的文件夾,再看看挺著大肚子的她,隻覺一陣心酸。

    許諾輕輕歎了口氣,認命的走回到辦公桌前,也沒按謝寶儀擺放的順序來看,隨手抽了一本,認真的翻閱起來——

    “這個合同100萬,為什麽拿進來?”

    “授權額度分類分金額,配料要求特別嚴,合同約價100萬以上必須拿過來;其它都在500萬以上。”

    “哦。”

    “帳期為什麽要縮短?這對我們的現金流有影響吧?”

    “是的,但可能是為了更高的折扣,寶儀應該有說明在後麵。”

    “說是1月我們現金流會更緊張,在本月回款情況好的情況下,以錯位帳期的作法錯開付款高峰,同時拿到更好折扣的供貨。”

    “可以批。”

    “好。”

    “sh商場的開業邀請函?”

    “不去。”

    “德國m。r原料公司的行業新品發布會。”

    “讓朝夕過去。”

    “恩。”

    “奕安投資老板約見。”

    “我們沒有風投計劃。”

    “要不要接觸一下,儲備下來,以後說不定用得著。”

    “不用,新的公司子夕不準備上市,我們的自有資金足夠應對目前的業務擴張。”

    “好。”

    ……

    一桌子文件,在景陽的協助下,許諾一直批到了晚上11點。

    “景陽……”許諾睜著無神的眼睛看著景陽。

    “堅持!”景陽遞給她一杯果汗,打氣著說道。

    “堅持……”許諾接過果汗,牛飲一口,看著景陽說到:“我再熟悉一周,一周後和你討論更有效的辦法。”

    “什麽意思?”景陽皺眉看著她。

    “一周後再說吧,我今天真的累慘了,方便送我回家嗎?我估計我沒辦法好好兒開車了。”許諾輕扯了下嘴角淡然說道。

    “當然。”景陽點了點頭,幫她拿了電腦後,與她一起往外走去——公共辦公區裏,謝寶儀帶著林曉宇還在忙碌著。

    “諾姐。”林曉宇看見許諾,仍然是一臉的笑意。

    “現在換部門了?”許諾看著她換了顏色的員工牌,笑著問道。

    “是啊……”林曉宇的眼珠子不禁轉了兩下。

    “曉宇,你改的這份招聘文案不錯,再加些職位專業術語進去就ok了。”謝寶儀將一份文稿遞給林曉宇,示意她回去繼續工作。

    “寶儀的工作風格,和子夕很相似。”許諾若有所思的說道。

    “不是相似,是一模一樣,以嚴厲苛刻著稱。”景陽笑著,和謝寶儀打了招呼後,與許諾一起離開。

    看著兩人一前一後的身影,謝寶儀的眸光微暗——顧子夕,在工作能力上,我始終還是勝她一籌的!

    隻是,女人的勝負卻不在於此,不是嗎!

    “寶儀,下班了嗎?”電話是伍靜打來的。

    “還沒呢,老板不在,老板娘處理事情比較慢,所以我得跟著熬呢。”謝寶儀的聲音淡淡的,卻帶著隱隱的傲氣。

    “你老板都不在,你做給誰看呀,真是服了你了。”電話那邊,伍靜搖頭歎息著。

    “他信任我,我自然得替他守著這公司。”謝寶儀輕輕低下頭,語氣微澀的說道:“他走前,是將公司和老婆,托付給我和景陽的。”

    “有沒有搞錯,你喜歡他,居然還要幫他照顧老婆!”伍靜大聲喊起來。

    “這是我的工作,老板不在,我才要表現得更好,不辜負他的信任和托付;我對他老婆好一點,他老婆不會介意我繼續留在他身邊工作;”謝寶儀拿著電話走到外麵,看著一片黑暗的樓道沉聲說道:“我在顧氏這麽多年,有心血、有付出、也有感情;我在這裏得不到愛情,起碼要得到我應有的職業高度、一份體麵的薪水。”

    “靜靜,再出去,找不到一份得老板信任與認可的工作、我這個年紀不婚,也找不到一份沒有歧視和高薪的工作。而顧氏,我也舍不得。”謝寶儀低低的說道。

    “你這是退而求其次,得不到愛情就要事業?”伍靜低聲細語著,為謝寶儀的選擇而歎息。

    “是的。”謝寶儀凝眸沉應,這是在那次醉酒被顧子夕知道心事之後的決定——這決定,一直也沒有變過。

    或許,她對他隻是崇拜心裏作祟,隻要能常常的、近距離的看到他就滿足了吧,以至於沒想過表白、以至於被揭穿後也隻提尷尬和少許的傷心。

    又或者,她這種女人永遠是工作大於感情的冷感動物吧,知道與他不可能之後,也不過失落傷心了一會兒,便又能如常的工作、如常的與他的愛人相處。

    人生大抵如此,失去一處,便能在另一處得到補償——對於目前的工作和收入,以及單身無壓力的生活,她很滿意。

    愛情,若有她也不排斥;若無,她也不強求——一切,自然就好。

    “寶儀,出來坐坐吧,就算努力,你的生活裏也不能全是工作。”伍靜輕聲勸著她。

    “改天吧,這兩天真的很忙,他的秘書被下放了,我身兼兩份工作,加上我們老板娘工作又不熟,我都恨不得三頭六臂了,哪兒有時間和你坐呀。”謝寶儀說著,回身往辦公室裏走去,薪酬部的員工已站在她的辦公桌前,等她批複一個獎勵方案。

    “謝總……”

    “好吧好吧,我的女強人,你就先忙吧,有空一起喝茶。”伍靜聽到電話那邊傳來其它同事的聲音,便自覺的掛了電話。

    “十五分鍾後過來,我先看一下。”謝寶儀點了點頭,邊坐下邊說道,同時拿起了放在桌上的報告,仔細的看起來。

    辦公室內依然是燈火通明,裏麵的人根本不知道外麵,早已是夜色沉鬱……

    第六節,物是人非,想念依舊

    “許諾,今天去爹地公司工作,感覺怎麽樣?”顧梓諾的小手幫她敲著有些發腫的小腿,有些心疼的看著她。

    “很好啊,我隻當學生就可以了,都是景叔叔決定,所以我還是挺輕鬆的。”許諾點頭說道。

    “景叔叔很棒的。”顧梓諾點了點頭。

    “顧梓諾,法國那邊什麽時候開學?”許諾攔過他的小手,輕輕的揉著,邊問道。

    “我不想過去了,你和妹妹在這邊我不放心。”顧梓諾仰臉看著她。

    “顧梓諾,你才五歲,不是擔心和保護別人的年齡,而你快樂輕鬆的長大,是我和你爹地最希望的。”許諾看著他認真的說道:“你想好再回答我:你是在法國的時候快樂,還是在家裏更快樂?”

    “我在爹地和媽媽身邊快樂。”顧梓諾不假思索的答道。

    “即使現在需要你擔心我和妹妹、即使需要有保鏢一直跟在你的身邊,你也覺得比一個人自由的在法國更快樂?”許諾直直的看著他。

    “是,我喜歡和你們在一起。”顧梓諾用力的點了點頭。

    許諾伸手輕輕的揉著他的頭,半晌後,看著他輕聲說道:“看來我想的和你想的不一樣。”

    “那我可不可以留下來?”顧梓諾睜著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純澈的看著許諾。

    “那……好吧。”許諾隻是略略猶豫,便重新做了決定——大人眼裏的快樂、和孩子想要的快樂原本就不同。

    “爹地會同意嗎?”顧梓諾有些擔心的問道。

    “會。”許諾點了點頭:“因為我同意。”

    “哈,是耶,爹地最聽你的話。”顧梓諾嗬嗬笑起來。

    “不過你在法國的那些個課程,是不是要找個法文老師補一下?”許諾看著顧梓諾說道。

    “可以呀,等爹地出來要嚇他一大跳,媽媽可以當總裁了、顧梓諾在中國也學好了法文。”顧梓諾開心的說道,隻是想了想後,又有些沮喪:“不知道爹地現在在幹什麽,肯定沒人陪他說話吧。”

    “這個時候,應該睡了吧,裏麵的作息時間就和小孩子似的,特別的標準。”許諾臉上的笑容不禁變得勉強起來,抬頭看向窗邊的那輪彎月,情緒不禁一陣低落——物是人非,大約說的就是這種境況了吧。

    “媽媽,今天我和你睡好不好。”顧梓諾擁著她的脖子,順著她的目光看向窗邊,聲音也變得憂鬱起來。

    “好。”許諾柔聲應著,牽著他的小手,一起回到臥室。

    一曲熟悉的老歌,輕吟低唱,不知不覺間,兩人都一起睡著了……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隨

    蟲兒飛

    蟲兒飛

    你在思念誰

    天上的星星流淚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風吹

    冷風吹

    隻要有你陪

    蟲兒飛

    花兒睡

    一雙又一對才美

    ……

    兩天後,看守所裏,方律師和景陽辦好探視手續後,在探視室等著顧子夕。

    而當顧子夕穿著看守所統一的黃色馬甲出來時,兩個人心裏還是有些微微的難受。

    “你這樣子,看起來還真不習慣。”景陽語氣酸澀的說道。

    “慢慢就習慣了。”顧子夕在他們對麵坐下,看著景陽問道:“她們,可還好?”

    “還行,許諾消沉了大約一周的樣子,就回去上班了,現在兩天去一次gd。n,文件處理得也有模有樣。”景陽輕聲說道說道。

    “她自然是行的,隻是怕她不開心做這些。”顧子夕低下頭去,愣愣的是在想些什麽。

    “她的能力不在此,很簡單的一些文件,都要批到很晚才能完成。”一邊的景陽不禁伸手直按太陽穴。

    “也好,沒時間胡思亂想。”顧子夕輕輕的說道。

    “倒是,好幾天沒有和我提你起你了,應該也沒有找方律師問探監的事。”景陽點頭說道。

    “知道你們今天來嗎?”顧子夕的眸光微閃,輕聲問道。

    “沒問,我想,她或許有自己的想法。”景陽沉眸,若有所思的說道。

    “恩,她不問,你們也別提。”顧子夕點了點頭,這才問起顧東林的情況:“我這邊最快什麽時候可以分到區監獄去?顧東林現在的情況?”

    “秦芷的案子下周開庭,《刑法》第三百零以零:以暴力、威脅、賄買等方法阻證人作證或者指使他人作偽證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情節嚴重的,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顧東林的情況涉及跨國、涉及淫穢聲像交易、涉及脅迫假證,所以當屬於情節嚴重的情況,我預計的情況是數罪並罰,以七年為準。”方律師嚴謹的說道。

    “證人方麵呢?”顧子夕問道。

    “秦芷已經有公安係統的人在保護;居於溫哥華的男友,也就是另一個主要證人,溫方警局已經收到協助介入調查,目前掌握的情況,已經能證明秦芷所說屬實;對方願意提供證詞和錄音交於警方,並願意在本國接受處罰,不願意到我國出庭作證。”

    “我已經聯絡了我在溫哥華的師兄在當地跟這個案子,以確保證詞的真實有效。”方律師看著顧子夕說道:“我問過這邊警官,你大約還有兩周轉到獄所;顧東林的案子下周開庭後,判決書下來到執行,大約也是兩周。”

    “也就是,比我晚一周到下麵去?”顧子夕的眸光微凝,低沉著聲音問道。

    “是的。”方律師點了點頭。

    “很好。”顧子夕微微點頭,眸子裏的淩厲之色一閃而過。(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