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 三個人還是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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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並不重要,但是我給你們帶來了很重要的消息。”來人正是蘇蘇,她吃過晚飯便找了個借口獨自雇車出來了。
明天就要離開清水縣了,今晚是她最後的機會。
“什麽消息?”秦積年坐在椅子上雖然看不見,但是卻隱隱感到來的這個人一定有什麽目的。
蘇蘇見秦積年發問,就自己找個座位坐下來,優雅的撫一撫披風上的皺褶,高傲的掃視一圈房間裏的丫鬟婆子。
糖桂花看她一眼,抬手屏退了仆人,轉頭看著蘇蘇。
蘇蘇這才放心的說道,“你們到縣衙狀告王翠微的事情高縣令可有給你們答複?“
糖桂花神色一緊,抬起身走到秦積年身邊,秦積年也無意識的轉過頭看向糖桂花的方向。
房間裏安靜了一會兒,秦積年突然開口:“姑娘怎麽知道我們到縣衙狀告王翠微的事情,你說你到底是誰!想幹什麽?“
經曆了這次的折磨,秦積年明顯的有些草木皆兵,這時候扭頭直愣愣的朝著蘇蘇的方向,聲音有些無法自控的高亢。
蘇蘇被他嚇了一跳,定了定心神,先是很認真的糾正道,“秦老板,請叫我小姐。”然後才繼續說道,“其實你不用這麽激動。我不僅知道你們告狀的事,而且我還知道這件事已經被高數臣壓下,因為他根本找不到王翠微傷害你的證據。而你……秦老板,好像也隻是一個猜測吧?“
秦積年一愣,這個女人可不簡單,好像什麽事情都知道,可是她到底是敵是友?
蘇蘇看一眼秦積年的臉色,也就開門見山的了,“秦老板,我這次來並無惡意,相反我是來幫你的。“
“幫我?“秦積年嘴角一吊,”我怎麽相信你是來幫我的?我現在已經夠慘了,可不想把老命都搭上。“
“看來秦老板是信不過我,我可以告訴你,我和你一樣對王翠微恨之入骨,隻想報仇,如若不信,我可以留下信物為證。我雖然是個女子也知道有仇不報非君子的道理。但是,如果秦老板這就怕了,想做一輩子縮頭烏龜,被一個小丫頭片子欺負了都不敢出頭,就算我找錯人了。我這就告辭另尋他人。“說著蘇蘇緩緩站起身子,慢慢的往外走。
“等等!”秦積年聽著她的腳步聲,忽然喊道,“姑娘請等一等,你回過頭來看看。如果你還敢說報仇兩個字,我秦積年也願意再試一次。”
“好,秦老板能有如此膽識,我很讚賞。“蘇蘇轉過身來,擺出高高在上的小姐姿態,頗為傲慢的說:”看什麽?”
秦積年也不說話,抬手慢慢去下蒙在眼睛上的黑布帶子,抬頭朝蘇蘇的方向看去。
蘇蘇臉色大變,用帕子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才沒有叫出聲來。
實在太可怕了!
秦積年的眼睛哪裏還是眼睛,那裏根本就是兩個大窟窿,生生是被人挖去了眼珠的。而且由於傷口還沒有完全愈合,黑窟窿的周邊還有一些暗黑幹涸的血跡,看上去簡直讓人毛骨悚然。
“小姐,雖然我狀告王翠微隻是出於猜測,可是明眼人一想便知,我被整的這麽慘和她絕對脫不了關係。她雖然隻是一個窮丫頭,卻厲害的很,而且背後好像有很強大的勢力。實不相瞞,之前我有一次派人去殺她也沒有成功。我反正也已經是廢人一個,可是聽上去小姐還正是大好年紀,是不是也要冒這個險?”秦積年陰沉沉的問道。
蘇蘇眼睜睜的看著秦積年係好布帶,兀自還沉浸在剛才的恐懼中,直到秦積年再次出口詢問,才激靈靈打了個冷戰,沉默下來。
當時聽到人們講述的時候,她雖然也感到驚心動魄但是卻並不十分害怕,可是現在親眼看到秦積年恐怖的傷口,她不禁也有些動搖了。
如果一旦失敗自己也落得這個下場怎麽辦?或者被和那個什麽秋霞似的被送到軍妓營怎麽辦?
可是她一想到上次翠微竟然讓她做了半天的夥計,別人呼來呼去不說還被秦贏看到了自己的醜態,今天中午又當著秦贏的麵侮辱自己,尤其是想到自己的意中人竟然對這麽個其貌不揚的小丫頭片子照顧入微,就覺得心髒好像都要被嫉妒的火燒焦了。
不,她不能害怕,她一定要報複!秦積年之所以失敗落得這個下場隻能怪他自己蠢,怨不得別人。
況且今晚實施計劃,明天自己人都已經在去京城的路上了,誰會發覺是自己幹的?或者那個王翠微還能跑到京城來呼風喚雨不成?
蘇蘇想著,心裏暗暗佩服自己的神機妙算,剛才恐懼的心裏也都淡了。
當下冷笑幾聲,說道,“我自然是不怕的,就看秦老板會不會配合我了。”說著,從袖口中取出一封信和一個手繡的荷包,走到桌邊放到糖桂花手裏。
“你替秦老板看看,這是一封寫給王翠微的信,這是信物,她看到了一定會赴約的。信裏約定的時間是卯時,為了讓她來不及去搬救兵,必須在卯時之前送到,而且要找一個合適的送信人,送完信就直接把王翠微接過。當然這個送信的人選非常關鍵,因為我們要……”
蘇蘇俯下身子在糖桂花的耳邊低語幾句,嘴角勾起一抹陰險的冷笑,與她那張高顴骨的臉到時極為相稱。
糖桂花聽完頗有些吃驚,這個小姐看上去斯斯文文,舉止也是一派大家閨秀的範兒,原來竟然有這般下流的伎倆。這時候再看蘇蘇,已經不複剛才的恭敬了。
又低頭在秦積年耳邊重複了一邊,秦積年聽完也陰陰的笑了,配著他眼睛處那駭人的兩個血窟窿更加讓人毛骨悚然。
看來今天這個女人心計不是一般的狠毒。
要說之前的秋霞也做了那些下"mi yao"之類的事情,可是畢竟是受了李師爺的指使,可是這個人自己就想出這樣毒辣的主意,倒讓秦積年更加相信蘇蘇是真的與翠微有仇。
“這位姑娘”秦積年開口說道。
“小姐。”蘇蘇在一旁執著又鄭重的糾正道。
“對,小姐。”秦積年很不以為然的隨口改正一下,接著說道,”你拿來的信物是什麽?”
“我的貼身荷包,翠微見了一定會跟著送信的人過來的。”
“你和翠微到底是什麽關係,為什麽她見了你的荷包就會出來?還請小姐說清楚。”秦積年現在很謹慎,生怕再有什麽漏洞。
“這個你不用管,總之她一定會來。你的任務就是找到合適的人選,這樣才能達成我們的目的。你隻要說要不要和我合作?”蘇蘇這時候當然不會透露自己的身份給秦積年。
那個荷包是她和柳眉兒時的第一個繡品,各自繡了自己的名字,互相交換了見證友誼的。她為了展示和柳眉的友誼,多少年了一直帶著。這回也是迫不得已才拿出來的。
糖桂花雖然在桃花鎮住了很多年,但是到底是在京城住過的,對這些東西還是很識貨的。
她拿起荷包仔細端詳了一番,偷偷地捅了秦積年一下,伏在他耳邊低聲說道,“繡工不太好,但是絲線和布料可是一等一的好材料,一定是高門大戶出來的東西。老爺放心吧。”
秦積年聽糖桂花這樣說,就更加放心了,立刻嚴肅了臉色,說道,“好,我們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蘇蘇也果斷的說道,接著又叮囑道,”事成之後那個荷包你要妥善保存,我還要回來取的。”
“小姐放心,我一定妥善保存。”秦積年也不傻,既然這個女人能夠把互保拿出來,那必定是能夠表明她身份的重要東西,自然不會流落到外麵的。
蘇蘇點點頭,也不打招呼徑自走了出去。
秦積年用他的兩個窟窿等著蘇蘇消失的背影,直到聽不見她的腳步,才轉過頭來。
“他娘,把小六叫過來,這事兒他辦合適。”
小六是薈萃酒樓多少年的老夥計,慣是個遊手好閑,貪戀錢財的住兒,而且他一直在後廚幫忙翠微也不認識他。
糖桂花聽後也覺得合適,連忙叫了家人過來吩咐一番。
這時候已經過了晚飯時間有一會兒了,鐵生正借著黃暈的燭光教紫薇認字。
桌上一張宣紙上,歪歪扭扭的寫著“一,二,三,人,大,小”六個字。
紫薇右手握著毛筆,額上已經沁出了細密的汗珠,終於把這六個字又重頭到尾寫了一遍,才抬手擦擦額頭的汗,笑著說道:“寫這幾個字簡直比我白天炒菜的時候抖大勺都累。鐵生哥你看看,我寫的怎麽樣,比剛才好點沒有?”
鐵生借著燭光看著紫薇微微發紅的臉蛋,眼睛裏閃爍的興奮的光,心裏也跟著高興。“這一邊的確比上幾次都寫得好。紫薇真是心靈手巧。”
然後又擔心她會太累,便停下來,“今天就先學這些吧,你白天已經很累了。再說了貪多嚼不爛,就不要學的太多,不然也記不住。”
“嗯,我聽鐵生哥的。“紫薇甜甜的一笑,看看外麵的天色,羞澀的拉拉鐵生的一角,”天不早了,鐵生哥也該回去了。明天還得幹活呢。”
鐵生看看紫薇乖巧的模樣,心裏也甜滋滋的,“我這就回去了。你也早點睡覺,看今天這樣子明天也有的忙。”
兩人又嘀咕了一會兒,鐵生這才出了李寶常家,往自己的鋪子走去。
一邊走一邊抬頭看著滿天的星星,好像一會都變成了紫薇笑了彎彎的眼睛,不由咧開嘴笑出聲來。
可巧,正看到秦積年家出來一個身穿鵝黃長裙的女人,好像聽到自己的笑聲朝自己這邊望了一眼,神色突然有些慌亂,轉頭匆忙的上了門口的馬車。
月色很亮,鐵生看的清清楚楚,這個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姑娘怎麽會和秦積年車上關係,而且她看到自己明顯神色慌張,心中不禁暗自生疑,
待馬車走的遠了一些,他才展開身形悄悄尾隨上去。就在他離開不就,小六跟著秦家的家人後腳就到了秦積年家。
俗話說的好,有錢能使鬼推磨。那小六子平日裏拈輕怕重,就好投機取巧,雖然秦積年的下場擺在這,可是現在為了秦積年出的幾兩銀子也不惜鋌而走險了。
“老爺放心,小六就是赴湯蹈火也要完成老爺交給的任務!”小六點頭哈腰的發誓賭咒一番,拿了蘇蘇的心和荷包又領了一半銀子屁顛屁顛的出去找隔壁的老劉借馬車去了。
可是在井口村,翠微和秦贏卻壓根不不知道這裏發生的一切。兩個人正散步回來,剛剛走到翠微家大門口。
翠微一腳跨進門,回身兩手撐著左右兩扇門的門板,眉目含笑的看著秦贏,“不許再進來了,快回孫權家去!”
秦贏低頭看著她微微嘟起的小嘴,漆黑的大眼睛清澈明亮,閃動著嬌俏的笑意和淡淡的戒備目光,本來想要離開的,這時候偏偏站住了,抬手撐在一扇門上,黑目灼灼的盯著翠微白皙的小臉,輕慢的說:“不走。”
然後居然徑直推開門先行走了進去。
秦贏也會耍無賴?翠微意外的盯著他的背影,很無奈的跟進去。緊走幾步跟上秦贏,低聲說:“旁觀別人洗腳很好玩嗎?堂堂雇傭兵王有這樣特殊的嗜好說出去不怕別人笑話?”
“隻要你不怕別人問你如何得知的,隻管去說。“秦贏俯下身子在翠微耳邊低語。
微熱的氣息輕輕噴在翠微的頸間耳後,溫熱舒潤,微微發癢,翠微一偏頭躲閃開,氣惱的看著秦贏。最近這家夥似乎越來越強橫,而且還這麽無賴。
正想著,頭頂一沉,秦贏的大手已經撫上她的頭頂,輕輕的揉了兩下,笑道,“好了,泡泡腳,早點睡覺。”
說完轉身走了回去。翠微一愣,也笑了,這家夥。
——
外麵似乎誰家的狗叫了幾聲,翠微睡覺輕,被吵醒了翻個身看看窗外,天色還很黑,正想接著睡。
門外突然響起一陣規規矩矩的敲門聲,“翠微姑娘,翠微姑娘。”
翠微一下坐起身來,采薇也醒了,披上衣服,“天還沒亮吧,是誰叫門?”
偏屋裏王東升和月娘也醒了,也出聲問道,“是誰呀?小心著點。”
翠微和采薇都穿好衣服,一起走出去。
“是誰?”翠微低聲問道。
“翠微姑娘,我是縣城來的,給柳小姐送信來的。”門外的人也不敢高聲。
翠微和采薇對視一眼,走到大門旁。
“你把信從門縫放進來吧,我看看。”翠微朝門外說道,這黑燈瞎火的她可不敢隨便開門。
“好。”小六掏出信來塞進門縫裏。
翠微打開信,她沒有見過柳眉的筆跡,但是這封信上的自己清秀工整,除了有些輕浮之氣外倒也算得上不錯了。
“上麵寫的什麽?”采薇好奇的問道。柳小姐中午才走,這大清早的有什麽事急著捎信過來。
翠微快速的看了一遍,低聲說道:“就說是咱們的布好像有點問題,讓我現在跟著這個送信的人過去看看。”
“布有問題?怎……”采薇下意識的說道,卻被翠微及時伸手捂住了嘴巴。
采薇疑惑的看著翠微,今天中午柳眉明明親自查看了雲棉的,現在怎麽又突然說布有問題?
“不會是有詐吧?”采薇都到翠微耳邊,極低的問道。
翠微點點頭,又朝門外問道:“我怎麽相信這封信是柳小姐寫得?你有沒有什麽信物?”
“有有。”門外人連聲說,“可是這信物是個荷包,門縫裏可塞不進去呀。”
“你從牆頭扔進來。”如果這信找個別的什麽理由可能翠微還要考慮考慮從是不是真的,可是現在很明顯這是有人蓄意欺騙,所以這個信物就成了知道對方身份最重要的東西。
小六不耐煩的衝著大門齜齜牙,心裏罵道,難纏的死丫頭,怪不得連秦積年都栽在她手上。
可是沒有辦法,隻好按照翠微的吩咐把荷包隔著牆頭扔了進去。
翠微拾起來仔細端詳了一下,上麵竟然繡著柳眉兩個字,繡工看上去可真不怎麽樣。
“二姐,你看看。”
采薇接過來,皺皺眉頭,聲音同樣壓得很低,“翠微,這個繡工雖然還不熟,但是這布料,繡線和針法一看就是京城出來的貨色。難道真的是柳小姐的信物?”
“到底是誰還要過去看看才知道。“翠微拿過荷包。
聽二姐這麽說,這東西應該就是柳眉的東西,可是信上的內容明顯又和事實不符。難道是柳眉遇到了什麽不測?
不過也不大可能,畢竟她一個相府千金出來一趟跟著那麽多護衛,一般情況下應該不會有事。
可是如果真的有什麽意外呢?
翠微想了想還是放心不下,現在看來隻能鋌而走險了。
“你等一等,我穿件厚衣服就出來。”翠微朝外麵喊一聲,拉著采薇進了房間。
“二姐,一會我走了你馬上去找秦贏。”翠微一邊拿出菜板子抓出一大把辣椒,不斷的研磨,一邊對采薇說道。
然後把研磨好的辣椒粉統統裝進小布袋塞進袖口。又暗暗塞了一把自家的尖刀放進懷裏。
“翠微,你還是別去了,怕有危險啊。”采薇在一旁看著翠微做這些準備,心裏更加七上八下的,可是又怕娘跟著擔心,隻得小聲問道。
“二姐別怕,我這也隻是有備無患,你隻要及時通知秦贏,他腳程快,我不會有事的。”翠微低聲安慰采薇,把東西都放好了,才和爹娘道了別,獨自出去了。
王東升和月娘在屋裏都不放心,不斷地囑咐翠微要小心。
“走吧。”翠微打開門看一眼麵前這個一身農夫打扮的小六,心裏更加疑惑。
這分明不是柳眉的護衛,他到底有什麽目的?
“翠微姑娘快上馬車。”小六笑嘻嘻的把翠微讓上馬車,眼睛裏略過一抹貪婪,自己跳上馬車一抖鞭子趕著馬車離開了。
等馬車走出了一段,采薇才出了門,飛快的朝孫權家跑去。
馬車一路奔出老遠,翠微透過小窗子盯著外麵的路,卻發現馬車朝著一條岔道斜斜的插過去。
“小哥,你這是要到哪去?”翠微暗暗抓緊袖口中的布袋,悄悄抓出一把辣椒粉。
可是小六隻管一聲不吭的駕著馬車一路往岔道裏鑽。
翠微擔心這麽走下去秦贏即使感到了也找不著自己,連忙喊道,“喂,小哥,你倒是先停下來,我暈車就要吐了!嘔,嘔!”
小六一聽翠微在馬車裏幹嘔的厲害,生怕她會吐在馬車裏。弄髒了別人的馬車不說就是把她自己吐得滿身髒兮兮的自己也沒法下手不是?
回頭看看,馬車也跑出了一段了,況且現在天還沒有亮,不會有人來的。當下停下馬車,轉身鑽進車棚子裏。
扯開自己的衣服,伸手解開腰帶,奸笑著:“王翠微呀王翠微,大家都誇你是個人物,,今天我倒要看看你還有什麽本事可以施展。”
翠微心裏暗罵一句禽獸,臉上卻綻開甜美的笑容,
“我再能耐也也不過是個小女人啊,小哥這麽帥氣英武,翠微怎麽舍得對你動手段?”
小六完全沒想到翠微會這麽說,可是看看她天真的笑臉可一點也不像是說謊,而且她還把自己誇得這麽好。
“你坐過來,別那麽凶巴巴的,我會害怕的。”翠微看著小六驚詫的樣子,拍拍身邊的座位。
“哦,哦。”從來沒有那個女人對小六這麽殷勤主動過,這時小六簡直有些傻了,如果自己能把翠微搞到手,那還不把鎮上的人都活活羨慕死?他們還不都得說自己本事?想著就不自覺的坐到翠微身邊。
“小哥,趕了這麽久的車是不是累了,我幫你揉揉肩膀。”翠微的聲音很柔和,小手已經搭到小六的肩膀上。
“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你又不認識我?別想耍花樣了!”小六聽到翠微竟然肯為自己揉肩膀,突然感到事情有些不正常,突然回過頭去。
可是翠微早已把手中抓好的辣椒粉抹在他的眼睛上。
小六頓時覺得眼睛裏火辣辣的又燒又疼,根本睜不開眼睛。
“你個死丫頭!看我不打死你!”小六一手捂著眼睛一手胡亂朝翠微的方向抓過去。
翠微靈巧的閃在一邊,冷冷的說道,“小哥聽說過桃花鎮的秦積年嗎,他的眼睛被人生生的挖了去成了兩個血窟窿,那就是我幹的。如果你不想和秦積年一樣就乖乖呆著,不然過不了今天中午,你的眼睛就得活活爛成兩個窟窿。
小六被翠微一說,腦海裏一下子就浮現出秦積年恐怖可怕帶著血跡的窟窿,饒是對翠微的額話半信半疑也不敢再動彈。
“你,你別騙我了,我分明聞到一股辣椒味!”小六常年在後廚幫忙,對事物的氣味很敏感。
“那你大可以試一試不聽我的話。反正我手無寸鐵,你要殺要剮都隨便。但是如果瞎了可別怪我沒提醒你。不然你以為我一個小丫頭怎麽能挖了秦積年的眼睛?”翠微的聲音鎮定非常,現在就是一場心理戰,她賭小六豁不出去。
果然,小六還是選擇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原則,坐在原地沒敢動彈。
“好了,現在說說是誰派你來的?”翠微解開紮頭發的帶子一邊把小六的手牢牢地綁起來,一邊輕鬆地問道,好像隻是在拉家常。
小六這個時候才後悔自己太小看翠微了,可是現在眼睛重要啊,隻好如實回答,“就是秦積年。”
“那麽這封信是誰寫得,荷包是從哪裏來的?”翠微綁好了小六的手,悠閑的坐在一邊,問道。
“這些東西都是秦積年給我的,至於其他的我一點也不知道。“小六這時候感覺眼睛裏的火辣疼痛感減輕的一點點,心中更加懷疑是翠微在騙他,也一邊老老實實的回答,一邊悄悄的想辦法解開手腕上的布帶。
翠微全部心思都放在思考到時誰是幕後真凶的問題上。秦積年是不可能拿到柳眉的荷包的,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賣雲棉給柳眉的事情,看來這裏麵必定還有隱情。翠微想到了蘇蘇,但是沒有證據一切都是白搭。
卻沒有發現自己綁頭發的帶子本就不結實,再加上小六不斷的使勁,竟然掙脫開了。
“臭丫頭,看我怎麽收拾你!”小六忍著痛睜開一點眼睛,雙手抓住翠微的兩隻胳膊,整個人就朝翠微壓下來。
翠微毫無防備,一下子就被小六推倒車身上,後背被磕的生疼,更可怕的是小六的眼睛似乎已經慢慢可以睜開一些了,正目露凶光的要把自己壓在身下。
她一邊有些說自己大意,一邊緊張的想辦法。
眼看著小六就要壓倒自己身上了,翠微猛地屈膝去頂小六的重點部位。
“嗷!”小六沒想到翠微竟然這麽彪悍,連這種動作都做得出來,命根子被翠微踢個正著,雙手放開翠微,整個身子卻朝著翠微壓下去。
兩個人本來就相距很近,這時候翠微幾乎是躲無可躲了。隻要撐起雙臂想要推開小六。
她感到自己的胳膊忽然一重又猛地輕了,越過小六的身體,隻看到秦贏清冷的臉色,異常漆黑的眉眼看著自己。
翠微心裏咯噔一下——秦贏生氣了。
立刻坐直身子,“秦贏,你來的真是時候。”
秦贏也不說話,看他一眼,把小六拎出車外。
小六看著從天而降的這個冷麵的少年,渾身嚇得直哆嗦。
翠微這時候也鑽出車來,小心的覷一眼秦贏情緒難辨的臉色,才轉向小六,“說,誰派你來的?信和荷包是怎麽回事?”
小六戰戰兢兢的可還是堅持著沒有不說胡。
秦贏的目光也轉向小六,沉默的盯著他。
在秦贏的目光沉靜銳利,讓小劉覺得抬不起頭來,吃力的咽了口唾沫,終於說道,“是秦積年。那信和荷包都是他給我的。”
秦贏把小六扔到地上,臉上忽然露出一個極冷級狠的笑容,隻讓小六看的心驚膽寒。可惜,他下一刻就什麽都看不到了。
臨死之前他還想不通,這個冰冷少年怎麽會一言不合就出手殺人。
翠微回頭看看小六的屍體,全身並沒有傷口,卻不並知道秦贏是怎麽做到的。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秦贏殺人,這樣毫無遲疑,幹淨利落,無聲無息。
以往所有的懲罰都是假借秦贏手下的手,而且翠微從未親眼所見,而在她心中秦贏雖然強勢冷漠,但是對著自己卻總是溫和細致,所以她從沒想過秦贏殺人的樣子。
雖然她也殺過人,可是畢竟從前生活在法治社會,現在見到這些,忽然心中有些異樣。
秦贏也垂頭看著翠微,寂寂無聲。這才是他的本來麵目,果斷狠辣,冷酷無情。
翠微的臉色怔愣了一下,秦贏的目光漆黑異常,深不見底。他眼中似乎沒有任何情緒,但是翠微知道,他一定是在等待自己的反應。
心頭微微一疼,忽然便豁然開朗了,有什麽大不了?秦贏不是也見過自己殺人?
翠微歪頭一笑,“看什麽看,沒見過美女呀?”
秦贏的目光裏終於綻開一點縫隙,卻又見翠微三步兩步走到小六的屍體跟前,從懷中掏出匕首,咬咬嘴唇,臉上露出毅然決然的神色,突然高高舉了起來,朝小六紮去。
翠微知道自己必須這樣做,不然回頭查問起來,秦積年如果在小劉身上大做文章,自己和秦贏都會比較麻煩。
可是,她的手還是不自覺得有些發抖,畢竟躺在地上的小六對她已經沒有任何威脅了。
“我來。”纖細的手腕突然被秦贏一直溫熱的大手牢牢抓住,接著他拿過自己手中的匕首。
翠微長長的籲出一口氣,秦贏總是最了解她的心思。
“好了,如果這是查問起來就說是小六意圖對我不軌,我失手殺了他。”翠微抖抖手中的信和荷包,“走,找柳眉去。”
秦贏沉冰一般的目光終於碎裂出一抹深沉的笑意。殺人,他從不需要掩飾,可是翠微分明是想保護他,替他掩護。
“走。”他在翠微麵前微微蹲伏下身子,翠微和默契的跳上去,向著清水縣城奔去。
此時太陽還沒有跳出地平線,但是光輝卻已經在東方映紅了一片霞光。
客棧裏,柳眉已經起來了,柳綠和桃紅早就收拾好了東西讓護衛搬到車上,隻等吃完早飯便上路回京城了。
“柳姐姐。”蘇蘇也從另一個房間坐過來,恭敬又親昵的叫一聲柳眉。
柳綠抬頭看她一眼,笑著說道,“蘇蘇姑娘也起來了,正好我要下去端早飯了。”說著轉身出了門去。
蘇蘇朝她點頭笑一笑,卻又看著她的背影陰沉了臉色,她最討厭的就是相府裏的人跟她喊做姑娘!
但是她很快隱去陰鷙的顏色,轉頭過來扶柳眉。
柳眉隻是淡淡的看她一眼,也沒有拒絕,坐到桌邊。
蘇蘇臉上仍然掛著笑容,坐在柳眉身邊,細聲細語的說道,“我知道姐姐生我的氣。昨天晚上我好好想了想,原是我做的有些過分了。看不起農家小戶。現在我徹底明白了,姐姐就不要生蘇蘇的氣了,蘇蘇都改了。”
語氣中透著顯而易見的懊悔和歉意。
柳眉和蘇蘇的感情一向很好,又一直讚賞蘇蘇的才華,所以兩人入親姐妹一樣,現在看她這麽誠心誠意的道歉,心便軟了,說道,“你能這樣想當然是最好。翠微也是我的朋友,和你是一樣的,所以你以後萬不可再那樣對待她。”
蘇蘇垂下眼皮,一隻手卻在桌下暗暗捏住了自己的裙子。
又是王翠微!自己用了多少年,費了多少心機,才取得柳眉的偏愛,成功躋身陪著她於上流小姐的行列,這麽辛辛苦苦經營起來的信任,王翠微竟然一朝得到,甚至柳眉還為了她冷淡自己。
想想自己從小就研究柳眉的喜好,刻意裝成和她一樣的樣子。
明明不愛吃甜,因為柳眉喜歡也隻能跟著吃,還得裝作津津有味的樣子;明明不喜歡讀書,為了讓柳眉賞識她,硬是整夜整夜枯燥的讀書……
還不都因為她是相府小姐?
恨,嫉妒,才是蘇蘇對柳眉的感情。
現在她嫉妒的對象又多了一個王翠微。
還好,那個王翠微這時候恐怕已經身敗名裂了,看看秦公子肯不肯要她,柳眉還會不會和這種不幹不淨的女子做朋友!
想到這,蘇蘇的心裏才稍稍平衡了一些,又綻開更甜美順從的微笑,親昵的挽住柳眉的胳膊,“姐姐多慮了,我是因為一直覺得翠微是個沽名釣譽的人才對她有成見,你知道我性子淡薄,一向最討厭那種唯利是圖的人,所有難免唐突了。可是既然姐姐如此喜歡她,想必是我看走了眼,我當然也會把她當姐妹的。你放心好了。如果姐姐不信,我們過了年再去井口村一趟,我給翠微送幾個親手繡的荷包過去。”
“這樣才好啊,到時候我們三人一起該有多高興?本來我都不打算帶你在過來了,現在看來都是還要帶著你才好。”柳眉見慣了蘇蘇乖巧單純的樣子,這時候也不疑有他,高興地是說道。
蘇蘇表麵上也高高興興的點頭,心裏卻暗罵,誰要和你們三個人一起?如果不是為了拿回荷包,不會為了讓你看看王翠微身敗名裂的樣子,我才不會跟著你來這種又髒又窮的地方!
兩人又說笑了一會兒,吃過早飯,柳眉早已經把蘇蘇的不好完全忘記了,覺得她知錯就改也很難得了。
兩人又想從前一樣手拉著手走出客棧的門口。
護衛早就停好了馬車,衣服細軟尤其是那兩批雲麵都安置妥當了。
柳綠和桃紅坐後麵一輛比較小的車,柳眉則帶著蘇蘇做自己的馬車。
“柳綠,你們去上車吧,姐姐我來照顧就好了。”蘇蘇笑吟吟的看著柳綠,扶住柳眉的胳膊,眼中頗有示威之色。
柳眉也點點頭,表示同意。
柳綠眼睛眨一眨,高聲笑道:“那就有勞蘇蘇姑娘了。”
說完轉身和桃紅上了馬車。
“柳綠,你看蘇蘇那臉色沒有,我們一叫她姑娘準能把她氣的半死。”桃紅小聲說道。
“就是,誰還不知道她的心思,不就是巴結著小姐想混個好人家嗎,我看麻雀就是飛上梧桐樹也成不了鳳凰。就她那一肚子壞水,咱們可得提防著她對小姐使壞。”
兩人這邊嘀咕著,那邊蘇蘇正扶著柳眉上了馬車,一隻手殷勤的打開簾子。
柳眉彎腰正要進去。
“柳小姐!”秦贏背著翠微看看站到馬車前麵。
翠微跳下秦贏的背,轉過馬車來到柳眉麵前,卻不說話,隻似笑非笑的看著蘇蘇。
蘇蘇看著翠微伏在秦公子背上那心安理得的樣子就妒火中燒,可是她更多的是吃驚和恐懼!
翠微的小臉紅撲撲的,大眼睛晶晶閃亮,那裏像是受了侮辱的樣子?而且她和秦贏在一起,這更讓蘇蘇嚇得渾身發抖,麵色慘白。
“翠微,你怎麽來了?”柳眉跳下馬車,伸手握住翠微的小手,“冷不冷?剛才我和蘇蘇還說起你呢。蘇蘇還說昨天是她過分了,邀請你原諒她呢。而且她還要給你親手修幾個荷包,你知道她的繡工可是很好的。蘇蘇,是不是?”
蘇蘇低著頭胡亂的點一點,根本不敢看柳眉的眼睛。
“是嗎,蘇姑娘?”翠微的聲音很慢,嘴角噙著涼涼的笑意。
“是,是。”蘇蘇這時候隻盼著那封信並沒有送到翠微手中,一切的陰謀翠微都還不知道。
翠微聽後爽聲一笑,“我還正為擔心自己會破壞了柳小姐和蘇蘇姑娘的感情呢,現在看蘇蘇姑娘這麽通情達理,為人坦蕩,到時翠微想多了。”
“翠微說得好。這麽一來我們三個可都是好朋友了。”柳眉高興的一手拉著翠微,一手拉起蘇蘇。
蘇蘇的心猛地一鬆,聽翠微這口氣果然不像是收到信的樣子,神態自然而然的又有些倨傲起來。
正要含沙射影的諷刺翠微幾句。
哪知她剛剛揚起下巴,首先撞入她視線的竟然是翠微高高舉起的那封信和那個繡著柳眉二字的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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