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北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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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阡嫵要司徒柔給的東西在第六天就送來了,不過阡嫵看著那送東西的人,眼皮一跳:“怎麽是你?”

    來人並沒有因為她的嫌棄而傷心,看著她的目光一直亮得驚人:“怎麽不能是我?”

    阡嫵揉揉眉心:“司徒柔叫你來的?”

    “是我發現她要給你送東西,特地要求的!”他看著阡嫵,眼眸晶亮透著,透著淡淡的欣喜:“來看看你是不是真的還活著!”

    阡嫵轉身進屋:“把東西拿進來吧!”

    他將手中的匣子抱著一起進去,將大匣子放在桌子上,看著坐在不遠處的她,忽而苦澀一笑:“你若是不願意見到我,我這就離開,我以後都不會給你添麻煩了!”

    “站住!”阡嫵喚住轉身就要離開的他,然後起身走向桌子,抬手摸了摸箱子,然後將它打開,箱子裏躺著一輛改良過的複式弓弩,還有十幾隻箭羽,與原本的十字弓弩不同,這個不能裝太多的箭支,可是卻能三箭齊發。

    拿出弓弩,快速的夾住三支箭上弦,然後對準他的背影:“夏君哲!你還怕死麽?”

    沒錯,這個讓阡嫵意料之外的人就是熏王夏君哲,虧得他用命一搏,最後被阡嫵留下了一條命,不過熏王這個身份算是死透了!

    夏君哲緩緩轉身,一個月的治療加上一個月的修養,此刻的他雖然沒有曾經那般健康,卻也不是枯瘦如柴,反而因為瘦掉了一些肉多了菱角,看起來更加的輪廓清晰,眉眼深邃,成熟了,也多了一些男人的味道。

    也許是因為嚐過絕望到地獄的過程,此刻的夏君哲身上有種沉澱下來的穩重,還有一種似乎看破的淡然,目光看著阡嫵的箭尖,微微勾起淡淡的弧度:“死我早已不怕,隻怕不能死在你的手上!”

    阡嫵摁下機括,三支箭飛速射出,一支箭從夏君哲的脖子旁邊射過去,另外兩隻飛向兩邊,幾乎都是擦著夏君澈的身體過去,可是夏君哲卻連躲都沒有躲一下,就帶著淺淺的笑看著阡嫵,生死已經不在意了!

    阡嫵見此挑眉:“看來你已經合格了!既然如此就留下吧,我正好需要一個人選,你最適合不過!”

    夏君哲的眼中閃過一抹喜悅,可是卻並沒有太多的激動,也許是死過了,也看透了,反而淡然了,隻是點點頭:“好!”

    然而,當阡嫵將她的計劃說出來的時候,饒是夏君哲心甘情願被利用卻也忍不住苦笑:“你永遠都知道怎麽往我心上插刀!”

    居然讓他去與北炎世做交易,而且以他不甘心想要翻盤為借口,先幫助北炎世奪得大權,然後讓北炎世借兵攻打夏國,這樣的事情若是換做曾經的他或許他真的做得出來,可是如今他已經不爭了,卻還得為了她去演這場戲。

    “在我手下的每個人我都會將他的利用價值發揮到最大,你以為我平白饒你一命,這天下有那麽好的事情?”阡嫵昂首道。

    夏君哲握拳:“真是個無情的女人!”可是就算是這麽無情,他還是恨不起她,果然,他該恨的是自己!

    “什麽時候動手?”轉移注意力,或許會好受一點不是?至少不必被她拿刀子捅心。

    阡嫵才不管他的心情呢,愛慕她的男人太多,而她能注意到的人太少,黯然傷心的人不知凡幾,她哪兒有那麽多時間去一一在意?而她給每個人的機會都是公平的,隻要你有本事來到她的麵前得到她的另眼相看,她自然會多在乎一點,如果有本事能闖進她的心裏,也許她會願意管理一下你的心情,否則一切免談!

    “今晚!我跟你一起去!”

    本來沉寂的心又顫動了一下,隻因為那一句‘一起’,他知道自己這般很沒出息,可是他就是在乎她的一舉一動,哪怕話語間的一個字也能牽動他的喜怒,現在他也能體會曾經那些亡國之君顛覆山河隻為一笑的荒唐之舉,並非昏庸,而是值得!

    炎落歸來發現多了一個人,尤其是那人眼中看著淡淡實則濃到化不開的神情,實在是礙眼!不過他也做不出跟一個男人爭風吃醋的事兒,所以他直接無視了夏君哲坐到阡嫵旁邊,雙手環住她的腰,深吸了一口她身上的味道,性感的聲音透著暖意:“還在忙?吃飯了沒?”

    阡嫵習慣了炎落的黏膩倒也沒覺得不對,隨口應道:“已經吃了,你餓的話自己解決!”

    炎落在她臉側啄了一口:“我還有點事情要處理,吃點再來陪你!”

    “嗯!”阡嫵翻過手中的北炎的兵器分布隨口應道。

    見她心不在焉,炎落有些不滿,不過看著她認真的做事的樣子,他也不能真的打擾,隻道:“親本殿一口,本殿就走!”

    阡嫵想都沒想轉頭在他臉上啄一口,然後繼續看資料。

    雖然沒什麽誠意,但是炎落滿意了,抬手摸摸臉,然後起身大步風采的走出去,尤其是看到夏君哲那慘白的臉,他的步伐瞬間更加的輕快了!

    (作者:說好的不吃醋呢?炎落:本殿這叫捍衛主權,絕對不是爭風吃醋!作者:(﹁﹁)~→)

    夏君哲握住紙張的手差點握不穩,果然還是做不到真正的淡然啊,可是比起醋意和嫉妒,更多的卻是失落,因為他連吃醋和嫉妒的資格都沒有!

    將該了解的東西告訴夏君哲,準備好了兩人就出發,前往今夜的目的地,炎落本來也想跟去的,可是怕北炎世生疑,最終還是沒有去!

    約定的地點是一處比較清冷的客棧,夏君哲身著鬥篷將自己遮住,而阡嫵則是帶著麵紗,一襲深紫色煙羅裙跟在夏君哲的身旁。

    “二位客官!裏麵請!”小二看見有人連忙招呼,夏君哲抬手一錠銀子丟過去:“天字一號房!”

    小二看著手中的銀子,頓時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小的這就帶路!”

    兩人跟著小二來到指定的房間,開門進去裏麵已經有人等在那裏了,不過不是北炎世本人,是一個謀士一般的男子還有一個護衛,而北炎世也來了,不過卻坐在屏風後麵。

    夏君哲隻是掃了兩人一眼就看向屏風後麵:“十九殿下這是不相信本王麽?”

    北炎世沒想到夏君哲連假意客套的意思都沒有就直接點出他的所在,微微驚訝之後出聲:“我雖然知道熏王大名,可是卻從未見過熏王,不知閣下用什麽證明你就是熏王?”

    夏君哲看著屏風,然後將手中的箱子放在桌上:“我也不需要十九殿下相信,但是這樣東西我相信十九殿下一定會感興趣!”

    “哦?是什麽東西?”北炎世道。

    夏君哲抬手摁在箱子上拒絕那個想要伸手檢查的護衛:“殿下若是想知道就親自出來看,若是殿下不願意,那本王也不奉陪,我相信這件東西很多人都會想要!”

    那謀士顰眉:“殿下切莫聽信他們的胡言,他們來曆不明,一定不懷好意!趕出去就是,何必多費口舌?”

    夏君哲冷笑:“鼠目寸光的東西,本王雖然沒了熏王的名頭,但是好歹也是夏國皇族之王,你以為本王是隨隨便便找上來的?既然你們不願意,本王也不奉陪,不過最後死得很慘的時候別後悔就是!”

    “竟敢對十九殿下口出狂言,好大的膽子!”護衛怒道。

    “趙達!退下!”北炎世輕喝,然後終於起身從屏風後出來,他身著素衣便服,乍一看還以為是隔壁鄰家的少年,可是他身上那不符合年紀的老成和骨子透著的高傲和貴氣卻又生生將他區分開來。

    他看著兩人,目光在一直沒有說話的阡嫵身上頓了一會兒,這才看向夏君哲:“剛剛是本王怠慢了,既然熏王有心,如今本皇子也出來了,不如打開這盒子看看如何?”

    夏君哲站開一步,阡嫵上前將盒子打開,直接拿起手中的弓弩,三箭上弦,然後對準旁邊的柱子一放,三支箭嗖的射出去,立著釘成一排!

    北炎世眼前一亮:“這是弓弩?”

    夏君哲有些意外:“十九殿下知道此物?”

    北炎世搖頭:“我所知道的弓弩隻可以射一箭,雖然快,射程在百米之內,並不是什麽厲害的兵器!”

    阡嫵將弓弩放回去,解釋道:“這是弓弩改良的,一次可發射三支,也有十支連發,不過十支連發還是太慢,所以才有這個!”

    阡嫵的聲音讓北炎世震驚的抬頭,不敢相信的看著阡嫵:“這位小姐你……”

    阡嫵不急不忙抬手微微一禮,不卑不亢道:“這兵器是我家家主所擁有,我隻是奉命與熏王殿下合作,單名一個字‘千’!”

    阡嫵的一番話將北炎世心中的震驚打散,雖然還有點疑惑,但是卻淡了不少,畢竟他實在不願意相信那個人會出現在這裏,而且還是跟她曾經親手拉下的熏王一起!

    “千小姐!”北炎世很禮貌的回一禮,然後看向夏君哲:“那麽二位拿這件東西找本殿到底目的為何?”

    阡嫵將盒子一轉看著北炎世:“冒昧問一句,殿下兵力幾何?”

    這本該是最不該說的秘密,可是不知道為何,聽著這似曾相識的聲音,北炎世脫口而出:“滿算五萬有餘!”

    在這樣權力分散,兵權被霸占的朝堂擁有五萬兵力已經算是不錯了,不過若是真的奪嫡,可就差多了!

    阡嫵揚眉:“我們是專門負責生產兵器,我手上這一件兵器剛剛完成不久,目前數量恐怕還在一千以內,但是可十支連發的弓弩已有萬機,足以裝備七千弓箭手,弓弩射程在兩百米之內,雖比弓箭短,但是速度快,且準確率更高,最適合遊擊和進出攻城戰,如果訓練有素,還可以減少傷亡率!當然,這隻是最起碼的裝備,剩下的不便告知!”

    “弓弩的好壞殿下可以親眼檢測,我也不是誇大海口,弓弩可以近身作戰,也可以避免刀劍的傷亡率,至少有一萬的士兵可以當做兩三萬人的戰鬥力來用!殿下不信大可試一試就知道!”

    北炎世握緊手中的折扇,目光灼灼的看著阡嫵:“千小姐總不會將這些白白送與本皇子吧?”

    “當然不是!”阡嫵看了眼夏君哲:“熏王是家主的座上賓,這些隻不過是一份禮物,處置權在他手中!”

    北炎世看向夏君哲,夏君哲並沒有如阡嫵所交代的說什麽要翻盤的話,隻道:“如今北炎大局動蕩,這已經不是秘密,我知道你有奪位之心,但是卻缺少大的助力,我可以幫助你,條件是你需要答應我三個要求,不要你的皇位,也不要你的命,隻是三件你能做到的事情!”

    “請說!”

    夏君哲搖頭:“如今說還太早,等到你真正拿到權力的那一天,我自然會跟你提,如何?”

    北炎世遲疑了,很大的誘惑,卻也可能是一個很大的陷阱,北炎世看向阡嫵,一句話不自覺脫口而出:“千小姐可否讓在下一睹芳容呢?”

    阡嫵一愣,這跳躍太大了吧?現在討論的是奪嫡大計,怎麽突然問她容貌?

    而夏君哲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心裏,在北炎世話落的時候突然抬手一把攬住阡嫵的腰將她扣在身側,沉聲道:“千的容顏隻有本王可以看,十九殿下是否逾越了?”

    阡嫵沒想到夏君哲突然的動作,但是卻也沒有掙紮讓他丟麵子,隻是看著北炎世挑眉漠然道:“十九殿下還有心思關心女人的容貌,想來是勝券在握,不需要王爺的襄助,王爺還是走吧!”

    話落直接將箱子拍上發出‘鏗’的聲音,夏君哲也很配合的拿起箱子準備走,北炎世終於妥協:“我答應!”

    至高的權勢和一個之事相似的女人,幾乎不必思索就能選擇!

    夏君哲緩緩轉身伸手:“既然如此,那麽合作愉快!”

    北炎世伸手與他擊掌:“既然王爺答應了,那麽兵器何時能到庫?”

    阡嫵抬眸:“三日之後,十裏之外肅豐莊,殿下派人避開眼線去取便是!”

    北炎世看著阡嫵:“方才千小姐說除了這弓弩還有別的武器,如今千小姐可否告知一二?”

    阡嫵輕笑:“十九殿下,人不可以貪心的,這一萬弓弩是王爺的誠意,但是若是其他的,那麽就是殿下與我族的生意,但凡商人,總是脫不了一個利字,殿下若是有足夠的銀子,我倒是不介意買一點給十九殿下!”

    北炎世雖然盡力斂財,但是要養活五萬士兵,而且還要打點朝堂,如何還能有多餘的錢,他也不是笨人,當即歉意道:“是我唐突了,千小姐切莫見怪!”

    阡嫵不在意的揮手:“這個我不在意,倒是十九殿下得將王爺安頓一下,這禦京人生地不熟,還需要殿下打點!”

    就算她不說北炎世也會留下他們不會讓他們走的,立刻應道:“不如二位就住十九皇子府,藏著掖著被人看見定然會查到端倪,不如堂堂正正的去,反而自在些,不用時刻擔心被查到,況且府裏都是我的心腹,沒人會泄露兩位的行蹤!”

    變相的試探加軟禁?阡嫵挑眉卻沒有多說,給了夏君哲一個眼神,示意他答應,夏君哲會意立刻點頭:“如此就打攪了!”

    於是來的時候是分開的,最後一起坐馬車去了十九皇子府,北炎世的府邸比北炎落得到那個大很多,而且裝飾也算得上華麗,這就是有勢力的皇子和沒勢力皇子的區別。

    北炎世親自帶著兩人去到廂房,道:“二位住在這裏,若是有什麽需要的盡管開口便是!”

    “那我們就不客氣了!”夏君哲攬著阡嫵的肩與她一同進去,然後將門關上,在門關上的那一瞬間,夏君澈整個人都僵住了,剛剛情急之下他攬住了她的腰,好攬了她的肩,不止一次的讓她與自己靠在一起,若說沒有刻意的成分他自己都不信,在碰觸到她的時候,那種激動欣喜若非他一直壓抑著,恐怕早就被人看出破綻了,與她靠得這般近,近到可以聞到她得發香觸到她的體溫,這是他從未想過的事情,簡直如同做夢一樣,而現在……夢醒了!

    相比夏君哲的戰戰兢兢,阡嫵反而沒那麽在乎,權宜之下攬一下腰,值得她發脾氣麽?

    阡嫵將箱子放下,然後打開箱子開始翻裏麵的東西,沒幾下就從箱子裏找到的一封厚厚的信,上麵沒有落款,可是阡嫵卻知道裏麵是誰寫的;剛剛為北炎世展示的時候她才發現這下麵壓著的東西,好在她沒有給北炎世。

    將信拿出來,一塊卡通圖案的玉佩跌落,阡嫵將玉佩接住在手中把玩,她可以想象澈兒在雕這塊玉佩的樣子,怕是又哭了吧!將玉佩小心的收好,然後打開信,第一張就是澈兒那端正的字體,一板一眼的比劃,看著就能想象他趴在龍案上寫信的樣子。

    澈兒的信比較長,幾乎把自己的擔心和緊張都寫在裏麵了,看著上麵不斷暈染的墨跡,阡嫵都可以想象澈兒寫信的時候有多緊張,她這次怕是嚇到他了,雖然不是她的本意,可是她不該這麽大意讓人鑽了空子,讓澈兒這般擔心!

    “小傻瓜!”輕笑一聲又看看玉佩,真想抱著澈兒親親他的臉。

    一共三張,夏寂宸的放在最後,裏麵隻寫了簡短的幾個字:一切安好,何時歸來?

    沒有一句廢話,可是阡嫵卻有種想要飛奔回去的衝動,夏寂宸這個男人就如一座山,穩若磐石的在那裏,讓人心安,仿佛永遠都不會倒塌的城牆,隻要進去了,就會永遠被守護,讓人依戀,不自覺的貪婪著他的溫暖。

    仰頭倒在軟榻上,看著頭頂的木梁紋理,阡嫵緩緩閉上眼睛,她得加快進度才是!

    夏君哲看著躺在那裏的阡嫵,心中叫囂著讓自己過去,碰觸她,哪怕隻是一下下,可是理智告訴他,不可以,雖然他奢望著想要得到她,可是從被她打擊得體無完膚的那一夜開始,他就已經失去了站在她身邊的資格,愛慕她都是一種奢侈,他如何還能貪心更多?自信不在,自傲早已破碎,如今剩下的隻有自卑,敗軍之將,他有什麽資格配得上她?

    阡嫵拿著夏君澈的信一遍一遍的看,滿心的溫柔眷念,隻想著快點結束這裏的一切,卻不知道危險正在朝她靠近。

    禦京某處院子之內,一個白衣的男子站在院中的一顆楓樹下,此刻才是七月,這楓樹的葉子隻有零星的紅點,黃色的葉子帶著一點點的紅,一點點的綠,完美的詮釋了這個夏秋交替的季節。

    男子一身錦衣玉帶,白色的雲錦繡著線條流暢的花紋,繁複的暗紋隨著衣擺的浮動而浮現,透著神秘尊貴,他就那麽靜靜的站在楓樹下看著遠方天空,背影中透著一抹寂寞。

    一個人拿著一個盒子進來恭敬的遞上:“殿下!找到了!”

    男子回神,身上的孤寂氣息瞬間退去,抬手接過盒子:“下去!”

    “奴才告退!”

    等那人退下他才伸手,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非常的好看,將盒子打開,然後拿出裏麵一盞已經燃盡的荷花燈,當看到燈上那一排字的時候,他身上的氣息瞬間從清冷轉為駭人的森寒,握著花燈的手死死捏住,隱約可見青筋:“許一世安穩,伴永歲終了,若幸得麟兒,不負此情!”

    “阡!你怎麽可以?怎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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