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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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躺在柔軟的真絲大床上,阡嫵是連一個手指頭都不想動,所謂狡兔三窟,這炎落是真的詮釋得淋漓盡致,這人口密集寵妃遍地的北炎皇宮他也能找到一處裝飾的極為豪華的宮殿,而且隨他怎麽折騰,這外麵愣是沒人出現,這本事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炎落將一顆丹藥含進嘴裏,嚼碎之後覆上阡嫵的唇,一個纏綿之吻,直到將藥盡數喂進她的嘴裏卻還是舍不得放開,眼看著火花即將點燃,阡嫵無語抬手將他推開,嘴裏還有淡淡苦澀的藥味:“你給我吃的什麽?”

    炎落眼眸一閃,低頭在她鎖骨上輕輕的吻著:“放心!不是毒藥!”隻是能留住你的藥而已!

    既然不是毒藥,阡嫵也難得追問那麽多,將他從身上推開:“你也給我悠著點,再折騰下去,信不信以後你連我的身都近不了?”

    炎落自然信,所以乖乖見好就收,況且他也吃的滿足了,嗯,暫時放過她!

    “躺下本殿給你按摩一下!”

    雖然還是低沉性感,但是卻沒了那種魅惑,顯然是清醒了,阡嫵倒也不拒絕,拿了薄薄的毯子蓋在身上趴著讓他按摩,不得不說,這手法堪比大師級的按摩師。

    “嗯~”骨頭被摁倒又痛又酥軟,阡嫵不自主的"shen yin"出聲,她倒是無心,不過就苦了按摩的炎落,明明已經做好清心寡欲的準備了,可是這聲音分明就是勾引他嘛!

    不過縱容炎落心懸驛馬,最終還是沒真敢再折騰阡嫵,等阡嫵舒爽了就拿一套宮女的服裝給她:“現在還有時間,正好帶你去看看!”

    阡嫵也沒問去哪兒,快速將衣服穿上,麵紗也不能少,準備好之後炎落就拉著她的手去了屋裏的一個櫃子麵前,炎落打開櫃子,在一堆衣服後麵摁了一下,然後櫃子就往旁邊移過去,櫃子裏麵的那一塊麵板居然就是一道門,推門進去,看著這裏麵通風還透光的暗道,阡嫵挑眉,卻也不意外,夏國皇宮也有許多暗道,以前潛藏著暗月,如今盡數歸了她,這北炎皇宮有暗道也不奇怪!

    炎落牽著阡嫵的手一路走下去,偶爾的時候還能聽到頭頂傳來的太監宮女說話的聲音,這地道並不深,但是四通八達,而且沒有路標,看起來就像是迷宮,實在是很容易讓人迷路呢。

    兜兜轉轉了好多圈,最近在一處比較空曠的地方停下來,兩人剛剛站定阡嫵就聽見外麵傳來一個蒼老又虛弱的聲音:“劉福!宣十九進來!”

    阡嫵雖然大概猜到了一點,可是真的聽到的時候還是有些意外,這居然直通皇帝寢宮,若是被殺手知道了,那皇帝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炎落將阡嫵抱入自己懷中貼著牆壁坐下,修長漂亮的手撥弄著她的發絲:“這裏是皇帝留下來的退路,四通八達,可以直通城外,詳細的地圖隻有皇帝的親信知道,本殿也是摩挲了好久才能找到這裏的,不過這個老皇帝怕是不需要這條路了!”

    阡嫵靠在他的肩頭,突然伸手攔住他的脖子,整個人依戀的靠在他的身上。

    阡嫵難得的溫柔讓炎落微微驚訝,拍著她的手一頓:“你怎麽了?”

    阡嫵搖搖頭:“沒事!就是想這樣靠著你!”

    炎落聞言心間一動,將她攬住讓她靠得更近,一個吻落在她的發間,歎息:“若是你一直這般,該多好……”

    兩人相擁無言,外麵傳來窸窣的腳步聲,然後就聽到北炎世的聲音:“孩兒拜見父皇!”

    “咳咳!平身!”蒼老虛弱的聲音道。

    北炎世關切問道:“父皇可有感覺好些?”

    “還是老樣子,怕是好不了了!”

    “父皇萬不可這樣說,父皇一定要好起來,長命百歲才是!”北炎世聲音誠懇。

    老皇帝失笑:“你就哄朕開心吧,朕可沒那麽糊塗,知道自己怕是時日無多了!”

    北炎世鏗的跪在地上:“父皇千萬別這樣說,孩兒願每日為父皇燒香祈福,求父皇早日康複!”

    老皇帝的笑聲真了幾分,人到了這個時候,不管真假,但是聽到這樣的話總是覺得安慰,總比那些眼巴巴看著他死的人好得多:“好了!咳咳……你起來吧!”

    “父皇!”北炎世擔心的喚道,趕忙靠近床邊想要給老皇帝拍拍心口,可是最終還是退了下來跪在床邊,神情黯然。

    老皇帝渾濁的眸子閃過精光,心中輕歎,問道:“十九!你的皇兄們不少,你在朝堂也待了不少日子,你說你這些皇兄之中,有誰能擔得起這北炎的重任呢?”

    北炎世心中一緊,卻是垂頭:“孩兒很像為父皇分憂,但是恕孩兒無能,這個問題孩兒不能回答!”

    “為何?”

    “因為幾位兄長才能相當,身份地位相當,孩兒實在不能分出高下,況且事關國家,孩兒不敢妄言!孩兒也知道父皇心中早有計較,孩兒不會奢望自己不該奢望的東西,孩兒唯一的願望就是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不會因為某些事情而成為腳下塵泥!”北炎世回答得很誠懇,也是不敬,不過偏偏就是這份誠懇和不敬,讓人打消了對他的戒心,就連老皇帝也不列外。

    經曆過皇室的爭奪才能明白其中的殘酷,老皇帝如何不明白自己死後會留下怎樣的爛攤子?幾個皇子勢力日益壯大,連他都無法控製,這場奪嫡之戰是絕對避不了的,北炎世知道自己沒希望,但是不想自己慘死,隻想保住自己,這無可厚非,反而該讚一聲聰明,老皇帝如何會怪罪?

    “罷了!”老皇帝抬手:“朕累了,你下去吧!”

    “父皇好好休息,孩兒就在殿外候著,孩兒告退!”

    “去吧!”老皇帝的聲音極為疲憊虛弱。

    外間陷入一瞬間的死寂,卻在一會兒之後響起老皇帝的聲音,帶著某種不明的情緒問道:“劉福!”

    “奴才在!”老太監應聲。

    “你覺得十八怎麽樣?”

    劉福一愣:“十八殿下?皇上怎麽突然想到十八殿下了?”

    阡嫵抬頭看向炎落,他的臉上並沒有多餘的表情,反而因為她抬頭所以揪住她來了一個深吻。

    “朕隻是突然發現朕還有這麽一個出色的兒子,隻是他背後沒有母族的支撐,若是將皇位傳給他,怕是難以守住,但是這麽多皇子之中,朕真的選不出一個合適的人選!”

    劉福也是伺候老皇帝幾十年,因此才敢接嘴:“十八殿下確實弱了一些,十九殿下也似乎差一點,倒是十一殿下,十一殿下母妃的家族雖然不夠龐大,但是卻也是中等家族,若是十八殿下和十九殿下能支持十一殿下,也許會有轉機!”

    “罷了,朕再想想!”

    外間沒了聲音阡嫵才道:“這老皇帝現在倒是精明了,以前昏庸好色的時候恐怕怎麽都沒想到有一天居然會因為自己兒子太多愁死吧?”

    炎落貪戀的摸著她的臉:“他現在能做到的事情已經不多,其實真正說上來,現在他隻需要死就是了,因為這個局麵他根本就控製不了,皇位傳給誰,結局都是一樣的!”

    阡嫵好笑道:“皇帝坐到他這個地步,在曆史上也絕對算得上一朵奇葩了!”

    炎落抱著她起身:“這裏沒什麽好看的,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阡嫵動了一下:“不用抱著吧,我自己可以走的!”

    炎落低頭,眼中閃過邪惡:“你要養精蓄銳,本殿不介意代勞!”

    阡嫵吐血,果然這個妖孽沒安好心!

    懶得跟炎落計較,仍由他抱著在四通八達的暗道中行走,她也確實有些累了,靠著他也不錯;走過幾條長長的通道,最後在一根柱子前停下,炎落拍了拍柱子,頭頂打開一個出口,直接用輕功抱著阡嫵出去,這是一個長滿竹子的園子,算不得什麽清靜之地,因為前方不遠還可以看見妃子和宮女。

    炎落抱著阡嫵進入竹林,這裏種的是矮小細密的湘妃竹,除了中間的道路,沒什麽人願意進來這裏麵走走。炎落的步伐在竹林盡頭的牆邊停住,牆角沒有什麽特別的東西,隻有一塊石板立在那裏,不過此刻看起來這石板似乎也變得特殊了不少。

    阡嫵感覺到炎落的情緒有那麽一絲絲波動,下一刻躍落地麵轉身,沒有情緒道:“回去吧!我不喜歡這樣的地方!”

    炎落拉住她的手,然後一點點將她拉回懷中,聲音是阡嫵從未聽過的脆弱和孤寂:“隻此一次,就當陪陪我不可以麽?”

    阡嫵沒有動作,看著前方密密的竹子,漠然道:“我不想去碰觸別人的過去,也不想碰觸,如果你想要傾訴,我可算不得一個好的聆聽者!”

    炎落執著道:“這些事情我隻想告訴你一個人,也唯有你一個人!”

    阡嫵斂眸:“炎落!我不希望你成為第二個辰!”

    阡嫵雖然沒有詳細的告訴他她和辰的糾葛,但是炎落卻也知道大概,苦澀一笑:“放心!本殿知道自己的分量,求的也不是你的全部!”隻是在乎而已,哪怕多一分在乎就好!

    阡嫵不喜歡這樣的炎落,感覺她的心情都變得沉悶,好生難受,努力將那翻湧的負麵情緒壓下,微微轉身看著那塊石板:“隻此一次!”

    炎落心中一疼:“好!”

    炎落沒有看著那塊石板,沒有準備上香,也沒有想要跪拜,隻是平淡如同對話一般說到:“十五年來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看你,以後你就是這裏的一抷黃土,與我炎落再無交集,我會毀了那個人,但是與你無關,你的仇不該我來報,你的恨你自己受著,既然你不願我生到這個世上,那麽以後,就在沒有北炎落這個人,你也該瞑目了對吧?”

    阡嫵感覺著炎落的力道在她手上一點點加重,最後力道大得快要將她捏碎他都不自知,他的心中果然不如表麵那般平靜,之所以要她陪著,不是因為別的,隻是因為自己一個人控製不了自己麽?

    炎落!你的心裏到底又埋藏著怎樣不堪言語的過去?

    兩人靜靜的回到那一處宮殿,炎落自始至終都沒有說話,不過回到宮殿沒多久,他身上那一點陰鬱的氣息就消失,換上了以往的邪氣和慵懶:“這兩日在北炎世的府中他可有為難你?”

    阡嫵搖頭,有那麽一點心不在焉:“好吃好喝座上賓的待著,他隻要想要東西,自然不會為難!”

    “嗯!?”炎落挑眉:“你還真舍得給?”

    “有什麽不舍得的?不過是最簡單的兵器,隻要我願意,不出一年它就會被淘汰!”

    “嘿!這麽說起來我倒是有些期待了!”炎落靠在軟榻上,突然想到什麽微微眯眼:“倒是夏君哲那小子,沒有對你做什麽吧?”

    “他能做什麽?”阡嫵沒什麽情緒道。

    炎落突然不開口了,保持著那樣的姿勢坐著,然後看著門口久久無言;阡嫵也看著別處沒有說話,兩人就這也沉默著,空氣都變得沉重。

    “走吧!本殿送你出宮!”炎落突然道,然後緩緩準備從軟榻上起身,卻不想他還沒有站起來就被人恩回去,然後雙手抱住他的頭將他的腦袋摁在柔軟的心口,頭頂是阡嫵有些煩躁的聲音:“就這麽一次,下次本小姐可不會理你!”

    炎落突然覺得眼睛有些酸澀,心中有什麽緩緩流淌,暖暖的,燙得他的心都疼了,抬手緊緊抱住阡嫵的腰,將臉埋在她的身上不給任何人看。

    他沒有淚,因為早在年幼之時已經流光了畢生的淚水,所以他早就已經不會哭泣,他隻想靠靠,找個人靠一下,希望有一個人能陪著他,而不會嫌棄他,僅此而已!

    也許有人覺得留著北炎皇室的血很高傲,可是他卻覺得肮髒無比,如果可以洗去,他絕對毫不猶豫的去掉這一身所謂的皇室血脈;因為它帶給他的不是無上的尊貴,隻有無邊的地獄而已!

    ‘北炎落!你這個孽種,你給我滾,滾得遠遠的!’

    ‘都是你這個孽種害死了他們,都是你!’

    ‘北炎落!你怎麽不去死?為什麽我要把你生下來!’

    破敗荒涼的院子,一個瘋子一般的女人掐著身下瘦弱的孩子,哪怕小孩子的臉上依舊因為窒息而變得發紅發紫,可是她卻依舊沒有放手,隻有一臉的瘋狂:“你去死吧!你這個孽種就不該存在在這個世上,你去死、去死啊!”

    他本是該死去的人,可是最終還是活了下來,真是遺憾呢!炎落抱緊阡嫵,他曾經不在乎死亡,可是現在他在乎,他要陪在她身邊,隻有這樣,他的生命才終於算是有了意義,他不想死,他要陪著她,直到生命不可抗力的將他們分開,但他也要與她同葬……永不分開!

    阡嫵抱著炎落,看著前方,聲音徐徐道:“以前我讀過一本聖經,上麵說每一個孩子都是天使降臨,是上天賜下的寶物,都有神在庇佑,那是我讀的最好笑的笑話,若是有神庇佑,為何還沒懂得保護自己就開始生死磨練?若是有神庇佑,為何要靠著別人的獻血才能活命?”

    “從我懂事開始,學會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偷、搶,弱肉強食,殺人為生,神在哪裏?”

    “我不信神,也不信命,我隻信我自己,所以不怨天,不怨命,為弱者退,為強者霸,隻要這條路是自己走出來的,就無從怨尤,而那些灑在歲月中的血淚心酸對現在的自己來說就是無比珍貴的寶藏,因為沒有那些血淚,就沒有現在的自己!”

    “生為這樣的身份任何人都無法選擇,可是至少可以選擇自己的路,勝者尊,敗者泥,如今走出來了,任何人都無法撼動,那麽過去的就是過去,若是無法釋懷,那麽你今生都不能真正的做你自己,傷痛和仇恨需要的不是忘記,而是……放下!”

    炎落攬住阡嫵的手微微鬆開,從她懷中抬頭,狹長的眼眸中盛滿著從未有過的淺笑,笑得那麽真心,卻也讓人不自覺的心疼,他讓阡嫵坐到她的懷中,輕輕而虔誠的一個吻落在她的眉心:“謝謝你願意跟我說什麽多,我能做到的!”

    因為他要記住的是比那些東西更美好的回憶,他一定會放下的!

    炎落與阡嫵一同出宮,好在阡嫵以女裝進宮,又打的是給炎落送東西的旗號,所以她和炎落一起出去也沒什麽意外,一路回到皇子府,剛剛要進入房間的時候炎落發現了在一旁怯懦的小男孩,微微皺眉,他這府邸不該有這樣的孩子,而且下人也不可能帶這樣的孩子回來,轉頭看向阡嫵:“你從哪兒撿來的?”

    唯一的答案就隻有阡嫵,而他也有些意外,畢竟阡嫵不像是那種會施舍人的好心人。

    阡嫵也發現了那個孩子,微微抬眸道:“一個不錯的苗子,我想看看他能走到哪一步,你的鬼殿若是有地方就將他拿去訓練一下,我可不希望帶回來的人最後是一個廢物!”

    炎落挑眉妖嬈勾唇:“你還真是無情!”

    “我本來就不是好人,難不成還能奢望我廣濟天下?”阡嫵聳肩涼涼道,很是薄涼。

    在他們說話間那個孩子已經走了過來,他的身上已經被洗了一遍,不過皮膚還是不健康的蠟黃色,穿上普通的綢緞衣服,看起來也隻是稍微順眼一點而已,他有些怯懦的看著兩人,然後噗通一聲對阡嫵跪下:“阿奴叩謝小姐的大恩大德,阿奴願意為奴為婢伺候您!”

    這番話他說得誠懇且滿含感激,還有一些激動,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因為什麽!

    阡嫵沒有阻止他的跪拜,等他磕完三個頭阡嫵才道:“我可不需要奴婢,我記得有說過,我隻是伸出一隻手拉你一把,至於以後的路,就看你自己了,我希望下一次我見到你的時候,你能讓我覺得沒有白救你就成!”

    阿奴愣愣的看著阡嫵一會兒,有些茫然的低頭:“阿奴一定不會讓小姐失望的!”

    兩人進了屋,炎落醋意慢慢的將阡嫵抱住:“唉!你能不能少惹點桃花啊?那麽小的孩子都不放過,你於心何忍?”  [ban^fusheng]. 首發

    阡嫵沒好氣的給他一腳:“滾!”

    炎落避開她的攻擊將她抱住,然後道:“對了!那個叫做阿狼的人已經差不多了,你要見見麽?”

    “沒有見的必要,你讓人將他引導進北炎世的兵營,亂世出英雄,加上北炎世如今求賢若渴,以他的本事不會被埋沒的!”

    “他暫時怕是去不了,被打得皮開肉綻也沒說出你的消息,最後又被拖回他家裏,結果被他的嬸娘惡毒的痛罵一頓,據說還動了手,如今在牢裏蹲著,不過被獄卒好好‘關照’了幾次,怕是快要殘廢了;也不知道他若是知道了這一切你都看著卻沒有出手,會不會恨死你?”雖然出於好心,可是從某個方麵來說也挺殘忍的。

    阡嫵懶懶一笑:“我才不在意恨不恨我呢,不夠強你就隻能是棋子,棋子的恨意,你覺得執棋的人會在意麽?”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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