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禍水東引,借刀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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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其他人怎麽想,三公主的眼睛隻盯著戰無極,心裏鬥誌熊熊。
看著吧,她一定會贏了這個賤人,讓他看到自己的好的,那個賤人樣樣都不如她,憑什麽霸占著這樣優秀的男人,這天下最好的男人,都應該是她的!
三公主越是想,心裏的念頭便越是執拗,整個人幾乎魔怔了。
戰無極知道千玥向來說一不二,她說不參加,那就肯定不會參加,一身怒火也漸漸消了去,隻要千玥不參加,他管別人是脫衣還是裸奔,和他沒關係。
這樣想著,最後一點怒氣也消了,攬著千玥的腰,臉色冷漠的看著對麵直勾勾盯著他看的三公主。
麵對三公主的指責,千玥還沒開口,旁邊同樣參加遊戲的幾個官家小姐卻站不住了,三公主不要臉,她們可還要臉麵,再不開口說點什麽,萬一被人誤會她們也要參加這種荒謬的遊戲可怎麽辦?
當即便站出來,表情難看道:“三公主要玩這種遊戲,請恕臣女不奉陪。”
“臣女退出……”
“這遊戲臣女玩不起……”
“三公主要玩,就請一個人慢慢玩吧……”
怒氣衝衝,十個官家小姐一人一句洗清自己,摔著袖子便回了座。
殿內正中,隻剩下三公主還直挺挺的站著,被排擠得臉色乍紅乍青,騎虎難下。
“還不回來,嫌丟臉丟得不夠嗎?”東太子惱怒不堪,一時之間也顧不得太多,起身對天戰王強笑說道,“天戰陛下,本太子這三妹孩子氣重,一時意氣,和大家開了個玩笑,還請陛下不要見怪,這遊戲就到此為止吧。”
天戰王表情淡淡的,沒說話,反而是身邊近來意氣風發的雪貴妃聞言微笑起來,語氣柔和道:“三公主性情純真,爽朗直率,也是貴國陛下與王後教育得好,不比我們王妃,年紀小小卻生性沉穩,不太愛這些姑娘家的遊戲。既然東太子這麽說了,那便到此為此吧,陛下,您說呢?”
一番話說得大方端莊,坦坦蕩蕩,卻是綿裏藏針。
看似是褒獎三公主的純真直率,實際卻暗諷她這麽個大人,行為處事還像個孩子一樣意氣衝動,東戰王和東戰王後的教育也不怎麽樣。
東太子聽得臉皮發僵,隻覺得這輩子的臉都在今天丟完了,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雪貴妃開口,天戰王卻還沒開口,李北城暗自皺皺眉,他可不想東戰聯姻之事就這麽泡了湯,清了清嗓子站起來,正要繼續當他的和事老。
就在這時,對麵的千玥鳳眼一眯。
“昏君,去死吧!”
刹那間一聲暴喝,一個灰衣刺客驟然從李北城身後衝出,閃電般朝天戰王刺去,手中寒光厲厲的秋水長劍,在殿內明晃晃的火燭下掃下一片冷霜。
“有刺客,保護陛下和貴妃。”專職暗衛的墨霖反應最快,身形一晃,不知怎麽的就到了天戰王麵前,一掌狠劈向那灰衣刺客。
掌風來勢洶洶,墨霖的武功在戰王府中僅次於戰無極之下,全力之下的一掌,刺客不敢硬接,條件反射的一躲。
“喀嚓!”劈向天戰王的長劍狠狠斬在他麵前的長桌上,劍勢犀利,如切豆腐般將整個桌子一分為二,桌子上精美的盤子杯子稀裏嘩啦碎了一地。
“啊……”近距離接觸刺客的雪貴妃發出驚恐的驚叫。
仿佛被傳染似的,殿內還沒回神的貴婦貴女頓時也跟著尖叫起來,腿腳一軟,整個滑到了桌子下。
那灰衣刺客一皺眉,見墨霖牢牢護著天戰王,當即反手一劍刺向雪貴妃,寒光冷冽的長劍照的雪貴妃精致的妝容一片慘白,整個人仿佛被凍僵了,一動也動不了,渾身恐懼直發抖。
眼看那長劍便要貫穿雪貴妃的心口,她幾乎要認命了,絕望的閉上眼睛,隻聽見耳邊“鐺”的一聲脆響,兵器碰撞,斜刺裏冷風尖銳,那種極度接近死亡的灰敗氣息瞬間逼退了去。
雪貴妃立刻睜開眼睛,卻隻見眼前冷光一閃,千玥手持匕首擋在她麵前,周身冷氣肆意,側對她的麵容如結寒霜,嘴角卻是微微勾揚,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國宴之上本來是不準攜帶兵器的,她手裏卻赫然握著慣用的匕首,雪貴妃來不及細想,千鈞一發的死亡險境幾乎抽幹她所有的氣力,見千玥來了,頓時癱在大椅之上,滿腦子的劫後餘生。
那灰衣刺客被千玥一刀逼退,墨霖當即抓住這個機會,狠狠一掌拍在那刺客後心。
刺客當場被拍飛出去,臨空吐血,狠狠栽落在地上,還沒來得爬起來,戰無極以逸待勞的劍已經架在了他脖子上,刺客渾身一僵,不敢再動。
殺機轉瞬即逝,頃刻間大局已定。
臣子們還沒反應過來,殿外禁軍已經衝了進來,把四麵八方把守的嚴嚴實實,速度之快,仿佛事先排練過無數遍。
雪貴妃見狀長鬆了一口氣,想起救命之恩的千玥,頓時滿臉感激的看去,卻見千玥冷如清雪的側臉上,嘴角分分明明的揚起,一抹燦爛之極,也冰冷之極的笑容。
這種情況下,千玥居然在笑?
雪貴妃頓時愣住了,下意識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正是南嶽丞相李北城和東太子的位置,那一方已經被禁軍牢牢把握,千玥的目光正落在愣神的李北城臉上,嘴角笑容愈發璀璨,幾乎晃花了人眼。
這種時候,千玥不看戰無極不看刺客,也不關心天戰王有沒有受傷,偏偏盯著一個無關緊要的南嶽丞相?而且還露出這種笑容,這……
雪貴妃不傻,但也沒聰明到一點即通的程度,腦子裏一瞬間閃過數十種念頭,好似明白了什麽,又好似什麽也沒明白,轉過頭,天戰王依然好端端的坐著,表情冷淡嚴厲。
這場針對他而來的刺殺,他這個當事人卻連一根頭發絲都沒亂,如果不是身前毀了一地的桌子餐盤,雪貴妃幾乎要以為剛剛那一幕是她在做夢了。
眼眸閃了閃,雪貴妃什麽也沒說,後宮裏待久了,她最起碼也知道什麽時候該保持沉默。
這個時候,驚呆了的文武官員終於反應過來了,來不及去想守衛如此森嚴的國宴上怎麽會出現刺客,一個個緊張無比的站起來。
“陛下,您沒事吧?”
“陛下,您有沒有受傷……”
“貴妃還好嗎……”
天戰王抬手示意眾人安靜,臉上表情冷冽無比。
雪貴妃本想笑一笑,卻發現笑不出來,隻好僵著一張臉。
眾臣見兩人平安無事,這才放下心來,看向殿中被戰無極控製住的刺客,臉色頓時氣得鐵青,國宴之上,居然混入了刺客要暗殺他們的陛下,簡直反了,這若傳出去,他天戰豈非要成為六國間的笑柄了?
“查,一定要徹查清楚!”脾氣火爆的武將當場便怒吼起來。
“查出幕後主使,嚴懲不貸,誅九族!”文臣們也怒了。
群臣震怒,蒙田當即衝上前,一把扯了那刺客的麵巾,眾人定睛一看,頓時嘩然,一雙雙滿是怒火的眼睛利劍般射向李北城等人。
李北城和東太子還沒反應過來,見殿內官員突然間看向他們,那眼神仿佛要吃人似得,一時間滿頭霧水,尤其是李北城,那四麵八方的目光簡直要把他射成篩子了!
他忍不住打了個寒戰,還沒來得及說什麽,眼角突然瞥見高台上千玥正看著他,嘴唇翕動,仿佛在對他說什麽,下意識便轉頭看去。
千玥一臉堪比豔陽般燦爛的笑容,麵對他狐疑投來的視線,殷紅柔軟的唇瓣輕輕一動,無聲無息的吐出四個字——
遊戲,開始!
李北城看懂了她的唇形,一瞬間竟有種毛骨悚然的錯覺。
遊戲開始?什麽遊戲開始了?她這是什麽意思?
沒等李北城反應過來,蒙田已是怒火衝天,暴喝一聲,仿佛悶雷般轟然炸響,“李北城,你們南嶽竟敢打著觀禮旗號,趁機謀殺我國陛下!”
什麽?!
李北城吃驚的差點咬斷自己的舌頭,東太子和那三公主也是一臉震驚,但蒙田這話說得太過斬釘截鐵了,一時間狐疑朝李北城看來。
尤其是東太子,他本就懷疑李北城一力促成東戰和天戰的聯姻是別有所圖,一聽這話就信了三分,臉色頓時難看起來,這就是李北城的目的?借著此事暗殺天戰王?
以李北城為首的南嶽使節隊卻驚呆了,那瞠目結舌的表情,怎麽看怎麽滑稽。
蒙田見他們這幫模樣,頓時氣得鼻子都歪了,認定他們是不肯認賬,一把抓起那刺客的頭發,把他的臉狠狠往上一抬,通明的殿內燭火,頃刻間照的那人的麵貌無所遁形。
白皙的肌膚,高高的鼻子,微微陷下去的眼型。
身材短小,卻精悍強健,一臉的桀驁不馴的冰冷,隻有看到李北城時,眼裏才飛快閃過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這道情緒雖小,卻瞞不過殿內臣子的眼睛,再想起這刺客方才是從南嶽使節隊裏跳出來的,越發火冒三丈,越發堅定了李北城等人的嫌疑。
這樣的容貌和體型,中原六國內隻有南嶽才有,不是他們還能是誰?就連東太子,一時間都皺緊了眉頭,心中狐疑更深。
“不、不可能,本相不認識這個人!”李北城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毫不猶豫的一口否決。
他倒沒撒謊,這人是誰他根本不認識,什麽時候混在他隊伍裏的,還當眾行刺了天戰王?
這是誣陷,*裸的誣陷。
“不認識,哼,好一個不認識。”戰無極冷哼一聲,麵色冷硬如鐵。
其他人也是滿眼噴火,壓根不相信李北城的話,這種事換成誰都不會承認,但不承認就有用了?眾目睽睽,把他們當傻子嗎?
怒火越竄越高,硝煙味越來越濃,如果眼神能殺人,以李北城為首的南嶽眾人,早就死了一千八百遍了。
千玥走到那刺客身前,匕首在指尖旋轉穿梭,犀利的刀刃,將周圍空氣切割成一塊又一塊。她唇邊帶著若有若無的冷笑,眉眼深處一片冰雪。
“想死得痛快點,就老實交代,誰主使你來的?”
那刺客聞言冷笑一聲,嗤之以鼻的看著千玥,被人擒住還一副高高在上睥睨表情,隻看得蒙田火冒三丈,一腳就踹在他腿上,“王妃問你話,你沒長耳朵?”
“喀嚓”一聲脆響,刺客的臉色頓時慘白,豆大的冷汗簌簌從頭頂流下,他的腿骨被蒙田一腳踹斷了。
其他武將見狀,心裏頓時大叫痛快。
千玥把玩著手裏的匕首,看著痛到渾身冒冷汗也緊咬牙不說話的刺客,眼中冷意一閃。
“娘的,骨頭還挺硬。”蒙田咬牙怒罵一聲,對戰無極道,“王爺,這刺客看來沒那麽輕易鬆口,卑職這就帶下去嚴加拷打,一定查出幕後主使來!”
說到“幕後主使”四個字,所有人的目光都冷冷落在李北城身上。
李北城原本溫和的臉色鐵青一片,神情倒還挺平穩,一拂袖子冷冰冰的道:“本相行得正站得穩,隨便你們怎麽拷打,我南嶽豈是能任人誣陷的?”
身後南嶽之人,眼中齊齊露出殺氣,想誣陷他們,沒門。
李北城不承認,天戰百官自然怒火衝天,卻也沒指望他這麽乖乖認罪,一時間目光全落在戰無極身上,有戰王在,不愁拷問不出真相。
“哈哈哈,你們不用白費功夫了,我絕不可能透露給你們半個字。”這時候,那刺客突然猖狂大笑起來,原本慘白的臉色一片詭異赤紅,眼中更是一片瘋狂,“主子交給我的任務已經完成,為我主效力……咳咳,雖死無憾!”
話說著,嘴角已是流出暗紅的血。
“混賬,他服毒了,”一個天戰武將大吼,“快攔住他!”
蒙田下意識想出手,卻被戰無極攔住,搖搖頭,聲冷如鐵:“來不及了。”
話音剛落,那刺客突然渾身抽搐,一張臉已經變得了黑紫色,雙眼暴突,五官扭曲,那恐怖的模樣嚇得殿內的一眾貴女驚呼,捂住眼睛不敢看。
“雖死……無憾……”刺客喃喃說著,嘴角竟露出笑容來,砰的一聲栽倒在地,氣絕身亡,臨死之前,眼睛卻是緊緊盯著李北城,仿佛是在跟他複命。
李北城臉色大變,心中頓知不妙。
這刺客若是活著還好,他還有機會查出真正的幕後主使,可他這麽一死,卻是死無對證,南嶽頭頂上這個黑鍋就是跳進海晏河都洗不清了!
任務完成?什麽狗屁任務,這人根本就不是刺客,而是死士,專門為了誣陷他們南嶽而準備的死士,該死,是誰在背後算計他們?
李北城的臉,一時間簡直黑透了。
“不行,沒救了。”蒙田不死心的檢查著刺客屍體,想找出點線索來,結局不出所料,什麽都沒有,一時間懊惱無比,心中隱約閃過一絲疑惑。
擒住這刺客的人是戰無極,他不可能不知道很多刺客都有牙齒藏毒的習慣,可是,他為什麽沒有第一時間卸掉這人的下巴,反而讓他有機會服毒自盡呢?
奇怪,真奇怪……
沒等蒙田想清楚,千玥冷不丁說了一句:“這人執行了什麽任務?”
“對啊,他什麽任務完成了?”一個文臣頓時反應過來,驚呼著問道,臉色狐疑。
天戰王還好端端的活著,這刺客卻說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這就說明他真正的任務並非是刺殺,那他“已經完成的任務”到底是什麽?
一時間,所有人都陷入了疑惑和思考中,還沒想出個所以然,殿外卻傳來了通報聲,蒙田手下一個副將有急事求見,天戰王傳召,那人匆匆走進來,臉色竟無比凝重。
李北城等人現在簡直成了驚弓之鳥,一看這副將的表情,頓時緊張起來,生怕那幕後之人還有後招,那他南嶽可就真的要冤枉死了。
副將進殿之後,連行禮都顧不上,一抱拳便語氣凝重道:“陛下,大統領,末將方才例行巡邏,在禦書房和陛下寢殿等重要地方,抓住了幾個行蹤詭譎之人,還未來得及審問,那人便服毒自盡,末將覺得此事有疑,特來向陛下和大統領匯報。”
“什麽?”蒙田險些從地上跳起來,臉色鐵青,“那人的屍體呢,抬上來!”
“是。”副將應了一聲,扭頭喝道,“把人和東西都帶上來。”
門外士兵聞言,立刻抬著四五個太監打扮的人走了進來,放在地上,李北城定睛一看,頓時暗叫不好,這些打扮成天戰太監的人,麵孔體型赫然是南嶽獨有,此刻臉色黑紫,雙眼暴突,嘴角下巴上全是黑血,那死狀和暗殺天戰王的刺客一模一樣,很明顯是服了同樣的劇毒。
這些人,是一路的。
沒給李北城多想的時間,一個士兵把手裏提著的布包放在地上,一解開,裏麵都是一些拳頭大小的黑色圓球,看起來就像煤炭捏成,纏繞著灰色的線,上頭還沾著泥灰,仿佛是剛剛從地裏挖出來的,散發出一股特殊的味道,那是硝火與硫磺的味道。
副將指著這些東西,臉色嚴肅:“這些黑球被埋在陛下的禦書房和寢殿四周,末將發現這幾人時,他們正拿著火折子要點,末將覺得有些不對勁,就把黑球全挖了出來,還請陛下處置。”
李北城一看到這東西,那臉色頃刻間大變,竟是忍不住跳了起來。
這東西他認識!
當初南嶽和大楚聯手絞殺戰無極,他就曾在楚青霜手中看過類似的東西,雖然外形不同,但這股氣味卻是一模一樣,他不可能記錯。楚青霜身邊的雲騰更曾說過,這東西不是中原之物,六國之中,隻有他們太子手裏才有,怎麽會……怎麽會出現在這?
李北城一時間腦子都轉不過彎了,楚青霜獨有的東西,居然出現在這些刺客手中,而這些刺客,卻是為了誣陷他南嶽而來,這豈不是說明,楚青霜才是真正的幕後主使?
不可能啊,在戰無極的問題上,南嶽和大楚是聯手的,楚青霜沒道理突然調轉槍頭來對付他。但這些黑球的的確確是他的東西,這又要如何解釋?
難道楚青霜過河拆橋,眼見針對戰無極的計劃失敗,幹脆禍水東引,打算借著這些刺客和黑球,把河壩爆炸與戰無極遇險的責任,全推到他們南嶽身上?
李北城想到這裏,忍不住激靈靈的打了寒戰。
“我知道了!”
這時候,白秋突然驚呼一聲,仿佛想通了似的,指著那暗殺天戰王的刺客道,“這刺客的真正任務並非是暗殺陛下,而是聲東擊西,吸引我們的注意力,好方便另外一批刺客行事,所以臨死前才會說,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眾臣嘩然,李北城更是一愣,緊接著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樣,竟然是這樣,這才是楚青霜的真正目的,他布了一處連環計。
兵分兩路,聲東擊西,一則在眾目睽睽下刺殺天戰王,吸引注意力的同時,也讓天戰中人對他南嶽起疑。
另一隊人則趁機引爆黑球,炸了天戰國的皇宮,這樣一來,戰無極等人肯定會把這爆炸和三海城河壩一事聯係在一起,順理成章的認定是南嶽所為,徹底挑起兩國仇怨。
這不僅僅是過河拆橋禍水東引,這還是一處借刀殺人的計中計,楚青霜好狠的手段啊!
李北城氣得眼前一陣陣發黑,牙關咬得嘎吱作響,徹底相信這一切都是楚青霜的算計了,如果不是看到楚青霜獨有的黑球,他恐怕會懷疑這一切是戰無極自導自演的,到死都不知道誰才是幕後黑手。
李北城越是想,越氣得越狠,一瞬間把大楚和楚青霜恨到骨子裏了。
隻可惜,他沒機會去戰王府裏走一走,否則就可以看到在王府雲苑之中,這樣的黑球擺了一筐又一筐,擁有炸藥的人,可不止楚青霜一個。
李北城自以為看清了真相,天戰那邊的臣子也在白秋提醒下,對刺客聲東擊西的計劃“恍然大悟”,一時間滿殿都是磨牙霍霍的聲音,一個個眼神噴火,怒氣質問之聲此起彼伏。
“南越丞相,你現在還有什麽好說的?”
“狼子野心,還不快老實交代!”
“這些黑球到底是什麽東西,你有什麽目的?”
“快說……”
東太子見狀,明哲保身,連忙打了個手勢讓自己的人往後退,他可不像被認為是南嶽的同夥。
一時間,南嶽這方完全被孤立了出來,千夫所指,殺氣騰騰。
李北城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差點氣得吐出一口血來,竭力保持冷靜,咬著牙抵死不認賬:“本相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麽!”
“這麽說,你也不知道這黑球是什麽了?”千玥聞言歪歪頭,眼底笑意冰冷無比。
“正是。”李北城斬釘截鐵的道,這事可萬萬不能承認。
一承認,南嶽這黑鍋就背定了。
“好,既然你一口咬定不知道,那我也不逼你,李副將,你方才說抓住這些刺客的時候,他們在幹什麽?”千玥出奇的好說話,轉頭問那蒙田手下的副將。
副將立刻如實回答:“他們正用火折子去點這黑球,不知到底想做什麽。”
李北城頓有種不好的預感,猛地朝千玥看去。
千玥理都沒理他,聞言點點頭,順手拿過一盞燭火,抬手就往那黑球上丟,口中道:“既然不知道,試試就知道了。”
“不可!”李北城的臉色頓時白了,大吼一聲箭步衝上來,劈手抓住下落的燭火,冷汗頓時浸透衣背。
楚青霜的黑球威力有多大,他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連那麽大一座河壩都能炸碎,若千玥真的試了,這殿內所有人、包括他在內,都別想再活了。
“丞相不是說不知道這是什麽嗎?”冷意無比的嗓音,頓時讓李北城渾身僵硬。
慢慢轉過頭,滿殿官員,那眼睛裏的怒火幾乎能憑空燒死他。
完了……
李北城僵硬的更加厲害,這一出手,和親口承認有什麽區別?
楚青霜,你真是好樣的!
炸三海河壩、謀害戰無極、行刺天戰王,這樣的仇恨完美的推到他南嶽頭上,大楚卻是摘得幹幹淨淨,連一絲半點的嫌疑都洗清了,好,好。
李北城的眼睛頓時充血,洶湧的恨怒盤桓在胸腔裏,幾乎要噴出一口血來,暗暗發誓,這次若還能脫身,他南嶽必與大楚誓不兩立!
燭火高燃,雪花簌簌。
北方的冬夜,刺骨寒意無處不在,冷得讓人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第二日,一道驚人的消息猶如旋風般傳遍天戰帝京,霎時間掀起滿城風雨——前段時間三海河壩的驚天爆炸,險些導致戰王夫婦身死的大火,幕後的黑手已經找到的,原來竟是南嶽國,見之前的計劃沒成功,此次更是打著觀禮的旗號卷土重來,在昨夜的宮宴之上,眾目睽睽下行刺陛下,更企圖炸毀皇宮,被戰王當場擒下,真相大白。
整個帝京的百姓都怒了,好個狼子野心的南嶽,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還敢衝到帝京皇宮裏來放肆,好生狂妄,以為你國力強盛,就可以把我天戰當成軟柿子捏嗎?
民憤滔天,京都之中處處可見對南嶽恨得咬牙切齒的百姓,這股風潮,更是以迅雷之勢呈放射狀蔓延至全國。
天戰國,徹底被激怒了。
中午時分,天戰王連下三道旨意,收押南嶽使節隊,交予戰王看管;東戰使節軟禁於行宮,暫不允離開;徹查三海城之事,並傳書於南嶽,拿出解釋、承擔責任,否則,戰場上見!
此言一出,百姓們無不叫好,天戰國上上下下都開始運作起來,磨刀霍霍朝南方。
這樣的風雨欲來中,戰王府卻是一派穩態。
上好的銀絲火炭在爐子裏燃燒,微微泛藍的火苗跳躍著,暖意流淌,書房中溫暖如春。
“哈哈哈……”開懷的笑聲回蕩在房間內,白秋、墨霖、墨天、墨雲全部到齊,臉上笑容燦爛無比,暢快而得意,一邊笑著,一邊對千玥豎起拇指,“王妃,高,太高了!坑死了南嶽,還讓楚青霜背了黑鍋,這一回,南嶽和大楚不鬧翻臉才怪。”
想起昨晚李北城最後,那赤橙黃綠青藍紫,氣得簡直要升天的模樣,眾人就覺得解氣無比。
終日打雁,今朝終於也被雁啄了眼,還把帳給記到了另一隻雁頭上,活該,活該啊。
戰無極聞言,也是滿眼笑意。
千玥坐在他旁邊,麵頰被屋子裏的熱氣熏得嫣紅,一挑眉道:“他們能聯起手來算計我們,我們難道還不能反過去算計他們了?狗咬狗一嘴毛,就讓他們窩裏反去吧。”
楚青霜用炸彈坑了她和戰無極,她今天就用炸彈再坑回去,這才叫以牙還牙。
南嶽國隻比大楚弱上兩分,同樣是強國,誰也不服誰,南嶽如今背了這麽個大黑鍋,又誤以為是楚青霜設計,不和大楚徹底翻臉才怪。
就算不會開戰,這兩國之間,從今往後也是再無合作的可能。
白秋等人聞言了,笑得更加開心了,再沒有比看到兩個仇人窩裏相鬥更爽快的事了。
笑夠了,也該談正事了。
白秋率先開口道:“陛下的國書,今天上午已經八百裏加急傳去南嶽,相信要不了幾天就會送到容成太子手裏,李北城是容成澈的人,又是南嶽國的丞相,於公於私,南嶽都不會丟下不管。”
“同樣,南嶽也不會承認我們的指控,八成會推個替罪羊出來,但我們扣住了李北城,不拿出點誠意來,休想贖人。”墨雲惡狠狠的磨牙,臉色很有幾分猙獰。
三海河壩的建設是他一手投資的,他都沒能好好看一眼,就被人一股腦給炸了,數不清的銀子打了水漂,鐵公雞屬性的墨雲,這段時間牙齒都磨平了一截。
如今捉住了南嶽的把柄,不把這筆銀子翻著倍兒討回來,他就不叫墨雲!
墨天咧咧嘴,往旁邊挪了挪,他可惹不起炸毛的鐵公雞。
“管他承認不承認,我們又沒打算和南嶽友好互通。送上門來的竹竿,不敲白不敲,至於敲完之後麽……”千玥眯起眼睛,唇角邪邪一勾,那表情堪稱老奸巨猾。
戰無極看得好笑,忍不住掐了掐她臉頰上的嫩肉,眼底一閃而過冷酷的光。
白秋墨天等人,笑容裏冷意彌漫。
仇要報,債要討,價值要利用。
沒有人欺負了他們,還能不翻倍還回來的。
“咚咚……”敲門聲突然響起,打破了屋內的小小凝頓,卻是一個暗衛,行禮沉聲道:“王爺,南嶽的使節隊已被收押,但經過清點,少了三個人。”
“什麽,人少了?”墨天一聽,頓時吃了一驚。
南嶽和東戰來了多少人,他們早就查得清清楚楚,行宮附近也一直有人監視著,並未發現任何異動,怎麽可能無緣無故的少了三個?
暗衛臉上頓時閃過一絲羞愧,還有些許疑惑,卻是很快回答:“屬下無能,並未發現異常,願領責罰。”
說著便徑直跪下,絲毫不為自己開脫。
戰無極眉宇一冷,南嶽的隊伍裏,還有人能不驚動任何一個暗衛,悄無聲息的離開?“少了誰?”
“兩個下屬一個侍女,不知其名,平日表現平庸。”暗衛道。
千玥揚了揚眉,普通到連暗衛都沒多注意的人,這種時候居然莫名其妙的失蹤了?深藏不露啊。
墨霖聞言眉宇冰冷,“自己去領罰。”
暗衛頓時一低頭,什麽話也沒說,退了出去。
這消息來得莫名,眾人一時間也摸不著頭腦,白秋垂眸思索了一會,突然道:“李北城來我國的目的,會不會和這三個人有關?”
在千玥的設計下,所有人、甚至包括東太子,都以為李北城來此的目的是為了刺殺天戰王,但實際上,他甘願冒著大風險而來的原因一直沒查出來,如今毫不起眼的三個人失蹤,這兩者之間,會不會有什麽關係?
墨天墨霖等人皺眉思索,戰無極突然起身,直接往外走,冷聲道:“有沒有關係,去問問就知道了。”
幾人聞言,頓時一拍腦門,微微懊惱著跟上去,李北城就在他們手裏,直接去拷問,總比他們毫無頭緒的亂想強。
戰王府內設有暗牢,以李北城為首的南嶽使節隊,其重要官員全部關押在這,直接由墨赫手下的人負責看管,把守之嚴密,連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反正天戰和南嶽如今是劍拔弩張,也用不著掂量分寸,直接以重案犯待遇,管你是誰。
暗牢處於地下,光線昏暗,陰冷無比,隻有牆壁上的一支火把照明,氣溫接近零下,李北城年過五旬,就算身子骨還硬朗,在這樣的環境下關了一夜,也是被凍得臉色青白,瑟瑟發抖。
千玥見狀,眼底掠過一絲冰冷笑意,一揮手,兩個暗衛頓時走上去,粗魯的抓起李北城,就往牢房外拖去,李北城早就被凍得手腳僵硬,掙紮不行,卻是勃然大怒:“放肆,本相是南嶽的丞相,你們竟敢這樣對待本相。”
暗衛神情冰冷,全當他在放屁,三下五除二拷上刑架,手腳捆得嚴嚴實實,一行行的刑具流水似的送上來,擺在旁邊,火光下寒光冷厲。
“這種時候還擺架子,真不知該說你蠢,還是說你蠢到家了。”千玥慢悠悠的走過來,笑容滿麵,身邊的戰無極卻是麵色冰冷,看著李北城的目光,帶著某種冷入骨髓的怒火。
當日海晏河畔,為了把他逼出來,就是這個人親口下令,屠殺了整個村莊。
那一日的血,戰無極沒忘,那一日的恨,他也沒忘。
昔日刀俎魚肉,今日且換一換。
昔日怒火之仇,今日也來算算。
李北城一看到他們,那臉色頓時變了變,卻是強作鎮定:“戰王,戰王妃,你們這是什麽意思?兩軍交戰尚不斬來使,本相是南嶽的丞相,你們難道還想對本相用刑嗎?”
“哪又怎麽樣,醜事都曝光了,你以為你還是那個呼風喚雨,高高在上的丞相?”千玥冷笑一聲,手腕一翻,一把匕首憑空出現在掌中,上下翻飛。
凜凜閃動寒光照在李北城的臉上,冷汗微微,麵比紙白。
他不是不知道得罪了戰無極之後,再入天戰有多危險,如果不是那些人……他哪用得著再回來?
而且那些人也保證過他不會有事,李北城本來還想著,以他南嶽丞相的身份,就算戰無極想報複也不敢太過明目張膽,除非他想挑起天戰和南嶽之間的戰亂。
但李北城萬萬沒料到,隻是一夜之間,他就背上了一連串的罪名,直接落到了戰無極手裏,怎麽處置他都不過分。
該死的楚青霜,如果不是他背後設計過河拆橋……
李北城恨得直咬牙,完全把一切都算在了楚青霜頭上。
戰無極向來不說廢話,看著嘴唇青白直發顫的李北城,語氣冷冷沉沉的道:“本王隻問你一次,你來我天戰究竟是什麽目的?”
這聲音一出,刑房裏的溫度就仿佛降了一截,李北城後背寒氣直冒,眼神頓時閃爍了一下,“本相聽不懂你在說什麽,你們不是認定本相是來暗殺天戰王了嗎?”
現在又來問這話,難道戰無極知道了什麽? [ban^fusheng]. 首發
不可能,這事知道的人就那麽幾個,絕對不會泄露……
戰無極聞言,麵無表情:“不見棺材不落淚,很好。”
拉著千玥就往外走,不肯說,難道他就沒辦法了?在這暗牢裏,沒有挖不出來的秘密。
李北城見他轉身就走,還沒反應過來,墨霖大步走了進來,一把掐住他的腮幫,抬手就將一碗味道極其古怪的藥水給他灌了進去。
李北城嗆得連連咳嗽,心中頓生不詳預感,嘶聲大叫:“這是什麽,你給我喝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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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終覺得,這一章應該叫神轉折比較合適,有木有一種被作者調戲的趕腳?←_←(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