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老吾老以及人之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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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氏很有多話想說,可一時間也不知道要怎麽說。
比如家中已經分家了,沒安和貴什麽事兒,一樣都沒有,就連安逸得到的也隻是安家的冰山一角,最多的都被安老大,按老二,安老三分了。
可想想,看安和貴一家的穿著,打扮,雖不是大富大貴,但生活絕對好過。
紀氏本想留安和貴一家子住下,卻不想,劉公公親自來接。
安迎喜看見劉公公,笑眯了眼。
“劉爺!”
劉公公樂壞了,“天,快別這麽喊,再過些日子,這身份可就尊貴的不得了,折煞老奴,折煞老奴!”
嘴上說著,心裏卻真真樂壞了。
笑也多了幾分真誠。
“就算那樣子,您還是爺!”
劉公公笑的合不攏嘴,“瞧瞧這小嘴甜的,這些日子可好?”
“托福,好著呢!”
劉公公說著,安和貴走了出來,忙給安和貴請安,“安老爺有禮了!”
“劉爺!”
瞧瞧,這一家子,就是有禮。
客客氣氣,臉子,麵子都給了他。
“安老爺,奴才奉寶王的命,帶安老爺去新家,那邊什麽都準備好,安老爺,馬車都在外麵侯著,咱們走吧!”
安和貴點頭。
他還真不想住在紀氏的宅院裏。
紀氏瞧著劉公公對安和貴一家子的熱情,微微詫異。
劉公公,可是皇帝,玉貴妃身邊最得力,在宮裏,那也是很有臉麵的,後來一心一意伺候宇文鈺。
那心思,跟馬蜂窩一樣多,能讓他熱情成這樣子,說明什麽。
說明,安迎喜很被看重。
送安和貴一家出門,紀氏忽然鬆了口氣。
“娘!”
安逸立在紀氏身後,上前幾步握住紀氏的手,“娘,你有我呢!”
紀氏笑,“是啊,我還有你呢!”
宇文鈺安排的院子很大,很幹淨,丫鬟婆子無數,早早的準備了飯菜,還準備了熱水。
“是先吃飯呢,還是?”劉公公問。
安和貴想了想,“先吃飯吧,吃了飯,洗洗早點休息,明兒還有許多事兒呢!”
最主要,他想回去見見多年未見的老父親。
如果家中不是這種局麵,他想立即就去的。
吃了飯,沐浴之後,安和貴心緒難寧,王玉娟在一邊瞧著,微微歎息,“不如,我們現在套了馬車過去,試試看,能不能見到!”
“嗯,喊上迎喜嗎?”安和貴問。
此時此刻,安和貴心裏很忐忑,想找一個支柱。
王玉娟握住安和貴的手,“不了,就我們去吧,我怕……”
怕安家的人刻意為難。
他們不怕,可安迎喜不行。
那是他們的心肝,怎麽可以受委屈。
安和貴覺得王玉娟有理,讓安謐趕馬車,三人去了安家。
安家很大,大門口掛著燈籠。
門外有門房,兩個彪悍的,兩個文弱的。
安和貴上前,門房換了又換,壓根不認識安和貴,“您找誰?”
“找你們大老爺!”
“大老爺不在!”
安和貴深吸一口氣,“就說,安和貴回來了!”
安和貴?誰?
“你等著,我去問問!”
門房說完,轉身就跑了進去,好一會之後,安老大才慢吞吞的走來。
第一眼,彼此都不認識彼此。
二十多年不見,誰還認得誰。
安老大不希望安和貴回來,是怕安和貴回來分家產。
如今家產已經準備平分,沒安和貴一文錢的事兒,安老大見到安和貴,也就沒那麽仇恨。
但,也絕對不會好。
“回來看老爺子?”
“嗯!”
安老大呼出一口氣,“要接走給老爺子養老?”
“如果爹願意跟我走,我願意!”
安老大冷冷哼了哼,“進去吧!”卻在看見王玉娟的時候,嫌棄的撇了撇嘴,“你就不用跟了!”
一句話,看不上。
王玉娟留在原地,安謐站在王玉娟身邊,“娘……”
王玉娟微微搖頭,“我沒事!”
就是心裏有點難受。
有點委屈。
安老爺子的院子。
安老爺倒在床上,外屋有丫鬟侯著,因為安老爺子不願意身邊有人,說看著鬧心。
“見過大爺!”
安老大點點頭,看向安和貴,“你自己進去吧!”他可不跟著進去受氣。
安和貴點點頭。
邁步輕輕的走進屋子。
看著床上,白發蒼蒼的父親,安和貴眼眶發紅,忍不住淚流滿麵。
一步一步走到床邊,跪下,“爹……”
安老爺子忽地睜開眼睛,看著麵前模糊的身影,“你……”
哽咽的難受,好一會說不出一句話。
“回來做什麽?”
“爹……”
安老爺子扭開頭,老淚縱橫,“你就應該死在外麵,還回來做什麽!”
安和貴跪著爬到床邊,拉著安老爺子的手,“爹,是我錯了,是我錯了!”
是真的知道錯了。
父子兩人哭的一個比一個傷心。
安老爺子也哭。
早知道要回來了,就盼啊盼啊,如今盼回來了,才發現,竟是那麽的期盼。
“你這孩子啊,心真是狠……”
安和貴握住安老爺子的手,“爹,以後跟兒子走吧,兒子好好給你養老,好不好?”
安老爺子點頭,“好!”
“那咱們晚上就走吧,你兒媳婦,孫子都在外麵等著呢!”
一說到兒媳婦,安老爺子就不舒坦,“還是那個人?”
“是她,爹,一直都是她,爹,她很好,待兒子很好,還給兒子生了個女兒,爹,你孫女可本事了,真的……”
安老爺子深吸一口氣,“走吧,去看看我小孫女!”
最小的兒子,最小的孫女。
安老爺子坐起身,拉安和貴起身,“以後別動不動就下跪,如今你也不是小孩子,是個大人,孩子的爹了!”
“跪父母,不算!”
安老爺子笑笑,喚丫鬟進來收拾行李,讓安和貴扶著他朝外麵走去。
“東西收拾好,明兒派人來拿!”
安和貴扶著安老爺子,走出房間,安老大忙問,“父親……”
“我去和貴處住,以後可能都不回來了,至於分家,你是老大,讓著小的些!”
安老大點頭,“是,爹,我記住了!”
安老爺子深深吸氣。
這種豪門,看著好,可真真正正的內裏,卻已經敗壞了。
真應了那句,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安和貴小心翼翼的扶著安老爺子朝外麵走去,王玉娟第一眼見安老爺子,心裏就打鼓。
“看什麽,還不過來扶我老人家一把!”安老爺子大聲道。
王玉娟錯愕,領悟過來之後,立即上前,扶住安老爺子的手臂,怯生生的喚了聲,“爹……”
“嗯!”
家裏,安迎喜一直沒睡,妞子陪著。
“沒事的!”妞子安慰。
心裏也七上八下的。
安迎喜點頭,握住妞子的手,劉公公坐在一邊,吃著點心。
“劉爺,你慢點吃,被噎著!”
“吃了那麽多點心,還是迎喜丫頭做的好吃!”劉公公說著,笑眯了眼,自己倒了杯茶,小口小口喝著。
“我以後天天做!”
劉公公忙搖頭,“那可不行,偶爾做,當做獎勵,我伺候的好,賞賜一盤子,就心滿意足了!”
“我們是朋友,不興你那一套,我呢,雖然不可能天天做,但我娘會天天做,劉爺不嫌棄就好!”
“不嫌棄,不嫌棄!”
他一個死太監居然也有朋友了。
劉公公這心裏啊,真是各種滋味。
反正,就是特別感動。
門口有馬車停下的聲音,安迎喜忽地站起身,“應該是回來了,我去看看!”
說著朝外麵跑去,妞子忙跟上。
安迎喜第一次見到自己的爺爺,安老爺子也是第一次見到安迎喜,第一眼,祖孫兩都覺得,挺喜歡對方。
“迎喜,快過來扶你祖父!”安和貴出聲。
安迎喜點頭,上前,扶住安老爺子,“祖父!”
“嗯!”
進了大廳,王玉娟早帶著妞子去廚房給安老爺子煮了碗湯,因為安迎喜的指點,王玉娟如今的廚藝,真是極好。
湯端上來,安老爺子聞著就胃口大開,“什麽呀這是?”
“爹,是媳婦做的翡翠湯,天氣冷,媳婦怕爹凍著,爹,您趁熱喝!”
安老爺子眸微眯,看向王玉娟,“你親自煮的?”
“是!”
安老爺子沒說話,沉默片刻,“我嚐嚐!”
湯很清淡,入口都是菜香,清清淡淡的,味道極好。
和在安家的不一樣,雖然,他想吃什麽,吩咐下去就好,可倒嘴裏的,味道都不太好。
不像這碗湯,真是暖心窩子。
“爹,您慢點喝!”王玉娟出聲提醒。
安老爺子點頭,“嗯,我喝了這湯,就洗洗睡了,有什麽事兒,什麽話,明日再說!”
終歸是年紀大了。
而安老爺子想好好的養身體,在小兒子身邊,多活幾年。
王玉娟,安和貴伺候安老爺子休息之後,兩手相握。
心情很複雜。
“別想了,回去睡吧!”
王玉娟微微點頭,“我是沒有想到,爹會接受我!”
“爹看的多,見的也多,會看見你的好!”
王玉娟點頭,“我會好好照顧爹,讓爹多活幾年,看著咱們迎喜成親,生子!”
“好!”
翌日。
王玉娟早早起床,洗菜,做飯。
想著安迎喜說的,老年人牙口不好,消化不好,全部都易消化的東西。
安老爺子醒來,安迎喜,妞子伺候洗漱。
一個孫女,一個孫媳婦,親自上手,安老爺子有些羞澀,“一邊去,一邊去,讓丫鬟來!”
“祖父,我們伺候你,更貼心!”
“祖父就怕你們貼心慣了,以後不在身邊,適應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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