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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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那雙似曾相識的黑瞳看的心神恍惚,青漓慌忙移開視線,聲音卻莫名的喑啞起來,“我在找什麽,你怎知道?”

    沒有聽見該有的回答,從耳垂處卻傳來濕熱感,身體驀地一陣輕顫,青漓想拒絕,視線卻霎時對上他迷離且狂熱的雙眼,不似平日那般冷漠平靜,隻稍稍一遲疑的功夫,一隻手已然快速精確的扣住了她的下巴,緊接著唇便狠狠覆上了她的。

    隻覺得全身血氣霎時間上湧,想要後退已然來不及,似感覺到她的掙紮,蘇言不滿的蹙了蹙眉,反手便將她壓向了一旁的水榭廊柱。

    長夜漆黑如海,水榭亭台更是一個人都沒有,下意識抓住蘇言探向她胸前的手,青漓移開視線,“不要這樣……”心裏雖然大抵確認了他便是三年前遇見的蒙麵人,然而心卻不知怎的竟然亂了。

    頭又被他轉過來,低頭親吻臉頰上如緞的肌膚已不滿足,蘇言的手臂微微一緊,柔軟的舌探了進去,猛烈狂肆的深入著每一個角落。青漓心中微微一驚,卻又莫名覺得慌亂,睜大眼睛看著他微微闔上的雙眼,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竟然側頭避過了他捏住她下巴的手,平複著呼吸,“你瘋了麽?我是青漓。”

    “青漓?”燃著*的目光轉了轉又回到青漓臉上,一隻手悄悄撫上了她的臉頰,一點點摩挲著,忽然輕笑了一聲,便又低下頭去親吻她脖頸間細膩的肌膚,唇齒間模模糊糊的傳來一句,“我要的,就是你。”

    始料不及的一句話,青漓聽了微微苦笑,忽然感覺肩上一涼,蘇言竟是在褪她的衣衫。青漓大驚,又急又怒,雖然天已大黑,卻保不準會有下人過來,她兩隻手如今都被他鉗製著,根本動不了分毫,眼見著那隻手又要去扯她的腰帶,青漓張嘴便咬住了他在口腔裏肆意遊動的舌。

    “唔……”蘇言終於微微鬆開了她一些,隻聽“啪”的一聲輕響,不知什麽東西墜了下去。

    蘇言低頭盯著掉在地上的物飾,迷亂的黑瞳漸漸幽深起來,俯身撿起那枚碧玉翡翠,握在手中輕輕摩挲著。

    一時寂靜,青漓看著他,亦沒有說話。

    溫熱的呼吸撲在脖頸間,青漓平靜的整理著衣衫,蘇言沉默了半晌,終於抬起頭來,輕輕道:“你說你要來找我,可是卻沒有在第一時間認出我來。”

    火熱的*氣息已然漸漸退去,蘇言沉眸看著她,語氣已然淡漠如初,卻又帶了一種說不清的特別情感。

    其實早該想到是他的,青漓心頭雖然依舊震驚,卻遠不及蘇言所料,隻後退了一步,微微笑問:“所以你一氣之下也不與我相認?”

    許久,他終於點了一下頭,伸手握住青漓的手,將玉佩又塞回她手中,“這枚玉佩很有靈性,以後不要再隨意拿出來了。”

    “為什麽?”不接玉佩,隻是看著他淡淡問,靜默的不似平日的青漓。

    蘇言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輕輕吐出三個字,“在嫉妒。”

    她抬眼望著他。眼淚一滴滴往下落。

    哭什麽呢?青漓抬手擦了擦眼淚,她找到了一心想要找的人,卻半分高興不起來。

    她隻想問他為什麽這麽久才來告訴她……如果他能在大婚時就告訴她真相,如果她沒有在花園小築見過那抹長身玉立的身影,也許……就不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

    那眼神太過悲傷,蘇言微微皺了皺眉,收起玉佩,輕輕將她抱進懷裏,“青漓?”難道真是他做錯了不成?他隻是想讓她第一時間認出他來而已……曾經,她是那麽執著的想要找到他。

    “王爺,王爺,不好了!”前方打著一排橘紅色的燈籠,丫鬟們在發現蘇言之後明顯的舒了口氣,走在第一排的一個小丫鬟慌慌張張的跑過來,“王爺,王妃。”

    蘇言沉下臉來,不悅的斥道:“大晚上的慌慌張張做什麽?”

    小丫鬟看起來才十四五歲的模樣,如今冷不防的被蘇言嗬斥了一番,身子一抖,連忙跪了下去,眼淚汪汪的說道:“王爺,求求您救救我們雨夫人吧,她,她剛才還好好的,忽然昏倒了。”

    “雨夫人……”青漓輕輕念出聲,這個名字似乎有那麽一點耳熟,卻從來沒有見過。似乎曾聽海棠說起,蘇言兩年前有過一房侍姬,大約就是這個名字。

    臉色一白,她掙紮著從他懷裏起身,方才還堅硬如鐵的手臂,如今卻輕易被她推開了。

    青漓笑了笑,就要往自己的院中走。

    忽然被人扣住手腕。

    蘇言神色猛地一僵,沒有回應還跪在地上的小丫鬟,隻是看向青漓,“我……”

    青漓果真停下腳步,微微仰起頭靜靜等著他的解釋。

    蘇言眼神黯了黯,卻緩緩放開她,收回手,“我已經有一年多沒有見過她了……”

    這套說辭實在不怎麽高明,一個不慎便從喜新忘舊變成了薄情之人,這本是世間常有的事,更何況是眼前這個相貌英俊的寧王?實在不該生氣的,青漓看著他,緩緩矮身行了個禮,微笑道:“王爺,我有些累了,先回去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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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如水銀般灑下,照在女子微仰的臉上,清輝瑩白,如玉的眉眼間散發著雪一樣的光芒。雙腿浸在微涼的湖水裏,褲腿隨意的上卷,青漓背倚著水榭的山石,低頭從懷裏掏出一支玉簫來,湊近唇邊輕輕的吹。

    簫音清越孤寂,卻似曾相識,竟是那天在宮中吹奏的那曲《金縷衣》。

    “德也狂生耳。偶然間、淄塵京國,烏衣門第。有酒惟澆趙州土,誰會成生此意。不信道、遂成知己。青眼高歌俱未老。向尊前、拭盡英雄淚。君不見,月如水。共君此夜須沉醉。且由他、娥眉謠諑,古今同忌。身世悠悠何足問,冷笑置之而已。尋思起、從頭翻悔。一日心期千劫在。後身緣、恐結他生裏。然諾重,君須記。”

    輕音嫋嫋,吹皺了湖麵。

    一曲畢,青漓將玉簫放在腿上,支著手臂怔怔的望著湖麵,水盈盈的眼睛裏波光粼粼。

    他還是去了。早已預料到的結果,就沒有那麽傷心。他已經不是三年前在青山一見傾心的黑衣人,而是北域皇族的寧王殿下。本該多情的稱謂,若是因她而改變,她反而心裏會覺得愧疚。

    這樣也好。

    沉默半晌,青漓看四下無人,便挽高褲腿準備下水。

    一雙手及時拉住了她,耳邊是低沉和煦的嗓音,“不要在夜裏玩水,會著涼。”

    青漓的身子猛地一僵,緩緩回頭,表情有些意外,“怎麽是你?”

    得知眼前的人不是三年前曾在青山見過的,再聯想到幾個月前的表現與暗示,她如今再看到蘇逸反而有些窘迫,小心翼翼抽出手,待他將她完全拉上來,才不好意思的卷下褲腿,垂著頭問:“你是來找我的麽?”

    蘇逸將玉簫從地上撿起,低頭摩挲了一會兒,遞給她,微笑,“來找三弟的,朕得知他今日回來,便一個人找來了。”

    青漓“哦”了一聲,語氣裏不知是失望還是放鬆,接過玉簫,抬頭怔怔看了蘇逸半晌,才驚覺不敬,連忙移開了視線,“他如今不在這邊,在雨夫人那裏。”

    “朕知道。”蘇逸依舊笑著,修長的手指指了指她,“既然三弟有事,那朕明日再宣也不遲,如今……就算朕是來聽簫聲的。”

    “你也喜歡簫?”青漓睜大眼睛。

    “喜歡。”笑意漸濃。

    青漓高興了,將玉簫又遞回他手中,眼中喜悅難盡,“皇上吹一曲吧?”

    蘇逸低頭看著那玉簫,瑩潤光滑,玉質通透,乃上乘的佳品,“果然名簫陪美人。”他微微笑了,看著她一瞬間羞赧的模樣,輕輕搖了搖頭,“可是朕不會吹簫,隻聽得出好壞罷了。”

    “啊?”看著對方果然露出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蘇逸“嗤”的笑出聲來,“怎麽,朕不會吹簫,你覺得很丟臉麽?”

    青漓被他的一句調侃心情頓時好了不少,撇了撇嘴——蘇逸不會吹簫,跟她又有什麽關係,不過還是抱著僥幸的心裏道:“那皇上,你看我吹得是好是壞呢?”

    “你吹得……”蘇逸愣了一下,含笑點頭,“自然是極好的。”

    她開心了片刻,表情卻又微微僵硬起來。

    前方有腳步聲傳來,輕柔和緩,記憶中卻仿佛聽了無數遍。青漓疑惑的抬起頭,便對上蘇逸關心的目光,“他去別人那裏,你不高興了?”

    青漓一怔,微微後退了幾步,眼前那人卻一把拉住她,站穩,再一次好脾氣的問道:“三弟去照顧別人,你是不是不開心?”

    青漓眉頭微微一擰,不語。這個問題對他來說有那麽重要麽?而自己卻又偏偏下意識的不想回答他。

    很不想。(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