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花鼓動人,難動君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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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昌州的人極少有不知道劉家的,劉家在十幾年前做點兒小本生意,日子僅是能維持在過得去三個字上,但是慢慢的,他們家的勢力越來越大,後來一舉成為了皇商,這個名頭了不得,不知道多少人羨慕都羨慕不來。

    劉家有三兒一女,這個女孩名叫劉娥,盡管隻有九歲的年紀,卻有一副天人之姿,長大了定是一個傾城的美人。再加上說話向來討喜,極得長輩們的*愛,簡直是要天人的星星就絕對給不了月亮。

    可惜好景不長,劉娥的父親和朝上的一個官員有所牽連,那個官員最後被抄了家,查出來了不少劉家送的有違常理的禮品,於是皇上大怒,將劉家所有男的發配邊疆,女的送入*。

    劉娥的母親不堪受辱,當天自盡以死明誌,而年幼的劉娥別無選擇,踏上了成為名妓的那條道路。

    幸好她年幼,又琴棋書畫略有所成,所以媽媽也沒為難她,靜等她在長大些賣一個好價錢。

    劉娥不是個傻的,*裏姑娘們迎來送往的日子她才不要過,於是在閑暇之餘給相好的姐妹打鼓跳舞,漸漸的她的鼓聲別具一格,竟也有了小名氣,並且有越來越大的趨勢。

    正是得意的時候,京城裏的教坊來了人,想在昌州選幾個不錯的藝妓為王宮大臣獻藝,劉娥抓緊機會好好表現了一番,得了京城的人眼緣。

    媽媽自然是舍不得的,詢問劉娥的意見,“寶貝閨女啊!你可得想好了,京城的水深著呢,不是你想混就能混的風生水起!”

    劉娥不答,轉身和教坊的人道,“我身份卑微,卻不甘心任人淩辱,我隻賣藝不賣身,不知大人能否答應!”

    “有何不可,若是不潔之人,豈不是丟了教坊的顏麵!我們是絕不會要的!”教坊的人肯定的答。

    “那好!我去京城!”劉娥下了決心,在*裏見慣了肮髒不堪之事,她仍是期望離開這攤淤泥,幾日後她跟著離開昌州,離開這個她從小生長的地方,開啟一段未知的旅程。

    京城繁華,特別容易讓人迷失,不過一個年頭,劉娥身邊的女孩嫁人的嫁人,為妾的為妾,已經去了一半,但是她依然在努力讓自己的技藝提高,隻有這樣才能吸引的住有權勢男人的目光,她以後的日子才能順遂。

    她承認,她是一個有野心的女人,終於,在新年初始,她迎來了人生中的第一個機會,在給康王府的慶演中,她以一首《打花鼓》名噪一時,並成功奪得了康王的注意,她和康王偷偷相處過一段時日,覺得康王是個有本事的人,卻沒有野心,還太重女色,喜新厭舊的厲害,並不是她的良人,於是便歇下了和康王廝守的心。

    春去秋來,又過上了一年,她依然在上層社會活躍著,逐漸成為了教坊的核心力量,每每有大的場合均會願意讓她去露露臉,她為人知禮,不卑不亢的態度倒是收到了不少官員的讚賞。

    這次是晉王妃嫁進王府後的首次生辰,晉王特意選了教坊為王妃助興。劉娥很興奮,她早就聽聞晉王是皇上的胞弟,不僅相貌堂堂不說,實力更是不可小覷,而且府上的侍妾算不得多,既不專情,又不多情,這不正是她要找的如意郎君嗎?

    去晉王府之前,她刻意好好將自己裝扮了一番,務必要做到沒有任何差錯,教坊主事見了,也不由的讚歎,“原知你的容貌是個出挑的,今日再看說是萬裏挑一都不為過。”

    “美不美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會欣賞美!”劉娥身上最大的兩個特點就是自信和謙遜,這兩個特點看似有些矛盾,細品之下卻又是極其的符合邏輯,自信可以讓她不論在何種境地下都會不折不撓的勇敢向前,而謙遜使她極會做人,還能及時吸取別人的長處,讓自己立於不敗之地。

    教坊主事是個靈透的人,哪裏看不出來劉娥的小心思,她也不揭穿,隻是給劉娥提點了一二,“晉王妃是個美人中的美人,相信有人會愛屋及烏的。”

    劉娥是劉娥,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劉娥,讓她效仿晉王妃,她是絕對不會做的,她見過的各色美女無數,卻從未放在心裏過,她倒是要看看符氏是何許人物。

    她被送到晉王府後,和教坊的姐妹等了小半日,才到了她們表演的時間,一上舞台,就被首座上的晉王吸引了,男子五官立體如同刀刻般俊美,整個人發出一種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日,邪惡而俊美的臉上此時噙著一抹放蕩不羈的微笑,使劉娥沉寂多年的心髒不自然的跳動起來。

    而晉王身邊的女子絲毫不比晉王遜色,符氏大約15.6歲的年紀,她身穿大朵牡丹翠綠煙紗碧霞羅,逶迤拖地粉色水仙花散綠葉裙,身披金絲薄煙翠綠紗,低垂鬢發斜插鑲嵌珍珠碧玉簪子,花容月貌,出水芙蓉。果然美人就是美人,無論何時都是叫人有失了心魂的美,讓劉娥一個女人身的都不得不讚歎,但是蘿卜白菜各有所愛,她不會輕易服輸的。

    伴奏響起,劉娥的打鼓聲應聲而起,一音一動作間無不展現出她高超的藝術水準,等終了時,連晉王都拍手叫好,來參加生辰宴的人更是附和聲一片。

    “愛妃,本王看這個藝妓不錯,沒事倒是可以給你解解悶!”晉王拉著王妃的柔胰,高興的說。

    晉王妃點頭不語,隻是在一旁溫婉的笑著,像一幅美麗的山水畫,即使是靜止的,依然能夠令人心曠神怡。

    劉娥承認,她是有些嫉妒了,她是一個女人,如何能感受不到晉王對王妃的那一抹盡管淡卻是真切存在著的真情呢!她控製不住的暗中給晉王拋去了一個媚眼,晉王仿佛根本沒有看到一般,在賞賜她了好些的東西後便揮了揮手讓她退下了。

    劉娥好不容易放下身段主動一次,盡管不甘心就這麽以不鹹不淡的方式被漠視掉了,但是日子還長,她不信晉王和王妃之間的愛情是完美的。

    劉娥得了晉王的賞識,進出晉王府的次數增多,她慢慢發現晉王妃治家有道,外鬆內緊,是極有章法的,與這樣聰明的女子為敵,絕對不會事一個明智的選擇。

    看似晉王妃對晉王無微不至,然而他們之間存在著非常大的問題,那就是權利,有符家隔在他們中間一天,他們就不能坦誠相對,連晉王對晉王妃的好,大多也隻在暗中進行,生怕了晉王妃知道了為難,所以劉娥想要進晉王府,她要過最重要的一關不是晉王,反而是晉王妃,晉王妃支持,那麽晉王就不會拒絕一句。

    劉娥尋尋覓覓了許久,想找到和晉王妃搭上線的插入點,可是卻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時機,終於在幾個月後,晉王妃的貼身侍女落胎引起了劉娥的注意。

    以劉娥對晉王妃的了解來看,晉王妃對妾室向來寬厚異常,不可能因為她得力的人爬了*就暗下殺手,這中間定是有緣由的,她若是能幫上符氏一幫,定是能博得符氏的好感。

    劉娥將在晉王府所有的人脈都用上了一用,終於查出來些眉目,雖然不確切,但是基本上是錯不了的,她偷偷的給符氏遞了個紙條,並未交代姓名,這種暗中的相助才最是不易,況且符氏有心,想要知道誰給她送的消息豈不是一如反掌。

    然而符氏遠比劉娥想象中淡定的多,符氏每次見到她時皆和平時無易,隻不過晉王府在不久後送到別院了一個染了病的小妾。

    劉娥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一次不成她就來第二次、第三次,連晉王都察覺了劉娥的目的,問她意欲何為。

    “民女見晉王妃整日操勞,隻是想盡一盡綿薄之力而已!”晉王離劉娥僅有一步之遙,呼吸打在她的麵上,令她險些亂了心神。

    晉王挑起劉娥的下巴,點了點頭,“是個美人胚子,不過就是太自視甚高了些,晉王府不是你想進就能進的!”

    “王爺,民女對您是真心的傾慕,對王妃是滿滿的愛戴之情,這樣難道還不夠嗎?”劉娥眼角含淚,卻又倔強的不讓自己哭出來,那番的梨花帶雨,的確是使得男人垂憐。

    “收起你的眼淚,別浪費力氣在本王的身上了,不會有結果的!”晉王的語氣篤定,絲毫不願意轉圜。

    “為什麽?民女有哪點惹了王爺厭煩,請王爺名言。”即使是輸,劉娥也要輸的明明白白,不能將多日的籌劃毀於一旦。

    “你最大的錯誤,就是不該通過小嬈吸引本王的注意,小嬈是本王的底線,誰都不能輕易觸碰!”晉王自認為不是深情之人,但是無論從政治上講還是從後宮的安定上講,晉王都不能失去晉王妃。

    “王爺,民女相信,總有一天你會來找我的!”劉娥是在向晉王宣誓,又是在自我安慰著,那時年輕的她隻是一味的執著,根本不知道執著的最後是什麽。

    “本王似乎有點欣賞你了,夠有氣魄!實不該淪落於俗世,倒是可惜了。”晉王最欣賞的人是晉王妃,然而眼前年齡不大的女人也非非池中物,倘若有一天發了跡,他有理由相信劉娥能一步一步的爬上去。

    晉王的拒絕著實令劉娥消沉了一陣子,但是她依然存著一絲希望,繼續在晉王府裏走動,又過了兩年,久久無子的晉王妃突然懷了身孕,這讓全晉王府的上下都注入了新鮮的活力。

    不過有人歡喜有人憂,那般本就不消停的女人更加的不消停了,大情況小問題接連不斷,晉王為了保護晉王妃,特意給她備了別院小住,每日好吃的好補品的供著,可是這個孩子注定是無緣,在韓側妃向晉王妃匯報府裏的公務之時,突然衝撞了晉王妃,導致晉王妃小產。

    晉王知曉後大怒,將韓側妃禁足一年思過,人們都說韓側妃是嫉妒晉王妃,想要取而代之,對韓王妃的下場沒多少的同情之心,但是劉娥了解,這一切不過是表象而已。

    因為在符氏流產後的第二日,晉王就去找了劉娥,並在醉酒的條件下要了她,劉娥半推半就從了。

    那天的晉王像是發了狠,對她不是疼愛,而是純純的發泄心底的怒氣。整整折騰了她大半個夜,最後在她快要承受不住的時候,他突然在她耳邊哀怨的說,“給本王生一個兒子吧!本王要讓她看看,除了她本王依然不缺願意為本王生而育女的女人。”

    盡管劉娥的意識模糊,她的大腦仍舊反應過來晉王的意思,莫非是晉王妃刻意流掉了他們的孩子?所以晉王才會*愛她這個晉王妃並不喜的女人,他根本對她沒有好感,純屬是置氣的行為,思及此,劉娥默默的在枕頭上流下了一滴淚水,這是為自己的命運而哭泣,為喜歡的男人不愛自己而悲哀,不過這樣也好,至少她能名正言順的進晉王府了。

    在晉王妃調養身子的那段時日,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什麽叫做萬千*愛於一身的滋味,一向自律的晉王力排眾議,將劉娥安排在了離他最臨近的院子裏,每日就算晚上不做什麽都會在她這裏留宿。

    劉娥知道這樣的日子不會長久,拚命的利用有限的時間培養自己的人脈,盡可能的在晉王的手裏得到好處,晉王對待女人一向是大方的緊,不說有求必應,至少應的時候居多。

    晉王妃回王府後,劉娥以侍妾的身份向符氏敬茶,打眼看去,符氏比以前瘦了許多,不過嘴角依舊掛著令人舒心的微笑,她並沒有刻意的為難劉娥,隻是按照規矩給她說了一段女戒,教導她要團結姐妹,好好伺候晉王,劉娥依依應下。

    當天夜裏,晉王去了晉王妃的屋裏,她望著首次沒有晉王的大*失了眠,叫身邊得力的丫鬟去聽主院裏的動靜,到了半夜丫鬟匯報說王妃的屋裏傳了洗澡水,劉娥是經過人事的,哪裏有不明白的道理,晉王這是*幸了王妃,她早就料到了,可是心依然是會痛的,痛到她忘記了呼吸,她承認她愛晉王,從最初愛他的權到最後愛他的人,期間經曆的時間難以劃定,但是以後,劉娥告訴自己,除了權勢和孩子,她不能再要別的了,因為要的越多,注定了她的失望就會越多。

    果不其然,晉王妃的回歸將劉娥獨*的局麵徹底打破,晉王又開始實行他雨露均沾的政策,偶爾會到她的屋裏,對她卻並不熱絡,也就是如例行公事一般的肢體教纏,事後有時會各睡各的,有時他會直接回主屋或者去書房獨眠,劉娥不知道當符氏發現自己的丈夫剛和別的女人恩愛完是什麽樣的心情,不過她每日請安時見到的符氏依然溫婉如初,想是已經習以為常了吧。

    值得慶幸的事,在符氏回府的兩個月後,劉娥查出來有了身孕,自己的身體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她既欣喜於孩子的到來,又有些擔心孩子能不能順利降生,她不由自主的將目光投向了晉王,而晉王此時正在注視著符氏,企圖在她的臉上麵找到絲毫傷心的成分,不過令他們都失望了。符氏不但沒有不開心,反而是熱心的給劉娥講了一些孕婦要注意的事項,並派了一個醫術精湛的大夫隨時給她診脈,務必要確保孩子的平安出生。

    符氏的體貼,換來的不是晉王的誇獎,卻是陰沉了的臉色,符氏也不怒,拉著晉王說了一些關於孩子出生時該準備的物什,晉王大手一揮,“你是他們的主子,你看著辦吧!”

    符氏拿餘光看了一下劉娥的臉色,趕緊把話圓了過去,“你說什麽呢?妾身做姐姐的理應照顧著妹妹們周全。”

    原來,在晉王的心裏,她們這些侍妾僅是和下人一樣的地位,劉娥手捂著肚子,不禁暗下決心,她一定不要讓自己的孩子活的委屈,為母者強,以後的晉王定是要從她的肚子裏生出來。

    之後的日子,劉娥分外小心自己的身子,完完全全按照大夫說的去做,絲毫不敢由著自己的性子一分,晉王妃是一個極為盡職的女主人,在人後默默的替她擋去了不少還未察覺的暗箭,在人前好幾次幫忙避過了設計縝密的圈套。

    這一點,劉娥是非常感激符氏的,因此從不和符氏起衝突,盡量順著符氏的意思來,她當初進府是因為符氏的不喜,倘若現在還和符氏對立,純屬是劉娥自己拎不清了。當然,她不會那麽傻。

    符氏容人是有條件的,劉娥想圖謀更長遠的東西之前,首要的是好好活下去,隻要不與符氏為敵,符氏是沒有那個閑功夫為難她的,她有自知自明,在符氏的心裏,她並未構成實質性的威脅。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劉娥在經曆了一晚上的痛苦之後,終於產下了一子,晉王取之名曰:趙德昌,昌這個字代表著昌盛,極得劉娥的喜歡,她想,這是不是意味著在晉王的心裏對他們的兒子同樣給予了厚望呢!

    隨著時間的推進,晉王府陸陸續續來了又去許多的女人,孩子也一天比一天的增多,劉娥努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該做什麽還做什麽,有模有樣的學起了符氏來,晉王來了她熱烈歡迎著,晉王走了她也不去爭*,一心一意照顧著她的兒子,秘密教他怎麽為國,怎麽成大業。

    小德昌是個爭氣的,小小年紀無論在文采上還是武功上都頗有建樹,連晉王都時常誇獎,但是有晉王的原配尹氏留下的長子在前麵擋著,小德昌的聰慧不是一件好事,反而會是引來麻煩的源泉,於是劉娥教小德昌,凡事要藏拙,別人猜不透才是最好的!

    至此,小德昌依然聰明,卻暴露了許多小孩子要不得的缺點,調皮的過了頭,這讓包括晉王在內的許多人有些失望,不久後就封了長子趙元佐為晉王世子,劉娥有些氣憤,這個趙元佐哪裏比得上她的兒子三分,不過很快她就冷靜了下來,目前依照她的身份,想讓兒子坐上世子的地位的確是頗有難度,她想要兒子好,就得拚命的往上爬,至少得是一個側妃才行,所以她越發的謹慎起來,力求在口碑上不讓兒子落人口實。

    晉王來時,她也會多提提兒子的好處,加深晉王對兒子的好印象,晉王隻是聽著,偶爾應上兩句,倒是讓劉娥也不知他是否聽進了心裏頭去。

    時光荏苒,曆史的進程滑動到符氏25歲之時,在多年的沉寂下,晉王妃的屋裏又傳出了喜訊,當時劉娥正在和兒子用餐,聽後整個人都楞在了那裏,忘記了反應。

    “母親,您怎麽了?”小德昌關心的問。

    劉娥摸著兒子的發,輕輕的搖了搖頭,她一直以為她兒子最大的障礙是世子,沒料到符氏還有再懷孕的一天,符家的權勢滔天,倘若符氏真的生下了兒子,哪裏還會有小德昌的立足之地,頂多混上一個貝子當當也就罷了。

    那不是劉娥想要的,更不是她兒子該要經曆的生活,她在考慮,要不要出手對付晉王妃,盡管勢單力薄,但是不去拚上一拚又怎知結果一定是敗了,就像是當初晉王否定了她,不是一樣把她帶回了王府裏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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