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若人生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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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衣衫滑輪的同時,有一張紙從他的懷裏飄落,我大概掃了一眼,竟然是徐離碩的作戰計劃,雖然看的不真切,我也大概的瞟到了一些重要的內容,越看越是心驚,連身體都變得僵硬了起來。

    他察覺了我的異常,邊吻我的臉便關心的問,“怎麽了?”

    我心裏排山倒海,卻又不能被身邊的他發現,隻好撒謊說,“我是太舍不得你走,有些難過罷了。”

    “晴兒,別擔心!”徐離碩安慰著我,也不再做其他的,僅是抱著我想給我足夠的安全感。

    徐離碩是個好男人,這絕對無可厚非,但是我為了愛情就舍棄了自己國家的無數條生命,那便詆毀了愛這個高尚的字,或許愛可以是自私的,然而我真的能眼睜睜的看著大遼覆滅嗎?

    隻要我一想像那些熟悉的人倒下,我的心就痛的不行,徐離碩沒有了我還有她的妻子,而大遼沒有這些機密的情報真的有滅亡的危險,自古忠孝不能兩全,對於我來說卻是愛與義兩難。

    我在*上閉著眼睛掙紮了兩個時辰,連徐離碩在我的耳邊說了什麽都沒有仔細的聽,等到天蒙蒙亮時,徐離碩怕打擾到我,輕聲輕腳的下榻準備要起身出發,我看他逐漸遠去的背景,突然猛的從背後將他抱住,略帶哽咽的說,“要走了,再給我最後一個吻,可以嗎?”

    他以為我是舍不得他,轉過身摸了摸我的頭,答了聲,“好!”

    我主動的攬上他的脖子,一點點的靠近他的唇,與他唇齒相接,在他對我放鬆警惕動情之時,我流著淚咬碎了藏在我嘴中的毒藥,喂入了一半進他的嘴中。

    他感受到不同尋常的味道,想要問我些什麽,可是我死活不放開他,他也沒對我動粗,由著我和他胡鬧,等到一吻盡了,他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連支撐自己的力量都沒有了。

    我把他扶上了榻,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的,手捧著他的臉,痛苦的說,“碩,對不起,這次要走的,不是你,而該是我!”

    他的眼睛瞪大,想要拉住我收回的手,卻被我無情的掙開了,“碩,我姓蕭,是蕭太後的親太侄女,你要恨也不要忘了我是誰。”

    如果注定了不能相愛,恨也是一種惦念,碩,你有你的忠君報國,我也有我的家國天下,咱們同時卻不同地,注定走不到一起。

    我一件徐離碩的東西都沒有帶走,卻把我的心永遠的留在了他的身邊。我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內應,並把作戰計劃裏的一部分將給他聽,和他商量解決對策。

    “蕭小小姐,事關重大,我必須得回大遼一趟,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內應此言,是怕我被徐離碩發現了在大宋待不下去,而他不知道的事,與其他恨我,我更怕的是麵對背叛他的自己。

    我跟著內應偷偷的回了大遼,但是卻未參與遼宋一戰,隻了解到結果是大宋敗了,大遼人覺得這都是我的功勞,我的地位一再提升,連身後追求我的勇士皆成倍的增長,可是我卻都拒絕了。

    人們再也見不到我往日的開朗笑容,唯有很內斂的淺笑,蕭太姑母說我是長大了,懂事了。而我認為,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什麽能值得我歡喜的了。

    一個多月後,我有了孕吐的反應,這嚇退了一片我的愛慕者,勇士們雖然不在乎我失了身,卻不想要做一個漢人的後爹,我的母親勸我,“還是把孩子打了吧,就當做在中原的一切僅是一場夢,夢醒了,還得繼續的生活。”

    “不,母親,我愛他,這是我和他愛情的結晶,哪怕我死了,也不會允許有任何人傷害我們的孩子。”我的態度一向是堅決,我和徐離碩之間的事情,根本不是大遼的人能體會到的,即使我們有緣無分,我仍是希望在彼此的心裏,能成為獨一無二的記憶。

    排除眾意,我生下了我們的孩子,是個非常漂亮的女孩,整體的輪廓很是像徐離碩,我給她取了一個漢人名字叫做小憶。

    大宋和大遼之間不會永無止境的戰爭下去,等到結束之時,就是我再去找徐離碩之日,哪怕他再恨我、怨我,我都想讓他明白我的愛比恨更加深刻。

    後來,我聽說他在戰場上發揮勇猛,成了雲麾將軍。

    再後來,遼宋達成了共識,重歸於好。

    我想,我終於到了能見他的時候了,然而蕭太姑母這次卻沒有支持我的決定,反倒是百般阻攔,她說,“情之一字,來時如風,去時如影,何必執念。”

    對於感情之事,我的確不如蕭太姑母想的開,蕭太姑母一路走來,最依仗的大臣便是她兒時的未婚夫,兩個人就以君臣的關係愛了幾十年,我不是她,既成不了像她一般智謀天下的女人,又做不得隻能彼此看見,卻不能相守的精神夫妻,我的愛情不是永無止境,而是需要一個結果。

    我一直在等一個去大宋的機會,但是在大宋的人告訴我他早已辭官回鄉,再也不願踏入士途,我的心很憂傷,可是這份憂傷又無處可講,小憶問過我,她的爹爹在哪裏,我和她說,“你爹爹在中原!他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在小憶已經會騎馬射箭的時候,中原來了一批使者,其中有一位名為韓國華的人引起了我的注意,韓國華在我的眼裏隻能算是很普通的男人,甚至還帶著一股子書卷氣息,並不是我一向喜歡的有魄力的男人,然而他一直未娶,這一點對我很是重要。

    韓國華曾經和衛國大長公主有過婚約,最後因為種種原因而取消,這導致他成了京城人們心中的笑柄,仕途之路極為坎坷,再加上他的父親被皇上支去了廣南那個窮鄉僻壤去,絲毫不能給他助力,他鬱鬱不得誌的很,才想著主動出使大遼。

    我單獨和他談了一次,非常愉快的達成了協議,他娶我助我和小憶進大宋,而我則幫助他在仕途上更進一步,於是我請旨與大宋和親,蕭太姑母知我這些年仍不死心,也拿我根本沒辦法,隻說,“你哪天在大宋玩累了,就回到大遼,這裏永遠都是能夠包容你的地方。”

    我乖巧的應著,心裏則是希望大宋能給我一個永遠待下去的理由,碩,再次見麵,我們又會是何種模樣?

    我以大遼郡主的身份順利嫁進了大宋,並和韓國華舉行了婚禮,做了一對有名無實的夫妻,與此同時,我也在暗中派人尋找徐離碩的下落,我是聽徐離碩提起過故鄉的,卻並未在青山村找到他的身影,後來還是他同村的人說,他曾經帶著一位十分美貌的妻子來看望過他的二妹,輾轉的我從他的二妹家裏了解到有關他的確切信息,並也同韓國華來到了永州。

    永州不是我熟識的地方,但是有句話講的好,叫做有錢能使鬼推磨,憑著這樣的信念,我找到了與臨邑村頗有淵源的溫嶺,溫嶺不是小人,卻也當不上君子之稱,他同意幫我的忙,不過要價不低,說徐離碩現在的妻子不是一個好對付的角色。

    徐離碩在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對他的妻子就很是愧疚的很,然而時過境遷,在我以為他定是和他的妻子過著簡單卻又愜意的生活時,有人告訴我他愛上了別的女人,並且和那個女人即將有了孩子,這如何能不讓我驚訝呢。

    我花了重金請溫嶺把事情的原委調查透徹,結果竟有一個驚人的發現,這徐離碩娶的女子不是普通人,竟然就是和韓國華當初有婚約的衛國大長公主。

    將軍陪公主,的確是對好姻緣,可是這段姻緣裏沒有我的位置,我這些年一直在等待和徐離碩的重逢,又怎麽會甘心就此放棄,於是我和韓國華商量了一番,想要驗證一下什麽才是真愛,他對我又存了多少的情。

    我命人把徐離碩的前妻一家綁架了,當著他前妻現在的丈夫的麵喂了她一種可以讓人沉睡的藥,徐離碩的前妻現在的丈夫見此嚇壞了,求我給她解藥,說,“隻要小敏能活著,你有什麽招數都可以衝著我來!我絕不反抗!”

    我覺得這個老實巴交的男人著實有趣,便玩笑道,“藥房裏的藥皆是我配好的,我給你妻子下的解藥就在其中,你想救她就自己找好了。”

    這藥方裏的藥皆是我讓人在幾個月裏四處收集而來,種類繁多的很,就是我想順便的找出一種都難,更何況是對於一個不通藥理的男人呢。

    “好!”徐離碩的前妻的現任丈夫連想都沒想到便同意了,並且也是這麽做的。

    我看著他試每一種藥,一遍又一遍的經受著痛苦的折磨,心底竟然覺得他即使痛苦也是快樂的,至少他是一心為他的愛人。

    我有些嫉妒起徐離碩前妻的好命來,不管徐離碩和她之間發生過什麽,那都是過去的事,現在的她有一個願意為了她霍去性命的男人愛著,她的人生也可以無憾了。

    我把徐離碩前妻的消息透露給了溫嶺,讓溫嶺去找徐離碩,徐離碩知曉後,的確如我所願的來到了我的身邊,甚至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快的多。

    那天我在院裏彈了那首我們初見時彈的琴,可是看到的卻不是他欣喜的眼神,他變了,已經不再是我記憶裏的那個模樣,成熟的同時帶著一些冷漠的疏離,仿佛我和他從未有過交集。

    他對我的態度稱不上好,連我特意的親近他也是除了躲閃就是躲閃,我知道在他的心裏他是怨我的,但是沒關係,我告訴自己我們是分開的太久了,等到有一天他想起了我們的甜蜜,我們一定能有在一起的可能。

    然而我太高估了自己,也太高估了徐離碩和我的感情,我把他整整困在我的身邊一個月,得到的還是他的排斥,最後,我遵守承諾給他的前妻服了解藥,且告訴了她了我和徐離碩的往事,他的前妻不敢相信,甚至於懷疑我在說謊,我這才恍然知道,我在他前妻和他的婚姻裏,連第三者都不算,因為當事人根本不知道我。

    為了證實我所言非虛,我又自導自演了一出戲,向他的前妻,也想讓徐離碩意識到他對我仍是有感情的,可惜的是他對前妻的感情都比我來的深沉,那一刻,我清楚的認識道,他已經不愛我了,我知道這個結果,可是卻不願意相信。

    徐離碩的心不在我這裏,我留著也是無用,不如放他去走,他回村子裏想找他剛生產的妻子,但是他的妻子已經到了永州,並且要回到京城繼續她的公主生涯,我又對這個和我一樣聰明的女人生起了好奇之心,主動登門拜訪。

    她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年輕、高貴、美好,身上有一種我無法達到的雍容氣度,更難得的是她擁有一顆智慧的大腦,口頭的功夫不在我之下,這樣的女人讓男人如何能不愛,也讓我生出了幾分嫉妒之心。

    我得不到的男人心裏裝的滿滿這個女人,不證明她不如我,我又怎麽會心甘情願的放棄這段刻骨銘心的愛情呢。

    我邀她去知州府上坐客,她如約而至,我帶她見了小憶,那個我和徐離碩的孩子,果不其然她的臉上泄露出了她難以置信的情緒,我的嘴角不自覺的勾起,讓趙星辰親眼見證了殘忍的真相,都說隻見新人笑,不見舊人笑,那我拉著新人一起哭,算不算扯平了呢。

    我和徐離碩的一段談話徹底將趙星辰的心撕成了碎片,但是我卻沒有勝利的塊感,反而是有種身為女人的悲哀,難道女人為了愛情,就該如此的傷悲嗎?

    當晚,我給徐離碩下了重藥,想做最後的拚死一搏,然而徐離碩的意誌堅強的很,連曾經和他同*共枕了多日的我都殘忍的拒絕了,寧願是死,都不願意碰我一下,我感覺我好賤,拿自己的心去給人踐踏,我曾有那麽幾秒鍾不想再管徐離碩,然而我卻是舍不得,他死了,我的女兒就成了一個沒有父親的孩子,我不是一個完美的母親,不想連孩子最後的一點獲得父愛的可能都抹殺了。

    我打開門想要去找趙星辰,正好抬頭看見門外的韓國華,陽光打在他身上,竟讓我生出了一種他是我的救贖的感覺,我和韓國華都是一個自私的人。生來就是該在一起的,而徐離碩有他的趙星辰就夠了。不需要再多一個我參合其中。

    把徐離碩和趙星辰置到了一處,我和韓國華融為了一體,瘋狂了似的*,我們都壓製感情壓抑的太久了,急需要有人告訴我們仍是被人深深需要的,身體的快 感一波又一波的襲來,我的心卻空寂的要命。

    韓國華問我,“計劃還要不要繼續進行?”

    我點了點頭,有的錯誤已經發生了,不是能糾正就可以糾正的,我愛著徐離碩,現在也記恨上了徐離碩,哪怕不能拆散他與趙星辰,能讓他們在情路上多些坎坷也好,這樣我便能給自己多一點開心的理由。

    從前的徐離碩是最相信我的人,而現在的他早已不是當初的模樣,我好心的告訴了他趙星辰的住處,靜等待他們談崩的時刻,可是認真的他根本不容易輕易被現實打敗,一路的追著趙星辰去了京城,並且做了自己最不願意做的事,參合進了黨派之爭。

    我在永州繼續和韓國華過著平靜的日子,但是我的心卻徹底的死了。

    或許有人說是我太傻,我承認,那亙古不變的愛情是騙人的,執著的後果注定是遍體的傷痕累累。

    或許有人說我太心狠,我一樣承認,我從小不是善男信女,我不相信天意,隻相信能握在手裏的幸福,可惜那幸福像是沙塵一樣,早在我看不著的時候一點點落入了塵埃裏。

    後來大遼與大宋的戰爭再次展開,我沒了在大宋的理由,便想著為大遼盡一盡綿薄之力,來實現我的人生價值,韓國華尊重我的決定。

    走之前,我和韓國華聊到了很晚,把從小到大的能講之事說了一遍,和韓國華在一起,我的精神是放鬆的,好像是不怕被別人探知任何秘密,是夫妻,更似知己。

    吃好喝好之後,我和他瘋狂的做著愛做的事,我與他的肢體緊緊的糾纏在一起,忽然覺得能和他這樣的人一輩子也是不錯的選擇,不過那也隻是想想而已,和徐離碩相守的時光花光了我所有的愛情,我已經沒有力氣再去愛一個不靠譜的男人,即使韓國華對小憶不錯,即使我對他產生了淡淡的好感,即使我們名正言順。

    天亮後,我帶著小憶離開,沒有回頭看永州城一眼,因為我想這輩子,我和這片土地都不會再有緣。

    “娘,你不要韓爹爹了嗎?”小憶牽著我的手,有些不太明白我的選擇。

    “不是!”我否認,卻不知道能和小憶解釋什麽?是他不要我了嗎?自然不是,錯過了歲月才發現,早在不知不覺中不和韓國華之間的感情已經捋不清楚了。

    我像當年一樣回到了大遼,又像當年的一樣意外的懷了身孕,我的母親問我,“你這個孩子還要堅持生下來嗎?”

    我想了半晌後點了點頭,我雖然對肚子裏的孩子的期待沒有懷小憶的時候多,但是我累了,等著孩子生下來後,我不想再嫁人,守著兩個孩子過一輩子,也該是夠了的。

    可是上天總是喜歡和我開玩笑,在我生下了韓國華的女兒後不久,也不知道皇上到底安了什麽心,把韓國華發配到了邊關,正好是我這一帶。

    我猶豫了很久,不知該不該去看看他,是我害的他連一個小小的知州都做不成,他是那麽好強又在乎名利的一個人,失去了所有,他也會像徐離碩一樣的恨我吧。

    出於潛意識,我不想再見到曾經和我親密的男人仇恨的目光,我一直逃避著,這樣又逃避了一段時日,不知道小憶從哪裏知道了消息,把韓國華竟然從大宋給偷渡到了大遼來,還當做生日禮物送到了我的身邊,理由是我一個人太孤單了,給我找個說話的。

    我麵對這樣一個古靈精怪的女兒,也隻有搖頭失語的份。

    “你家裏的夫君一職缺嗎?介不介意我來混口飯吃?”韓國華半似玩笑的說。

    我抬頭,和韓國華對上視線,發現他比我走時消瘦了不少,像是風一吹就要被吹跑了,不過神色看起來很是精神,倒是未被困難打擊的萎靡不振,是個能抗的住事情的男人,和這樣的男人過完下半生,我想我也不吃虧。

    於是,我笑著應道,“我家的飯可不容易吃哦!得負責照顧好孩子。”

    我讓人把我們的女兒抱來,遞到他的身邊看,他上一秒很驚訝,很快轉變成了驚喜,“我的女兒?”

    “不,是我們的女兒。”我把頭靠在他的肩上,帶著幸福的感覺說,我們這個詞,久違了。

    他問我,“孩子叫什麽名字?”

    我說,“她叫圓圓,我們一家人團團圓圓。”

    語畢,我看到一向冷情的韓國華眼眶濕潤了。

    我一直未曾和韓國華和離,所以也不用辦那些繁雜的儀式,我和他搬到了離大宋和大遼的邊境不遠處的一座山裏,開始了半隱居的生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