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涵遠不假思索地奪過一匹馬，直接跳了上去，向著卓力格的方向追趕而去。

    托克托行宮門口，卓力格抱著凝芙停在了門口，對著追上來的司涵遠道：“方才是我放了你一條生路，可你偏要追來，這是你自己放棄了機會，凝芙可以替你擋一次，卻擋不了第二次，進了我的行宮一切就都來不及了，你想清楚再進來。”

    “在下從來沒想過做逃兵，要走我也要光明正大地離開這裏，事已至此，我更加不能丟下公主不管，我欠下的債我一個人還，公主如果有什麽差池，我的命可汗可以隨時拿去。”司涵遠義正言辭地說道。

    看到卓力格抱著受傷的凝芙回來，後麵還跟著司涵遠，巴雅爾大驚失色道：“可汗，我的凝芙怎麽了？怎麽會這樣？”

    “宣禦醫。”卓力格幹脆利落地吐出三個字來。

    巴雅爾不敢怠慢，立馬就將百越所有的禦醫都聚集到了凝芙的房間。

    幾個禦醫一一看過以後，最為德高望重的禦醫長哈斯烏拉啟口道：“公主在受傷之後可有服用過什麽藥物？”

    卓力格凶神惡煞地盯著司涵遠，司涵遠不慌不忙地取出一枚匯珍散道：“我給公主服用過這個。”

    哈斯烏拉嗅了嗅藥丸，又問：“這裏麵有些什麽？”

    “這是我家鄉的藥丸，裏麵匯集了幾十種解毒的藥材，服用之後可以百毒不侵、驅毒療傷，具體的藥名在這張條子裏有記載：白花蛇草、地丁、土茯苓、山豆根、苦參、天葵子、穿心蓮、半枝蓮、黃芩。。。。。。”司涵遠絮絮叨叨地念了起來。

    “那就對了，若是這藥在受傷之前服用，功效更好，不過如今從公主的脈象來看，一切也都平穩了，幸好血已經止住了，背部的隻是外傷，並未傷及內髒，剩下的臉上的傷隻要忌口敷藥就可以痊愈了。”哈斯烏拉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須，悠悠說道。

    “謝天謝地，菩薩保佑。”巴雅爾喜出望外。

    “那這藥還要堅持給公主服用嗎？”司涵遠也鬆了一口氣。

    “暫時不用，若是過了明天，公主還沒蘇醒，那就再服用一枚也不遲。”哈斯烏拉肯定地回答道。

    “那請禦醫給我的凝芙再開些止血的補藥，好讓她盡快恢複吧。”巴雅爾急切地說道。

    “公主失血過多，但亦不可操之過急，還是以溫補為主，臣這邊去開方子熬藥去了。”哈斯烏拉帶著禦醫們退了出去。

    巴雅爾湊近了昏迷中的凝芙，泣不成聲道：“都怪額吉，額吉不應該逼你，凝芙你快醒過來。”

    卓力格冷冷地對著司涵遠道：“這裏沒你的事了，你可以出去了。”

    “我不走，我回來就是為了照顧公主，在沒有確保公主萬無一失之前，我要寸步不離地陪著她，相信她也會讚同我的做法，你們除非殺了我，否則沒人能把我從她身邊拉走。”司涵遠斬釘截鐵地說道。

    巴雅爾拉住了火冒三丈的卓力格，對著司涵遠道：“司將軍，你欠凝芙的你一輩子都還不清，記住。可汗，我們走吧，咱們的女兒還需要他。”

    卓力格聽從了巴雅爾的勸道，憤懣地拂袖而去。

    一整個下午，司涵遠目不轉睛地陪著凝芙，期間好幾次凝芙的手指都有微微顫動的跡象，卻遲遲沒有醒過來，她時斷時續地囈語著：“將軍，快跑，快跑。。。。。。父汗不要啊，不要殺他。。。。。。”整個屋子，除了間或有侍從進出送藥送水外，其他時候靜得可怕，司涵遠幫凝芙又一次擦去了額頭的汗水後，才想起自己也一夜未眠，到底有些困倦了，不知不覺打起盹來。

    門吱呀地被輕輕推開了，奧雲達來消無聲息地走到了凝芙的床邊，為她診起脈象來，片刻之後，他舒了一口氣，“這丫頭從小就無拘無束慣了，時常做出驚天動地的大事來，父汗和額吉偏偏又對她愛不釋手，才長成了今天的凝芙公主，從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她，這一次為了你連命都不要了，叫我這個做二哥的也不得不佩服得五體投地啊。”

    奧雲達來的話聲聲入耳，司涵遠一下子驚醒過來，淡淡說道：“二王子，你來了。”

    “這次出逃不是你的主意吧。以我對你的了解，是不屑如此的。知道凝芙為什麽那麽著急嗎？”奧雲達來見司涵遠不為所動，複又問道。

    司涵遠不解地搖了搖頭。

    奧雲達來接著說道：“那是因為額吉逼著凝芙對你下心蠱。百越的蠱術你應該也有所耳聞，那是殺人於無形的利器啊，但是凝芙對你狠不下心，又怕額吉對你動手，所以就連夜帶你逃跑了，這下你明白了吧。”

    “公主對在下的好意，我一直都知道，我相信公主不會加害於我的，至於二王子道貌岸然地與我稱兄道弟，又和我說了這麽多，卻不知道用意何在？”自從上次的談話之後，司涵遠對奧雲達來充滿了敵意。

    “用意？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告訴你那麽多，我隻是想讓你知道真相，也不想讓我的傻妹妹白白犧牲罷了。另外作為朋友，提醒你一句，凝芙既然為你創造了機會，你就應該走，那是你最後的機會，也是唯一的機會。如果你留下來又不能給她希望，那就等於在她剛剛愈合的傷口上又剜出一道新的口子，千萬別把自己想象得那麽偉大，機會錯過了就沒有了。”奧雲達來挑明了一切，便退出了屋子。

    “咳咳，水，水。”凝芙公主蒼白無力地喚著。

    司涵遠大喜過望，立刻倒了一杯水，喂到了凝芙的嘴邊。

    凝芙喝完水，漸漸地睜開了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司涵遠坐在自己的身邊，連忙激動道：“你為什麽不走，父汗反悔了，不讓你走嗎，我去和他說。”

    司涵遠看到凝芙一心看著自己，實在心疼不已，牢牢地抱著她安撫道：“沒有，是我自己不想走，你父汗他們沒有人為難我，現在最重要的是你的傷。”

    “你怎麽這麽傻，為什麽不走，為什麽還要回來，你知不知道錯過了這一次你就再沒機會回去了？”凝芙用力地捶打著司涵遠的後背。

    司涵遠緊緊抱著凝芙，柔聲道：“先別管那些了好嗎，現在你的傷才是最重要的事情，答應我你不能有事。”

    凝芙在司涵遠的懷裏，早已哭成了淚人，泣不成聲道：“恩，我聽你的。等我好了，我會求父汗和額吉的，一定讓你平安回去。”

    “你真傻。”司涵遠撫著凝芙的長發感歎道。

    裕錦宮。

    尚仙輕輕叩響了皇後的宮門，不一會兒，綠蕪出來開門道：“尚仙姑娘，快進來吧。”

    “皇後娘娘在嗎？”尚仙坐進了會客廳，著急地問道。

    綠蕪看出了尚仙的慌張，忙吩咐了宮女下去奉茶，微笑地說道：“姑娘莫急，奴婢這就去請皇後娘娘。”

    司曼柔待綠蕪將外麵的情況一五一十地訴說完之後，心下也多了幾分忐忑，她意識到司涵遠的事情怕是瞞不住了，深吸了一口氣後，施施然地走了出去。

    “參見皇後娘娘。”凡尚仙恭敬地福了一福道。

    司曼柔輕輕使了個眼色，綠蕪便帶著宮女們退了下去，待人走完以後，方才開口道：“妹妹今天來是有事找本宮？”

    “尚仙今天來是想知道司將軍的情況，將軍離宮已經快三個月了，卻是音信全無，據我所知，與將軍一同去的侍衛們早就都回來了，百越縱然遙遠，也不會去了那麽久還不回來，而且連一封書信都沒有寄回來。”尚仙將自己的擔憂一股腦地說了出來。

    司曼柔沉默片刻，才道：“你說的這些本宮也都知道，你的擔心本宮也有，你既然今天來問本宮了，那本宮也就不再瞞你了，涵遠走的時候交代本宮不要告訴你，其實他這次不光是送公主回去，更主要的是還有皇上的密旨要辦，具體是什麽本宮也不知道，他走的時候隻讓本宮替他保密，不要讓你擔心，還有他說這次遠行短則三個月，長則。。。。。。”

    “原來如此，那我就放心了，將軍常年在外，有什麽困難也必然會逢凶化吉、隨機應變的，隻是他為何要瞞著我呢，現在這樣我不是更擔心。”尚仙對司曼柔的話深信不疑。

    司曼柔見尚仙如此平靜，故作輕鬆道：“你才是嚇了本宮一跳呢，本宮看你今天興師問罪的樣子，還以為你是擔心那個凝芙公主把涵遠拐走了，來問本宮要人呢？”

    “娘娘別開玩笑了，你們都拿我取笑，我哪有興師問罪的呀？”尚仙不好意思地說道。

    “你們，還有誰說過這樣的話？”皇後突然嚴肅起來。

    “怎麽了，皇後娘娘？之前夕妍姐姐也曾說過這樣的話，說凝芙公主對司將軍有意思，怕將軍會去了百越一去不返了，提醒我要當心呢，你們呀，一個個都是拿我逗樂呢。凝芙公主對司將軍有情的事，其實我一早就知道，司將軍全都和我說過，至於那個凝芙公主不過是一個心無城府的姑娘，根本做不出你們說的這些事來。”尚仙不以為然地說道。

    “夕妍怎麽會知道你和涵遠的事情？”皇後聽完尚仙的話，越發覺得疑竇叢生。

    “有一次，夕妍姐姐來找我，正好瞧見將軍也在，便猜到了我們的關係，我雖然極力解釋，但也瞞不住她，反正夕妍姐姐也不是外人，知道了也無妨的。”尚仙天真地解釋道。

    皇後腦中飛快地轉過這一切的聯係，凝芙、夕妍、皇上、尚仙、涵遠這幾個名字反複地在她的心裏默念，就像是一張關係網牢牢地綁住了她，她的心裏升起了一種很不祥的預感，久久縈繞在心頭，揮之不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