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雍王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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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梁皇室的子息自來不旺,唯有先帝倒是生了不少個皇子,但是除了幾個在年幼時就夭折外,剩下的六個在當年的皇位競爭中也隻餘一半,除了贏者正恒帝外,還有雍王祁景淵,齊王祁景業。

    正恒帝登基之初,對兩位皇弟倒是恩寵有加,厚賞不斷,但是隨之皇位的鞏固,卻是防多於賞,尤其是對雍王,這些年已經都到了毫不掩飾的地步,但也不知為何,竟奈何不得,也或許是多番手段都無法打擊到雍王,所以正恒帝的手段越發的‘不顧後果’。

    蕃王分封在外,沒有皇命是不得私自離開封地回京的,就連他們的子女都被一道皇命暗地裏禁錮在封地而不得隨意離開封地。

    然而今年正恒帝卻下了一道頗為讓人深思的聖旨,確切來說是恩旨。

    皇帝生辰,恰逢十五中秋,人月兩團圓。

    皇帝想念多年未見的皇弟,特恩旨雍王齊王攜子女進京賀壽。

    正恒帝針對雍王已經很是明顯了,在如此敏感的時刻下了這樣一道恩旨,隻要在官場上混的都知道,雍王若是進京怕是有來無回,皇帝有無數的手段能將他永遠留在京都,可若是抗旨不遵,更是給了皇帝一個名正言順動手的機會。

    皇帝這手棋下得著實妙,一下子將雍王逼入進退兩難的境地,無論他來或者不來,皇帝都打定主意,要動手了。

    雍王還是皇子時,文治武功名動天下,登位的呼聲非常高,隻是他向來就表現得對朝政毫無興趣,而且與正恒帝是同胞,因而支持他的官員就都成了正恒帝那一黨,隻是在這些年都被清得差不多了。

    而雍王分封雍地之後也沒有絲毫的野心,自然也不會往朝廷裏安插自己的人,若是可以,他絕對會丟下權力富貴,帶著愛妻遊曆天下,當年他與雍王妃轟轟烈烈的愛情傳奇可還是曆曆在目,有些浪漫的文人甚至將他跟大梁開國皇帝和第二任皇帝這兩位有名的癡情皇帝相提並論,笑談大梁皇族盡出癡情種,祖孫三代都隻愛美人不愛江山。

    可是這樣一個完全對權力沒有一絲興趣的蕃王依舊讓皇帝忌憚,隻是以前他還需要鞏固他的皇權,便一直做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樣子,自十年前,百裏滿門被滅之後,正恒帝才終於露出了他的心思,可是他不知道,在他做了那件事之後,一向雲淡風清的雍王也一去不複返了,而且他還生了一個好兒子。

    這才造成今日雍地隱隱能與朝廷分庭抗禮的局麵,否則以當年雍王的心態,皇帝其實可以輕易削掉雍地。在雍王想要交出一切的時候,他因為猜忌他的用心,因為要營造他厚待皇弟的形象,因為要借助他穩定某些人,他不僅沒有如雍王所願還一再地給予他無數的特權;而在他認為可以對雍王出手的時候,卻已不是可以輕易辦得到了。

    隻能說正恒帝想得太過,謀算得太過,而過猶不及,古有嚴訓。

    雍王隻是生性閑淡,不喜爭權,但絕不能認為那是一個無害的男人,相反,或是論起心計謀略,正恒帝怕還略遜一籌。

    在皇帝恩旨才剛下,按行程還未傳到雍王府時,雍王就已經遞上了一本奏折,言道,近來他時常夢到已故莊太後,也就是他跟正恒帝的母後,憶起小時候莊太後對他的疼愛,心中思念甚重,因而請旨前往皇陵為莊太後守墓一個月,企望恩準。

    正恒帝以孝治國,雍王請旨為太後守墓這是大孝之舉,難道他還能駁回,說他的生辰宴比為太後守墓還重要嗎?

    不能,所以他隻能咬碎牙,恩準了雍王的奏折,不過讓他較為滿意的是,他的世子祈顥將會代表他進京賀壽。

    雍王世子的名頭在雍地絲毫不弱於雍王,一手掌控著雍地的軍事力量,在皇帝慣性的思維下,雍王世子的威脅比那個閑雲野鶴的雍王要大得多,隻要拿住了他,雍王自是毫不在話下。

    慵散地站在城門口,看著遠遠而來的一支隊伍,阿墨的腦子習慣性地轉動著,嘴角隱隱露出抹譏諷的笑容,皇帝當得久了,就真的以為天下事,天下人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祈顥要是那麽容易就被拿住,那雍地也不會是現在這樣的強大了。

    旌旗招揚,嘀嘀嗒嗒的馬蹄聲極有節奏地傳了過來,地麵有些微微的震動,由遠及近的隊伍已經完全展示在所有人的麵前,整齊劃一的動作,隱隱顯露的鐵血氣勢,無一不表示這是一支訓練有素的隊伍,可比京郊那幾支由官家子弟組成的軍隊要強得不知道多少倍,明顯不是在一個層次上。

    城門口除了阿墨還站著不少官員,看他們的官服,官位皆不低,而且雖然神色各異,但眼底內斂的神色,都可見這都是一些成精的狐狸,當然有幾個功力明顯稍弱的已經將他們的情緒表露出來,不過不是衝著那遠遠而來的隊伍,而是站在前方的阿墨。

    這次兩位蕃王同時到達,齊王那邊因為齊王親自來了,所以皇帝派了太子和柳相到東城門迎接,而雍王世子這邊,居然讓新晉的花離墨代帝相迎。

    花離墨入朝的這大半年可謂春風得意,聖寵不斷,要說現在皇上麵前的最大的紅人是誰,那絕對是花離墨無疑,甚至竟連柳相對上她也要避讓三分,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這個毛頭小子會仗著帝寵大肆發展勢力的時候,她倒好,該耀武揚威的時候耀武揚威,該趾高氣昂的時候連東宮的話都不放在眼裏,但是唯有一點,她從不結交朝中任何一個官員,不管是文官還是武官,她就像是一個獨行俠,隻聽皇帝的命令。

    或許也正是因為她這一點,所以皇帝越來越重用她,也越來越信任她。

    表麵上,大臣們都在討好這位聖前寵臣,但是暗裏地,都在嗤笑她隻是個媚寵小醜,等著看她的下場有多淒慘,所謂伴君如伴虎,一個沒有人脈的的朝官,隻要有一丁點行差踏錯,就是死路,別看她現在是皇帝心尖上的人,若是跟柳相這種有底蘊的人真起了衝突,傻子都知道皇帝會站在哪一邊,死一個花離墨沒關係,皇帝隨時能找來十個八十,但是一個柳相,牽一發可是要動全身的。

    雖然是這樣想著,但是還是止不住對花離墨的嫉妒羨慕恨啊!一個毛都還沒長開的小子憑什麽,憑什麽啊!

    任他們在心裏如何的哭天罵地,也影響不了阿墨此時美好的心情,隨時雍王府隊伍越來越接近城門口,隊伍最前麵那一道挺拔如山的身影也進入了她的眼簾。

    高踞神駿赤色戰馬之上,俊美霸氣的男子一身黃色戰甲,外罩紅錦披風,腰間係著一柄未出鞘的寶劍,還隔著那麽遠的距離,城門口等待的眾人已經感受到一股驚人的氣勢撲麵而來,待得近前,終於能看清麵貌,不少人暗暗倒吸了一口氣。

    那位便是聞名已久的雍王世子祈顥,在雍地有著殺神之稱的奇才。

    隻見他的麵容棱角分明,劍眉淩厲,幽黑的瞳眸開闔時琉璃精光閃電般掠起,淩厲的王者霸氣斂而未露,高踞於俊馬之上,居高臨下的壓迫之感徒然在他們心底湧現,在他的氣勢之下,連呼吸都不得不小心翼翼起來,不得不說,當憑這一身渾然天成的氣勢就配得上殺神之稱。

    大隊人馬終於來到城門口,一直慵散站著的阿墨也站直了身子,展開笑容迎了上去:“世子遠道而來,下官花離墨奉皇上之命前來相迎。”

    祁顥在阿墨迎上來的時候已經從馬上一躍而下,帥氣流暢的動作又是看得人前一亮,接著便見他冷然如冰的臉上微揚起一抹笑容,霎時竟如冰上傲雪綻放,又有一種嚴寒褪去,春暖花開的明媚,不禁在心中為這般的魅力所折服。

    “花將軍,久仰大名。”出乎意料的,祁顥的聲音一點也不冷,低沉磁性中透著暖意,讓聽者皆有莫名生出受寵若驚的錯覺。

    “皇上已在宮中設下家宴,世子請。”略微寒喧了幾句,阿墨便微側開一步,擺出請的姿勢。

    皇帝的生辰是在明日,今日皇帝便在宮中擺下家宴宴請齊王和雍王世子,敘一敘親情,而其他前來賀壽的使臣則安排在驛館,隻能明日再進宮。

    齊雍二王雖然有封地在外,但是在京都也有他們的府邸,皇帝設下家宴,自然隻有齊王、齊王世子和雍王世子可以入宮,至於他們帶來的人便在進城之後安排在各自的府邸。

    阿墨率領官員將雍王世子迎入宮中後便立即出宮,即是家宴那自然沒有她的份,但既然是她迎的雍王世子,雍王府跟來的屬臣和護衛隊也自然由她去幫忙安置,說起來,京都的雍王府已經空置了十年了,如今它的主人終於回來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