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東宮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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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華瞥了被對方氣勢壓得又再次往後縮的易劍仁一眼,眼底溢出濃濃的嘲諷之色,暗道一聲:廢物。

    “證據確鑿。本統領勸你們還是束手就擒,否則就地誅殺。”易劍仁壓不住場,自然得由他來震攝對方,皇上一次性就派出了他們三人,自然有他的考量,表麵上主事的是易劍仁,實際上真正清楚這裏麵彎彎道道的人是他,自然安尚書也不是來擺設的。

    段飛鶴和林凡豈會不明白現在他們說再多也沒用,既然是個局,怎麽可能還有給他們說理的地方,畢竟是名揚天下的十大將軍,很快就穩下心神,麵上神色不動,百名護衛隊也是訓練有素的精英,沒有一人亂動或開口,圍站在段飛鶴和林凡的後麵,身姿挺拔,目光沉靜,不見一絲慌亂,全都一副束手就擒,任憑發落的模樣。

    他們可不會真的給對方借口將他們就地誅殺。

    皇帝雖然是雷霆出擊,但卻不敢真的就這樣將他們清洗了,因為身為軍力最強的蕃王的世子被指控刺殺皇帝,圖謀帝位可是件舉國震驚的大事,皇帝雖能快速將京都裏雍王府的一幹人等控製住,但在罪名還沒有蓋棺定論,公布天下之前,若是就這般將人殺了,縱是皇帝也無法給天下人一個交待,雍王要是以此為由,向皇帝討要說法,或是借機進兵京都,那也是無可指謫的,天下人無法指責,反倒皇帝落了個不是。

    相反,若是段飛鶴他們稍有反抗,或是有過激行動,高華便可名正言順地動手,更可借機鬧大,坐實雍王府意圖不軌的罪名。

    可惜段飛鶴他們是絕對不會給他這個機會的。

    果然,見段飛鶴他們乖乖束手就擒,高華和安忠不僅沒有高興得意,反而臉色一黑,但也不能表現出什麽。

    眼見局麵已被控製住,一直沒有開口的阿墨這時才急急上前,卻是對著高華抱拳急道:“高統領,皇上可傷著了?”她語氣焦急擔憂,一開口就關心皇帝的傷情,沒有對雍王世子表示任何的關心或在意。

    高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說實話,他為皇帝辦事這麽多年,什麽樣的老狐狸沒有見過,就算是老謀深算的柳相,他也自認能看出一二三來,可是這人在他的手底下大半年了,他愣是摸不清她的底,也不是那種高深莫測,而是那種你一眼就能看出她是這般的心思,這樣的人,可是轉過頭,你又覺得之前看錯了,她分明是那樣的心思,那樣的人才對。

    就如現在,她給他的感覺就是一個對皇上忠心耿耿的臣子,而且懂進退。她是被皇上派來接待雍王府一行人的,所以在一開始的時候她是站在雍王府一行人的前頭,像是為他們撐腰,對皇帝委派她的事盡責盡心,之後聽到雍王世子刺殺皇上,她就沉默地站在一邊,不阻礙他辦事,等到場麵控製住了,她才迫不及待地站出來,表達對皇上的關心之情。

    “皇上洪福齊天,亂臣賊子豈能得逞,花副統領既然如此擔憂皇上,何不到皇宮侯召,本統領想,皇上很快就會召見你。”兩人畢竟同是皇上的心腹,麵上自然要給人一種推心置腹的感覺,高華很是好心地向阿墨建議道,冷峻的臉上甚至帶著笑意,實際內心有怎樣的想法,那就不得而知了。

    阿墨大大鬆了口氣,朝高統領和安尚書拱了拱手,道:“那下官就先離開了,告辭。”說著,便匆匆離去,從頭到尾都沒有再看段飛鶴等人一眼,給人太過現實無情的感覺,畢竟前一刻,她還跟雍王府等人相處融洽。

    走出雍王府的大門,阿墨臉上擔憂的神情沒有變,騎上快馬,便朝皇宮的方向飛奔而去,段子白和飛鷹帶著禁衛軍緊隨其後,竟沒有留下一人來關注雍王府的情況。

    果然剛到皇宮,阿墨便接到皇帝召見的旨意。

    皇帝的寢宮並沒有意料中圍滿了人,卻出乎意料地見到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東宮太子祁澤,他正坐在床邊伺侯皇帝。

    阿墨彎著身,垂著眼,眼角的餘光還是忍不住落在了太子的身上。

    正恒帝僅存的皇子皇女隻有太子祁澤和長公主祁芍,皆是皇後所生,長公主是長女,太子卻不是長子,在他之前,皇帝還生有大皇子和二皇子,隻是皆在早年夭折,之後的二公主、三公主和四皇子雖是長到成年,但卻落得一個瘋了,一個出家,一個終身幽禁,最後活活餓死,總歸沒一個好下場。

    太子和長公主自來深受皇帝的寵愛,保護嚴密,當年四皇子就是因心有不甘,想取代太子,結果惹怒了皇帝,被幽禁於暗無天日的天牢活活餓死,二公主和三公主悲場下場的背後也不無皇權鬥爭的影子,隻是他們都失敗了。

    而身為贏家的太子在皇權爭鬥中實際上沒有出手,皇帝就已經為他掃平的障礙,沒有人知道皇帝為什麽這般愛護太子,即便太子從小失去母親,是由他親手帶大的,但身為一國皇帝,他不可能不知道他的太子其實沒辦法在他百年之後撐起這個國家,但他依舊這般做了,為此不惜將僅餘的孩子送進地獄,做下很多有損他帝王名聲的事來,隻為了太子將來的繼位掃清障礙。

    太子麵容俊俏,白皙瘦弱,是一種不健康的白,雙眼生得極為漂亮,卻顯得不太有神,但眼底總**著溫潤的波光,讓人不自覺那被那雙眼睛所吸引,鼻子秀挺,嘴角天生微翹,即便他沒有在笑,但給人的感覺他時時都在笑著,就像此刻,滿臉擔憂的臉嘴角依舊翹著,不知情的人看到這一幕,隻怕要大罵太子不孝。

    阿墨卻知道,太子此刻的心裏必是在忍受著極大的煎熬,不止為皇帝的傷勢擔憂,也為雍王世子一事而感受痛苦。

    說道太子無力支撐起國家並不是說他平庸無能,相反,他從小聰慧,帝王謀略無一不精,且心懷仁心,先帝曾讚他是天生的帝王之才,守成的仁君,但是很可惜,這樣一個儲君卻自小體弱多病,一年到頭有一大半的時間吹不得風,見不得光,就算皇帝傾盡全國之力,四處延請神醫也無能為力,且曾有高僧斷言,太子活不過二十五歲,而他今年已是二十又四了。

    這些年太子極少在人前出現,阿墨入朝大半年,今日卻是第一次見到這位傳說中的太子,但其實他們卻是自小就相識的。

    雖是多年未見,但太子的心性,阿墨了然於胸,因為身體的緣故,太子篤信佛教,悲天憫人,看似終年隱居東宮,不理事世,其實他心明如鏡,就像這一次雍王世子刺殺一事,他知道根本從頭到尾都是皇帝的一個局,隻是他阻止不了,所以他隻能暗自痛苦。

    此時阿墨已經了解到遇刺一事的來龍去脈,當然是在皇帝的許可下流傳出來的版本。

    雍王世子和齊王一家進宮後,皇帝攜同幾位皇族宗親在乾龍殿設下家宴,剛開始的時候自然是各種寒暄關懷,當真是一家親,場麵很是活潑熱烈,沒過多久,在殿中伺侯的一個太監突然尋到一個機會,在接近皇帝的時候暴起發難,窮圖匕現,所幸皇帝反應及時,險險避開,這時,又有兩個宮女露出凶器向皇帝殺去,但殿中的人已經反應過來了,一時護駕的護駕,尖叫的尖叫,混亂之極。

    在混亂之中,雍王世子祁顥悄悄接近皇帝,驟然出手,護駕的衛兵以為他是對準刺客,實際上卻是衝著皇帝而去,幸好齊王世子早已注意到雍王世子的不對勁,危急時刻出手救駕,與趕來救駕的殿前衛士將雍王世子製住,將三名刺客當場擊殺,而且從他們的身上搜出了雍王府的令牌。

    證據確鑿,雍王世子被關押,雍王府被禁。

    “咳咳……”幾聲輕咳從皇帝的嘴裏溢出,太子立刻緊張地伏身扶起皇帝,伸手在他的胸前輕撫。

    皇帝慈愛地拍了拍太子的手,目光轉向床前十步開外的阿墨,眼底暗光一閃,嘴角一動:“花將軍。”

    “微臣在。”阿墨趕緊上前一步,弓身應道。

    “雍王世子意圖謀反一事,你怎麽看?”

    皇帝一開口就直接進入主題,沒有如以往跟臣子說話總愛先打著太極,讓臣子自己把他要說的話給說出來,這讓太子有些意外地看向阿墨,這位朝廷的新貴他一直有所耳聞,今天第一次見到真人,隻是剛才給他的感覺倒跟那些聰明的臣子沒什麽區別,知道在什麽場合自己該是怎樣的存在。

    但是現在卻讓他忍不住細細地打量起來,他的父皇他很清楚,生性多疑,還是第一次有一個人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取得這般的信任,成為他的心腹。

    這一打量,卻讓他的眼裏閃過抹驚色,心底湧起一股怪異的感覺,他可以很確定他以前絕對沒有見過她,但當她的眉眼印入腦海時竟有種熟悉的感覺,前一刻對她的疑惑也在頃刻消散,好似信任她是理所當然的事,那種感覺很奇妙,也讓他驚心。(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