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絲絲縷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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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庭風知道雲愫一定會跟來,當然也知道雲愫就在那裏。

    所以他就算知道,也沒有指出。

    當然他也知道,以葉歡的能力,近她身十丈以內的人,都隱瞞不過她。

    雲愫慢吞吞的從暗處的樹叢中走出,一身淡藍色的長袍,墨發輕揚,嘴角有著淡淡的笑意,目光帶著幾分慵懶與從容,她仿佛並不介意被人當場發現,並指出來,她的臉上沒有一絲的不窘迫和尷尬。

    葉歡輕笑,笑聲婉約:“庭風,你就這麽護著你這個小師弟吧。不了解的人還以為你們倆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特殊關係呢!”

    雲愫嗬嗬的笑著,我不知道大師兄怎麽想的,反正我是絕對沒有任何不可告人的特殊關係的。我跟大師兄絕對的非常純潔的師兄弟關係。

    大師兄淡淡一笑,“姐姐,我與小師弟感情好,你一直都知道。”

    葉歡輕歎,說道:“你們倆的事情,我是管不著的,不過我聽說王府裏的男寵似乎不少,庭風,你最好守好自己的節操。”別堂堂的神農穀穀主,跑到雲王府裏當男寵,讓人笑話了去。

    雲愫笑眯眯的挽上大師兄的手臂,笑得一臉的邪魅無害,我很想把大師兄拐到府裏當男寵,就不知道大師兄願意不願意。

    不過讓大師兄當男寵的話,還是個挺有深意的技術活,大師兄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很主動的要給她暖床了。

    葉歡微微蹙眉,說道:“雲王爺是不是想知道,我是否真的能治好薄傾城?”

    雲愫笑眯眯的點頭,“沒錯。”

    “隻是……”葉歡臉上的表情有些怪異。

    雲愫一臉的淡笑,心想,姐姐你有什麽話,就快說,別賣什麽關子了,真是急死人了,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在江湖上有聲望的人,都會喜歡故意賣個關子,裝裝神秘什麽的?

    葉歡那笑容詭譎,說道:“我可以治好他,不過呢……”

    雲愫眉梢微微一挑,緩緩而道:“葉歡姐姐有什麽條件?盡管講。”我能幫你辦的,一定幫你辦;我不能幫你辦的,那就你自己辦。

    葉歡搖頭,抬頭看了一眼天邊的那輪彎月,說道:“不過要治好他也不是那簡單。”

    雲愫當然知道不會那麽簡單,你到底有什麽條件,倒是快說啊。

    葉歡突然歎了一口氣,眼底終究閃過一絲不忍的神色來,說道:“過程很痛苦。”

    雲愫突然抬眸,心底一驚,說道:“怎麽個痛苦法?”好像二師兄沒有任何的知覺,不會感受到任何的痛苦。

    “剛開始是沒有知覺的,慢慢的,那個痛苦才會顯現,但是在治療的過程中,他每一次感受的痛楚,是深入骨髓的,要比常人高十幾倍。”葉歡突然笑眯眯的看著雲愫,說道:“還有,等治好之後,他還有可能會忘記一些事情。或者,可能身體會受到一些損傷。”

    “也就是說,顧此失彼?”雲愫那臉色變了變,覺得葉歡這神醫的名號,真是浪得虛名,怕都是江湖上傳言,炒作起來的。

    葉歡淺笑:“不過人活在這個世間,什麽都感覺不到,感受不到,生活如一潭死水,過得像形屍走肉一般,不是更痛苦嗎?你覺得呢?”

    雲愫抿唇,她不了解二師兄的痛苦,但是如果真讓二師兄忍受那麽多的苦才能治好的話,那她心裏還是很擔心的。“二師兄他自己,有什麽想法?”

    “嗬嗬……”葉歡輕聲一笑,說道:“你難道不知道他自娘胎就帶有奇毒,活不過二十五歲嗎?不過呢,若是死,無聲無息的死去,倒也不會痛苦。”

    “我不知道。”雲愫一驚,為什麽我不知道?二師兄從來沒有說過,她隻是覺得二師兄對任何事情都不在意,對任何人和物都很淡漠,但他從來沒有跟她說過這件事情。

    葉歡說道:“雲王殿下,我說能治好他,不過治好之後,他可能會變成另外一個樣。不過我想,對你來說,應該也沒有什麽損失。”

    雲愫呆忡了半晌,心裏的情緒亂亂的。二師兄身中奇毒,她從來不知道。她一直覺得二師兄除了沒有知覺,其他一切都很好。

    真正有病,活不長的應該是三師兄那個變態,而不是二師兄。

    “葉歡姐姐,您能治好二師兄的話,那是不是也能治好三師兄?”雲愫抬頭望向葉歡。

    葉歡搖頭:“殷恒那是家族遺傳的病症,而且平王府一脈一直窺破天機,我可以給人治病,但是不能改變一個人的命運。”

    殷恒的命運是什麽?雲愫也聽說過,每一任欽天監大祭司都不是因病而死的,大多都是死於非命,或被刺殺,又或是突然失蹤。

    雲愫將血靈芝扔能葉歡,轉身便走。

    葉歡拿著月中那團如血般的藥材,神色淡淡的。

    葉庭風輕歎,說道:“姐姐,我暫時還不想回神農穀。”

    “我也沒叫你回去。”葉歡將血靈芝遞給身邊的白芷收好,說道:“你是我弟弟,有件事情,我想告訴你。你應該去求證一下。”

    葉庭風目光幽深,望向葉歡。

    葉歡說道:“你我都是會醫術的,想要知道一個人是男是女,把個脈便知。庭風,你覺得我說得是與不是?”

    葉庭風眼底閃過一抹驚愕。

    葉歡輕笑,無奈的搖了搖頭,她覺得自己這個弟弟,明明挺聰明的,怎麽跟雲愫呆在一起,這智商下降得不止弱智這檔次了。

    葉庭風那濃濃的劍眉,微微的擰著,他似乎明白葉歡的話,又似乎不太明白。

    葉歡揮了揮手,說道:“反正我也不急著回去,神農穀的事情,我交給了木須管理;你就放心好了。”

    葉歡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葉庭風,然後清然一笑。葉歡畢竟是江湖上大有名氣的神醫,很多大夫看病,需要望聞問切,而她僅僅可以憑著一個人的臉色,以及動作的一些小細節,發現一些問題。

    當然她除了醫術不錯,這武技也不錯,肯定是看出來雲愫故意用內力將女子那清柔的聲線壓低了一下,讓人聽不出來男女。

    ……

    客棧外,雲愫正欲跳窗進入。

    隨後趕到的葉庭風突然抓住雲愫的手腕,語氣清醇,“小師弟,你跟我過來。”

    不由分說的將雲愫拉著躍上房頂。

    正在守夜的秀青和秀淩互視了一眼,眼底都有著一抹疑惑與警惕的光芒。

    “要不要告訴公子?”秀青說道。

    “公子好像已經睡著了。”秀淩開口。

    秀青瞟了一眼緊閉的房門,房間內,一燈如豆,映顯著朦朧的微光。

    “公子好像睡得太深了。你覺得呢?”秀青若有所思的開口。

    秀淩答:“公子平時睡覺也是這樣,我們隻要守好就可以了。”

    “可我總覺得有些奇怪。”秀青皺眉。

    秀淩想了想:“以前有刺客趁著公子睡著了,對公子下手,公子感覺不到痛,也不知道。”

    “所以我很擔心。”秀青說著,朝門口走了兩步。

    秀淩跟了上去:“我們進去看看。”

    秀青開始推門,“安全起見,我們還是進去看看。”

    秀淩嘀咕道:“公子的呼吸聲很均勻,好像沒有什麽。”

    “還是看一下為好。”秀青已經推開了門。

    床上呆著一個男子,雪衣墨發,男子的目光淡淡的,沒有一絲的情緒。

    聽到推門的聲音,男子那目光順著聲音的方向望過來。

    秀青對視上男子那淡漠的目光,頓時一悸,下意識的低下了頭,驚惶的說道:“公子,您怎麽……額,公子,您有什麽吩咐?”

    怎麽這麽晚了,還沒有睡覺,難道剛剛是一直坐在床上的嗎?那剛剛雲少爺離開,回來。然後又和葉庭風離開的事情,公子是知道了嗎?

    “小師弟呢……”薄傾城不明白。心底有著疑惑的光芒,呆呆的坐在那裏,輕喃著。

    是不是他做得不夠好,所以小師弟這麽晚了,還要離開?那如果他跑過去把小師弟抱過來,小師弟會不會不高興呢?

    他感覺,小師弟已經不像小時候那樣,容易控製了。而且也不像小時候那樣,願意依賴人。

    秀青心底惶惶,“雲少爺應該是去茅房了吧。是吧,秀淩?”

    秀淩看到秀青那說謊都不眨眼的神色,吱吱唔唔的說道:“奴才剛剛沒看清,應該是去茅房了。”反正雲少爺一般想要逃遁的時候,都喜歡用上茅房當借口。 我的無良師兄:

    二師兄搖了搖頭,朝秀青和秀淩揮了揮手,語氣淡淡的,“出去吧。”

    室內的氣氛有些冷,冷得壓抑,還有些詭譎,詭譎得讓人無所適從。秀青和秀淩退了出去。

    二師兄捂著心中,覺得心中的地方,隱隱的有些讓他抓也抓著的奇特感覺,這種感覺很多年都沒有過了。

    剛剛窗外,雲愫與葉庭風的聲音,以二師兄能力,肯定是能聽到的。

    為什麽感覺這麽不好呢?二師兄緩緩的從床上下來,一步一步走到窗前,輕輕的推開了窗戶。

    窗外,秋日的寒風瑟瑟,二師兄發了一會兒呆。突然,一張明媚純淨的笑臉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二師兄那淡漠無神的眸子裏,突然泛些濃濃的明光,如春日的暖陽,絲絲縷縷的,能照入人的心底,灼暖明亮。(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