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二、亂城(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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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愫一想到這個夜歌白天是小孩子,居然還在跟她一起商量著怎麽對付琊城城主,也就是對付他自己,便覺得這世界上很多的事情,都很坑,非常的坑!

    所以她和二師兄的計劃,以及琊城總督的計劃,都是在當著這個琊城城主的麵,當麵策劃的,偏偏這個站在旁邊的琊城城主還要裝出一副積極性很高的模樣。

    夜歌冷冷的瞠了薄傾城一眼,很顯然薄傾城正說中了他的弱點和痛處。

    城內一片安靜,可是越是安靜,越讓人覺得氣氛緊張,雲愫淡淡的說道:“夜歌城主,你需要我們幫忙嗎?”

    “不必。”夜歌恨恨的說道,這點小暴亂還不能把他怎麽樣,城中的旁係以及手下,隻不過是趁著他現在正虛弱的時候,趁機而入而已。

    “這樣啊。”雲愫若有所思的靠在樹梢處,對身邊的二師兄說道:“那我們就在見證一下,一代鐵血城主的殞落,我想肯定會特別的精彩,二師兄,你覺得呢?”

    二師兄點頭,你說什麽精彩,就什麽精彩。

    有時候雲愫會情不自禁的思考,二師兄為什麽要這麽寵著她,她說什麽便是什麽,也不管她是否做得對與錯。

    夜歌手指一彈,一枚星火從指尖彈出,沒有爆炸的時候,隻是一線白光隱隱若現,不一會兒,幾道黑影如鬼魅般落到了他的麵前。

    那些黑影很奇怪,影子扭曲,看起來不像是人,倒很像是幽靈。

    雲愫眼睛瞠得亮亮的,這下可真是有意思。

    “去把汝參的頭顱給本座帶回來。”夜歌語氣冷戾,狠狠的一甩長袖,在他甩袖的瞬間,那幾道黑影如空氣一般,被他甩得散開在夜色裏。

    “這些人……”雲愫微微皺眉,果然不一般,剛剛她都沒有感覺到那些人的氣息,真就跟幽靈一樣,完全沒有任何的氣息。

    汝參是汝氏唯一活下來的一個族叔,年紀比夜歌要小,每天除了吃喝玩樂,便什麽事情也不做,但這些表麵上的現象,完全不能蒙蔽琊城的城主夜歌,夜歌這個人很多疑,對自己有一丁兒傷害的人或者是,都不會輕易放過。

    “我說,你既然知道他會找機會報複你,你什麽當初還要留他性命。”雲愫淡淡的瞟了一眼站在夜色裏那道孤獨的黑影。

    夜歌垂眸,嘴角泛現起一絲陰冷的笑,那低沉的笑聲,在這靜謐的夜色裏,顯得猶為詭譎蒼涼。

    “他是唯一一個跟我一樣是姓汝的人,如果他死了的話,我豈不是沒有親人了嗎?”

    切,雲愫聲冷哧,夜歌這倒黴城主從小缺愛,長大變態,聽說妝家的人都是死在他的手裏,現在卻又在這裏說什麽重親情之類的話,不是變態是什麽?太可愛了。

    “那你現在怎麽又想要殺他了?”雲愫眨了眨眸子,夜色裏,那雙清澈狡黠的眸子,炯炯透亮。

    “是他先要殺我,難道我還站在這裏讓他殺嗎?”夜歌冷笑。

    雲愫靠在二師兄的懷裏,腦袋蹭了蹭二師兄的胸口,說道:“二師兄,我一直都覺得你才是這世界上最善良的人。”

    二師兄點頭:“我也這麽覺得。”

    “啊?二師兄,你怎麽一點兒也不謙虛?”雲愫嘟嘟嘴。

    二師兄見此,低頭啄了啄她的唇,說道:“你隻要高興就好。”

    “二師兄,怎麽我說什麽就是什麽,你一點兒自己的觀點都沒有呢?”雲愫蹙眉。

    “我的觀點不會用在你的麵前。”他一向都是有自己的一套觀點和原則的,隻不過在遇上小師弟的時候,那些所謂的觀點和原則都已經不再是什麽原則了。

    “二師兄啊,你以後要一直跟我在一起的,如果沒有自己的主見和觀點怎麽辦呢?我一個人想事情很累的。”雲愫撇了撇嘴。

    “那你以後隻管著過得開心就好,要動腦筋的事情,我來便好。”二師兄語氣淡淡,眸底是深深的寵溺。

    “二師兄,你真是太好了。”雲愫聲音柔柔的,撲在二師兄的胸口,使勁的蹭著,像一隻柔馴的小貓咪。

    二師兄很溫柔的扶摸著她的發,說道:“愫兒,我願一輩子每時每刻都守護在你的身邊。”

    夜歌:“……”

    覺得這兩人腦子有問題!以前大家都說他腦子有問題,喜怒無常,高興的時候會殺人,不高興的時候會殺人,幾乎隨時隨地都在想著殺人。就連最關心他的一個奶娘,都被他當場擰斷了脖子,結果擰斷脖子之後,又開始傷心難過,殺更多的人給奶娘陪葬。

    如果不是現在不宜動用真氣,夜歌隻怕早就上前將這對狗男男給一掌劈了,秀什麽恩愛,不知道秀恩愛死得快嗎?

    這些雲愫和薄傾城還在甜甜蜜蜜,那邊的樹林裏,小怪物一屁股坐在上官烈龍的臉上,明明已經暈倒的上官烈龍猛然的睜開了眼睛,一巴掌拍開坐在他臉上的小怪物。

    “臭!”男子蹙眉,咬牙切齒,這隻死畜生是不是大便了不擦屁屁啊,怎麽這麽臭?

    小怪物扭了扭屁股,如一道閃電般跳上了樹梢。

    上官烈龍捂著胸口,吐掉落在嘴裏的怪物毛,說道:“愫愫呢?”

    小怪物搖了搖頭。

    “死畜生!快告訴爺,愫愫現在在哪裏,是不是跟薄傾城在一起!”六師兄那火爆的脾氣又上來了,聲音沉啞,可是中氣十足,吼得四周的樹林都在發顫。

    小怪物瞠著一雙又黑又亮的大美瞳,一臉鄙視的看著上官烈龍,原來你之前在主人麵前表現的無賴邪魅,都是裝的啊,你這麽大的脾氣,不怕爆血管嗎?

    “紅花,綠葉!給老子出來!”上官烈龍吼道。

    紅花和綠葉戰戰兢兢的從暗處走出。

    紅花低著頭,聲音小心翼翼,“主子恕罪,奴才救您來遲。”

    “你們這些天死到哪裏去了,老子不是叫你們阻攔了殷恒就趕緊過來嗎?”上官烈龍吼道,由於太過於激動,又情不自禁的咳嗽了起來。

    綠葉推了推紅花,說道:“別跟主子頂嘴!”沒見主子正在氣頭上嗎?八成是因為雲公子的事情,每一次一撞到雲公子的事情,主子那脾氣就變得異常的火爆,真是難以理解。

    “主子,奴才們知錯!隻不過殷國師太纏應付了,奴才們才在這個時候趕過來,剛剛奴才們過來的時候,看到主子在休息,沒敢過來打擾主子,請主子一定恕罪。”綠葉說道,小心翼翼的抬頭看了一眼此時一臉黑色的上官烈龍。

    上官烈龍輕咳了一聲,臉色呈現出幾分的尷尬,他肯定不會說他是因為被琊城的城主所傷,之後又被雲愫算計了,所以才會暈倒的。

    死要麵子,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你們找我找了幾天?”上官烈龍說道。

    “回主子的話,三天!”綠葉小心翼翼的回答,又抬頭瞟了一眼主子的神色,卻見主子的神色沒有什麽變化,倒也放心了一些。

    上官烈龍雖然不像薄傾城那般,不喜歡就把人殺了,或者像汝夜歌那樣,生氣的時候就殺人玩,他從來不殺沒有價錢的人,就像紅花和綠葉,他就算殺了他們,不可能得到一分錢,相反還可以要重新再去訓練兩個手下。

    “三天?”上官烈龍深知殷恒的能力,再加上殷恒的身邊還有葉庭風,葉庭風平日行事比較低調,不愛出風頭,可是他知道越是不出風頭的人,越是城府極深,難以捉摸。

    紅花和綠葉的臉色皆變,心裏在想,我們又做錯了什麽嗎?主子的神色怎麽會這麽嚴肅呢?

    上官烈龍突然嗬嗬一笑,說道:“三天?能找到我,你們的能力還挺強的,我很欣慰。”

    怎麽回事?綠花和綠葉的直抹冷汗,主子啊,您有話就直說啊,別拐彎抹角的,奴才猜不透啊,這種感覺,讓奴才都覺得背後冷嗖嗖的,太難過了。你要不就發脾氣吧,別這麽笑了,你一笑,準沒有什麽好事。

    “奴才們也是通過主子下來的線索,找到主子的。”要不是有主子留下來的記號,可能他們還要等幾天才能找到主子。

    上官烈龍聲音低低的,沉沉的,非常的平靜,說道:“你們能按我留下來的線索找到我,你們殷恒和大師兄不會嗎?”

    果然是一幫廢物!

    紅花和綠葉心口一跳,這個他們還真是沒有意識到。

    上官烈龍站了起來,拍掉身上的草屑,看了一眼紅袍上染上的深紅色血跡,眸色幽沉,原本呢,隻是想不動聲色的將愫愫帶回無聲閣,然後讓長老們替他和愫愫主持婚禮的,沒想路上遇上了薄傾城和殷恒他們,大師兄平日裏對愫愫關心致致,也不知道打的什麽心思,應該不會知道愫愫是女子的事情。

    上官烈龍他看到愫愫小時候的身體,所以才會這麽任性,一定要負責,卻沒有問過雲愫願不願意讓他負責,一廂情願也願意。

    “帶老子去找愫愫。”上官烈龍瞠向正掛在樹梢上的小怪物。

    小怪物嗚嗷的叫了一聲,顯得十分的不滿,本神獸好歹也是上古神獸的後代,你們這些愚蠢的凡人們,居然對本神獸這麽沒有禮貌。

    “你還想不想吃肉了?”上官烈龍的聲音冷冷的。

    小怪物一聽,果然從樹梢上跳了下來,甩了甩尾巴,仰首挺胸走在前麵。

    上官烈龍一襲鮮豔的紅袍走在後麵。

    前麵是領路的紅毛小神獸,後來是一襲紅袍的驚絕男子。朦朧的星光下,這畫麵非常的和諧。

    雲愫和薄傾城應該是找那個叫旦無的孩子去了,上官烈龍也覺得旦無很奇怪,但是具體奇怪在哪裏也說不清楚,卻知道那個叫旦無的孩子一定就是他們這個隊伍裏,唯一一個不值得信任的人。

    當然,雲愫和薄傾城不知道上官烈龍已經正朝著琊城城門口的方向過來,當然上官烈龍也不知道城內出了事。

    城內一直很平靜,等了大約半柱香的時間,那幾道黑影從城門的縫隙中擠了出來,還真是從縫隙裏擠出來的,像一道煙一般。

    一個黑色的布包放在了夜歌的麵前,夜歌盯著那布包看了許久,布包血淋淋的,正往外冒著血,夜歌冷冷的問道:“這是汝參的頭顱?”

    那幾個黑影跪下,聲音幽幽的,如置身於冰窯當中,“是。”

    夜歌手中突然多出一根長長的尖鐧,將那布包挑開,裏麵是一個血淋淋的頭顱,年紀很輕,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的模樣,長相清秀,眼睛瞠得老大,好像死不瞑目,而且臉上還有幾道傷痕。

    夜歌冷冷一哼,將頭顱一挑,扔到了城門口的火爐裏,頓時噗的一聲,火花竄起照耀了夜歌那張冷戾清瘦的臉龐。

    “傳話,汝參已死,曾經參與汝城叛亂者,如果回頭,本座不殺,若有反抗的,誅九族!”陰森森的話語從夜歌的嘴裏傳出。

    黑影一扭,很快但閃過了城內。

    雲愫覺得很奇怪,卻又沒有說話。

    薄傾城在一旁淡淡的搖了搖頭。

    夜歌回頭看向他們的時候,卻兩人的神態怪異,冷冷的問道:“你們幹嘛搖頭。”

    “覺得你草菅人命,看不慣而已。”雲愫淡淡的說道,從樹梢跳了下來,上前去拍夜歌的肩膀。

    夜歌很警惕的避開,一臉敵意的看著雲愫,冷冷的說道:“草菅人命?在這天下,隻有強者有說話的份。”

    “那倒也是,不過呢,當你抬頭仰頭星辰的時候,不要忘記了你的腳還在沾著地。這麽暴戾,就算汝參死了,還有其他的人要反你。”雲愫放下手,輕輕一的拂袖。目光如常。

    “你懂什麽?你當真以為這世界上有這麽多的好人嗎?”從他一出生的時候,他便知道,如果不能將那些覬覦他的人除去,他這輩子將永無安寧。

    雲愫不屑的一聲冷笑。

    城門很快就打開,火把衝天,血腥之氣彌漫,許多的士兵跪在這裏,迎接他們的城主歸來,火花照耀著地上的血跡,異常的刺眼,還有很多不願意服從的,被人用刀架著跪在那裏,大聲的漫罵。

    “汝夜歌,你一定會下地獄的!”

    “汝夜歌,你喪心病狂,連唯一的親叔叔都殺。”

    “你一定會不得好死!”

    ……

    漫罵聲無力,通常是失敗者在臨死之前的報怨,自己沒有能力打倒城主,那麽就隻能將這個過錯全部都怨在對手身上,都怪對手喪心病狂,怪對手沒有人性,怪對手太強大,獨獨沒有反省一下自己,人啊,便是如此。

    汝夜歌對這些漫罵聲全然不在意,隻是目光瞟一眼那些被擒住的叛逆一眼,押著叛逆的士兵就會將叛逆的頭給砍下來。

    場麵非常的血腥,雲愫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二師兄,這事情也太過於簡單了吧,一點兒也不跌宕起伏呢。”

    “很快就跌宕起伏了。”薄傾城的聲音淡淡的,不過倒也傳到了夜歌的耳朵裏。

    夜歌回頭,看著雲愫和薄傾城。

    薄傾城說道:“不要看他的眼睛。”說著,雪袖遮眼,雲愫便覺得腦子一下清明了許多。

    “怎麽會這樣?”雲愫恨恨的瞠了一眼夜歌。

    夜歌哈哈大笑,聲音陰森森的,說道:“做我的子民,我會讓你每日每夜都過得很快活!”

    “他的眼睛能迷惑人!不管是誰,隻是是看他的眼睛一眼,便會被迷惑住,特別是那些普通的百姓,更容易被迷惑。”薄傾城摸了摸雲愫的臉蛋,眼底有著深深的柔意。

    “二師兄,你好像也看了他的眼睛,你怎麽會沒事。”為什麽二師兄沒事呢?

    “我不知道。”薄傾城淡淡的說道。

    雲愫撫額,可能就是因為缺心眼,所以才會沒事。

    “城主,你太調皮了。”等下看你還怎麽調皮得起來,雲愫揉了揉眼睛,笑眯眯的看著夜歌。

    夜歌看了一眼薄傾城,冷冷道:“你說得沒錯,我確實能迷惑人心意,不僅如此,還有扭轉他們的思維觀和價值觀,還有一個,是你們誰也想不到的,能給他們製造虛假的記憶,讓他們在真與假之前分不清楚,再慢慢的思想和神誌都被吞蝕掉,就隻能活在我給他們創造的虛假的回憶裏不能自拔,最終選擇死路一條。” -我的無良師兄

    “這麽說來木克村的人,都是被你用這種方式改變了記憶,變成瘋狂!”雲愫想起了那個叫阿秀的女人以及那人女人的丈夫和孩子。

    “你就這麽喜歡折磨人?”雲愫蹙眉。

    “看到人痛苦,悲慟,像一隻小爬蟲一樣任人拿捏,我就覺得心裏很平衡。”夜歌指了指雲愫和薄傾城,說道:“拿下他們,把他們帶上夢閣。”

    那些跪下的士兵並沒有吱聲,夜歌微微蹙眉,目光掃視,沒有看到自己的親信,心底有些懷疑,還是狠狠的說道:“拿下他們!”

    還是沒有人行動!

    夜歌那臉色沉了沉,“你們都聾了嗎?”

    “他們沒有聾,隻是他們隻聽命於自己的主子,不會聽命於一個惡貫滿盈的人。”一聲冷冽的聲音響起,如寒風般刮在臉上,生生的冷寒。(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