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狂野的歌聲中，卡爾和托爾一直痛飲到淩晨1點多才雙雙把家還……哦不，是回到簡的研究所。

    因為有著卡爾不遺餘力的資助，簡如今的研究所可比電影裏麵那個寒酸的小破地方好多了。一樓整整500多平米的地方都是研究用地，主要是各種器材就占了一半多以上的麵積。

    二樓則作為休息的地方，上麵屋子很多，足夠7、8個人住的。這一次，托爾既然是清醒的狀態，自然不會再讓他睡沙發了，那真是太不友好了。

    把醉醺醺的托爾扔到床上，卡爾才跑到一件空屋子裏去衝了個澡。

    從晚上7點到淩晨1點多，卡爾和托爾幾乎成了酒吧裏讓人歡呼聲最高的兩個人。無他，誰叫他們兩個一直坐在吧台喝酒喝個不停呢？而且還是連續的一口幹深水炸彈這樣的高烈度酒！

    卡爾看得出來托爾是想醉一場，雖然他已經失去了神力，但那飽受神力洗禮的身軀也不是區區十幾杯深水炸彈就可以撂倒的。卡爾甚至覺得這是托爾第一次喝醉酒。

    從還沒開始喝之前，托爾就對卡爾說“我知道我錯了”、“我全都做錯了”、“我父親總想教會我一些事情，是我愚蠢到無法理解他想說的”等等，而開始喝了之後，托爾又轉而開始說他以前在阿斯加德的生活，他可愛的弟弟、英勇的父王、仁慈的母後、男人婆希芙、好吃懶做的沃斯塔格……

    托爾仿佛是要把他之前的所有事情都傾訴一番，而這，看起來像是另類的告別，對過去的遺忘。

    卡爾扮演的便是一個徹底的傾聽者，他話不多，也沒有去勸解他少喝一點，想開一點之類的意思。他明白，托爾已經不需要這些了，他已經不是以前那個隻會蠻幹的雷神托爾，他現在是失去了神力被永久貶在地球上的托爾。他清楚的明白他現在的處境，隻是……對於未來他很迷茫，一個落魄的阿斯加德人在地球上能做點什麽呢？

    托爾這麽問了，卡爾沒回答，他隻是說了今晚唯一一句算是安慰他的話：每一個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但不會有人真的能看清未來，沒人能做到。你需要的不是一個什麽確切的答案，你有自己的信念。戰士可能因為一時的折戟而忘卻了戰場的感覺，但卻不會遺忘對戰鬥的渴望，那才是你的心聲。

    卡爾說的話顯然托爾並不是很認可，他覺得自己已經完了，至少回不去阿斯加德，也許今後會在地球上做個普通人生活，但絕不可能像卡爾所說的那樣，自己才不會去給他做什麽打手。

    不得不說，托爾是把卡爾的話理解錯了。不過，再怎麽說，卡爾可不敢雇傭一個神國的繼承人，奧丁這樣的老匹夫可不好惹，自己把他的“大太子”拐走了他出來找事兒怎麽辦？

    嗬嗬，這當然是開玩笑的。托爾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麽，但是卡爾知道，這一點哪怕是祈求者的傳承尚不能和這份先知先覺媲美。不過，如今的卡爾不再是那個第一次明白自己身處何地的“小孩子”了，20年的時間，他憑借著祈求者的傳承已經走上了一條從前根本如同做夢才會存在的道路，哪怕他沒有這份先知先覺，他也會為了自己所繼承的這一切而拚搏、努力。

    當然，那時候的結果肯定和現在大相徑庭。利用這份對於未來發展的通透性感知，卡爾大刀闊斧的進行著對自己的……夢想有利的舉動，他不會因為害怕對未來造成影響而橫生枝節，掌握有利的因素，用智慧的頭腦去思考，這便是正確的方式。縮手縮腳的想要跟著劇情發展而發展，隻會束手束腳，卡爾從來都不是一個膽子小的人，成為祈求者之後更是如此。而且莫說作者菌不答應卡爾這麽做，讀者們肯定也覺得沒勁啊，不如惡補一波電影來得痛快，看小說還需要費勁的在腦子裏生成想象哩！

    沒有理會卡爾的唯一的一句勸告，托爾最後如願以償的醉了，他希望自己醉一場，因為今夜——太難熬。

    ……

    第二天清晨，當簡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再次回到了卡爾溫暖的胸膛之中。爬起身來鼻尖貼著卡爾的頭發、麵容聳動，確定卡爾是洗了澡才睡下的，她才露出一絲微笑。上次卡爾去參加托尼的生日晚會，那一身的酒氣和臉上的烈焰紅唇讓簡害怕他會有這方麵的惡習，好在現在發現上次隻是意外。

    簡的動靜卡爾當然察覺到了，事實上他是剛剛躺下才不到半個小時，每日冥想的習慣就和不喚每天至少更新一章一樣，雷打不動。

    “你醒了。”

    卡爾的眼睫毛隻是抖了抖，就立刻被一直凝視著他臉龐的簡發現了。

    “你剛才和貪吃的史蒂夫的樣子像極了。”

    卡爾伸手刮了刮簡挺翹的鼻梁，微微一笑。

    “一隻貓？還是一隻狗？”

    “是隻狗，他最初還是我父親養大的，當我出生的時候，他已經12歲了。”

    “你們的感情真好。”

    “是的，在我兩歲的時候，史蒂夫喜歡上了一條鄰居家的母狗，他們很配，都是棕黃色的毛。史蒂夫很寵她，經常從家裏的廚房叼走大塊的魚肉去喂她，我想，愛吃魚才是他們走在一起的原因吧。”

    卡爾笑著說道，隻是看著他的笑臉，簡卻從中感覺到了一絲微妙的哀傷，她笑不出來，所以她要繼續聽下去。

    “五年之後，那一年我七歲了，就在我生日的那天早上，史蒂夫瘋狂從外麵跑了進來瘋狂的扯起了我的褲腿，我跟著他一路跑到了海灘邊上，在一片碧綠的草地上我看到了死去的‘毛毯’，他的愛人。”

    卡爾的話語聲越說越有些低沉，他的嘴角仍牽起一角的微笑來。隻是感受著身上僵硬的手臂，簡明白，這不是一個好的故事。

    “他以為我可以救他，就像我對他做的那樣。五年的時間，他像過去十二年裏一樣健康、強壯，但是毛毯卻在一天天的老去，她也已經十五歲了，直到她死亡的那一刻史蒂夫才發覺原來這些年不是因為她變懶了而不願意奔跑，而是她老了跑不動。”

    “那一刻，我甚至感覺到他會恨我。因為我，他一直都很健康、很強壯、很能跑。如果他能說話，不……不用，我能感覺到他僅存的智慧之中那股問詢與迷茫，她為什麽會死，為什麽自己還活得好好的？”

    卡爾的眼角滑下兩行清淚，滴落在簡潔白的素手上麵——冰涼的眼淚。

    “都是我的錯，我明知道她會比他先死，但我沒有幫助她，因為我認為死亡是很正常的事情，她和我又沒有關係，她隻是史蒂夫的……摯愛的狗而已。”

    說到這裏，卡爾愣了許久說出最後幾個詞之後，抽了抽發酸的鼻頭，被淚水模糊的雙眼看了簡一眼，又轉向其他的地方。

    “卡爾，沒事的，沒關係的。”

    “不，它有。我看著他發瘋一樣的要撞向樹幹，當我把它攔下來，他仍倔強的不停扭動，我從他的眼裏看到了死亡的意誌。史蒂夫是一條不同尋常的狗，因為我的原因，他遠比一般的狗聰明得多，不過他一直比較傻，直到毛毯死了。他一番掙紮無果之後我把他放了下來，然而他卻叼著毛毯的脖子來到了我的腳下，他……他在……希望我殺了他。他不想再活下去了，也許他就希望做一條普通的狗，能夠陪著毛毯一起活著、然後一起死去。”

    “那時候，我隻有七歲，魔法還不成熟，我冒險的使用了【時間回溯】魔法，我看到晚上毛毯和史蒂夫在這裏分別，但是毛毯沒有走，她靜靜的看著史蒂夫離開，然後……她就死了。直到早上史蒂夫才發現她一動不動的屍體。”

    “後來，鄰居家的主人告訴我，毛毯是偷偷跑出來的，他們認為毛毯太老了，已經跑不動了，與其這樣活著，不如讓她安樂死。但也許毛毯感覺到了她的死期，她最後奔跑了出來，找到了史蒂夫，見他最後一麵。完成了，然後她就可以無憾的死去。”

    簡從沒聽過這樣的故事，故事很感人，如果主角不是狗的話她不會如此驚訝。但驚訝之中更多的是想要體會卡爾心中的哀傷，她的直覺告訴她，事情不會隻有這麽簡單，哪怕對於兩隻狗來說已經很複雜了。

    “是我的錯，簡。我想讓史蒂夫一直陪著我和我的家人，他已經是我們家的一份子了。我為他強化了身體，讓他可以活得更久，但是對於毛毯……她在我心裏隻是史蒂夫這一生遇到的區區一隻母狗罷了。”

    簡的心跟著這最後一句話一顫，不過她忍住沒有開口，而是繼續的聽下去。

    “那時候的我，就和從前的托爾一樣，自大、自負，覺得和自己無關的事情都不足掛齒。除了魔法和父母以外，我對於其他的東西都不感興趣，我以為陪我長大的史蒂夫會是另一個能夠一直陪在我身邊的‘人’，就像我以為毛毯的存在對他沒有多少意義一樣。”

    “但是他告訴我——我錯了，錯得很離譜，我一直都以為史蒂夫是最聰明的（狗），但是我唯獨沒有考慮到的是——愛，它存在於所有的生命體的內心。毛毯所做的，讓我第一次開始正視自己以往的行為，正視以往自己的自大、自以為是……”

    “然後我殺了他，親手了結了陪伴我成長了七年的夥伴，我為自己的愚蠢付出了代價。我親手葬送了我對史蒂夫的愛，以及他和毛毯之間的愛。”

    “我以為時間會殺死一切，但唯獨對我毫無作用，我以為……我那些天真的認為都在那一天那一秒破碎了。我第一次覺得我不能再這樣做一個自私的人，我本應該去承擔更多，我本應該同樣愛著她，而不是看她死去，如果一開始我也幫助她健康的活著，史蒂夫本可以繼續活下去的！如果我當時再努力一些，也許我可以救回毛毯！”

    怒目圓睜，充滿了血絲的眼珠上如珠簾般串線的眼淚倏溜溜的掉落到簡一直貼著卡爾臉頰的素手之中。

    “簡，我並非一直都是個好人。”

    “是的，重要的是，你現在是，你改變了自己，這是對的不是嗎？重要的是，你在變好，你了解了什麽才是你想要做的。這就夠了，對我來說，你可以一直都是好人。”

    輕柔的將卡爾臉上的淚痕抹去，簡湊上頭來在他的眼角上輕輕的吻著。

    聰慧如簡，她知道一定是昨天托爾的事情，在經過晚上喝酒的沉積之後，今天突然爆發出來。如卡爾所說，托爾和他不是有著許多相似的地方嗎？同樣是過去自大、自私的性格，隻不過和如今的卡爾所不同的是，托爾現在也許還很迷茫，他還不知道自己前路的方向。

    但是，恰恰是這相同的經曆卻引發了卡爾心中隱藏多年的悲痛。

    卡爾也沒想過自己時隔多年再次想起這件事來，他埋藏的很深，哪怕是蘇都隻是從母親那裏得知此事的隻言片語，而從未聽卡爾親口訴說過。隻不過他沒想到的是，傷口永遠都是傷口，思緒的裂痕不在肉體上也不在靈魂上，它無法修補，它是感情的碎裂。

    一夜的冥想之間，史蒂夫最後那求死的眼神和自己當時眼中的迷茫與害怕不斷地重複在他的腦海之中。

    情緒的波折需要開口宣泄，簡是他的愛人，就像毛毯之於史蒂夫一樣。卡爾可以無視時間的流逝，他活在過去、現在與將來！

    但是……簡呢？蘇呢？他的父親、母親以及弟弟妹妹呢？

    這麽多年以來，卡爾很少思考這個問題，因為他害怕，害怕和他心中所想的不一樣，但事實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內心是如何思考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