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十二點，“嘀嘀”的手機鈴聲突兀的回蕩在安靜的臥室裏，葉典娜懵懵懂懂的從床上伸出一隻手臂按斷鈴聲，躺下去片刻後猛地想起她調鈴聲的真正原因，又爬起來捧著手機給高程洲編了條短信過去，“親愛的，生日快樂”耘。

    等了大約十多分鍾，沒有回應，怕是對方已經睡了，她重新睡下。

    早上開車去上課的路上接到高程洲的電話，“娜娜，昨天晚上十點就睡了，起來才看到你短信，謝謝你”。

    “我應該是第一個祝福你的人吧”，葉典娜笑了，她很喜歡聽他的聲音，很有磁性，也很溫柔。

    “是的”，高程洲笑說。

    “今天打算怎麽過”踝？

    不知是不是她錯覺，電話那邊似乎沉吟了下，“中午要加班，晚上我爸媽邀了幾個領導去我家吃飯，說是想談我升職的事情，我忙完後再聯係你吧…”。

    “噢，好吧”，葉典娜放下手機，目光掠過副駕駛位上昨天在商場裏精心選購的男士襯衫，心裏頭劃過絲失望。

    一天的課後，也沒有高程洲的短信和電話。

    五點半的時候，葉典娜從手機裏找出高程洲的電話，點了好幾次又飛快掛斷，正巧這時辦公室的王姐進來笑道：“娜娜，晚上有事沒，剛才吳老師說等會兒請吃飯，要不要一塊去”？

    她摸著手機猶豫了下，抬頭，“也好，正好不想回家做飯”。

    收拾好東西，幾個老師一塊去了附近新開的漁港吃飯，裏麵做的魚口碑不錯，去的稍微晚了點，包廂也訂滿了，一群人隻好坐大廳裏，飯吃到一半，身後忽然有人驚訝的道：“娜娜，今天不是高程洲生日嗎，青山他們都去了，你怎麽沒去啊”？

    葉典娜回頭，麵前的女人正是高程洲好友郝青山的女朋友，以前唱歌的時候見過兩次，對方訝異的眼神讓她心裏一刺，忙裝作淡定的笑道：“他們那幫人太吵，就沒去了”。

    這借口找的有點別扭，對方眼珠眨了眨，大約也明白了什麽，忙訕訕笑道：“也是，確實太吵，我朋友在那邊吃飯，先過去了”。

    “嗯，好”，那人走後，坐旁邊和葉典娜平日裏感情不錯的王姐忙道：“原來今天是你男朋友生日，這麽重要的日子你沒陪他，是不是吵架了啊”。

    葉典娜難掩尷尬的戳著碗裏的飯，要怎麽說呢，說自己男朋友生日叫了朋友卻不叫自己這個女朋友？

    桌上的老師以為她們真吵架了，一個個的忙安慰。

    飯後，去了吳老師家打麻將，葉典娜心不在焉的玩了會兒，手氣也不好，輸了三四百便離開了。

    西城的夜輝煌斑斕，車子開過一個又一個紅綠燈，聽著電台裏傷感的音樂，心裏頭好像有隻抓子在不停的撓，越撓越血淋淋的。

    終於，她在一個紅綠燈前調轉車頭去了會所最多的一條街，一般人過生日吃完飯後總會來唱歌，她跟高程洲在一起快四個月了，平時有什麽唱歌的活動都是來的這條街。

    路得兩邊停滿了車子，她很快便找到了高程洲那輛白色的克萊斯勒，在這個城市開這種車的人並不多，她一眼便認了出來。

    她下車，走到他車前，裏麵沒有人。

    她看著車窗上倒映出自己的模樣，及肩的長發末端下麵吹得微卷，一張鵝蛋臉上描繪著細致的妝容，她想著今天是他生日，一定會邀請自己，所以昨天傍晚特意還去理發店吹了一個頭發，結果…。

    唐晉海剛從會所裏出來，便看到路邊上一個穿白襯衫的女人望著一輛克萊斯勒發呆，微垂的頭發擋住了她臉，不過他還是一眼認了出來。

    他猶豫了幾秒鍾，踱步過去，“葉小姐…”。

    葉典娜抬頭。

    他愣了下，竟恍惚看到了她眼底的淚光，但很快她就別開臉，過會兒又重新看向他，眼睛淡冷，好像剛才的淚水都是他的錯覺。

    “你沒事吧”？唐晉海擰眉。

    葉典娜瞪了他眼，沒搭理他，轉身往自己的車走去。

    她用力關上車門，看到旁邊的男裝紙袋，一股火氣湧上來，直接給扔出了窗戶。

    唐晉海正好經過，錯愕的撿起來，裏麵似乎是一件襯衫，還是新的，“你的衣服”？

    “你沒看到嗎

    ，我扔了”，葉典娜冷冷啟動油門。

    “這是件新衣服”，唐晉海指責。

    “新衣服又怎麽了，你要是舍不得就當送你了”，葉典娜一腳油門踩了出去。

    唐晉海低頭看了看裏麵的襯衫，裏麵的碼子這麽巧也是他穿的碼。

    葉典娜覺得自己失戀了，回家後，開了三瓶啤酒，也不知道是不是現在酒量越來越好，以前一瓶就足夠暈了，現在喝再多似乎也沒感覺。

    第二天高程洲打電話過來，她沒接，也沒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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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幾天後，連蓁女兒滿月，在當地的豪華酒店裏辦滿月酒，她下課後去的晚了一點，位置差不多坐滿，連蓁找了半天最後帶著她往前麵第二桌去，“你坐這吧”？

    空位置旁正好坐著唐晉海，他一身鑽石藍的襯衫，袖口微卷，顯得身材格外的結實魁梧。

    她瞪圓了眼睛，這不是她上次扔掉的衣服嗎，他竟然穿上了，不過沒想到尺寸還蠻合適的，當時買下的時候也是看模特穿著好看，到他身上竟絲毫也沒輸給模特。

    “你就將就下吧”，連蓁知道她跟唐晉海不和，小聲在她耳邊說。

    葉典娜坐下，斜睨了唐晉海眼，對方不語，倒是他一旁的唐毓希小聲的打了聲招呼，“葉老師好”。

    “毓希，這位是你們學校老師嗎”？唐母聽了笑嗬嗬的問。

    “葉老師是我數學老師”，唐毓希乖巧的說。

    “阿姨好”，葉典娜也主動跟唐母打了聲招呼。

    “哎呀，沒想到世界這麽小啊，你還是連蓁的朋友”，唐母笑眯了眼，“我是穆野的大姨媽”。

    “噢”，葉典娜尷尬，原來這一桌是申穆野母親家的親戚。

    “葉小姐結婚了沒有啊”？唐母很有興趣的問。

    “…沒有”，葉典娜臉色微微不自然。

    唐晉海皺眉，“媽，您別老是問這問那的好嗎”。

    “哎呀，這小子，連老媽都說起來了”，唐母瞪了他眼。

    一頓飯吃的特別不自在，好不容易結束葉典娜準備起身離開時，唐晉海突然道：“我下午一點半有個會議要開，你也要去學校，順便幫我把毓希也帶過去吧”。

    葉典娜忍住想翻白眼的衝動，“我跟你很熟嗎，還有你為什麽穿著我買的衣服”？

    唐晉海麵不改色的喝了口茶，“這件衣服挺貴的，扔掉實在太浪費了，另外老師捎一下自己的學生去學校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葉典娜挺無語的，飯後，唐毓希老老實實的跟她上車。

    小孩子對老師似乎天生有一種怯意和尊敬，葉典娜心情不好，送孩子到學校後就回辦公室改作業了。

    改完後，竟然發現唐毓希的數學作業是全班最差的，十六分。

    小學生的作業是最簡單的，葉典娜擔憂這孩子現在成績就這麽差了，將來上初中如何是好。

    她直接將這件事告訴了唐毓希的班主任，下午快要下課的時候唐晉海便被叫來了辦公室，高大魁梧的身形直接將二十八歲的班主任壓得有點底氣不足，“唐先生，我本來也不想叫您來的，不過幾次考試下來唐毓希的成績都是班上倒數第一，而且每次他的作業完成的都不是很好，小學生正是打基礎的時候，我介意您平時都花點心思在教育孩子身上，不止數學，他的語文成績也越來越退步了…”。

    唐晉海聽得眉心凸起，目光一掠，正好看到旁邊辦公桌上正懶懶散散搭著腿在桌上的葉典娜，她捧著手機竟然在玩跑得快，從頭到尾哪裏看著像個老師了。

    班主任說了半天見他竟然沒聽，還望著自己身後，回過頭去一看，無奈的道：“葉老師，你不是毓希的數學老師嗎，也跟唐先生來交流交流，正好，快放學了，我都忘了今天的作業還沒布置”。

    班主任說著拿起課本往外走，辦公室裏頓時就剩兩人。

    葉典娜仔細盯著手機，新發的牌不錯，應該可以贏點積分。

    “葉典娜，你能不能有一點老師的樣子”，唐晉海不悅的拿走她手機，“我認為毓希的成績不止出在他身上，你這個老師也有很嚴重的問題，上

    班的時候玩手機打牌，我完全有理由舉報你”。

    “舉報吧”，葉典娜冷哼哼的從桌上找了塊口香糖塞進嘴裏，模樣有幾分女痞子的味道，“你去舉報啊”。

    “你以為我不敢”，唐晉海陰沉蹙眉。

    “您敢，您唐大少爺有什麽不敢的”，葉典娜嗤嗤笑道：“不過我告訴你，我教了四個班，所有學生的成績都還不錯，你別老把罪責怪我頭上，不過你要舉報我也沒關係，反正這種職業我早呆膩了，要不是我家裏人反對，我早辭職了”。

    唐晉海眉頭蹙的更緊了。

    葉典娜搭在桌上的椅子轉動了下，她穿著短褲，露出一截雪白的大腿，腿上脫了鞋子，腳趾上精心描繪著橙色的指甲油，格外撩人…。

    唐晉海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老師。

    “娜娜…”，這時外麵有人敲了敲門，高程洲走了進來，看到屋裏的兩人愣了下，“你在忙嗎”？

    葉典娜轉過臉來，看到那張熟悉英俊的臉心擰的狠狠一酸，可她不能輸了驕傲，強擠出一抹笑容，“程洲，你怎麽來啦”？

    “我打你電話沒接，所以來找你”，高程洲琢磨的盯著唐晉海，“這位是…”。

    “我學生的家長”，葉典娜起身從唐晉海手裏拿走手機，繼續低頭玩。

    高程洲“咳”了聲，“你什麽時候下班，我等你”。

    葉典娜抿著唇沒說話，辦公室有點尷尬。

    唐晉海看了兩人一眼，冷聲道：“葉老師，我回頭再給你打電話，我去接毓希了”。

    他說完就出去了，高程洲鬆了口氣，微微歉意的道：“娜娜，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

    “原來你還知道我會生氣”，葉典娜終於冷笑，“高程洲，你要是想分手就直接說，還來找我幹什麽”？

    “我沒想過要分手”，高程洲皺眉。

    “你不想分，可是我想分”，葉典娜站起身來，胸口起伏，“我從來沒覺得那麽丟臉過，你生日那天，碰到郝青山女朋友，人家問我你生日我怎麽沒去，當時辦公室的同事都在，你知不知道當時我多丟臉，自己男朋友生日竟然都沒知會過我，連電話都沒一通，我是有多見不得人，如果你沒有想要跟我認認真真在一起，我們就分手”。

    “那天我是做的不對”，高程洲眼神極為複雜，“那天晚上我父母也在，說實話，他們不是很支持我和你，不過我確實是想跟你在一起的，我想先搞定我父母然後再讓你見他們，我也是怕你受委屈”。

    “不管什麽理由，你都應該早點跟我說”，葉典娜心中一痛，差點哽咽，這幾天感覺喉嚨裏眉頭都跟插了刺一樣，噎也噎不下。

    “我感覺的出來你自尊心很強，我怕你受傷”，高程洲握住她雙手，雙眼真切，“原諒我好嗎”？

    “你父母要是一直不願意接受我呢”？葉典娜有點茫然。

    “我會做思想工作，如果他們不願意，我也還是要跟你一塊”，高程洲抱緊她。

    這幾日積壓的不安終於一掃而光，葉典娜再次恢複了好心情，其實她也是挺喜歡他的，舍不得分手。

    唐晉海牽著唐毓希放學的時候，正好看到葉典娜和高程洲手挽著手往一輛白色的克萊斯勒走去。

    “那是葉老師的男朋友，我好幾次看到他來接葉老師”，唐毓希仰頭說。

    唐晉海點點頭，看了看那輛車子，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襯衫，大約明白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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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他沒想到世界真的那麽小，隔了一個星期後，邀請回西城的戰友在商場吃飯時又遇到了葉典娜和高程洲。

    兩人隔著一道屏風，戰友點菜的時候他也聽到了隔壁葉典娜的聲音。

    “程洲，我去趟洗手間”。

    唐晉海端著茶杯微微一滯，暗暗無奈，西城也蠻大，平日要遇到熟人難，怎麽他就能一個月好幾次遇到葉典娜呢。

    “晉海，來道魷魚絲怎麽樣”？戰友詢問。

    “可以”，唐晉海點點頭，屏風後突然傳來高程洲的聲音，似乎也在點菜。

    “嘿，美女，推薦下，你們這裏有什

    麽好吃的”？

    那邊點菜的似乎是個年輕的女孩，說話甜甜的，“我們這很多好吃的，看您想吃什麽”？

    “你推薦的我都愛吃”。

    “您真說笑了，我們這點的好的有幹鍋蝦、黃花魚、小雞燉蘑菇…”。

    “那行，就來這幾樣”，高程洲低低笑道：“我跟你說，要到時候不好吃，你得負責啊”。

    “保證好吃”。

    “不好吃的話下次你負責陪我吃一頓怎麽樣”。

    ……。

    唐晉海擰緊了眉頭，戰友也聽到了，笑了笑，“真是個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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