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一定要肅清師父身邊的蒼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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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宇沿著一條蜿蜒的山間小路來到了距離靈雲派主建築五裏開外的一座小小的院落前,這間幽心小築原是他的師祖陸歸寧晚年養老歸隱時所辟,現在則是他二師叔林儀風的住所。大門未鎖,院門輕輕一推便開,院子及前屋都靜悄悄地一片,未見到他二師叔的影子,他站在門邊喊了幾聲,仍未有人應答。他也不急,穿過前屋和後院,見到後院通往後山的門大開著,他臉上露出了然的神態,跨步走了出去,沿著一條窄斜的石子小路來到了後山崖邊砌起的一個年代久遠的高台邊。

    還未到高台邊,他遠遠地就聽到一陣笛聲隨風飄來,雖然笛聲飄渺,可聽在他耳中卻莫名地多了幾分悲涼和滄桑。梁宇臉上的神色頓時為之一斂,兩道粗眉皺起,微微歎了一口氣,繼續邁步朝高台走去。走得近了,果然見到一條青色人影背對著他站在高台上、懸崖邊,手扶笛子,兀自吹著一支曲子。

    “啪沙——”梁宇剛剛邁出步子踏上高台的石階,那笛聲就像有感應般突然停了下來,“是誰?”一道輕柔低沉的嗓音從前方傳了過來,與此同時那道青色的人影也轉過了身來。看來此人的耳力不差,內力也必然不低。

    “是我,二師叔。”梁宇笑著朗聲說道,走到了他二師叔林儀風身邊,那青衣男子見到他平靜的臉上也綻出了溫和的笑容,溫聲喚他道:“小宇你來啦。”他年紀三十有七,中等個頭,相貌平凡,身形瘦弱,膚色蒼白,隻是也太蒼白太瘦弱了,好像久病纏身那樣,一個正值壯年的人臉上卻顯露出老人遲暮的不詳氣色。

    梁宇定神看向他的二師叔,發現他的身體比兩天前他見到他時更消瘦了,也更羸弱了,特別是看到他那兩隻寬大空蕩的衣袖在風中飄蕩更是心頭一陣刺痛,伸手便捉住了林儀風細瘦的手腕滿懷憂心地喚了一聲:“師叔……”想要說些寬慰的話,到最後卻隻在嘴邊徘徊了一陣兒難以出口。

    林儀風明白他這個師侄的心思,他臉上露出笑意用手拍拍梁宇的手背反過來去安慰他道:“小宇,這段時間來師叔也想開了,生死有命,師叔也不再強求,現在整個靈雲派群龍無首,你身為大師兄唯一的弟子,資質高,武藝精,又有魄力,這個掌門之位該由你來接任,你不要再推辭,接了掌門之位,師叔也好放心。”

    “師叔,這……”林儀風提出讓他接任掌門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前兩次梁宇也是百般推辭,這次林儀風再次提出,梁宇卻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

    林儀風擺手示意他不要再推辭,靜待自己講下去,他長歎一口氣說道:“師父早年一共收了你師父和我五個弟子,可惜到現在死的死,散的散,隻剩下我一個了。”

    梁宇的師父,林儀風的師兄天資聰穎,文武雙全,是林儀風最為敬佩的人,他本是靈雲派的掌門,可惜天妒英才,年紀輕輕就病逝了;四師妹為了一個男人離開師門,再無音訊;而五師弟,也是他們最小的師弟卻是因為偷學邪派武功而被逐出師門的。後來林儀風雖極力托人打聽他們兩個的下落,但依舊是杳無音訊。

    “你三師叔……楊掌門又新近去世。你說要讓師叔我來接任掌門,傻孩子,師叔時日不多,隨時都有可能喪命,到時候突然撒手離去反倒會生出亂子來,趁著師叔還活著還能震懾住門派裏的小輩,你就答應了吧,有師叔為你撐腰,諒他們也不敢反對。”

    他說完隨即又歎一口道:“可惜掌門的印信下落不明,要是落到別人手中可能還會再生波折”

    “師叔,”年輕的梁宇一把抓住林儀風的手神情有些激動地說道,“都是我那個三師叔,哼,他喪心病狂,為了一本虛無縹緲的門派武功秘笈,不惜殘害同門,給你下了蠱毒,他死有餘辜,可惜你身上的毒沒有解開。師叔你不要失望,天下這麽大,總會找到能解蠱的人的。”

    林儀風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些微苦笑,把左手伸出攤在自己麵前,蒼白的皮膚底下盤踞著一條十分顯眼的紅線,從他的手腕處順著整個掌心一直延伸到他的中指上,眼看不久就要走到指尖,到那時就是他毒發身亡之時。楊繼雲給他種下的是噬魂蠱,這是一種極其狠毒的邪術,不僅殺人於無形,就連人死後也不得安生。

    據楊繼雲所講,肉身既死,脫離身體的魂魄會因為邪術的緣故而魂飛魄散,消弭無蹤。聽說楊繼雲的母親原是南疆人士,那麽會放蠱種蠱也就不稀奇了,但是楊繼雲身為一派掌門,正道人士,竟然如此心狠手辣,使用這種狠毒的邪術對付同門師兄,當真是喪盡天良、人神共憤。

    林儀風收回思緒,視線落在掌心的笛子上。竹笛已十分老舊,因為經常把玩的緣故,渾身包裹上一層褐色的包漿而變得異常溫潤細膩,笛子的一端鐫刻著“清逸”兩個端正的楷字,想來刻下已有些年頭,但不知其意何解?他的視線一落到這兩個字上,手指便不由自主地撫上去,緩緩摩挲起來,臉上更是露出戀戀不舍的神情,眼底掠過一絲笑意,又掠過一絲黯然,到最後竟幽幽地歎了口氣,再看他的臉,已滿是落寞。

    梁宇知道,這隻樸素陳舊的竹笛,二師叔一直把它帶在身邊,視如珍寶,那支曲子他也十分耳熟,經常能聽到他二師叔吹奏,但是關於這支笛子及曲子的來曆他卻從未聽他二師叔提起過。但看他二師叔這樣的表現,他知道,關於那笛子,那笛曲,背後一定有一段不同尋常的故事。

    突然他聽到他二師叔低低出聲道:“十年了……”然而話隻說了一半便化作了一陣歎息。梁宇正欲發問,卻見背對著他站立的林儀風緩緩轉身,將笛子送到他跟前,臉上帶著些遲疑神色,對他說道:“小宇,這支笛子,你幫我……”但話說到一半卻又戛然而止。

    隨後便見到他二師叔搖搖頭,眉宇間充斥著一片悵然之色,嘴角還帶著些苦澀,像是自語道,“算了,往事已如煙雲……”

    就在說話間,突然林儀風的身體猛地一震,隨著一聲悶哼,下一刻就毫無征兆地往前倒了下去。梁宇眼疾手快抱住了他,林儀風倒在他的臂彎裏,隨後就大聲咳嗽起來,咳得整個人都如一片秋風裏的樹葉一樣簌簌抖動,飛濺出來的血沫從他捂著嘴巴的手指縫間滲透出來。

    “師叔,師叔你怎麽了?”梁宇急切地呼喊著,擁著他坐倒在地,把住他的手想要查看他的傷勢。林儀風臉色慘白一片,虛弱地抬起那隻握著笛子的手,他嘴角帶血,一說話,鮮血便從他嘴裏不斷湧出。隻見他斷斷續續地對梁宇說道:“我、我……把笛子、笛子……”然而話還未說完,竹笛就從他突然鬆開的手心掉落下來,而他的頭也隨即垂了下去。

    “啪嗒——”笛子掉落在地上的聲音是如此明顯,在順著地勢骨碌碌滾了片刻之後便停在了一個凹陷的小坑裏。

    “師叔——”斷崖上空傳來了一陣嘶聲竭力的悲鳴。

    小院清幽,寂寂無聲。一個綠裙黃衫的少女手中提著一個食盒站在房門前,雙眉緊蹙,神情焦慮。她身邊並肩站著一名年輕男子,不過二十出頭,一身玄衫,腰配寶劍,身形高大挺拔,麵容堅毅,此時兩道濃眉也隨之皺起,似乎遇上了什麽難題。

    但見那少女焦慮的聲音響起:“顏護衛,從早上到現在教主的房門就沒有開過,奴婢中午來給教主送飯,叩門許久也不見回應。奴婢知道這段時間以來教主都在閉關練功,不敢冒然進門,隻好請顏護衛過來看看。”

    顏俊聽了丫鬟的話,麵色更加凝重,輕叩房門朗聲說道:“教主,屬下顏俊求見。”果然如丫鬟所言屋子裏靜悄悄地一點聲響也無。顏俊暗覺不好,心急之下,也顧不上其他,破門而入,繞過外間的屏風,快步躥入裏間。但見東麵靠窗處擺著一張矮榻,上麵盤腿坐著一個年輕人,年紀與顏俊差不多大,此時麵色慘白,雙目緊閉,任憑顏俊怎麽呼喚,一絲反應也無。

    顏俊的手剛剛搭上其肩膀,那年輕人的身體便順勢朝後倒了下去,將顏俊嚇得臉色刷白,胸腔裏的心砰砰亂跳起來,急忙將其攔腰抱住,放倒在自己的懷中。隻覺得對方渾身冰冷僵硬,唯有心口還微微有些熱氣,再用食指去探他的鼻息,卻已無甚感覺。

    顏俊心中既慌亂又惶恐,急忙一手扶住對方的肩膀,一手貼在對方背部的“靈台穴”上,將自己的內力源源不斷地輸進對方體內。又急對跟進來的丫鬟喊道:“快去叫左大夫來,就說教主練功岔氣,十分危急!”

    果然不出他所料,真氣一探進對方體內,他便驚慌地發現對方經脈受損嚴重,體內更是有一股極為濃重的陰寒之氣,正順著奇經八脈不斷地遊走著,所經之處,血液經脈竟似凝結成了冰。而這股陰寒之氣正逐漸迫近心脈,情況十分危急。

    果然不出他所料,真氣一探進對方體內,他便驚慌地發現對方經脈受損嚴重,體內更是有一股極為濃重的陰寒之氣,正順著奇經八脈不斷地遊走著,所經之處,血液經脈竟似凝結成了冰。而這股陰寒之氣正逐漸迫近心脈,情況十分危急。(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