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宮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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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四坦然,並不隱瞞之前見過王七的事

    “臣妾進宮前與王七公子有過一段同行之緣,今日倒不是第一次見。”

    衛乾勳了然,這件事峑福曾說過,當時並不在意,隻是如今看王七如此不加遮掩的樣子,這事情隻怕會更有意思

    “丞相,朕聽聞琅琊王七名頭不小,怎的平日裏也不見你帶來瞧瞧。”

    王修遠起身行禮道

    “都是些過於誇大的噱頭,犬子德行有失,不敢帶到皇上跟前獻醜。”

    衛乾勳笑道

    “丞相一向謙虛謹慎,朕可盼著你這兒子何時也來為大羅效力呢,此等人才若是淹沒了,實在可惜。”

    王修遠何嚐不想要王七入朝為官,隻可惜王七不願,於是此事不了了之,現在衛乾勳又提起來,王修遠隻得道

    “犬子愚鈍,臣怕給聖上添亂,還是等他性子定下後,再為國效力。”

    衛乾勳也不糾纏,這個話題就此帶過,酒過三巡,眾人興致高昂,峑福取來筆墨紙硯,衛乾勳上前為新年提聯,而後眾臣也跟著湊數,寫上那麽一副。

    王七令王承也去取來筆墨,找了處僻靜地寫好後晾幹,然後來到殿中將字展開,口中念道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眾人愣住,皆不明白大年夜,他寫句情詩是何意,見此王七又道

    “王七與貴妃算是相識,如今故人相見,總要送些東西才好。”

    滿座嘩然,有些人更是下巴都嚇得掉了下來,當著皇帝的麵給皇帝的女人送情詩,這王七果然狂妄。

    然,王七不是狂妄更不是挑釁,他純屬是日子過於無聊,好不容易發現穆朝妘這麽個有意思的人,就想著怎麽也要給她添些麻煩,王七這人忒不是東西,隻有別人不好了,他才高興。

    衛乾勳笑的不動聲色,麵上還算平靜,隻是有眼力介的人都察覺的出來,皇帝很不高興,這並不是他心中有多在乎穆四,而是天子的威嚴不容挑釁。

    衛乾勳與王七一人在上,一人在下,一人坐,一人站,隔著不遠的距離遙遙對峙,氣氛變得異常緊張,王修遠急得手心冒汗,心中直罵王七是的缺心眼的,有些話私底下說說沒什麽,畢竟誰都不知道,可一旦拿到明麵上來,後果誰都猜測不出,有琅琊王氏在,皇帝可能不會對王七追究過多,但衛乾勳心思多變,誰也不能保證他真的會顧忌琅琊王氏而對王七網開一麵,王修遠越想越急,卻偏偏不能上前開口求情,一想到此事的起因,不由朝著穆四瞪過去,然不瞪還好,一瞪更是氣的火冒三丈,皇帝與自己的兒子因她鬧得暗潮洶湧,這位貴妃倒好,跟沒事人一樣在一邊吃開了,邊吃還邊抬頭看,好像這事跟她無關一樣,她是真傻還是假傻?不管此事最後如何結果,皇帝的心裏對她一定會起疙瘩,後宮的女人一旦為皇帝所厭惡,日子還有什麽熬頭?隻是自己受苦也就罷了,若再連累到家族,怕是死了都難以麵對列祖列宗。

    穆四真傻假傻?她不傻,相反的她還很聰明,她甚至知道這件事不過是皇帝與王氏的一個小小的交鋒,雖因她而起,但在衛乾勳與王七的心裏,她甚至連個棋子都算不上,頂多算是擊破湖麵平靜的一顆石子,因此對自己未來的處境她並不擔心,隻要衛乾勳一天用的到穆家,穆朝妘貴妃的位置就不會改變。

    穆四想的更多的是,該如何讓穆家在這場帝王與權臣的對決中全身而退,最好是能從中再撈些什麽,畢竟沒有人會嫌自己手中的權利多。

    這時峑福來到衛乾勳跟前,輕聲貼著耳朵說道:穆家三子穆朝綏在殿外求見皇上,據說是在蒼山同幾個老道雲遊時,尋到一千年古靈芝,珍貴異常,想著今夜是大年夜,理當進宮獻給皇上。

    衛乾勳讓峑福宣穆朝綏進殿,也不再管王七,側身對穆四道

    “峑福說你三哥尋到一千年靈芝要獻與朕,今日你親人都未到場,他來了,你們兄妹也好有個伴。”

    穆四眨眼,這個三哥平時想見一麵比登天還難,今日怎出現的如此及時,堪堪解了剛剛殿中的尷尬。

    未幾,殿外走進一藍衫公子,這藍衫與一般的衣衫有些不同,上麵既無花樣也無繡紋,而是用蘇墨草草提了首詩,這衣衫若是穿在旁人身上多少會有些怪異,可穿在他身上竟莫名的給人一種清逸灑脫的感覺,來人就是穆四最小的哥哥,穆家老三穆朝綏。

    穆朝綏手中捧著一個雕花的紅木盒子,盒子中放的正是千年靈芝,走到大殿中央後,穆朝綏弓腰行禮,言自己乃方外之人,禮數上有失,還請皇上恕罪。

    大羅有條不成文的規定,方外之人身在方外,不受世俗約束,故此不需要向皇帝叩首。

    衛乾勳自是不會在這種小事上與人多做計較,於是一抬手令穆朝綏不必多禮,穆朝綏上前獻上靈芝,峑福接下遞與衛乾勳。

    靈芝確實是珍品,個頭大,顏色正,還隱隱散著香味,衛乾勳將靈芝交給穆四,說既是她哥哥獻上的,就賞她好了。

    穆四收下靈芝,心虛的朝穆朝綏看去,一年不見一回,好不容易見到了還惹了禍,饒是她臉皮再厚,也得紅上一紅。

    “愛妃也和家人有陣子沒見了,今日你家兄既然來了,朕就給你個恩典,準你二人到偏殿敘敘舊。”

    穆四立馬起身行禮道謝,穆朝綏也跟著道謝,兩兄妹從大殿側麵離開,穆朝綏走在後麵,臨走前回頭瞧了王七一眼,王七笑笑,坦然與之對視,穆朝綏同樣回以一笑,隻是笑意不達眼底。

    側殿內,穆四與穆朝綏同坐在紫檀木桌前,殿內原有的宮女已被旺財支走,旺財此刻正站在殿外替穆四守著,進宮已有兩月,旺財也懂了什麽叫隔牆有耳。

    穆朝綏久久不語,穆四摸不準他的心思,隻得跟著沉默不語,穆朝綏看著穆四絞著衣袖的手指,不由輕笑出聲

    “還是和小時候一樣,見到三哥至於這麽緊張嗎。”

    穆四心中一顫,鼻子不由發酸,離家這麽長時間,總以為這輩子就這樣了,沒想到還能見到這個三哥。

    “沒有,隻是有些想家了。”

    穆朝靖抬手揉揉穆四的頭發,聲音中帶著親人的溫暖

    “委屈你了,守衛家族本是男人該做的,如今卻要你如此……三哥無顏見你。”

    穆朝綏頭低的很深,穆四看不到他的表情,眼睛澀澀的,淚控製不住簌簌落下,她委屈,她怎麽不委屈?說到底她也隻有十八歲,雖然很多女兒家在這個年紀可能都有孩子了,但她自小就隨父兄征戰沙場,多少次成長都是在刀光劍影中迎來的,她享受在戰馬上馳騁的感覺,她以為可以永遠這樣無憂無慮,做自己喜歡的事,可當命運將她拋入皇宮這個巨大漩渦時,她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為了家族她隻有屈服。

    人都道穆朝綏肆意妄為,好好的將門之家竟出了這麽個不孝子,一年不歸家一次,整日在外麵混日子,穆朝妘卻知道他三哥也是不得不如此,大哥穆朝靖未出事前,三哥日日苦讀兵書,為的就是有朝一日成為國之棟梁,在朝堂上一展抱負,然穆朝靖的生死不明給了穆家所有人一個晴天霹靂,穆朝綏也自此放下兵書,收拾個簡單的包袱,外出雲遊。

    憶及此,穆四深覺三哥也不容易,老大不小的了,如今還在外遊蕩,哪有人關心他的吃住冷暖。

    “三哥早些回家吧,替我找個賢惠的嫂嫂,照顧好父親。”

    穆朝綏不由失笑,抬手捏了捏穆四的鼻子寵溺道

    “臭丫頭,管好你自己吧,在宮裏受了委屈可沒人幫你。”

    穆朝妘一把拍掉三哥做惡的手,理理衣服,一本正經的說道

    “三哥,若是在家中你如此也就罷了,可如今是在宮裏,我好歹也是個貴妃,一舉一動都有人看著呢,你這麽一弄,我哪還有什麽威嚴可言,到時要怎麽管下麵的人?三哥要慎行!”

    穆朝綏哭笑不得,也不與她爭辯,見窗外月上中天,時候已不早了。

    “之前約了蒲奎老道下棋,不好讓他久等,你也早些回宮吧,守夜有皇帝同那一幫大臣就夠了,你留下也沒什麽用,索性早些睡吧。”

    穆四有些舍不得三哥,但時候確實不早,也不好挽留,就想將哥哥送出去,穆朝綏見外麵寒風陣陣,夜路又黑,怕穆四凍著,就拒絕了她,叮囑她早些回宮,又說自己會在宮中久居一陣子,她若有事,可以讓人到臨江客棧給他傳個話,穆四點頭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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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究竟有沒有人看咩?作者有好多存稿,想看要積極些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