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救護車絕塵而去，顧小白站在門口解氣地拍了拍手。

    “小穎，貼張紙條到門口，凡是心髒功能衰弱的人，本院將不再接收。”揚了揚眉，顧小白倚在前台，邊想邊說：“寫好一點，回頭打印出來發給每個科室，人手一份。”

    “顧總，這麽做，會不會太明顯了？”王穎苦笑，有些苦惱地撓撓頭。

    “不明顯，做來幹什麽！”顧小白翻了個白眼，陸震庭連消帶打，他為老不尊，她也不怕撕破臉皮，更何況——

    天塌下來，還有顧安成替她撐腰。

    再一次叮囑一遍王穎，顧小白掏出手機，邊走邊給顧安成打電話窀。

    過了好一會兒，電.話才接通，顧小白越過電梯，走到樓梯間裏，說道：“哥，我把陸遙氣回醫院了。”

    “嗯。”顧安成的反應有些冷淡，像是預料到了一樣。

    顧小白垂下頭，玩著手指，說：“我讓人貼了告示，以後不收心髒病患者。”

    “聖安的事情，你做主就好。”顧安成笑了下，語氣寵溺地說：“有什麽事，哥替你擔著。”

    “行，有你這句話就成。”顧小白扶著窗框，看著後院曬太陽的人們，心情複雜，聲音一沉：“哥，她怎麽樣了？”

    顧小白問的是夏梓欣。

    “不太好。”顧安成重重地呼出一口氣，話裏透著擔憂。

    “哥，我……”顧小白張了張嘴，她想說她什麽都知道了，卻不知道該怎麽開口才好。

    “別想太多。”顧安成搶先開口，突地，他語氣緊張了起來：“先掛了，我不放心她。”

    直到手機屏幕暗了下去，顧小白也沒把想說的話說出口。

    第一次，她覺得作為顧家人，是那麽無力的事情。

    ***

    顧安成輕輕推開/房門，床上的夏梓欣翻來覆去，臉色蒼白，額頭冒汗，睡得很不踏實。

    就在他猶豫著要不要叫醒夏梓欣的時候，芳姨接了顧子琛回來，小家夥一進門就小跑著過來，到顧安成麵前才氣喘籲籲地停了下來。

    “芳姨說媽咪來了，是嗎？”顧子琛的聲音很輕，顯然是被芳姨交待過。

    顧安成蹲在他身邊，看了眼房門，輕聲囑咐：“你/媽咪嗓子不舒服，現在不能說話，你進去守在她一旁，她醒了，你逗她開心，好不好？”

    顧子琛懂事地點點頭，正要推門，卻停了下來，大眼睛眨啊眨地盯著顧安成。

    “怎麽了？”顧安成挑眉。

    “沒事。”晃了晃腦袋，顧子琛垂眸，一手扶著房門，問道：“你不哄媽咪開心嗎？”

    眼神一暗，顧安成嘴邊掛著淡淡的笑：“她現在更需要你。”

    顧子琛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沒說話推門而入，輕手輕腳地走向床邊。

    顧安成帶上門，轉身去了書房，撥了個電/話給彭少楓。

    “陸氏的股票已經收到多少了？”電.話一接通，顧安成聲音冰冷地問。

    “你打來的正好……”聽到他的問話，彭少楓聲音一頓，“百分之十七。”

    想了一下，彭少楓補充道：“流在外麵散戶手裏的大概有百分之二十一，我們這百分之十七都是從散戶手裏收來的。”

    “陸氏有董事一直不滿意陸遙的行事做法，你找個合適的機會探探口風。”顧安成皺緊眉頭，手指一下下在桌子上敲著。

    陸震庭持有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陸氏董事們手裏加起來的也不過百分之三十，剩下的那百分之四應該在陸遙手裏。

    “合適的機會？”彭少楓聲音一沉，“安成，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動手？”

    “陸老頭該死了。”咬牙，顧安成眼中露出一抹凶光，他聲音冷酷地說：“陸遙今天下午強行轉院，結果心髒病複發重回仁愛，你不妨把這個消息透給那些董事。”

    “安成，你先冷靜點，聽我說。”彭少楓聲音一提，“收購的事情，我們計劃了很久，資金不是問題，問題是這時候和陸老頭翻臉，之後處理起來會很棘手。”

    “……”顧安成沒出聲，眼中的殺意一點點消退，他冷著眸道：“先把散戶手裏的股收過來，讓柳雙雙做得不漏痕跡。”

    “好，你還不信小柳兒的技術，她要做，沒人能看得出來。”彭少楓心裏輕舒了一口氣，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顧安成突然要收購陸氏的事情，但他心裏隱約覺得這件事跟夏梓欣有關。

    “至於你說的消息，我會透出去的。”彭少楓要做的，是增加陸氏董事對陸遙的不滿。

    “這些，你拿主意。”顧安成仰在椅子上，今天的事情險些讓他失去理智，正如彭少楓所言，收購陸氏，不能急於一時，他們已經計劃了一年多，無論如何，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他們不能輕舉妄動。

    徹底鬆了口氣後，彭少楓突然問道：“那麽，你現在能不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讓你這樣衝動？”

    唇抿成一條線，顧安成猶豫了很久，才緩緩開口：“夏梓欣她……她沒事後，我會跟你解釋清楚。”

    掛斷電.話，彭少楓皺著眉，握緊了方向盤，果然這件事跟夏梓欣脫不了關係，那個女人竟然能影響顧安成到這個地步……

    “想不到啊……”白菀坐在副駕駛座位上，身體微側著麵向彭少楓，“陸遙口中說要娶的女人，會讓顧安成失去理智。”

    “嗯，這是我也沒想到的。”彭少楓點點頭，麵帶疑色，“五年來，我從沒見過顧安成會為哪個女人上心，就算是……”

    白菀握住他的手，打斷他的話：“他們或許有他們的故事，就像你和我一樣。”

    彭少楓挑眉，斜眼看她：“你好像對夏梓欣很感興趣。”

    “嗯。”白菀梨渦淺淺，笑得開心：“有機會，我想認識她。”

    ***

    算算時間，陸遙應該已經到了仁愛醫院，陸震庭也應該接到了消息。

    顧小白原以為陸震庭會是第一個找上門來的，卻沒想到先來的人是邢一森。

    在顧小白麵前，邢一森鮮少生氣，也很少冷臉對著她，但今天他一進辦公室，顧小白覺得空氣都在變冷。

    “顧小白！”邢一森臉色陰鬱，喊了她的全名。

    心一緊，顧小白蹙眉，仰著頭看他：“是我把陸遙氣回仁愛的，樓下的告示也是我讓人貼的。”

    “你——”她的坦承，氣得邢一森渾身發顫，他手一甩，那張貼在門口的告示飄飄揚揚落在她辦公桌上。

    “我不覺得我做錯了。”顧小白站起來，倒了一杯水放到邢一森麵前，平靜地說：“我不過是以其人之身還治其人之道。”

    “你這麽做對你有什麽好處？”邢一森怒吼，手一揚，打翻了那杯水。

    被水濺了一身，顧小白不怒反笑：“我顧小白做事，全憑心情。”

    明知道她是在說氣話，明知道她雖然衝動但會分輕重，但顧小白的話還是激怒了邢一森。

    他手一揚，巴掌落在顧小白的臉上。

    顧小白一愣，心一陣陣揪疼。

    “小白……”她的表情讓人心疼，邢一森向前邁了一步。

    捂著臉，顧小白往後退開，飛快地轉過身子，隱忍著：“打也打過了，邢律師請回吧。”

    邢一森肩膀一顫，她的稱呼那麽生疏，他兩手伸了過去，將她抱進懷裏，不管她怎麽掙紮也不鬆手。

    “小白，你知不知道……你這麽做，陸老爺子不會放過你。”難過的音色，邢一森表情憂傷，他是擔心她才會……

    “對不起。”附在她耳邊，他聲音裏滿是愧疚和自責。

    顧小白心一顫，身體繃得溜直。

    “陸老爺子在醫院放了話，如果陸遙有個三長兩短，他要你賠命。”看到陸震庭那副暴怒的樣子，邢一森下意識趕了過來，想確認她沒事。

    “賠命？”顧小白咧著嘴笑了起來：“陸遙有事，他就要我賠命，那梓欣呢？是不是梓欣再也不能說話了，我也可以毒啞那老頭！”

    皺眉，邢一森扳過顧小白的肩膀：“什麽不能說話？夏梓欣怎麽了？這件事跟她有關係？”

    原本，顧小白就是帶著出氣的成分，才會故意挑.撥陸遙的情緒，但她心裏也很清楚，陸震庭的話隻是誘因，夏梓欣失語的根本是顧家那些人曾做過的事情。

    “沒什麽。”顧小白突然覺得很累，她撥開邢一森的手，坐到沙發上，眼睛盯著茶幾出神，好一會兒才說：“給陸遙帶句話，為了他，為了梓欣，別再找梓欣。”

    “那個夏梓欣到底是什麽人？”邢一森挑出重點，他坐到顧小白身側，認真地問她：“她可以影響到顧安成，還能讓你這樣維護，你們是不是以前認識？”

    “我和她很早就認識了。”顧小白側過頭看他，臉上是他看不懂的神情，“我曾經做過很對不起她的事情。”

    “所以，你現在是在彌補？”邢一森咬了下唇，他認為事情沒有這麽簡單。

    顧小白緩緩搖頭，否認道：“不是，我把她當作朋友，最好的那種，我不想彌補她什麽，也彌補不了什麽，我能做得就是作為一個朋友站在她身邊，支持她。”

    邢一森點點頭，顧小白的確是那種會為了在意的人兩肋插刀的人。

    “至於我哥和她之間的事，我沒什麽可說的，那是他們的事。”聽完顧老爺子的話，顧小白才明白，他們的事情根本不是她能解決的。

    “他們是不是交往過？”邢一森心裏一直都有這個念頭。

    顧小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對這個問題避而不答，反而問他：“你覺得陸遙是真的喜歡梓欣嗎？”

    邢一森愣住，他沒想過會和顧小白討論這個問題。

    “你和陸遙一直走得近，你比我更清楚陸遙的為人，他最喜歡最愛的人是自己，他怎麽可能真心對梓欣。”顧小白邊笑邊搖頭：“什麽喜歡她的溫柔，除了她沒人對他那麽體貼細心，都是為了一個謊言而編造出的另一個謊言。”

    “……”邢一森沉默，顧小白的話不可否認。

    “為了這種可笑的理由，為了這種自欺欺人的騙局，梓欣就要被人冷眼相待。”顧小白越說，笑容越難看，“她是出身不好，是看著好欺負，但他們憑什麽要看不起她、欺負她？憑什麽因為她的委曲求全而得寸進尺！”

    傷害夏梓欣的人，不僅是陸震庭和陸遙，還有顧家的那些人，以及她顧小白，她的自以為恐怕不知道傷了她多少次。

    找不到話來反駁，邢一森將顧小白攬進懷來，她想哭的表情讓他難受。

    “邢一森，她什麽都沒做錯，隻想好好過自己的日子，這卻成了她最大的奢望。”顧小白哽咽，兩手抓緊邢一森的襯衣，“他們憑什麽那麽欺負她啊？”

    顧小白壓抑了大半天的情緒，終於在邢一森懷裏得以宣泄。

    邢一森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顧小白的控訴，讓他也跟著難過起來，他抱緊她，大手輕拍著她的背部。

    “你去問問陸遙，他為梓欣做過什麽，除了給她添麻煩外，他做什麽像男人一樣的事情？”顧小白揪住他的衣領，兩眼通紅，櫻唇輕顫：“就連他那莫名的執著，都變成傷害她的理由，她那麽可憐，她該怎麽辦？”

    顧小白漸漸語無倫次，淚眼摩挲的樣子讓她看起來那麽柔弱。

    俯身，邢一森含住她的唇，輕輕一吸。

    “別哭。”他說。

    顧小白抽搭著，肩膀一聳一聳，兩眼被淚水迷蒙，她下意識伸出手指在唇上一按，大腦一片空白，邢一森他……親了她？

    “那是別人的事情，我不在意也不在乎。”她的表情，可愛又可笑，邢一森和她額頭相抵，鼻尖蹭著她的小臉，他輕聲道：“我在意的是你。”

    邢一森握住她掩在唇上的手，慢慢地把她的手移到自己胸口。

    “你哭，你笑，這裏都為你而動。”他輕啄她的唇，輕歎：“夏梓欣也好，陸遙也罷，我不想你為了別人的事情這麽難過。”

    “為、為什麽……”顧小白發懵。

    “笨小白，我喜歡你啊！”邢一森淺笑，每說一句話，便在她臉上親一下，舌/尖一點點勾去她的淚，“從你還小的時候，一直一直喜歡你。”

    ***

    一直到第三天，夏梓欣終於能開口說話。

    她開口的時候，正在和顧子琛做幼兒園布置的剪紙拚圖。

    顧子琛還不能熟練的用剪刀，夏梓欣教他用手一點點撕，小家夥撕好後，顧著塗膠水在本子上，誰知道那些細碎的小紙片粘在了臉上。

    夏梓欣看著他布滿彩色斑點的臉，不由笑了起來，一邊替他拿去紙片，一邊輕聲開口：“瞧你，像隻小花貓。”

    三天沒有發出聲音，夏梓欣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沙啞。

    顧安成端著果汁站在她身後，他有些激動地說：“梓欣，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能發出聲音，夏梓欣也是一愣，她摸著脖子，轉頭看向顧安成。

    忽的，她淺笑嫣然，啞著嗓子，很輕地說：“顧安成，你的樣子好傻。”

    她第一次失語的時候，顧安成不知所措，每天都守在她身邊，傻乎乎的為她準備很多東西，帶著她去遊樂場。

    當時，夏梓欣能開口的時候，也是這樣說。

    “嘭——”托盤掉在地上。

    顧安成緊緊地將夏梓欣抱住懷來，他大手搭在她腦後，臉頰不斷磨蹭著她。

    “笨蛋，知不知道我很擔心你。”一樣的話，一樣的心境，顧安成欣喜若狂。

    “奏開啦！”顧子琛被口水嗆了一下，下一瞬撲到夏梓欣身邊，小手拉扯著顧安成，不滿地嘟嘴：“你會弄疼媽咪的，討厭，快走開。”

    被顧子琛一提醒，顧安成忙鬆開手，高興的手足無措。

    “還是媽咪的聲音最好聽了！”顧子琛趁機鑽進夏梓欣懷裏，兩手環住她的脖子，嫌棄地看向顧安成，抱怨道：“爹地的聲音難聽死了，他還不自覺得總開口。”

    夏梓欣和顧安成同時一怔，兩人麵麵相覷。

    “你叫我什麽？”顧安成不可思議地看著顧子琛，這小子是轉了性，還是他耳朵出了問題？

    顧子琛瞥過頭，夏梓欣抱了他一下，他才別扭地轉過頭，乖巧地叫了一聲：“爹地。”

    軟軟的聲音，顧安成心裏一震，像是被什麽衝擊到似的，他咧著嘴，笑得有些傻：“梓欣，他叫我爹地了。”

    “我聽到了。”夏梓欣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在顧子琛的臉上親了親，笑道：“孩子叫爸爸，很正常。”

    顧子琛點頭附和，腦袋靠在夏梓欣肩窩，似乎有些害羞。

    夏梓欣失語這幾天，顧子琛看著顧安成跑前跑後，不時想些奇怪的梗逗她笑，一舉一動都把夏梓欣放在心尖上，他雖然小，卻也知道顧安成是真的對夏梓欣好。

    對媽咪好的人，他也會對那個人好，更何況顧安成對他也不差。

    “再叫一聲。”此時此刻，顧安成有種喜當爹的成就感，那是之前都不曾有過的。

    “不要。”顧子琛傲嬌的冷哼，“一天就叫一次。”

    顧安成厚著臉皮貼了過來，一手環住夏梓欣的肩膀，一手握住顧子琛的小手，腆著臉說：“我預支明天的。”

    “撲哧——”夏梓欣沒憋住，大聲笑了起來，惹得顧安成和顧子琛也跟著一起笑了。

    ***

    齊曉芳度完蜜月，在家裏呆了兩天後才正式上班。

    顧小白帶她去了她和夏梓欣的辦公室，一開門，就見到齊曉芳桌子旁擺著一個花瓶，裏麵插著她最喜歡的百合。

    “這是……”齊曉芳湊過去聞了聞，笑道：“梓欣準備的吧？她人呢？”

    夏梓欣三天沒來，顧小白想過給她打電話，但卻不知道說些什麽，自從知道了那些事後，她反而有點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夏梓欣。

    再加上，顧小白一想到夏梓欣，就想到了邢一森的吻和表白，禁不住臉紅得要燒起來。

    現在聽齊曉芳這麽問，顧小白尷尬地笑了笑：“她——”

    “在這兒呢！”夏梓欣拿著噴壺從門口探出腦袋，笑著走了進來：“知道你今天過來，所以我一早準備了百合，喜歡嗎？”

    “喜歡，你最好了！”齊曉芳笑，親昵地挽住她的胳膊。

    聽到夏梓欣開口說話，顧小白臉上閃過喜悅的神情，她握住她的手，話音因為激動而輕顫：“你……”

    “你不會被我嚇到了吧？”夏梓欣反握住顧小白的手，不動生色地搖了搖頭。

    顧小白心領神會，匆匆攏了下頭發，順著夏梓欣的話說下去：“早來了也不告訴我，害我嚇了一跳。”

    夏梓欣調皮地吐了下舌頭，齊曉芳被她逗笑。

    趁著齊曉芳要收拾東西，顧小白找了個理由把夏梓欣叫走。

    “你什麽時候能說話的？沒事了嗎？有沒有去看過醫生？我哥知道嗎？他怎麽說？”兩人剛進顧小白的辦公室，她一連串地問問題。

    夏梓欣笑著拍了拍她的手：“我很好，可以說話了，這幾天讓你擔心了。”

    她眼裏滿是歉意，顧小白眼眶一紅，吸了下鼻子，撲過去抱住她：“什麽擔不擔心，是我不好，那天我就不該讓你過來。”

    “好啦，沒事了。”夏梓欣燦笑，輕撫她的背。

    顧小白抹著眼角，指了指她的脖子，問：“告訴我哥了嗎？”

    夏梓欣臉上浮現出一抹不自然地紅暈，說：“這幾天我一直住在他那裏，他知道的。”

    “哦——”拖長尾音，顧小白露出意義未明的笑容。

    “對了，琛仔改口叫了他爹地，把他高興壞了。”夏梓欣覺得有些尷尬，倉促地轉了話題。

    一個爹地，一個媽咪，什麽時候兩人才能真得變成一對夫妻呢？顧小白的笑僵在臉上，見夏梓欣看過來，她勉強擠出一個笑臉。

    “你臉色不是很好，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夏梓欣眼中閃過一抹擔憂，雖然顧安成這幾天背著她講電.話，但她多少聽到了些。

    陸遙病發又回了仁愛醫院，醫院幾次打來電/話讓顧安成回去，卻被顧安成拒絕，從隻言片語中，夏梓欣猜測陸遙的事情可能跟顧小白有關。

    再加上，今早一來，王穎把一份告示遞給她，夏梓欣心裏明白了大半。

    “沒什麽。”顧小白不自然地別過臉。

    “跟我說說吧。”夏梓欣拉過她的手，聲音很輕：“以前，你也是什麽事都跟我說的。”

    顧小白身子輕顫，她癟了癟嘴，忍住想哭的衝動，握緊夏梓欣的手，斷斷續續地把她氣走陸遙，以及邢一森突然表白的事情說了出來。

    “邢一森的事情，還是要你自己拿主意。”夏梓欣淺笑微然，既然邢一森肯表露心跡，說明他心底是想要確定兩人之間的關係。

    “我先前就說過的吧，你對他是什麽感覺呢？”話說到這裏，夏梓欣不再問下去，而是說：“感情的事情，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話音未落，夏梓欣腦海中浮現一抹頎長的身影，顧安成那張傻笑的臉在她眼前一閃而過，或許正如她所說，當局者迷吧……

    如果換做以前，顧小白一定會問她一句，她和她哥是不是也在迷局中，但現在顧小白總覺心裏像是蒙上了一層陰影，有些話不敢輕易問出口。

    顧小白沉默，夏梓欣以為她是在沉思，淡笑著開口：“至於陸遙的事情，你不該氣他的，他其實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糟糕，隻是他從小就心髒不好，父母早逝，陸老爺子自然寵慣著他。”

    “如果說陸遙是被慣壞了的小孩，那陸老爺子就是那個想拚命彌補他人生缺憾的人。”夏梓欣照顧過陸遙一段時間，她多少有些清楚陸遙的性格，沒有壞心，也會陷入迷茫中的孩子。

    顧小白癟嘴。

    夏梓欣笑了下，語重心長道：“你把他氣進了醫院，你是解氣了，可陸老爺子會對你心存怨念，他那麽疼孫子，我們是擔心你受到傷害。”

    “如果因為我，而讓你受到傷害，我會很過意不去。”語氣一沉，夏梓欣露出難過的表情。

    顧小白心中一動，望著夏梓欣久久說不出話，她就是這麽善良無害，所以才會被那些人欺負到那種地步吧……

    “梓欣，我不會再讓你受到傷害。”突然，顧小白信誓旦旦地保證，“就連我哥，也不能讓你傷心難過。”

    夏梓欣不明所以，伸手捏了捏她的臉，笑道：“你這是怎麽了？”

    顧小白搖了搖頭，笑而不語。

    ***

    夏梓欣又能開口說話，顧子琛改口叫了爹地，顧安成心情很好，一大早回了仁愛醫院，沒過多久被叫到了陸遙病房。

    “什麽事？”顧安成一臉不耐煩，上次陸遙進醫院後，顧安成把他的病例交給了其他醫生，所以他現在並不是陸遙的主診醫生。

    “她還好嗎？”陸遙臉色蒼白，倚坐在床頭，不時輕咳兩聲。

    顧安成冷冷地看著他，沒有出聲。

    陸遙突然扯出一抹笑，仇視著顧安成：“不要以為你收養了那個孩子，就可以引起她的注意。” ㊣:㊣\\、//㊣

    典型的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心理。

    顧安成雙手環胸，俯視陸遙，嘲諷著：“你的病，也沒引起她的注意。”

    陸遙輕顫，兩手攥緊床單：“你利用一個孩子，把她牽製在身邊，就不覺得可.恥嗎？”

    “陸遙，你真得認為一個孩子能綁住她嗎？”顧安成冷嗤，無奈地搖搖頭，“在你心裏，夏梓欣是個什麽樣的女人？”

    “她喜歡你，不論你做什麽，她都會不顧一切撲到你身邊支持你。”顧安成語氣很淡，他緩緩轉身背對著陸遙，一手轉動著門把手，“她不喜歡你，無論你做什麽，她都會無動於衷。”

    話音一落，顧安成推開門，留給陸遙一個淡漠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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