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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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不在府裏,周媚就覺的一切都是那麽的沒勁,府裏似乎也一下子安靜下來。
所以當安國公府的世子夫人說是舉辦宴席的時候,花箋她也就接下來了。
今兒說不定母親會帶著兒子過去,不過也隻是猜測,畢竟那種日子,寧可去和那些名門子弟說話,還比不上跟著薛先生去郊外騎馬。
今兒的安國公府,櫻花開的格外的燦爛,雖說這不是純觀賞性的櫻花,但是也因為靈慧郡主找到了很精巧的花匠,開的雖說不是特別的茂盛,但是卻也是一道很美的景致了。
如今她也已經十九歲了,曾經和她關係或好或壞的女子都已經嫁人,做了母親,不管日子好不好過,於她來說,都是一種經曆和成長。
被蕭氏迎進正堂,和她一起坐在首位上,下麵則是坐著很多的命婦或者是媳婦子,打扮的個個都特別的精致華貴。
“王妃娘娘,怎麽沒有帶小世子一起過來?”葉靈在旁邊笑著問道。
“讓表嫂掛念了,他前幾日跟著我娘回去,今兒不知道能不能來,估計希望不大,說不定會和周棠去郊外玩。”
“這倒是沒有什麽,小孩子都是喜歡玩的,這種時候反倒是能拘著他們。”旁邊魏夫人嗬嗬笑道,她現在也是做了外祖母了,雖說外孫還太小,不過也是三五不時的就往承北侯府跑,好吃的好玩的更是源源不絕的送進去,哪怕是現在不能用。
聽說魏夫人的大兒媳可是經常在魏夫人麵前抱怨,自己的親孫子倒是不受重視了。
“拘著點倒也好,怕的就是拘不住,前些日子還把府裏徐側妃的七彩菊給折斷了一支,可是調皮的很,從小就愛吃甜,這不,一說要讓他半個月不許吃點心,直接就不在家裏待著了,讓人頭疼的很。”
說起兒子,其實周媚還是有很多的話說的,平時和趙氏以及蕭氏等人見麵的時候說的可是很暢快,互相交談育兒心經,倒也能很輕鬆的度過一日。
蕭氏聽聞,則是勸道:“這樣偏食可不好,王妃懂醫術想必還是會很注意的,現在孩子還小,稍微一錯眼,就不知道能做出什麽事。”
“是啊,這才是讓人頭疼的地方,恪兒那孩子就是個調皮的,王妃娘娘還說小世子調皮,那您也是享福的,前幾日那孩子去世子的書房,愣是把世子爺的一套孤本給毀了半冊,泡的上麵的墨汁都化開了,世子爺要揍他,就跑到父親那裏,到現在都沒有出來。”葉靈說的簡直是搖頭歎息,而旁邊在座的夫人卻笑得前仰後合。
“我記得表哥的孤本還是有不少的,都是舅祖父給他的,曾經我也想著和表哥借來一閱,直接給了我一份手抄本,恪兒那孩子,也真是膽大。”
“可不是,也就是比王妃家的小世子大不了多少,如今已經是府裏的一霸了,娘還護的緊,莫說是世子爺了,就是我稍微訓斥幾句,就要衝我瞪眼。”
蕭氏笑著瞪了兒媳婦一眼,對旁邊的魏夫人道:“瞧瞧這靈慧,自己的兒子不心疼,還要咱們這些老家夥護著。”說完又對靈慧郡主道:“你還以為你兒子調皮?你家夫君才是真正的調皮呢,男娃娃調皮點好,以後慢慢的就會安穩下來了。”
靈慧郡主這還是第一次聽婆婆說起自家夫君的是,不由得有些好奇,想著晚上的時候定是要問問的。
這邊說著,外麵有走進來幾個人,正是趙氏和陸氏以及魏明珠。
進來之後,三人先衝著周媚福了福身,然後陸氏就拍拍魏明珠的手,牽著她走到魏夫人身邊坐下。
魏夫人看著親家以及女兒,開口就問道:“恒哥兒沒有來嗎?”
陸氏笑道:“今兒明哥兒在家沒有出門,恒哥兒就沒有過來,天兒還是有些涼,就沒有帶他出來,若是親家母想孩子,等宴席結束之後咱們一起回府。”
“那感情好……”
身後魏家長媳則是噗呲笑了:“娘,哪裏有下午去走親家的,正好媳婦也想恒哥兒了,明兒咱們一起過去就是了。”
趙氏則是走到女兒身邊的位置坐下,對周媚道:“珵兒聽說要來國公府,本來已經答應了,誰想到棠兒說要帶著他去街上走走,說啥都不來了。”
“……我知道了。”那個臭小子,遇到好玩的根本就忘記了自己這個娘,等他回府的時候,看自己怎麽教訓那個臭小子。
此時跟著周棠和陳碩逛街的小不點,用力的打了一個噴嚏,旁邊的孫英嚇得心髒都要停了,趕忙上前給他披上小披風,叮囑道:“世子爺今兒雖說很暖和,卻也有風,您披著,可千萬不能受涼。”
葉珵也沒有拒絕,乖乖的讓孫英給自己披上衣裳。
周棠則是笑道:“定是你娘想你了,在背後念叨著呢。”
“是嗎?”葉珵想了想,說道:“那我等著回去的時候,給娘帶點小玩意。”
說完,他就看到前麵有家點心鋪子,二話沒說就衝進去了。
周棠和陳碩跟在他後麵,“碩哥,師傅說你的武功學的很好,聽說你要跟著大姐家的商隊去走幾趟,也不知道娘會不會和大姐說。”
“幹娘今兒說去問問王妃娘娘的,想必隻要我堅持,會同意的。”
“你今年十五歲,也不用出去那麽早,幹奶奶心裏怎麽能放心的下。”總之他是不讚同的,這幾年他和陳碩吃住在一起,除了兩人的姓氏不同,完全就是和親兄弟一般無二,如今他要出去曆練,自己的武功也隻是一點拳腳,和陳碩是差了不少,自己其實也想出去,隻是娘說過兩年就是科舉了,讓他安心待在家裏,老師說他學的很好,以後是可以下場試試的。
其實他年紀還小,閱曆也自然是比不得那些上了年紀的學子,不過既然老師說可以試試,他自然也是雄心萬丈,想的絕對不隻是試試而已,而且屆時元明表哥也會參加科舉,聽說他在國子監也是個好的,問題應該不大。
所以童生試,他可要加把勁了。
點心鋪子裏,葉珵絲毫沒有客氣,看到什麽好的點心,全部都讓孫英買下來。
旁邊跟著的店夥計則是笑的合不攏嘴,像這般大方的小公子真的不是很少見,但是他敢保證這個小公子的身份絕對不簡單,畢竟他身後跟著的隨從,怎麽看都是宮裏的太監,能用得起太監的最少也是皇室中人。
“哎喲,我的世子爺喲,您買的太多了,萬一讓王妃娘娘知道,您可是要好長時間吃不到點心了。”
葉珵伸出去的手停住了,不過看到那綠色的點心,散發著清新的問道,他真的很想要,最後還是不知道想了多久,依舊讓店夥計給抱起來了。
“不許和娘說,否則我和娘說,你欺負我。”
孫英欲哭無淚,他倒是很想“欺負欺負”世子爺,可是那裏敢,和不舍得呀。
隻是之前王妃千叮萬囑,讓他看著世子爺切莫多食用,現在好了,他哪裏敢多說一句話。
一直買了七八種點心之後,葉珵才算是收了手,帶著一臉沮喪的孫英往外走。
“大舅舅,小舅舅,咱們走吧,我買完了。”
正說著話的周棠回過神,看到孫英那副掛滿油紙包點心的淒慘模樣,低頭看和葉珵,道:“你娘沒有很說,點心要少吃的嗎?還是你覺得你外祖母不會看著你胡吃海喝?”
這小家夥,簡直是太過不著調了,沒人管的時候就格外的放肆,真是讓人氣到跳腳。
在周府,爹娘把這個小家夥當成了心肝兒一般的疼著,和自己那個弟弟玩到一起的時候,簡直是讓周府雞飛狗跳,那一池子的各色錦鯉,都被他們喂的撐死了有近半,可是讓他心疼死了,有時候他開口管一管,幹奶奶也是護的要命,好像他要是敢多說幾個字,她就暈過去似的,真是頭疼。
葉珵抿了抿小嘴之後,悶聲道:“那我就吃幾塊,買回去給外祖父和外父母也好,小舅舅別生氣。”
看到他可憐兮兮的樣子,周棠氣的心髒都爆了,不過也隻是無奈的歎口氣道:“知道錯了就好,你娘都是為了你好,否則的話王府有多少點心不讓你吃,若是喜歡甜點,回去的時候讓廚房給你榨果汁,也比這個要好的多。”
就這麽可愛的模樣,他那裏氣得起來,他可是大姐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是他嫡親的外甥。
“是,小舅舅最好了。”葉珵上前拉著周棠的胳膊,恢複了活潑的性子道:“咱們再去別家看看吧,這次不買點心了。”
出了點心鋪子,在街頭陳碩給周棠買了一支糖葫蘆,他們就往前繼續走。
這裏是城南,比之城北的鋪子更加的大氣,店麵也更加的景致華貴,寬約近二十米的道路兩邊,各種鋪子林立,來來往往的也是錦衣華服的男男女女,套用現代的詞匯就是城北是批發市場,而城南則是銀座。
“打死你,你這個臭小子。”
前方突然出現了一堆人,裏麵還有人正在罵罵咧咧,旁邊的人圍成一圈,似乎並沒有人上前多說幾句什麽。
“小舅舅,裏麵是什麽?”葉珵好奇的問道。
周棠並不想管,他心裏很明白,在城南鬧市的人非富即貴,周家是白身,自然是管不了,而若是強勢插手的話,勢必要為大姐添麻煩,而且身邊還有葉珵,更是不能隨意讓他看到什麽不好的事情。
說什麽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那也要你有能力才可以,否則的話隨便插手管閑事,那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珵兒,這邊的事情咱們……珵兒?你去做什麽,趕緊回來。”
周棠差點沒嚇得跳起來,話還沒有說完,那小小的身子就鑽了進去,因為他體型小,擠著圍觀人群的縫隙也就鑽進去了,隻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裏麵。
陳碩一見,秀氣的眉也是皺起來,上前和周棠很用力的擠進去,而孫英也是擠進來的時候,已經衣衫淩亂,可見這邊的事情絕對不會太簡單了。
等來到前麵,就看到中間圍著四五個家丁模樣的人正在對一個孩子拳打腳踢,此時那個孩子靜靜的躺在那裏,似乎已經失去了生命的跡象一般,而那幾個男子似乎並沒有因此罷休,即使如此依舊沒有停下動作,反而踢得更加的用力。
在旁邊,一個身穿錦衣華服的男子笑眯眯的看著眼前的一幕,右手還攥著一個穿著樸素的秀美女子。
再看那個女子此時已經被攥的手腕青紫,而依舊用力的掙紮著,向麵前的華服男子求饒。
“這位大爺,您饒了我弟弟吧,他真的不是故意的,求大爺開恩啊,繞過他吧,再打下去我弟弟要死了。”
男子勾起自認為風流的唇角,笑道:“饒了可以,隻要你跟著爺去做妾,爺就讓他們停手。”
女子臉色越來越白,看著奄奄一息的少年,低頭用力咬緊唇瓣,好一會才哀求道:“大爺,奴家已經訂了親,是不能做出這種事的。”
“那就繼續打,打死了爺擔著,爺就不信了,還調教不了一個小娘子。”
他的話音落下,那幾個男子踢得更加的歡快了。
陳碩看的怒火洶湧,上前一步就要救人,卻被周棠給攥著手腕,扯了回來。
“碩哥,切莫輕舉妄動。”
陳碩不解,急切的道:“這眼瞅著就要死人了,如何能不管?”
“這裏是城南。”
沒錯,這裏是城南,治安自然是京城極好的,而如今居然出現了當街強搶民女的事情,圍觀的人也有幾個是他認識的,都是各大世家的管事,連他們看到那位公子時臉色都有些無奈,卻依舊沒有出手,足以見得那位公子的身份並不低。
雖說他姐姐是淳親王府的王妃,但是也不能隨意的插手,為她添麻煩。
“在那位男子身後的是五城兵馬司的宋傲,他都沒有插手,何況是咱們。”
隻是他不管,不代表沒人管。
“孫英,他們為什麽要打人?”葉珵指著那幾個男子,仰頭問身邊的孫英。
小孩子童言無忌,聲音也清清潤潤的,模樣更是可愛的讓人恨不得搶回家裏,如今聽到他的話,眾人都麵麵相覷。
沒等孫英回答,那其中的一個家丁就回頭粗聲粗氣的道:“哪家的孩子,沒人管嗎?我們家三爺教訓人,還有人敢插嘴?滾一邊去。”
“你放肆!”孫英把肩上掛的點心一甩,伸手指著那個說話的家丁,氣的一張白皙的臉都漲紅了,“你算什麽東西,居然敢如此說我家的小少爺,簡直是不要命了。”
“嘖嘖,這是哪家的小公子?居然敢插手到爺的身上,說來聽聽?”
葉珵很少外出,認識的人並不多,而孫英則是沐芳院的管事,知道葉珵會走路之後才被派遣到他的身邊,所以這中間也許會有認識周棠的人,但是認識葉珵的卻並不多。
旁邊一個穿著頗為體麵的人,悄悄拉了拉孫英的衣袖,低聲道:“這位小哥還是莫要多嘴的好,那位公子是前些日子回京的大長公主家的三少爺。”
孫英好看的狹長眸子微微的眯起來,原來是他們家王爺家的大姐,不過是個下等宮人生下來的女子罷了,即使後來嫁去封地的藩王長子為妻,那又如何,現在居然敢教訓到他家世子爺的頭上來了,簡直是不知死活。
葉珵則是拉著孫英的衣袖,看著那幾個人,控訴到:“孫英,他罵我。”
別以為他年紀小,就聽不出好賴話,爹爹有一次生氣,就對一個姨娘說讓她滾,他可記得很清楚。
孫英趕忙彎腰安慰道:“世子爺別擔心,奴才就算拚了這條命也不會讓世子爺受委屈的。”
說完站起身看著那位華服公子道:“小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安茹長公主家的三公子。”
“知道就好,若是再敢亂插嘴,爺讓你們主仆有來無回。”
孫英卻並不吃這一套,上前兩步,然後一揮手,麵前就出現了四個身穿青衫的男子,表情冰冷。
“孫管事!”
“剛才是哪個敢說咱們家世子爺,你們就盡管帶回王府,咱們淳親王府的世子爺被人當著百姓的麵說‘滾’,這口氣,莫說是咱們做奴才的看不過去,就是王爺和王妃若是知道咱們護主不利,咱們也難逃幹係。”
“是!”
孫英一說完,在場的人瞬間寂靜了,包括前麵那個適才還自作風流,耀武揚威的長公主家的三少爺。
“這位三少爺,還請您也跟著咱家去王府,找王爺當麵說開的好,免得咱們做下人的,衝撞了大人物。”
葉鴻昌在孫英說出淳親王府的時候,就已經有些傻眼了,他真的沒有想到這個小不點居然會是淳親王的唯一的兒子,剛滿周歲就被封為世子爺,也許是他看漏了,旁邊那個不就是個太監嘛,這如今能用得上太監的,一直都是甚得帝寵的,京城裏目前也隻有兩家,一家是淳親王府,另一家則是厲王府。
“不過是個不得帝寵的長公主,居然敢慫恿著自家的下人當家毆打京都百姓,身為五城兵馬司的宋大人居然隻作壁上觀,在京城都如此行事,不知道在封地又當如何,我們家王爺身為攝政王,曆來和皇上都是愛民如此,不知道三爺做出這等事,又會如何,三爺還是提早想好對策的好,這個咱家是奴才自然管不住,但是縱容刁奴當眾辱罵親王府世子,這可是砍頭的大罪。”
他孫英是奴才,即使是奴才,京城誰家的大人看到自己不都是客客氣氣的,俗話說打狗還要看主人的,更何況如今是辱罵了他們家王爺的心頭肉,這筆賬,能輕算了才叫怪事。
葉珵這些大段的話還是聽不懂的,隻是上前蹲在那個被打的看不清麵容的少年麵前,絲毫沒有害怕。
他看了一會才回頭對周棠道:“小舅舅,他是不是死了?”
周棠兩人走上前,陳碩彎腰將那少年抱起來,然後大跨步往不遠處的長春堂去了。
那裏有他們周家的份子,去為這個少年看病定是會盡心的。
而那位女子也是趁著葉鴻昌失神的空當,掙脫開他的鉗製,踉蹌的往陳碩的方向跟著跑去。
葉珵跑過來,對孫英道:“咱們也跟著過去看看。”
“是!”孫英看著那暗衛一眼,衝著他點點頭,這才伺候著自家的世子爺往那邊去了。
長春堂,大夫為那少年檢查過之後,就進去為他開始診治了。
外麵,女子衝著他們福身道謝:“民女連氏謝過幾位公子的大恩。”
“這位姑娘不用客氣,畢竟咱們這也隻是舉手之勞,咱們是白身,若不是世子爺出麵,也隻能看著罷了。”陳碩歎口氣,今兒遇到這種事,才知道自己是有多麽的無力,而對於那接下來的商隊之行,也是勢在必行了。
即使他們這麽說,連雲娘對於這三人的感激之情也是難以言表。
母親如今纏綿病榻,就等著她成親了,若不是有這件事支撐著,說不定早就一口氣喘不上來,直接閉上眼,而今弟弟被人打成這樣,她還不知道如何想母親隱瞞著。
周棠看著連雲娘問道:“這位姐姐,不知道你們如何與那位三爺有了幹戈?”
“哪裏是我們想要惹事,在城南行走的人都是非富即貴的,像我們這種小人物如何敢招惹他們,隻是我家弟弟在這邊的醉仙坊跟著裏麵的師傅學釀酒,那位三爺帶著下人去坊裏買酒,弟弟不小心灑了就被,沾濕了那位爺的衣裳,就被打了,我聽到消息趕過來之後,那位爺就說隻要我做他的妾室就放過我弟弟,隻是我已經說了人家,如何還能委身別人做妾室。”
說完,臉色就一片黯然,喃喃道:“不知道這樣,婚事會不會被退了。”
碰到這種情況,陳碩和周棠都不知道應該說什麽了,好在連雲娘沒有繼續說下去。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周棠三人也沒有繼續逛下去,而是坐上馬車,直接回了府。
且說周媚在安國公府,也說起了這位安茹長公主,隻不過在眾人的口碑中,似乎並不太好。
“哎呀,我這聽說先帝的姐姐安茹長公主似乎要回京,接下來應該就熱鬧了。”忠王妃說的有些幸災樂禍。
“真有這事?若是如此的話,還真的就有熱鬧可瞧了,隻是為何突然要回來?”安王妃好奇的問道。
忠王妃抿口茶,擦擦嘴角笑道:“聽說長公主的夫君亡故,所以就想著回京居住,隻是這偌大的京城,她要住在哪裏?她可不似六公主那般,在京城還有公主府。”
“是啊,先帝的九個姐妹,隻有六公主在京城有公主府,隻是也可悲,皇室的子女似乎很難長壽,如今隻剩下安茹長公主和安陽九公主了。”
“這次回京似乎是要常住的,聽說大長公主和謙王府老太君合不來,如今長子繼承王爺之位,她就要帶著兩子三女準備回京定居。”
“那幾個子嗣,除了大公子還有些派頭,另外兩位少爺可不是個好的,以往偶爾回京的時候,調戲良家婦女那都是常事,再加上大長公主格外的寵愛那個小兒子,以至於後來更加的無法無天,聽說在封地的時候,一般稍微有些姿色的女子都不敢出門,遇到嫁娶的新娘子他都敢當眾掀開人家的蓋頭看看,好的話就直接搶回府,謙王爺若是教訓一下,長公主就敢打人。”
忠王妃冷哼一聲:“她還真的以為這裏是她家的封地?京城天子腳下,別說是她這個本來就不受寵的長公主,就是現在皇上的幾個姑姑又哪裏敢肆意驚擾百姓了?不知死活。”
周媚眨眨眼,似乎從忠王妃嘴裏聽到了什麽,抿唇笑道:“五嫂似乎很不待見那位長公主。”
忠王妃甩甩帕子笑道:“嗨,這根本就不用說的,我娘家就是在她們封地不遠,沒成親那會兒,跟著我爹去他們府城做客,那派頭看到就讓人討厭,我們去的時候帶的都是上好的禮品,走的時候她就隻是給我們包了三封點心,能不讓人討厭嘛。”
安王妃聽聞,頓時笑的合不攏嘴,拍著忠王妃的手背笑道:“也是難為你們了,你說這要麽不送,要送就用心點,這樣三封點心算是怎麽回事呀。”
“可不是,差點沒把我惡心死,回家之後,直接讓我賞給下人了,誰家還吃不上個點心似的,有這麽瞧不起人的嘛。”
這邊說著,那頭廖凡卻跑來了,還沒等周媚問清楚是怎麽回事,就聽傳話的王嬤嬤說了一件讓周媚大怒的事情。
看到周媚臉色不對,蕭氏問道:“可是出事了?”
周媚站起身,對眾人道:“這人哪,就是經不得念叨,長公主家的那位三爺居然惹到了我家的珵兒,幾位嫂嫂,諸位,我就不在這裏用午膳了,改日在王府設宴,再邀諸位前去。”
“那就趕緊回去吧。”蕭氏催促道。
“嗯!”
馬車裏,周媚冷著臉問廖凡道:“怎麽回事?”
廖凡垂眸把知道的事情向周媚說了一遍,就發現自家王妃的臉色真的是完全的黑了,他就知道,王妃娘娘這是真的生氣了。
一路上緊趕慢趕的回到王府,她直接跳下車,也沒有用人扶著,就疾步向前殿走去。
“這是怎麽回事?”走進大殿,看到那站在下麵的華服男子,周媚上前問坐在上麵的葉瑖,“敢欺負我的兒子,我看有些人是活的不耐煩了。”
葉瑖將她拉到自己身邊坐下,親自給她倒了一杯茶,“也不算是太嚴重。”
“嚴不嚴重你總要和我說清楚,我自己定奪才可以。”周媚勾唇冷笑,然後看著站在下麵的葉鴻昌。
隻一眼,就讓葉鴻昌整個人僵在原地。
他此時心裏隻剩下一個念頭,這是個絕色的美人兒。
他喜歡美人兒,府裏更是有十幾個各種姿態的美女,但是如今和周媚一比,那些女子都變成了庸脂俗粉,簡直是不堪入目。
這個女人的美不在於皮相,而是那種浸淫在骨子裏的媚態,如同誘人不斷追逐的光,明明知道是那般的虛幻,卻覺得放棄的話,會如此的不甘心。
葉瑖的眼神很敏銳,葉鴻昌的眼神他如何能察覺不到,畢竟是如此的*。
原本還覺得隻是小事,那刁嘴的奴才也被他杖斃,想著終究是姓葉的,能饒了也就饒了,隻是如今卻覺得絕對不能饒,而且也輕饒不得。
“廖凡,拉下去杖責二十,然後扔出去,順便警告安茹長公主,回京之後沒有任何特權,若是想仗著公主的身份做出什麽出格的事,全家貶為庶民,永世不得回京,不得錄用。”
“是,王爺。”廖凡揮揮手,外麵走進來兩個侍衛,二話沒說,架起葉鴻昌就出去了。
至於說是杖責之時的痛呼聲,那是聽不到的,不說刑房裏的隔音效果很好,即使是在外麵的話,嘴裏堵上也是聽不到的。
周媚長長的歎口氣,身子癱坐在軟榻上,撐著額頭說道:“在國公府的時候說起那位長公主就是被幾位嫂子各種的排斥,誰想到轉眼就被咱們兒子撞上了,當街強搶民女,這還算是小事?真以為皇親國戚就能做出這種事?還有沒有王法?什麽王子犯法與庶民同足歲,難道隻是隨便說說的一紙空文?什麽玩意兒。”
葉瑖笑吟吟的看著妻子,她還是第一次這般的暴躁。
“就這個缺心眼的,還仗著身份當街做出那等醜事,剛才看著還絲毫沒有悔改之意,他腦子有問題吧?真以為仗著那個身份就誰都奈何不得他了?莫說隻是個旁支,就算是嫡支一脈的皇嗣也沒有如此丟人現眼的,我呸。”說完衝著葉瑖舉起手,表情鄭重的說道:“不愧是咱們兩人的兒子,幹得好。”
“是媚兒教導的好。”葉瑖誇讚道。
周媚揚起好看的眉,笑道:“別給我戴高帽子,肯定是你那個兒子歪打正著,他才一歲多一點,能把話說利索就不錯了,哪裏知道什麽路見不平,再說,若不是有個這麽厲害的爹,那小子指不定會被人怎麽欺負呢。他那裏知道人性險惡。”
“本王的兒子如何就管不得,即使是張狂本王也護著。”
周媚撇撇嘴,隻是他也隻是打打嘴炮過過癮罷了,若是真的像葉鴻昌那般以後當街調戲良家婦女,他這個做爹的不打死自己的兒子就算是輕的了,還護著?就算是她這個做娘的護著也不管用。
等到安茹長公主接到下人送來的消息時,她還有兩日就能進京了,此時剛從船上下來,在臨近的客棧裏麵休息。
聽到消息之後,她心裏就有些緊張起來,雖說也是心疼兒子,但是這還沒喲進京就得罪了淳親王,可想而知進京之後的日子不見得就有多好過,尤其是得到葉瑖讓人遞出來的話,更是讓她坐立不安。
本來在株洲府的封地,她過的並不好,雖說兒子生了三個,女兒也生了兩個,但是兩個兒子已經成親,大女兒也早已嫁人,身邊隻剩下小兒子和小女兒,在株洲府她和婆婆就一直鬧得不是很愉快,這次夫君過世,她就直接想著帶著兩個兒子回京,畢竟小女兒的婚事還沒有著落,株洲府雖說富庶,但是比起名門雲集的京城,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小女兒和她的性子最相近,也是最得她疼愛的,怎麽能讓她就這麽隨隨便便的就嫁了,若不是老太太愣是要讓她的小女兒嫁給株洲府的知府四子,她還不一定能決定回京。
如今得罪了葉瑖,她的日子就可想而知了,可是如今株洲府她是不能回去,如此隻能硬著頭皮進京了,大不了去向他陪個不是,雖說不是一母同胞,但她也終究是他的姐姐不是。
想到這裏,她的心才算是安定了許多。
隻是這邊相通了,兒子被打一事,就讓她心急火燎的,一時間就幹脆睡不安穩,天還沒亮就招呼下人往京裏趕去。
在京城,她是沒有公主府的,隻因為她是元昌帝酒醉之時,和身邊的大宮女生下的長公主,自小就生活在宮中一角,這一輩子就連出嫁的時候都沒有見到過元昌帝,而母親生下她的時候就被封了一個末等的更衣,母女兩人在宮裏乏人問津,連吃喝都是比不得各宮裏得寵的宮女,一直到後來,陳妃的二公主出嫁,才發現宮裏還有這麽一位大公主,這才為她隨意的擇定了婚事,株洲府的謙王之子,雖說封地富庶,但是那知府卻是當時皇後的侄子,謙王空有王爺的頭銜,並無任何實權,屬於空頭王爺。
她雖是公主,卻過得很艱難,以至於成親之後,努力的維持著謙王府的派頭,事事躬親,有時候會很是強硬,謙王最開始礙著她的身份,經常會歇在她的院子裏,等到後來卻是連著收了兩個美貌的妾室,就連庶子和庶女也有三五個,讓她這個正妻除了得到他人前的尊重,再無半點情誼。
如今他死了,她並無半點悲哀,至少那讓她痛恨的謙王府困不住她了,而在京城她雖然沒有公主府,後來卻還是置辦了宅子的。
進京之後,她把家中隻是交給了三兒媳,就帶著女兒葉青青往淳親王府去了。
當接到門房傳話的周媚聽說那位安茹長公主前來拜訪的時候,她正在和葉瑖下棋,遂抬頭看著他笑道:“這是來示弱的還是攀交情的?”
葉瑖若無其事的站起身,整理一下衣裳,道:“不論如何,見不見都隨你。”
“別開玩笑,她終究都是你的皇姐,我能將她如何?”
誰料葉瑖卻冷冷的勾起唇角,聲音清潤,說出來的話卻讓人心寒:“在我心裏隻有你和珵兒,別說是她那種宮女生的,就算是逸兒也隻是占著一個名分罷了,即使留著皇家的血脈又如何,有些人即使黃金裹身,也是上不得台麵的。”
周媚沒有想到那位安茹長公主在葉瑖的心裏是如此的不重要,而她也不用客氣,畢竟她的兒子可是讓自己的兒子受了委屈。
不過是個葉鴻昌身邊的下賤小廝,居然敢出口讓自己的兒子滾,他算個什麽東西。
葉珵是她的心頭肉,她能逗弄逗弄兒子,稍微欺負下,但若別人想要欺負,她會同意才有鬼。
現在一進京就找到門上來,若是是找說法她是不相信的,剩下的就是來靠著淳親王府,以期望能在京城立足。 -閨秀之媚骨生香
想想如今那位大長公主的年紀,也有五六十歲了吧,丈夫一死就帶著兒子女兒進京居住,對於自己繼承王位的大兒子以及婆婆不管不顧,就算以前過的差,也不是沒有道理的,那個女人還真的是狠心。
若是以後她再有了兒子和女兒,也絕對做不出這等厚此薄彼的事情。
“那我就去見見吧,幾位皇嫂都說長公主若是回來,京城就會熱鬧起來,我這還好奇著呢,誰想到這就找上門來了,你不一起去嗎?”
“我就不去了,見到那種人心煩,你也別和她太過糾纏,省的以後麻煩不斷。”
“什麽麻煩?”她最喜歡恐嚇人了。
“你試試就知道了。”說完,葉瑖笑著離開了。
留下周媚在後麵,兀自揣磨著他話中的意思。(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