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 鳳冠霞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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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月華麵色不變,握著玉語幽的手讓她喝湯,溫聲道:“師傅說的功德圓滿是要你喝了它才積了德,換了旁人,楚太子當真是殺生了!”

    楚昱風臉色一黑,倒是一聲不吭了。

    玉語幽看著兩人,笑得開心,想著古月華不找回場子那還是他嗎!

    又是過了幾日,三人向玄隱大師辭行,出了寺門,山腳下停了兩輛馬車,莫子痕端坐在馬背上。此時祈皇掀簾走出了馬車,麵色柔和,“語幽,再過不久,你就要出嫁了,陪我去拜祭一下朧兒吧!”

    玉語幽笑著點頭,她正有此意,拉著古月華坐上了另一輛馬車。

    不到兩日,眾人來到了莊子的後山上,那裏山清水秀中躺著一座墳,四周花草修剪地極為精致,想來是有人專門打理的,祈皇麵色極為沉痛地站在墳前,久久不發一言。

    玉語幽歎了口的氣,拉著古月華在祈皇身後跪了下來,莫子痕也跟著跪下,三人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

    “朧兒,語幽已經及笄了,很快就要嫁人,她會幸福的,你心中所想的世外桃源,就讓語幽為你完成!”祈皇極是溫柔地道。

    玉語幽眉眼有些凝重,那日玄隱大師的話言猶在耳,須臾,她抬頭己是一片清明之色,輕聲道:“父皇,娘已經到了世外桃源,我們應該高興才是!”

    霎時祈皇身子一僵,半晌後才轉過身子,麵色柔軟,含笑道:“語幽說的是,是父皇執著了,你娘若是還在,必定會欣慰有你這個女兒!”

    又是過了許久,眾人才離開莊子,向京城駛去,畢竟婚期轉眼就至。

    馬車裏,古月華環抱著玉語幽靠在車壁上,溫聲道:“祈皇有意退位,此次來天啟前他命四位輔助大臣守在鳳瑾瑜身邊,想讓他繼位,隻是......”

    玉語幽麵色淡淡,剛剛父皇話裏的意思和那眼中的傷痛,她如何聽不出來,他想從此留在天啟,留在娘身邊,想來古月華得來的消息定不會錯,隻是鳳瑾瑜的身子,他被葉皇後在心口處捅了一刀,心脈受損,能保住一命己是不錯,自此定會落下心疼孱弱的毛病,盡管有禦醫在旁守著,精心養著倒也無妨,讓他處理朝務,上朝議政,怕是支持不住,而且他終究時日無多,任何一點風吹雨打都會要了他的命!

    古月華看著玉語幽的臉色,開口道:“祈皇來天啟之前去了一趟藥王穀,有暮遲出手,想來鳳瑾瑜的身體也會好上許多,不然祈皇也不會安心想留在這裏。”

    玉語幽一怔,原來如此,怪不得父皇能放心祈國的朝政,讓一個事事還得依靠他人的人繼位,扭頭睜大著眼睛問道:“父皇和師傅認識!”

    古月華輕輕一笑,“祈皇還是王爺時,最愛遊山曆水,結交江湖友人,不然他怎麽能遇上你娘呢,他和暮遲關係匪淺。”

    玉語幽眉頭微蹙,這天下好小,轉來轉去,原來都有是淵源牽引。

    她正想著,就聽古月華低低笑了起來,將自己埋在玉語幽三千青絲裏,咕噥道:“暮遲最好能讓鳳瑾瑜活得久些,不然祈國皇室中就隻剩下祈皇和你了,到時我就該抹脖子了!”

    玉語幽一怔,開口道:“那又如何?”

    “幽兒想做女皇嗎?若是想做,那為夫就隻好委屈自己隨你去祈國,做你的皇夫了!”古月華玉顏綻開,柔聲笑道。

    玉語幽瞪了他一眼,“你很委屈嗎?”

    古月華在她發間輕蹭了蹭,低低悶悶地道:“我想讓你做古世子妃,玉姓前麵冠著我的姓,不是做你的皇夫,而是你的男人,唯一的男人!”

    玉語幽那個暈呐!這男人想什麽呢,他本來就是她唯一的男人!難道她以為她做了女皇會找很多男人嗎!況且她對皇位沒興趣,也從來沒想過。聽著他悶悶不樂鬱鬱的聲音,玉語幽輕笑道:“我喜歡做古世子妃,不管這世上有多少優秀謙和的男子,我依然隻愛你一個,哪怕你心黑嘴毒,還愛吃醋,對我做所有不君子的行為,我都愛你,永遠不會變!”

    古月華隻覺得心中柔軟溫暖,似細雨,似春風,就像此刻臉上輕柔滑順的青絲的觸感,撩得他心中激蕩久久不能平靜,難以表達的情感讓他不受控製地收緊了手臂,似要將懷中人兒揉入骨血,揉入身體,噥噥暗啞的聲音傳出,“有你,我是最幸運的那個,以前總覺得自己是最不被上天眷顧的,隻有師傅和父王能給我些溫暖,如今,這個天下,隻有你,能暖我心,暖我魂,再無人有你如此疼我了!”

    玉語幽心中忽然很柔軟,有些受不住古月華帶著痛意的滿足和幸福,這種情感,讓她的心也跟著蒼涼冰冷,她扭過身子抱住他,嗔怒道:“我自該疼你,也隻有我能疼你,其它誰都不準!”

    古月華低低一笑,胸膛微微震動,顯示著他此時愉悅的心情,薄唇緩緩俯下,輕輕含住兩片唇瓣,輾轉"yun xi",不放過她口中的每一處甘甜,這一吻在久久後,兩人喘息不止,古月華才鬆開那已經吸得紅腫的唇瓣,有些情動地將玉語幽緊緊抱在懷裏,現在蠱解了,他可以與幽兒親密無間,再無絲毫保留,可他還是忍住了,再過幾日,幾日她就永遠屬於自己了!

    進了城門,己是華燈初上,一行人回到了玉府,又在一起用了晚膳,才各自回房休息。

    “你這是又不想走了!”玉語幽半躺在軟榻上笑看著慢慢品茶的風華男子。

    “不想走。”古月華淡定地道。

    玉語幽翻了個白眼,慢慢起身,臉色有些不自然,她走到衣櫃前取出一件大紅色的喜袍,走向桌邊,有些羞有些惱地道:“這是娘站在我身邊一點一點教我做的,一針一線都是我用了心的,雖然不能跟宮裏準備的相比,你就湊合點吧!”

    古月華終於不淡定了,握著茶盞的大手抖了抖,起身接過喜袍,他低頭看了一眼,大紅色的喜袍極是豔麗,在這深夜裏,整個房間似乎都明亮璨華了數倍,細密的針腳勾勒出祥雲圖案,眉眼濃濃笑意溢出,低低柔柔地道:“幽兒親手做的喜袍,隻會是這天下獨一無二的,其實我都沒奢望幽兒能給我做喜袍,這算驚喜嗎?”

    玉語幽小臉上有著不自然,嗔怒道:“你不奢望是怕我做不出來對不對,這些日子隻要一得了空閑,我就呆在娘親房裏,還給你做了幾件貼身裏衣,事實證明,做衣服一點也不難,本小姐一學就會。”

    古月華低低笑著,溫聲道:“幽兒最厲害了,以後為夫有福了!”

    玉語幽小臉一紅,輕嗤一點,“知道有福就好,這不快去試試。”

    古月華嘴角微勾,似乎停頓了一會,他抬腳往屏風後走去。

    玉語幽在古月華剛剛的位置上坐了下去,屏風後一道朦朧頎長的身姿,他動作不緊不慢,極是優雅從容,玉語幽笑了笑,這人雷打不動的性子恐怕一輩子也改不了了,想著這人白衣似雪,鬼斧神工般的玉顏就己是豔過世間萬事萬物,若是換成了大紅喜袍,該是何等的風華絕代,迷亂人眼。

    她正想著,就聽屏風後傳來古月華清泉般甘冽的聲音,“幽兒,你來幫我一下。”

    玉語幽起身走到屏風後,剛一走進,正對上他墨玉含笑的眸子湧動著讓人沉溺其中的情意,卻更似深海,將玉語幽深深地吸了進去,她頓時癡了,眸光微轉,一襲豔麗的喜袍穿在他身上一點也不見俗見,相反更加地玉華無雙,豔絕天下,怎一個豔字了得,她不由自主地走上前,伸手撫上了那件喜袍,原來她第一次做喜袍也可以做得如此完美,此時她己分不清,到底是她的手藝好,還是這個人長得太好,一時竟沒了言語。

    直到古月華濃濃笑意傳出,腰間被他收緊,耳邊傳來他低柔溫笑的聲音,“很合身,幽兒連喜服的尺寸都能做到分毫不差,我好高興。”

    玉語幽無語,他是想說自己見過他清瘦如柴的身子嗎,沒好氣地道:“我看你很得意才對吧!”

    “真聰明,我好得意。”古月華笑了開來。

    “美死你得了,換下來吧,走的時候記得帶走。”玉語幽推開他輕聲道,話落幫著古月華一起解著紐扣,又重新疊了起來,找來一個錦盒放了進去,又在衣櫃裏取出好幾件白色絲錦或棉質的裏衣一起裝了進去。

    古月華走出屏風後正見到這一幕,眸光輕柔似水,緩緩上前,自身後抱住了玉語幽,低聲道:“你身子還很虛,早點睡吧。”話落將她打橫抱起,緩緩走向床邊。

    相擁而眠,一夜溫馨。

    古親王府,古親王妃有些坐立不安,不時向門外張望,細看她眼角處比之前添了幾縷皺紋,她被太後威脅,不得己說出古月華的真實身份,自她說出來便寢食不安,生怕有一日所有的事暴露出來,就連十年前那件事之後她沒有此時來的心驚肉跳,可能是她平靜日子過久了,讓她怕了,可是她隻能選擇對太後妥協,別無選擇。

    忽然安靜的大廳傳來老嬤嬤的聲音,“王妃,王爺回府了。”

    古月王妃定了定神,朝著書房走去,走到門前,揮退了身後的嬤嬤,輕輕推門走了進去,能掐出水的聲音含笑看著書桌後的男子,“王爺,過幾日就是華兒成親的日子,咱們府上是不是也該準備些什麽?”

    聞言古親王爺點了點頭,淡淡道:“大婚在宮中舉行,咱們府上也要布置一下,本王已經吩咐管家去辦了。”

    古親王妃點了點頭,又有些欲言又止地道:“王爺,臣妾覺得在宮中大婚,會不會引起別人的猜測,畢竟華兒現在還是王府世子,況且這樣不是更會引起太後的疑心嗎!”

    話落就見古親王爺頓時抬起了頭,目光極淡卻又銳利,古親王妃身子一僵,她隻是想打消王爺心中的疑慮,替自己洗清嫌疑,可沒想到王爺如此警覺。

    許久後,才聽古親王爺輕淡的聲音傳出,“這是皇兄的意思,華兒從小受苦,皇兄憐惜他,也無不可,想來也無人會猜測什麽。”

    古親王妃心中大驚,難道王爺已經懷疑她了,如今太後昏迷不醒,是不會把自己說出去的,想了想心中又安定了不少,“王爺說的是,是臣妾多想了,還有大婚時的喜服嫁衣,也不知宮中做好了沒有,若是沒有,臣妾願意親手縫製。”

    “不用了,華兒自有安排,宮中做的也被他退了回去。”古親王爺輕聲道。

    “那就好,想來華兒定是極鍾意那玉府千金,不然也不會這麽上心了,既然都準備好了,那臣妾就告退了。”話落她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留下古親王爺一臉深思,身子向後靠去,眼中一片幽深,青石坡的事他和皇兄想了許多,太後為何如此能肯定華兒身上有蠱,還設了圈套誘他一人前去,這天下知道華兒中蠱的人多不過幾個,再想到那件事,他不能不起疑。

    夜侯府,往日尊貴顯耀,如今竟顯得有些陰氣沉沉,府內丫頭小廝皆是打了十二分的精神做事,生怕惹了府中的主子。

    精致華貴的院子裏,傳來劈裏啪啦瓷器碎地的聲音,女子尖利暴躁的怒罵聲不絕於耳,門口跪了一地的丫頭嬤嬤,個個身上青一塊紫一塊,還在悄悄摸著眼淚。

    夜玉玲自醒來後就性情大變,因為她被毀容了,房間裏一片狼藉,銅鏡也被摔成了數瓣,她煩燥不安地揉著盆栽裏開得正好的花,一臉扭曲陰狠。

    “玉玲,怎麽又發脾氣了,你的臉一定會恢複原樣的,不要再折騰了,娘已經心力交瘁了,你爹到現在還生死不明,母後也還不醒,你就先委屈兩天吧!”永福公主走進房間,見著房間的景象,眉頭緊皺。

    “現在被人毀容的是我,這還不算委屈嗎!你為什麽不叫爹替我報仇,殺了那個賤人,古世子還要娶她,那我怎麽辦?我要她死,隻要她死了我就一點也不委屈!”夜玉玲狠狠地道。

    永福歎了口氣,拉著夜玉玲走到床邊坐下,“你放心,娘不會讓你就這樣不明不白地被人欺負,等你爹回來,一定不會放過她,你就先忍耐兩天,最近還是在府中好好養著吧,吳將軍前幾日也進了京,那吳永陽剛到京城就帶著些不值錢的來,非要見你,被娘打發走了,可我看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那吳將軍記恨你皇外祖母貶了他的官,就讓他兒子來找便宜,你可不能見他,不然就麻煩了!”

    夜玉玲聽著卻是高興了起來,眼中陰深幽暗,“娘,吳永陽若是再來的話,一定要告訴我,女兒有個一石二鳥之計,保證能讓咱們解氣!”

    永福公主一怔後,點了點頭。

    玉語幽一覺醒來天己大亮,摸著身邊的被褥己經涼透,想來古月華早就離開,她目光轉向桌子,已經沒有了錦盒,定是他帶走了。

    梳洗妥當,下人來請,說是鬱王妃來了,領著兩個丫頭向前院走去,玉語幽忽然驚奇地道:“怎麽不見子青?”

    “青郡主去了鬱王府,是鬱王妃親自派人請過去的。”珠兒笑著道。

    玉語幽輕輕一笑,依晴姨的眼力,就子青那細皮嫩肉的,怎能瞞得過她,看來晴姨也是著急逸之的終身大事了,現在被兩個女人盯著,看來他慘了。

    想著就到了前院,花廳裏娘親,鬱王妃和莫了青三人有說有笑,玉語幽快步上前,笑著道:“老遠就聽到你們念叨我的名字,也說來讓我聽聽。”

    “在說你馬上就是別人的媳婦了,還睡到日上三竿,看你到了夫家還這麽睡!”莫子青看著走進來的玉語幽戲謔道。

    “自然還這麽睡,他若是敢有意見,我就拆了他的屋頂,讓他也沒得睡。”玉語幽極是認真地道。

    惹得眾人笑了起來,程夫人則是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玉語幽走到鬱王妃身邊,親昵地挽著她的手臂,笑道:“我好久都沒見晴姨了,您也不想我,原來是有子青陪著!”

    鬱王妃笑了笑,“你這丫頭,還吃味了,你在晴姨心裏永遠都是玉兒,比女兒還親。”原本想著玉兒能做她的兒媳婦,她盼了十年,現在玉兒要嫁給別人了,可見她和逸之相識十年,也終究沒有夫妻緣分。“

    ”我哪裏是吃味了,我是想讓晴姨把子青一輩子留在鬱王府,也好日日陪著您。“玉語幽笑得開心。

    鬱王妃看了一眼紅了臉的莫子青,讚同道:”玉兒所說,正是我心中所想!“

    ”玉語幽,你個不知羞的,古世子不在,沒人能治得了你了是吧!“莫子青又羞又惱地道。

    ”我說錯了嗎,還是你不想留在鬱王府?“玉語幽無辜地道。

    ”我......我想揍你!“莫子青惱羞成怒,起身作勢要修理玉語幽。

    幾人說說笑笑,莫子青又被鬱王妃帶回了王府。

    ”你晴姨很喜歡青郡主,看來是真急了。“程夫人感歎地道。

    ”就逸之那無欲無求的性子,不急才怪!“玉語幽笑著道,目光轉到房中一角的幾口大箱子,問道:”娘,這些是什麽?“

    ”這是你晴姨給你添的嫁妝,她真是極疼你的,鬱王府的好東西都在這了,還有她親手做的整套衣衫鞋襪。“程夫人臉上一時之間湧上了幾分情緒。

    玉語幽笑意不變,心中卻是極感動。

    隨著大婚越來越近,似乎整個天下都熱鬧了起來,皇上下旨召告天下,因此各國也都派了使者前來祝賀觀禮,因為祈皇和北齊太子都在天啟,所以此時玉千賀和鬱逸之已經等在城門口,迎接西蜀使者的到來,一路迎到行宮才知來人竟是西蜀二公主烏蝶,烏琳的妹妹。

    ”鬱世子,玉丞相,這一次天啟之行真是讓烏蝶不枉此行,天啟地大物博,繁華鼎盛,百姓生活富足,借此喜事能來觀禮,實乃烏蝶之幸。“烏蝶很是謙恭地道。

    ”二公主過獎了,稍後宮中設宴為您洗塵,臣先告退了。“玉千賀道。

    幽幽閣,秋高氣爽,院子裏一片片秋黃,玉語幽難得閑下來,坐在八角亭裏喝茶,這些日子上門添禮的絡繹不絕,她笑得有些臉疼,隻是烏蝶公主也派人送了十顆夜明珠,個個圓滑碩大,價值連城,隻是對於她的動機,玉語幽大概也猜出了一些。

    她看著楚昱風向這邊走來,笑問道:”從外麵回來?“

    楚昱風輕嗯了聲,在玉語幽身邊坐下,動手給自己倒了杯茶,”師傅前幾日傳信,他從祈國離開,想來也快到了,我本想出城接他的,現在連隱衛也查不到他,不知又跑哪去了!“

    玉語幽撇了撇嘴,為什麽現在的老頭子老和尚都這麽不正經呢!淡淡道:”他若想出現,不用你去找,立刻就會出現,從小到大我都習慣了。“

    第二日,玉語幽收到了一封信,夜玉玲約她在護城河邊相見,信中言之鑿鑿,情之切切,言她後悔當日的衝動,想來道歉的。

    玉語幽想了想,隨後吩咐了番,還是決定去赴會。而此時吳永陽又到了侯府要求見夜玉玲,隻不過這次有人心好帶著他去找夜玉玲了。

    護城河邊,停著一輛華麗的馬車,吳永陽被指引到馬車不遠處,他半信半疑地走到馬車旁,想了片刻終是掀開了簾子,車內夜玉玲像是睡著了,身子半躺上車壁上,吳永陽眼中一喜,眼中笑意狡猾若狐。

    他迫不及待地鑽進了馬車,想著終於被他得到這個絕佳的機會,而馬車這時也駛了起來,吳永陽進入車中,激動了許久,慢慢地他隻覺得越來越困。

    ”幽兒,你準備怎麽對付他們?“隱在暗處的兩人,正目視著下麵的一切,古月華笑看著懷中一臉壞笑的玉語幽。

    ”想知道,就跟上。“玉語幽拉著他施展輕功離開,轉眼間坐上了另一輛馬車。

    夜玉玲醒來時,隻覺得渾身酸軟無力,一點力氣也使不上來,她極力想扭動身子,卻也是無濟於事,忽然她聞到一股惡臭發酸的味道撲鼻而來,她睜眼四處打量了一番,更是大驚,她竟然躺在乞丐窩裏,身邊還圍著十幾個又醜又臭的乞丐,衣衫破爛,滿臉黝黑,散亂的發絲如枯柴,她隻覺得一陣陣惡心傳來。

    她隻記得她得到玉語幽的答複,趕緊派人去請了吳永陽,還讓人領他到護城河邊的馬車裏,而且整個護城河都被隱衛包圍,諒玉語幽插翅也難飛,而她自己則是坐在另一輛馬車裏等著看好戲,可有誰能告訴她,現在是怎麽回事?

    她剛想出聲怒斥,卻發現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嘴角張得再大還是發不出聲,她渾身一冷,猶如置身寒潭,掙紮著四處張望,隻有滿目的髒亂和惡臭。

    那群乞丐,盯了她半晌,就見其中一人伸手碰了碰她,發現她動也不動了,還是個啞巴,當下笑著露出黑乎乎的牙齒,對著一圈的乞丐點了點頭,十幾個滿臉壞笑,多少隻酸臭的枯手開始動手脫了夜玉玲的衣服。

    夜玉玲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急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她想抬起手,想推開這群惡心到想吐的乞丐,卻是怎麽都動不了,心中大聲怒喊著,”都滾開,你們這群肮髒的乞丐,我是郡主,敢碰我,你們絕對會不得好死!卻是一點震攝力也沒有,盡管她眼珠子都要瞪斜了,可還是控製不住,自己雪白的身子暴露在這群乞丐的麵前。

    那群乞丐一見這樣香軟柔嫩的處子身體,簡直如打了雞血一般興奮到難以自持,如饑似渴的他們瘋了一樣的壓了上去。

    不遠處的馬車上,玉語幽聽了原方的回報,嘴角冷冷一笑,自食惡果,怨不得人!

    “原方,你守在這裏,結束之後給這些乞丐些銀子,讓他們離開京城,夜玉玲你不用管,有人巴不得想看她出醜。”玉語幽朝著車外吩咐道。

    “是,屬下遵命。”原方恭聲道,話落隱了下去。

    “回去吧,宮中的嬤嬤也該到了。”古月華抱緊懷中人兒,溫聲道。

    玉語幽點了點頭,馬車駛了起來,兩人又在傾仙樓用了點飯菜,才向玉府走去。

    而此時吳永陽也已經醒了過來,他皺眉搖了搖頭,頓時一驚,他怎麽會無緣無故地睡著了呢,頓時坐了起來,目光轉了一圈,這又髒雙亂的乞丐窩讓他嫌棄,忽然聽到不遠處乞丐們的各種爽快的大笑聲,他又是惡心了一番,竟然是一群脫光了的乞丐在辦事,那女子竟然一動不動,他很是不爽地哼了哼,竟然讓他看見這種事,可他忽然眼睛一眯,起身走了過去,待看清楚那女子的模樣,頓時一個驚起,後退了幾步,竟然是夜玉玲。

    那女子滿臉淚痕,還是止不住那臉上的紅暈,她雙眼緊閉,應該是暈了過去,吳永陽衝著夜玉玲呸了一聲,眼中一冷,倒是站在一旁看起了戲,也不嫌這裏的惡臭難聞了。

    玉語幽兩人回到玉府,己是天色己晚,宮中嬤嬤早已經到了。

    “世子,皇上吩咐奴婢們今晚留在玉府,一來伺候玉小姐明日出嫁,以免誤了吉時,二來皇上擔心玉小姐不熟悉宮中規矩,特地讓奴婢守在玉小姐身邊,也省得玉小姐勞累。”其中一位嬤嬤極是恭敬地道。

    古月華點了點頭,有這些嬤嬤在,明日也不會出錯,也能幫幫程夫人。

    “嬤嬤不必客氣,明日就有勞嬤嬤了,現在先下去休息吧。”程夫人也跟著笑道。

    嬤嬤們恭了恭身子,隨著程夫人退了下去。

    房裏隻剩下兩人,玉語幽好笑地鬆開了古月華的手,“明日是不是有得折騰了!”

    古月華淺淺一笑,“一輩子就折騰這麽一次,幽兒就忍忍吧!”

    玉語幽無語,怎麽說得像上刑場呢,想在此頓時在心裏呸了呸,好不容易盼到大婚的日子,怎麽能這麽想呢。

    “這麽晚了,你該睡了。”古月華忽然上前兩步,將玉語幽打橫抱起。

    玉語幽笑著白了他一眼,“天都還沒黑,哪裏晚了!”

    “我說晚了就晚了,早睡早起精神好。”古月華固執地道,硬是將玉語幽抱上了床,將她鎖在臂彎裏,大手還在她背上輕輕拍著。

    玉語幽翻了個白眼,這是哄小孩呢,卻是沒過多久,眼睛眨了幾下,睡了過去,古月華聽著輕淺均勻的呼吸聲,莞爾一笑,替她掖了掖被角,輕輕起了身。

    古月華走出屋外,輕聲道:“原方回來了嗎?”

    “屬下在。”原方應聲現身。

    “後來如何?”古月華淡淡道。

    “回世子,兩個時辰後,吳永陽打發了那群乞丐,隨意地給夜玉玲披了件男子的衣衫,還找了輛街邊小攤上的木板車,就那樣將夜玉玲一路拖到了侯府,一路上引起百姓圍觀,也有人認出了夜玉玲,此時己是流言蜚語滿京城了,永福公主怒極,在侯府門前讓人將吳永陽狠狠打成重傷,還要將他送入死牢,卻被吳將軍及時趕到,雙方都叫出了隱衛,互相殘殺,若不是怕此事張揚出去,隻怕會血流成河了,現在兩府已經結下了不可解的仇怨了!”原方認真地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古月華麵色淡淡,玉顏麵看不出一絲顏色,淡淡道:“派人守在侯府,若是明日夜玉玲敢出府,就殺了她!”明日誰也不能出來破壞,哪怕有一點。

    “是,屬下明白。”原方恭聲道。

    玉語幽這一覺睡得極好,天剛剛亮,她就睜開了眼睛,身心愉悅,如水的眸子明光輝映,盯著淺紫色的幔帳久久,直到嘴角揚起一抹笑意。

    天還沒亮時,門外早己等候著一群人,當先的幾人是程夫人,鬱王妃和莫子青以及各府的親近女眷,在她們身後是宮中的幾位嬤嬤和喜媒,以及十全婆婆,婢女一大群人,且這群人中,各個都是家事齊全之主,衣著光鮮,晨起的太陽還沒出來,她們便是一片豔光人人手裏捧著托盤,端著錦盒,托盤裏的首飾,閃著珠玉金翠之光,還有著各種采喜飾物。

    整個幽幽閣都已經站不下這麽些人了,不可謂不壯觀。

    “這丫頭大喜的日子也睡得安穩,當真要被人笑話了!”程夫人笑罵道。

    “夫人,世子臨走時吩咐,說要等小姐自己醒來。”珠兒在一旁笑嘻嘻地道。

    眾人又是一陣哄笑,心裏對這位未來古世子妃又是看重了幾分。

    玉語幽躺在床上,聽著外麵的說笑聲,自己也跟著笑,須臾,她起身,走到門前,親自打開了房門,一縷暖陽照在她身上,一直暖到了她心裏。

    “你可醒了,今日倒是醒得最早的!”莫子青大聲笑著道。

    程夫人等人都跟著走了進來,浩浩蕩蕩的一大群人擠滿了房間,端著托盤的婢女手中各種翡翠珍珠,珊瑚綾羅,寶石珠發,金絲鳳帶,還有四季的衣裝,恭敬地站在一處,喜媒和十全婆婆嘴裏說著各種喜話,聽得人嘴角抽搐,可還是很歡喜那麽多吉祥如意的話。

    隻聽宮中的嬤嬤吩咐了聲,也不知何時準備好的浴湯,阿淺和珠兒一左一右扶著玉語幽走向浴桶,偌大的浴桶裏飄著一層厚厚的玫瑰百合花,各種顏色紅的瀲灩,香氣襲人,玉語幽笑了笑,忍住不打噴嚏。

    沐浴也費了一番功夫,由著嬤嬤扶著自己,在梳妝台前,程夫人親自為玉語幽梳頭綰發,一手捋起烏黑亮麗的青絲,一直從頭頂梳到發尾,一邊梳口中一邊念念有詞地道:“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發齊眉......”

    玉語幽瞧著鏡中的自己,那眉間的笑意怎麽也止不住,含苞欲放在此時恰如其分,程夫人梳好頭也望向鏡中,母女兩人心頭都湧上了些許情緒。

    接下來就是上妝,自然要交給宮中的嬤嬤來完成,玉語幽平日裏也不愛塗脂抹粉,可今日都要按大婚習俗來,她坐直身子,任由嬤嬤在她臉上折騰了半晌。

    玉語幽怔怔地看著鏡中的女子,直覺渾身無力,這完全不像她的臉了,這時就聽莫子青笑道:“語幽,平日裏你都是清水芙蓉的,這麽一上妝,古世子該不會認不出來吧!”

    眾人輕笑,玉語幽也是無語,銅女子鏡中膚光勝雪,雙目猶似一泓清水,容色晶瑩如玉,如新月生暈,如花樹堆雪,環姿豔逸、儀靜體閑、柔情綽態、她淺笑,鏡中的女子嬌柔婉轉,美豔不可方物,想著古月華見到能不能認出來,她還真不敢確定!

    上好了妝,接下來就是穿嫁衣了。

    玉語幽想著她還沒見過嫁衣呢,聽說宮中準備的嫁衣被古月華推了回去,這件嫁衣該不會是他親手縫製的吧,她目光流轉,看向嬤嬤手中的錦盒,一打開大紅嫁衣的豔麗華貴晃亂人眼,此時天色剛亮,初晨的陽光灑進屋中,大紅嫁衣伸開,眾人隻覺得眼前紅霞豔麗。

    玉語幽張開手臂,由著幾人同時為她穿衣,頓時一處驚歎聲響起,眾人滿目驚豔,本就膚白若雪,貌美傾城的女子靜靜地站在那裏,就己讓人失了魂魄,美得讓人窒息。

    穿在身上,玉語幽隻覺得置身於五彩霞光裏,柔軟無骨的小手撫上光滑如流水一般嫁衣,心中柔柔的,軟軟的,一眼便知是以世上罕見的水雲蠶吐的絲織成的,嫁衣的外圍以一粒粒細碎的寶石以及晶瑩剔透的水晶鑲嵌,精細的繡工繡出的嬌豔牡丹栩栩如生,似真的一般。

    最後程夫人親自為玉語幽戴上了鳳冠,鳳冠霞帖穿戴整齊,美得炫目。

    眾人都有些收不回視線,就聽門外傳來楚昱風的聲音,“師妹,你準備好了嗎?花轎上門了。”

    眾人又開始忙碌了起來,喜娘攙著玉語幽慢慢走著,她輕輕笑著,也不知昨晚古月華什麽時候走的,這麽早就來了,在眾人的簇擁下來到門口。

    凡是出閣的女子都要兄長背著出去,可玉府隻有玉語幽一個女兒,便早己商量好,由楚昱風這位師兄背她上花轎。

    “玉兒,你父皇和你爹都在前院等著你呢,先去向他們拜別。”程夫人在一旁輕笑道。

    “師妹,上來,我背你!”守在門外的楚昱風輕聲道,話落他微微蹲下身子,他一直很想看看穿上大紅嫁衣的玉語幽是什麽模樣,可現在她一身紅色嫁衣和那輕輕交握的小手,那絕美透著靈氣的小臉,又讓他覺得心中麻木,自此以後她就是別人的妻子。

    “你是我師兄,自該你背我上轎。”玉語幽輕笑道,話落動作極輕地趴在了楚昱風背上。

    楚昱風臉上笑容一滯,背上柔軟的身子輕貼,就算此刻她戴著鳳冠,分量也是極輕,從幽幽閣到前院,平日裏他總覺得很快,可今日他走得極慢。

    沒過多久,楚昱風停了下來,將玉語幽輕輕放下。 至寵腹黑世子妃:

    玉語幽站在廳中,聽著有幾道熟悉的聲音,心頭一喜,抬頭一看,屋中坐著祈皇,玉千賀,師傅和玄隱大師,鬱逸之兩兄弟和莫子痕都站在一旁。

    “玉兒長大了,想當年的奶娃子今日要嫁人了,為師有些傷感啊!”暮遲感懷地看著玉語幽,可那觜角的笑意怎麽也止不住。

    玉語幽笑了笑,早有婢女放了墊子在地上,在喜娘的攙扶下,跪了下去,規規矩矩地給上位的四人叩頭。

    這一刻,玉語幽心頭霎時湧上了無數感激幸福難言的情緒,這一世,從她睜開眼,就是幸運的,爹和娘全部的愛,還有親爹親娘的思念,有師傅的陪伴保護,她是幸福的,如今外麵還有一人視她如瑰如寶,生死不棄,心頭的情緒忽然破開雲霧,破開難言,一下子明亮溫暖了起來,可是幸福的眼淚不自覺地留了下來。

    ------題外話------

    大婚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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