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你害羞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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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玉沒開口,柔姬便沒有再多說,隻是略顯焦急的看著如意,心裏已然有了個想法,該不是楚亦雪等級又升了吧?王姬再往上便是妃位。
難不成楚亦雪是升為了庶妃,從而要搬離聽雨軒,移居空置已久的北苑?
想至此,柔姬不禁倒吸了口涼氣。
此時如意已經適時的開口,給了她確切的答案,“對麵王姬已經升為庶妃,明日便要移居北苑了,她們能不高興麽?”
果然沒錯,那看似不爭不搶的楚亦雪,一步登天了,再這樣下去,怕是遲早有一天要取代了寧瑾珊為正妃的。
柔姬暗自歎氣,這當初要是沒有因為嫉妒而疏遠了楚亦雪,後來還去投靠了寧瑾珊,如今也能過去說上幾句好話,請求跟著一起去北苑住了。
以楚亦雪的性子,加上她們當時那份姐妹情深,她想這並不是什麽難事,隻可惜,時過境遷,物是情非事事休了,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如玉不再說話了,低著頭搓著手,暗歎自己命不好,跟了柔姬這樣一個風塵女子,雖然入得了王府,卻終究沒能真正翻身為主。
如意話都說完了,便也禁了聲,看著愁眉不展,眼中明顯帶著羨慕過頭的嫉妒的柔姬,她想不通為何後來柔姬要有意疏遠了楚亦雪。
記得剛入府那會兒,因為一些流言,楚亦雪連膳食都領不上,隻能餓著肚子,還是柔姬把自己屋裏的飯菜分了她那邊一半,才助她度過了難關。
那時候她們不是說好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麽?她也相信以楚亦雪的性子,肯定不是忘恩負義的人,隻是後來自己的主子先對人家淡了感情的。
沐芊柔也是庶妃,稱為洛妃,楚亦雪如今升為庶妃,藺慕凡給了她一個“宸”字,為宸妃。
楚亦雪屋裏統共加起來也就五個人而已,並沒有太多的東西要收拾,除了幾人的衣物與小件私人物品之外,便隻有楚亦雪的那些書本與文房四寶了,不多時就收拾了出來。
下午幾人坐在生著火盆的屋裏繡花納鞋底,可心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似得,問楚亦雪道,“主子,您說到了北苑之後,伺候您的人會不會多些呢?”
楚亦雪正低著頭專心致誌的繡著一件非常重要的東西,聞言抬眸看向可心,打趣道,“怎麽,你嫌伺候我累了麽?我平日裏好像也沒有讓你做很多事罷?”
可心張口正欲答話,卻被可人搶了先,“主子哪的話,我們這屋裏也就可心最嫌了,她要是覺得累,奴婢幾人豈不是更要累死了。”
她這話裏似乎帶著點嗔怪,怪楚亦雪偏心,讓可心做了輕鬆的活兒,這本是她心裏一直以來的想法,但是這種想法即便是有,也絕不可說出來的。
其他幾人聞言都看向了她,楚亦雪眼裏帶著疑惑,可心表情有些委屈,而納著鞋底的王嬤嬤則是戰戰兢兢。
膽小的琴兒更為誇張,連眼圈都紅了起來,生怕因為可人的一句話惹惱了楚亦雪,引來責罰。
她跟著楚亦雪也有些日子了,可還是如此膽戰心驚的,也不想想楚亦雪的性子是多麽的淡然,自入府以來,除了雨若與曼荷那幾人之外再也沒有責罰過任何人。
然而,正是因為責罰曼荷那些人的時候,琴兒在現場。將過程看了個清楚明白,更親眼目睹了楚亦雪那駭人的眼神,感受到了她身上冰冷的氣息。從此留下了陰影。
在她的的心裏。淡然恬靜的楚亦雪絕對要比飛揚跋扈的寧瑾珊,冷若冰霜的司徒芸來的可怕的多,她是打心眼裏敬畏楚亦雪的。
可人也是一時心直口快,說話沒有經過大腦,好在反應的快,立時又加了一句,“可奴婢從來也沒覺著哪裏累了,反倒輕鬆地很呢,主子幾乎都不會使喚奴婢們。”
聽完這一句。王嬤嬤與琴兒都暗呼了口氣,剛剛真是被可人給嚇死了,這說話說一半的,命都被她嚇去了半條。
可心立刻就急了,連忙解釋,“主子別聽可人胡說,奴婢才沒有這樣想呢。奴婢想的是,如今您是庶妃了,與洛妃娘娘並列,按照規矩也應該給您增加下人使喚的。”
王嬤嬤是個老人了,經曆的多也見識的多,雖然才跟了楚亦雪不久,但在她麵前還是敢開口的。
她隨即附和可心道,“奴婢覺著可心姑娘這話很在理。北苑那麽大,若真的隻有奴婢幾人,還真的是忙不過來,光灑掃庭院,就得花不少的時間呢。”
琴兒在聽雨軒就是負責整理打掃屋裏的,這要是搬去了北苑而不增加人手,那她豈不真的要累死?可她不敢說話,隻是抬眸小心翼翼的看著楚亦雪,等著聽她會如何說。
楚亦雪倒是從來沒有想過這些事兒,蹙著眉頭想了想,“這事兒我也不清楚呢,要不等到了北苑再說罷,若是沒有增加人手你們忙不過來,那我自會去跟王爺說的。”
眾人這才暗呼了口氣,她們真怕楚亦雪會這不當一回事兒,反正她是主子,本就什麽事兒都不用做,哪懂得她們這些做奴才的艱辛。
第二天上午,鍾文山帶著一群家丁來迎接楚亦雪入北苑,所有行李都由家丁們拿著,連可心等人都是空著手的。
柔姬坐在自己屋裏,眼巴巴的看著楚亦雪一行人從家門口走過,想著日後這裏隻有自己主仆三人,不禁黯然神傷。
楚亦雪走的時候往柔姬這邊瞧了瞧,見平日裏緊閉的大門今日竟然打開了,柔姬正坐在椅子上,便讓鍾文山等一下,她自行去找柔姬了。。
柔姬隻是個小小的侍妾,原本就與楚亦雪差著的級別,如今差別就更大了,見她進來不敢有絲毫的怠慢,連忙起身恭恭敬敬的行禮。
楚亦雪不是忘恩負義之人,每次隻要看到柔姬就會想起當日是她拿出膳食分給自己與可心三人吃,這才勉強度過了最艱難的時刻。
後來也是柔姬趁著中秋獻藝之機,在藺慕凡麵前提起了她,才被藺慕凡帶進了湖心小築,與之相處了一段還算平靜的日子。
若非柔姬主動疏遠她,她們之間也不會變成今日這樣,不過,即便她們的感情已經今非昔比了,她還是念著她的恩情,一直在等時機報答。
楚亦雪微笑著看著柔姬,溫言細語的問她,“柔姐姐,我如今要搬去北苑了,聽說院子很大,不知道姐姐是否願意與我一同搬去住呢?”
柔姬當然想去,可楚亦雪自己雖然可以搬進去,卻未必能把她也一起帶進去,什麽院子住什麽人,並不是住在裏麵的人說了算,而必須由王爺或者王妃同意才行。
這要是在以前,司徒芸掌權的時候,讓楚亦雪去說道說道也許還有可能,但如今掌權的卻是寧瑾珊,以她跟楚亦雪的關係,怕是機會渺茫罷。
但這些,楚亦雪卻並不知曉,嫁入王府這麽久了,因為她的身份比較特殊,比如可以隨意進入湖心小築,比如藺慕凡最*愛她直了的,基本沒有人會跟她講王府裏的規矩。
柔姬身份地位,為了保命她也得把王府的大小規矩弄明白,並且銘記於心,所以她聞言搖了搖頭,“妾身謝宸妃娘娘好意,可惜這北苑如今雖是娘娘的居所,娘娘卻沒有權利讓妾身也跟著入住。”
楚亦雪聞言微微一愣,原來還有這規矩啊,她還以為自己的院子自己可以安排呢,不過仔細一想也覺著沒錯,柔姬再怎麽說也是藺慕凡的姬妾,又豈是自己隨意一句話就讓她搬家的呢?
“對不起啊,是我疏忽了。”楚亦雪慌忙道歉,“不過若是柔姐姐願意,那等有機會,我跟王爺說說可好?”
柔姬低頭沉思,住在北苑肯定是比住在這小小的聽雨軒要好的多,以楚亦雪如今的得*程度,她要是很藺慕凡撒撒嬌,吹吹枕邊風,估計他不會拒絕的罷?
於是她感恩戴德的向楚亦雪行了一禮,“隻要王爺同意,妾身自是求之不得了,如此,妾身先謝過娘娘好意。”
“大家都是姐妹,昔日姐姐於我有恩,如今也隻是借花獻佛罷了,姐姐無需言謝。”楚亦雪伸手將她扶起來,“那我先走了,希望我們能早日再相見。”
柔姬目送著楚亦雪離去,眼裏染上一絲喜色,暗忖道,好在楚亦雪不知道當日玉簪失竊是件與她有關,否則如今不趁機打擊報複她已經謝天謝地了,可還敢奢望跟著住進北苑?
楚亦雪對柔姬說的話,如玉與如意兩個丫頭聽得一清二楚,她們都知道玉簪是柔姬放入楚亦雪房裏的,不禁有些擔心。
如意小心翼翼的提醒柔姬,“主子,若是您真的搬入北苑,那豈不是還要與王姬,哦不,是宸妃娘娘住在同一個院子,這相處的久了,這萬一被她知曉了玉簪失竊的真相,那主子您……”
聰明人說話,點到即止,她的話雖然說一半留一半,但柔姬立時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如玉也蹙起眉頭附和如意道,“是呀,主子,這俗話說得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王爺對宸妃娘娘*愛有加,日後定然經常出入北苑,若是看出什麽端倪,降罪於您,那您豈不是得不償失?”
柔姬本來還挺高興的,被兩個丫頭這麽一說,熱情瞬間便冷卻了下去。坐在椅子上不說話了,低著頭似在沉思。
玉簪失竊事件已經過去好幾個月了,而且楚亦雪早已把所有的罪責歸在了彩萍那丫頭身上。其他與此有關的人。除了寧瑾珊與梁靜,以及自己身邊這兩個之外,都被逐出了王府,可以算是了結了罷?
不過,她突然又想起來另外一件事,通/殲她雖然沒有參與,但是寧瑾珊讓她寫了一封信,現在那信在哪裏,她並不知道。隻希望寧瑾珊沒有拿給楚亦雪看。
如今楚亦雪回來也有些日子,還親自來請自己去北苑,那不就證明她不知道這件事兒麽,以後隻要多巴結著點,說不定就能與之重修舊好呢。
既然藺慕凡經常出入北苑,那她也許就能再次侍寢了,若是能懷上孩子。必定能母憑子貴,畢竟藺慕凡膝下現在連一個孩子都沒有。
說起來這還是真是件怪事兒,藺慕凡縱橫花叢十幾年,有著無數的紅顏知己,紅粉佳人,可卻無子嗣,難道他那方麵不行?
柔姬不禁打了個寒顫,這要是藺慕凡真的沒辦法生孩子。那她這輩子都別指望著母憑子貴了,隻能守著活寡,在王府孤獨終老,還不如留在醉仙樓。
她越想心情越不好,表情瞬息萬變,看的身邊伺候著的兩丫頭連話都不敢再說,生怕一句說錯了,惹來責罵。
再說楚亦雪這邊,一行人兜兜轉轉的,在寒風中走了好一會兒才到北苑,還沒進院子就看到有五個人等在院門口迎接。
為首的那名侍婢楚亦雪幾人都認得,是曾經在聽雨軒伺候過幾日的二等侍婢,西苑的茗煙,也即是當初司徒芸安排的眼線。
站在茗煙身後的還有另外四名婢女,待楚亦雪一走近便規規矩矩的行禮,而後一行人依次進入北苑。
北苑的屋子早已收拾好,與聽雨軒不同的是,這裏的房屋子都是零零散散的,寢室在一個小院,書房在另外一個小院,花廳又在別的小院。
楚亦雪看著大大小小的院子,突然心血來潮想要給這些個院子都取上名字,方便日後分辨,但現在才剛進來,連東西都還沒收拾好,她自然不會在此時給各院取名了。
鍾文山帶著家丁把楚亦雪的行李都搬到了各院的屋裏,然後便帶他們走了,至於收拾東西的事,自然是由這些奴婢來做了。
不過在此之前,有件更為重要的事要做,那便是認識新來的這幾位婢女,因為她們日後將與可心等人一起伺候楚亦雪。
茗煙自是不用介紹了,大家早已認識,但楚亦雪想不通的是,為何茗煙會從西苑調到了北苑?就算是她需要增加侍婢,也沒必要抽調西苑的人,這樣對司徒芸而言欠公平。
其中原因可人在看到茗煙的那一刻就猜到了,怕是與上次一樣,都是為了給司徒芸做內線嗎,這樣一來也好,自己以後就不用老往西苑跑了,自有茗煙代勞。
不過,她猜到歸她猜到,其他人雖然不知,她也不會主動說出來的,因為她如今同樣是司徒芸的內線。
茗煙興許是看出了楚亦雪的疑惑,便解釋道,“淑妃娘娘見主子隻有可心與可人兩位隨嫁丫鬟,身邊也沒個府裏的大丫鬟伺候著,擔心怠慢了主子,便調了奴婢過來,以後奴婢便是您的人了。”
此話說得一點都沒錯,楚亦雪和柔姬同一天入府,一開始身邊都隻有自己的丫鬟伺候著,她後來升了王姬雖然增加了兩名奴婢,卻皆是三等而已。
瞧瞧人家寧瑾珊,曼荷等人還在的那會子,身邊何時少於四個一等侍婢呢?司徒芸自己也不差,除了紅梅傲雪之外,身邊那些個春蘭秋菊等至少也是二等呢。
楚亦雪聽了茗煙這番話立刻疑惑全消,隨即讓另外四名做了介紹,大家互相認識一下,否則以後想要差遣其中一位都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了。
這四人有一名二等侍婢,名喚雪然,生的倒是挺水靈的,尤其是那雙眼睛,忽閃忽閃的看著很是機靈。
另外三名則皆是三等侍婢,分別為春雨,花瑤,以及寒月,看上去倒挺聽老實的,長得也算是清秀,態度很是恭謹。
這邊正在依次介紹的時候,又來了一對夫妻以及一名廚子,據說也是調來北苑伺候宸妃娘娘的,使得花廳裏愈加熱鬧起來。
老媽子年紀跟王嬤嬤差不多,叫於媽,長著張極為平凡的臉,嘴角還有一顆尤為顯眼的黑痣。尤匠圍血。
於媽的男人稱泰伯,生的也是極為普通,屬於過眼即忘的那類人,一來就給楚亦雪行了個大禮。
廚子喚作張栩,生的肥頭大耳,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有點憨厚。
大家介紹一番之後,便各自去把屋裏的行李收拾好,而後張栩去廚房準備午膳,可心與可人以及茗煙雪然四個人湊在一起商議往後如何分工的事。
她們先去熟悉了一下北苑的環境,然後根據屋裏各人的能力與等級進行了明確的分工,比如可心專門負責書房伺候,可人負責寢室等等。
至於楚亦雪麽,知道可心她們有事要忙,顧自躲到書房看書去了,不過手裏雖然拿著書本,她的心卻久久的不能平靜下來。
昔日離開湖心小築,她從一名賤婢升為王姬,昨日又從王姬升為宸妃,今日移居北苑,突然間有了這麽多的使喚下人,別人看著似乎很風光,她卻極為不習慣。
相比起來,她還是更青睞於當初在楚王府梨落苑的平靜生活,以及最初在聽雨軒那些平淡日子,現在這種身份顯赫的日子,讓她渾身不自在。
隻可惜,她沒得選擇,不往上爬,跟著她的人就會受人欺負,她不想為了自己的清淨而連累可心她們再次過上那種食不果腹的日子。
在書房裏坐了好一會兒,她愣是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便出去走了走,直到午膳時分才回來,從此在北苑住了下來。
楚亦雪移居北苑的第三日便是除夕佳節,藺慕凡中午需入宮去參加皇帝的九州盛宴,此時寧瑾珊的身份的重要性便顯現出來了。
皇帝的宮宴,他身邊帶著的自是寧瑾珊這位正妃,因而即便是她還在禁足期間,卻也能夠正大光明的離開東苑。
由於這些天都沒見著藺慕凡。楚亦雪想要柔姬一起搬進來住的事便被擱淺了下來。不過今晚王府有家宴,她認為這是個極好的機會。
王府的家宴自是比不得皇帝的九州盛宴了,入席的人也不多,隻有藺慕凡與他的四位王妃罷了,像柔姬那樣的侍妾,自是沒有資格參與。
藺慕凡身邊帶著初雪與初晴兩姐妹,楚亦雪看了她們良久,因為她們一直沒有開口,她便未能分出她們到底誰是誰。
寧瑾珊帶了梁靜與新*的一等侍婢含笑。兩人也是安靜的立在主子身側,為她做一些夾菜添飯,端茶倒水的小事兒。
含笑人如其名,眼底眉梢始終含著笑意,臉上還有兩個淺淺的酒窩,生的極為清純,連藺慕凡都忍不住多瞧了她一眼。
沐芊柔身邊也是站在兩個丫鬟。而且與帶著可心與可人的楚亦雪如出一撤,這兩名分別喚作憐星與憐香的都是她從齊王府帶嫁過來的,平日裏她也隻與這兩人親近。
家宴與宮宴不同的另外一點是,宮宴上大家雖然不至於說說笑笑,但你一言我一語的也算得上是熱鬧,哪怕底下的人說的都是些阿諛奉承的話語。
而王府的家宴確實十分沉悶,除了藺慕凡說了幾句話,以及四位王妃分別說了的幾句恭賀之詞外。再也沒有人開口了,用完晚膳便各自散去。
藺慕凡是第一個離去的,大家像是商量好了似的,按照等級先後離去,楚亦雪因為是後來才升上庶妃的,便留在了最後才走。
路上,可心見四下無人,悄聲跟可人嘀咕著,“你說這洛妃娘娘好歹也是庶妃,怎的我們入府這麽久了,還從來沒有聽到些與她有關的消息呢?若不是今日見著,我都忘了還有這麽一位正主兒呢。”
可人對沐芊柔似乎沒多大興趣,撇了撇嘴道,“你管人家那麽多幹什麽?哎,我跟你說啊,你有沒注意到王妃娘娘身邊的含笑姑娘,那生的叫一個美啊,我見著都要嫉妒了。”
可心不以為然的皺了一下鼻子,“再美也是個奴婢,就算是論模樣,她也不如聽雨軒的柔姬夫人,更別說是我們家主子了。”
楚亦雪在前頭慢悠悠的走著,距離並不遠,後麵兩丫頭的話她都聽著呢,隻是無甚興趣罷了,聽可心提及柔姬,她才想起在家宴竟然忘了跟藺慕凡說柔姬的事。
但轉念一想,當時還有其他人在,她也不太好說,看來是她之前想的太簡單了,往後還得找機會才行。
說找機會,這機會便很快就自動送上門來了,超乎她的想象。
大年初一下了場大雪,她用早膳的時候看著院子裏的雪景實在喜歡的很,膳後便問清王府原有的那些下人,王府裏哪裏賞雪最佳。
於媽想了想,說後花園裏有個梅櫻園,裏頭種著好些梅花與櫻花,如今正是紅梅綻放的時節,此時去看最好不過了。
楚亦雪本就喜歡梅花,聞言立刻吩咐他們早點弄午膳,用完膳之後大家一起去梅櫻園瞧瞧,當然,若是有人怕冷不想去的話,她也不會勉強。
她這麽一說,還真有人不想去,此人便是茗煙,她指望著能趁機去趟西苑呢,可人一聽她那意思就明白了。
可也正是因為茗煙沒有去,所以下午便錯過了一些好事。
還未到午時,楚亦雪等人便用完了午膳,然後除了茗煙之外都去了後花園的梅櫻園,而她之所以要選在這個時候來,為的隻是避開其他人。
她以為東西南三苑也會有人來賞雪觀梅,結果到了梅櫻園一瞧,地上竟是連個腳印都沒有,才知原來隻有自己才有此興致。
寧瑾珊與司徒芸都是習武之人,沐芊柔雖不習武,卻也沒有多少才情,賞雪觀梅這等風雅之事,她們又怎會有興趣?
可就在她暗喜自己可以獨享這片美景之時,梅櫻園突然間卻多了個人,是一襲藍衫的藺慕凡來了。
他剛用完午膳,想要出來消消食,想著梅櫻園裏的紅梅開了,這才背負雙手踱著步子來了,不期然遇見了楚亦雪。
兩人相遇的時候,楚亦雪正踮起腳尖拉著一枝梅花在細嗅,她雙眸微眯,臉上神情極為愜意,隨即扯起嘴角,露出淺淺一笑。
他緩步走過去,立在她的身後良久,她卻渾然不知,放開那枝梅花之後竟讓雙手合什,閉上眼睛對著梅樹許起了願望來。
“梅花仙子,你是不為嚴寒,傲骨錚錚的仙子,信女希望自己能夠以你為榜樣,粉骨碎身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鍾離慕抿唇輕笑,沒想到才情如楚亦雪的女子,卻也相信這鬼神之說,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梅花仙子,今天是大年初一,信女想許三個願望。”楚亦雪閉著眼睛繼續說道,“一願父親與王妃身體安康,萬事順心,二願哥嫂舉案齊眉,百年好合。”
說到此處,楚亦雪倏地停住了,睜開眼睛往左右瞧了瞧,見可心等人都在遠處團雪球玩,這才暗呼了口氣。
藺慕凡站在她的身後雖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從她的動作上卻能看出,她這第三個願望一定比前兩個人還更重要,否則她又何必如此謹慎?
倏地,他想起了兩個人來,眉毛立時一挑,一絲惱怒染上眉梢,她莫不是要為李睿祈福,還是,為了流雲?
楚亦雪看著可心那邊似乎沒有在看她這邊,實則他們一直都在偷偷盯著這邊看,因為他們早已發現藺慕凡來了。
他們本想過來行禮,但剛走了沒幾步就看到藺慕凡向他們擺擺手,示意他們不要過來,他們自是不敢再往前走,生怕打擾了他們。
如今,他們也隻是遠遠的看著,傲雪迎霜的紅梅旁邊立著的兩個身影,男的一襲藍衫猶如最湛藍的天,女的一襲白裙似天邊最美的雲朵。
就在藺慕凡暗自猜測的時候,楚亦雪已經輕啟朱唇,“信女三願夫君事事順心。歲歲平安。”
她最後的願望,既不是為了藺羽淵,也不是為了李睿。而是為他祈福?藺慕凡愣住了。她居然會為自己祈福?她不是一直恨著自己的麽?
“王爺是個好人,不管外麵的人怎麽看他,信女始終相信,他絕對不是市井傳言的那樣,求梅花仙子保佑他幸福安康。”楚亦雪言罷對著梅樹拜了三拜。
可心他們遠遠地看著,本以為藺慕凡會走過去,不料隨即卻看到他不但沒有走近,反而轉身迅速的離去。。
藺慕凡驀的身形之快,連他們那麽多雙眼睛都看不過來。隻覺得眼前一閃,人就不見了,定睛一看,那一襲藍衫眼睛走遠了。
楚亦雪什麽事都不知道,折了幾枝梅花過去準備與可心等人一起團雪球玩,這才聽到他們在低聲議論著,為什麽藺慕凡突然走了。
“王爺來過了?”楚亦雪疑惑的看著可心問道。
“來過。可在主子身後站了一會兒便走了。”可心回道。
“什麽時候的事兒?為何你們都不提醒我?”楚亦雪嗔怪道。
“是王爺不讓奴婢說的。”可人急於撇清責任,立時把藺慕凡給搬了出來。
可心也接著回道,“王爺是在主子立在梅樹前不久之後來的,在主子對梅樹拜了幾拜便走了。”
什麽?楚亦雪大驚失色,他是在那時候來的,那自己對著梅樹許願的事豈不是悉數被他看到,三個願望也盡被他給聽了去?
可不是都聽了去麽,藺慕凡已經被她的第三個願望給震驚了。此時正走在回湖心小築的路上。
楚亦雪再也無心賞雪觀梅了,讓可心等人再玩了會兒便帶著他們回了北苑,然後鑽進書房,還不讓人伺候著。
呆呆的坐在桌案前的椅子上,她托著下巴,滿目懊惱,卻不是生可心他們的氣,而是因為自己那第三個願望被藺慕凡給偷聽去了。
沒錯,就是偷聽的,她在許願的時候還特意往兩邊瞧了瞧,就是怕被人聽到的,這樣會讓她覺得很難為情。
可她都那麽謹慎了,最後還是被人給聽了去,偏偏這人還是藺慕凡,這如何能不讓她懊惱呢?不知不覺中她臉上已經染上了一絲紅暈。
最近她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似乎自己有時候會無端端的想起藺慕凡,可又與當初想李睿不同,心裏沒有那麽強烈的相見*。
藺慕凡有著太多的女人,她雖然是他的女人,注定要一輩子跟著他,卻不代表自己必須要愛上他,況且他是個無心的人,根本不可能會愛人。
既然不能被他愛,她又為何要愛上他呢?這樣隻會讓自己平添煩惱與痛苦罷了,她不想自己有朝一日因為奢侈的愛而變成怨婦,便隻能管好自己的心了。
至於她為什麽第三個願望要給藺慕凡,那就太簡單了,隻不過是因為他是她的夫君,她要依仗著他才能安然的生活下去罷了。
春節期間,整個帝都的大街小巷都是張燈結彩,喜氣洋洋的,清王府也不例外,大家臉上都帶著笑意,就連東苑那些被扣了半年月錢的奴才們都笑開了顏。
不過,這些喜氣也僅限於王府最為重要的幾個大院子罷了,群芳園裏的人可就什麽感覺都沒有,甚至連聽雨軒的柔姬都沒有感覺到絲毫的喜氣。
柔姬自楚亦雪走後便日日翹首以盼,睜著雙望穿秋水的大眼睛等著楚亦雪這邊傳來好消息,讓她收拾行李搬到北苑去,可惜至今都沒有接到消息。
難不成那楚亦雪隻是信口開河麽?說的時候信誓旦旦,其實壓根沒有放在心裏,轉眼就把這事兒給拋在腦後了?
自己快變成了望夫石,她卻隻顧著自己在環境優美的北苑過好日子,全然不記得當日說下的話,做下的承諾麽?
楚亦雪自是沒有忘記柔姬的事,隻是這都已經大年初六了,她還沒見過藺慕凡,據說是先後陪了寧瑾珊與司徒芸回娘家探親,因而更加懊惱錯過了大年初一那次難得的機會。
如此又過了兩日,到了大年初八,鍾文山突然來了,讓她帶兩名侍婢回楚王府探親去,外麵車馬禮物已經備好。
終於可以回家看望父兄了,楚亦雪立時喜笑顏開,帶著可心與可人便離去,再也不去想藺慕凡的事兒了,他愛來不來,不來也也絕不會去求他來。
王府的馬車極為奢華,準備的禮品也甚是厚重,除了鍾文山之外,還有另外幾名婢女與奴仆,場麵還算壯觀,這樣回府自是挺風光的。
猶記得上次回府,場麵雖然沒有如此風光,但卻有藺慕凡在身邊,那才是最高的榮譽,作為出嫁女的最得意的地方。
不過,這隻是世人的看法罷了,對楚亦雪而言,能回楚王府見到日思夜想的大哥才是最重要的至於身邊是否有藺慕凡作陪,而場麵又是否壯觀,都不介意。
在可心與可人的幫助下,她順利的登上了馬車,眉角含笑的伸出纖纖素手去掀開車簾,手卻在下一刻僵住了。
馬車裏有人,而且還是個異常熟悉的人,正是新年來都還不曾見過麵的藺慕凡,他居然又陪她回楚王府。
“怎麽,看到本王你很驚訝?”藺慕凡懶懶的倚著車壁,嘴角噙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
楚亦雪這才反應過來,一貓腰鑽進了馬車裏,在他的身邊坐下,緊緊地挨著角落,似乎不敢離他太近。
他這人像是有魔力似得,與他接觸的越久,她就會想他越多,記得最初的時候,自己是心不甘情不願的來王府,心裏對他隻有恨。
而後來,她漸漸的生出了一種感激之情,感激他手把手的教她習字,感激他親自為楚亦涵請來神醫治病,更感激他在臨行前為她做了諸多安排。
如今恨意自是消失無蹤,感激之情日深,可不知道何時起,隱約間又多了另外一種奇妙的感覺,她想到他會覺得莫名的安心。
藺慕凡長臂一伸,直接將她柔軟的身子攬入懷中,眼中帶著一絲戲虐。“幾日不曾見本王,你可有想過本王?”
“沒有,年前才見過王爺!”楚亦雪輕輕掙紮了一下。嘴上不承認。臉卻紅了起來,慌忙掩飾道,“我如今隻想著父親與哥哥。”
“你這不是很快就能見到他們了。”藺慕凡的手慢慢的在她腰間纏緊,“本王可是你的夫君,你害羞什麽?”
楚亦雪感覺他的氣息近在眼前,一抬眸迎上他帶著笑意的俊臉,一顆心立時加速跳動了起來。
藺慕凡將唇湊到她耳邊,吐氣如蘭道,“你又不是想著別的男人。要是想什麽李公子,流雲公子的,那才要臉紅。”
“王爺,我……”她的確是有想過這兩人的,在她的生命裏,除了父親與哥哥之外,這兩個人亦是她所在意的。
這些天她不止一次想過。李睿現在過得如何,在擎天寨那種地方可能衣食無憂?可能此般的熱鬧?又或是,他是否回家與親人團聚?
也不止一次的想過,天氣此般寒冷,藺羽淵自幼體弱,靈若與靈雪可有照顧好他,及時給他添衣禦寒?(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