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逼迫(作者苦逼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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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此刻雖然沒斷氣,情況並不見得好很多,如果不能立刻緩氣過來,再緊急補血,隻怕死也隻是遲早的事情,他的情況太糟糕,從現在開始,分秒都不能耽擱。
意識到這,葉雲袖袍一揮,一卷軸般的布包滾落,指尖輕輕一撥,數根銀針在月光下泛著清冷的光芒。
葉雲的行為讓納蘭芮雪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從沒有過一天,像今日這般喜哀交加,忐忑無盡,後背的傷口似乎也沒那麽疼了。
隻要他能活過來,隻要活過來就好……。
淚水再一次沿著臉頰滑落,隨著葉雲不斷的查看,微怔,驚愕,她的心底漸漸湧起一種希望,猶如撕破黑夜的太陽,晨輝一點點溫暖她死寂的內心。
見納蘭芮雪寧靜下來,蕭赫看了看四下的場景,對身邊殘留的人一揮手,眾殺手猶如從鬼門關撿回條命般,暗暗長籲一口氣,幾人迅速撤離。
臨走前,蕭赫捂著胳膊,眼眸深邃的朝那個女人看了一眼,唇角勾起弧度銓。
女人,來日方長,你此生此世,都不會忘記一個叫蕭赫的男人!永遠不會!
納蘭芮雪此刻已然顧不上他們,他們的離去反而讓她騰出了時間,立刻飛奔到葉雲身邊,朝他瞥去感激的一記。
葉雲舉著銀針正準備下手,對上她的目光,手顫了顫,輕聲道:“我不敢保證什麽,如果我做不到……。”
“我知道,我不會怪你。”她急忙說道。
他微怔,繼而苦笑道:“如果我做不到,你保證不做傻事,好好活下去……。”
納蘭芮雪一怔,秋瞳望著葉雲,原來葉雲到現在還在替她考慮?這讓她心中泛過一絲愧疚,又劃過一絲暖心。
可最後,還是歸於無邊無際的灰暗。
可如果他死了,她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黯淡的神色沒逃過他的眼睛,他微歎口氣道:“為什麽不想想他的夙願?”
夙願?她瞬間了然,頓了一瞬,堅定點頭道:“好!”
“如果……我做到,雪兒,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葉雲頓了頓,目光熠熠的望向她,眼神的堅定不容拒絕。
“什麽事?”她心中升起不祥。
“嫁給我!”他真誠的看著她,口吻酌定。
經過今日之事,葉雲知曉,就算天崩地裂,雪兒都不會再棄北宮晟而去,他別無選擇,他必須為自己爭取一次。
如果錯失這次,他此生都不會再有機會與她攜手。
愛都是自私的。
葉雲垂眸看著眼前沒有氣息的男人,心中默念。
‘對不起,原諒我趁人之危,對於雪兒,我無法放手,欠你的我會補給你更多,可此刻,我已無退路。’
短短三個字,猶如在她腦海中炸響驚天之雷,她不置信的看著葉雲,眼底滿是陌生。
“為什麽?”
她不明白,為什麽葉雲要在這種時候逼她?他從不逼她做任何事情,為什麽要如此對她?拿北宮晟的生命來逼她?
葉雲所說的嫁是什麽意思,她太清楚。
他瞧出了她眼底的憤怒,身子微緊,暗咬牙關道:“答應我便救他。”
“為什麽!”她誠然大怒。“我已經是他的女人!你很清楚,你好好的西燕皇子,將來位列九五之尊,幹嘛非纏著我一個殘花敗柳不放!”
眼淚奪眶而出,為什麽,她剛剛才拾回愛的人,生命將他們剝離,剛剛又燃起希望,命運又要將他們剝離?
為什麽?她到底做錯了什麽,為什麽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這樣對她?
別的事情她可以妥協,可為什麽葉雲要在這件事情上逼她?
盈盈的淚光與滿眼的憤怒讓葉雲心中痛不可竭,抽搐的生疼生疼,他轉頭向另一側,憋了很久才沒讓眼淚滑出。
銀針被他緊攥在拳中,紮入肌膚,血一滴滴落下來。
良久,他放開緊咬的唇瓣,含著滿眼氤氳,抬眸怒吼道:“命你要給他,心你要給他,人你要給他,天下你還他!納蘭芮雪!摸摸你自己的良心,你給我留下什麽!”
她不想的,她真的不想這樣。
為什麽……。
良心……,似乎負了哪邊都是沒有良心。
對於葉雲來說,他何必要救北宮晟?他完全是為了她,不忍她難過,這樣的行為,無疑是在寸寸淩遲葉雲。
他沒錯,他也一直在等她,他隻想要她的心,而如今,他隻奢望擁有她的人,可她連這都做不到……。
是她太自私,可感情麵前,誰不自私?
她沒有退路,她不能一錯再錯,她寧願跟北宮晟同赴黃泉,也不願再讓北宮晟傷心。
她不理他,幾乎已經將他逼至絕境,她給他推了個女人,幾乎將他逼到生死之間。
如果她再嫁給別人,她能想象,北宮晟不會允許,致死都不會允許。
以前不懂他,今日經曆過生死後,她不再懷疑與動搖。
那樣一雙深邃凝遠的黑眸,是她心裏解不開的痛,是她想到連呼吸都覺得困難的痛。
緊攥拳頭,她顫顫問道:“你不說我不論選擇誰,你跟他都不會有怨言嗎?為什麽……。”
葉雲聞言,強撐好久的堅韌瞬間瓦解,眼底凝聚的光芒猶如一灘靜水被重拳打的支離破碎。
他緩緩轉頭對視上她,帶著陌生的涼薄,唇角勾起自嘲的苦笑:“如果說我跟他之間隻能活一個,你選誰?”
熠熠的褐瞳帶著水光,含著無邊的哀傷與決絕,他在等,等她心狠的徹底將他推出人生,那麽,他便可了無牽掛的離去。
死有什麽可怕的?可怕的是生不如死,傷心到無以複加的時候,死是最好的解脫。
什麽!納蘭芮雪聞言抬眸,眼底不置信的光芒急速劃過。
不!不會!他不會這麽想的!
驚愕在她的目光中集聚,不祥的猜測越來越盛。
死嗎?葉雲居然……,那種心死到決絕的眼神,她有過,她也見過,可她不想再見。
葉雲苦笑,唇角隻剩下無邊無礙的苦笑,心底裂開更大的傷口,想死心,又不想死心。她的每一分沉默都是他五年失敗的寫照,可又是他希望的期翼。
她還是會徘徊,她還是會不忍……,他便還有希望。
等她真的為了北宮晟能將他的生死置之度外的時候,他便死心了,也徹底不如死去……。
“很難是嗎?”他輕語。
悠悠蕩蕩的聲音讓她猜不出意圖,可她聽出了他的悲哀。
好難過,好心酸,聽的她好想哭……。
怔了好久,她緩緩開口道:“雲……。”
才吐半字就被他立刻打斷。“算了,不要回答了,我不想聽了。”
說罷,葉雲拽頭,不再看她。
明明很想知道答案,卻在她開口的瞬間想製止,他害怕,好害怕……,他不想再知道了,永遠也不想。
如果真走到那一步,也是他做的不夠好,愛的不夠深,不夠讓她心為之動容。他不怪她,他隻會在漫漫自責中離世。
她在乎他也好,不在乎他也好,他都不想再去知曉。
就當是為了北宮晟吧……,就當是為了他解不開的疑惑吧。
深吸一口氣,他顫抖著手,一根根將銀針紮入,動作嫻熟又精準,一針入穴。
可這每一針猶如紮在他心尖之上,他每救北宮晟一分,就代表他將遠離雪兒一分,可他還是無法看著她難過,不忍心,不狠心。
心猶如洋蔥般剝落,濕濕瀝瀝,找不到宣泄的出口,隻能哭泣在心裏,再順著呼吸將眼淚吞咽。
時間如同靜止般,她怔愣的看著葉雲依然一針針努力的救北宮晟,他再一次妥協,她心中揪痛萬分。
紮完最後一針,葉雲靜靜的看著北宮晟,唇角浮起一絲苦笑。
不希望他活過來,他會徹底帶走雪兒,這樣的愛,連自己都為之動容,何況她?
可又希望他活過來,看著他如此了無生機,自己心裏竟如此難過。
是因為難過從今往後沒有對手?還是難過自己敬佩的一人飄然離去?亦或者是難過其他?
葉雲不清楚,心中猶如一半蒼茫冰原,一半熾熱火山,在起伏交雜中不斷爭鬥,淩遲著他的心。
突然,兩人都一怔,不再思緒其他,北宮晟的唇內似乎傳出一聲若有似無的輕咳,她靜靜的看著他,依舊不敢上去探鼻息。
會不會是她的幻聽?會不會是她的幻想?
她好怕,好怕再次失去他,好怕從此陰陽兩隔,隻能在無邊的悔恨中默默哀思。
葉雲聞聲微怔,愣了一瞬,立刻搭上他的脈搏。
納蘭芮雪凝望著葉雲的表情,眼簾眨也未眨,生怕錯過了什麽不可察覺的情緒。心中如狂風怒吼,海嘯翻滾,惴惴不安到極致,緊繃的身軀如滿弓之弦。
貼著纏滿繃帶的手腕,葉雲心中還是不免揪了一下,不願承認,但又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似乎為雪兒做的太多。
這樣一身傷痕的他,自己若是雪兒,隻怕也不忍相負吧。
指尖下淺淺的跳動說明著生命的頑強與堅韌。
葉雲再次不置信的瞟向北宮晟,竟比預想的結果還要好!這男人似乎真的在拚勁全力的想活下去,這種心智,讓人讚服。
眼底滑過一絲道不明的暗流,葉雲緊攥了攥手,眼神複雜的朝北宮晟一瞟,微頓後,將他周身的銀針一拔,扯過胳膊,背上身。
“走!”一個單字,人便如青色的光影竄了出去。
納蘭芮雪眼中跳動起朝陽的光芒,將地上他帶血的衣衫抱到懷中,又將散落的銀針收拾好,急速跟上。
夜色寥寥,大山無聲將一切都掩埋。
***
與此同時,金碧輝煌的宮殿內,南世君看著陷入昏睡的南楓,狹長的眸子在昏黃的燭火下更顯幽暗。
陳葉蘭在身側看著他幽冥不決的眼神,心中擔憂越來越盛,頓了許久,才輕咬紅唇吐道:“皇上,楓兒會不會有事?”
“有事也是他活該!”南世君慍怒,轉頭厲吼,龍威一出,跪著的眾位太醫立刻嚇得匍匐在地。
楓王爺喝的太多了,開始暈倒,皆以為是醉酒,抬回來後才發現他開始吐血,呼吸越來越薄弱。眾人束手無策,隻得稟報皇上。
皇上一來,便發現了異常,立刻拉脈問診,接著立刻用內功將他的酒逼出來些,最後又讓人給楓王爺吃了粒惡臭無比的藥丸,惡心到他將腹內東西一遍又一遍的往出來吐。
含著大片血跡與黃褐色的苦膽汁,直至兩個時辰後,才終於緩過來些,臉色煞白的昏睡過去。
直至此刻,眾太醫仍不解緣由,又不是中毒,為何會吐血不止。
陳葉蘭皺眉,用眼神瞥了下四周的人。
南世君也意識到此話一出,或許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輕閉雙眼,淡吐道:“都下去吧。”
“是。”
待宮殿裏隻剩下他們一家三口後,陳葉蘭這才哭怯道:“還望皇上替楓兒報仇。”
南世君慍怒:“報什麽仇?不能喝酒還逞能?朕難道就他一個兒子?”
陳葉蘭委屈。“他也隻是想挽回皇家臉麵而已,好歹今日我南通也沒有徹底麵上無光。”
提起著,他隻覺得牙恨的癢癢,北宮晟這一軍將的他都無還手之力,更何況楓兒。可此刻病成這番模樣,若傳出去,豈非笑掉大牙?
喝酒喝到差點將脾膽撐破?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到現在還不說實話?楓兒到底什麽時候惹了北宮晟的?今日之事,你我都瞧得出來,明顯是這北宮晟在刻意整他!”
北宮晟挑釁的目光瞥向楓兒的一記,南世君看的清清楚楚,那眼底的嘲諷與不屑是在故意激怒楓兒,而楓兒赫然上當!
南世君厲吼,虎嘯般的聲音讓陳葉蘭嚇得立刻跪倒。
“臣妾也不知。”陳葉蘭不敢說,若讓他知道,楓兒是因為一個女人惹了那人的,這無疑是讓他失望透頂。
他見狀冷冷一笑,伸出手勾起她的下巴,眼底猶如毒蛇吐信,茲茲駭人。“既然你不說,不如我告訴你,楓兒喜歡納蘭家的嫡小姐,你以為你的人盡量給他抹平惡聞,朕便一點兒也不知道?”
“在鎮國將軍府前他已經無事滋事當眾出醜!”
“靈山寺之事,隻怕也不是納蘭如秋吧?”
“你兒子還真為了女人無所不用其極,連人家丫鬟也收。皇室的臉麵似乎早已被你的寶貝兒子磨得臉上無光了吧?”
幽幽弱弱的聲音帶著眼底的陰鷙,讓陳葉蘭後背猶如竄起一陣涼風,打了個哆嗦,饒是夫妻二十載,仍是覺得不寒而栗。
伴君如伴虎,誰也不能在皇帝麵前耍心機。
帶著冷笑,南世君繼續道:“的確,我南通傳嫡不傳庶,你隻有這一個寶貝兒子!可朕的兒子可不止隻是這一個,如果……皇後換人?你說朕會不會又多出個嫡子?”
什麽!她耳際猶如炸響驚天之雷,不置信的淚光轟然而出,這麽多年,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他定然是今日見著北宮晟後,開始覺得嫡庶之別沒那麽大了,北宮晟是庶子不說,還是一個身份見不得台麵的女人所生。
這些南世君都跟她聊過,當時她隻覺得猶若趣聞,北昌居然能允許一個庶子比皇帝還光鮮,今日見著北宮晟,她才知道他提及那些事是何意思。
以前,她覺得庶子為皇簡直就是笑話,今日她才覺得,北宮晟這樣的男人為皇隻是時間的問題。
他太鮮明卓越,舉手投足,言談低笑,都很好的發揮著皇家氣度,拿捏得當,換句話說,從他身上能看到北昌的國韻國風,隻一人即可挑一國大梁。
南世君大他半世,在皇家氣度方麵隻能勉強做到平分秋色。
楓兒在他麵前,完全不是一個層次的人,若來日大統交付,不消幾年,北昌的鐵蹄是否會踏入南通?以楓兒的心智,連蘇墨都能將他耍的團團轉,又怎麽能鬥得過北宮晟?
這層關係,她今日都能想到,南世君又怎會想不到!
南世君冷冷一笑:“你也覺得差距太大了是嗎?你也覺得以楓兒這樣的心智,他日大統交付,也隻是將祖宗基業斷送在他手上是嗎?我看文武百官似乎對庶出的攝政王很是欽佩,想來他們也不介意我南通換主。”
“不!皇上!”陳葉蘭淚眼縱橫,急忙跪著朝前爬兩步,抓住龍袍下襟哭道:“皇上,皇上再給楓兒一次機會吧。他隻是被納蘭芮雪那女人暫謎心智,隻要將那女人殺了,楓兒心死,自會精於國事。”
南世君厭惡的一把豁開她,冷笑道:“難怪楓兒這麽多年都如此鼠目寸光,原來有你這樣一個目光短淺的母後。今日之事,你看不出來北宮晟的弱點在哪?”
弱點?她猛然醒悟,鳳眸微轉。“攝政王對納蘭芮雪用情已深?”
“不然你以為呢?你以為千聘娶妻真的隻是為了炫耀實力?少動這個女人,她可能就是我南通無憂的保障,或許以後是我南通大國雄起的利器。”
他鬆開扣著她下巴的手,慵懶的往榻上太妃枕中一靠。想起北宮晟今日丟給他的卷軸,唇角浮起森冷的笑容。
這男人居然為了女人能做到這一步,也算是北昌氣數不好,好不容易出個卓越的,偏偏是個癡情種子。男人,一旦有了情,什麽大事便做不了了。
想起卷軸的內容,他不自覺冷笑更深,還讓他留好,來日用的著?
北宮晟也太小看他了,的確,卷軸上的條件確實讓他心動,但卻不是最心動。
為了一個女人能做到這一步,不知道為了她全家會做到怎樣?
南世君的眼眸漸漸散發出一種如慵獅的光芒。
蘇墨……必須死,北宮晟……那就更得死了!
至於納蘭家,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計從心來,似乎,原本一箭雙雕的事情,可以一箭三雕了?甚至……可以更多。
昏黃的燭火映著他忽明忽暗的臉,越來越深。
越來越暗……。
★作者苦逼的生日,你們敢相信在碼字跟鬱悶中度過?
本來還想求祝福,nnd,居然掃凰!章節也發不出去。
作者真是鬱天下之大悶!!!
求親們遲到的祝福,555555555555.
★晟晟要繼續悲劇中……。(WWW.101novel.com)